“嘖嘖!會寫狀子多能耐啊!你去告啊,就是告到金鑾殿,我也不怕你!”偷南瓜是事實,張家媳婦根本不怯。


    陸大婆子嗤道:“無知婦人,你以為金鑾殿是個人就能進?你也不瞧瞧你那德行,生長馬臉也不怕驚嚇到貴人,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鄉下婦人除了耍潑厲害點,對政史俱是一竅不通,張家媳婦更是如此,也不知從哪裏聽來告到金鑾殿一說,話趕話的就罵出來了,被陸大婆子一嗆,辨不出話來。不過她也油滑,趕緊揭過這岔,回到偷南瓜的醜事上。


    “南瓜是我親眼見你摘得,南瓜蒂兒還新鮮著呢,也對的上號,你就別狡辯了,爽爽快快的認下來,我把這南瓜送你也無妨,一個瓜兒嘛,我犯得著為你這城裏人計較嗎?送你不就得了。”張家媳婦說完,周圍的婦人七嘴八舌的接話了。


    有說挖苦話的:“嘖嘖,城裏人不會種菜情有可原,一個南瓜而已,值不了一文錢,張家媳婦索性送她得了,省得說咱們鄉裏人小氣吧啦。”


    也有實在人:“夏季裏家家戶戶都有瓜菜,又不是秋下裏,陸大嬸兒想吃啥瓜跟我說一聲就行,我二話不說給她摘一籃去。”


    還有些明麵上當和事佬,話裏話外卻挑事,“算了算了,又沒第三人瞧見,誰也指認不了誰,何必把兩家人關係鬧僵呢!”


    沒第三人看見,這話才是重點。


    陸大婆子緊拽著這點不放,音調也變得尖利起來,“我一家人原本在城裏住的好好的,也不知冒犯了那位菩薩喲,這一年走背時運走到家了,好好的差事被人謀去,硬是被活活逼到鄉裏來,沒想到回到鄉裏也遭人嫉恨,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是人不是人的角兒都跑我家門前來拉屎!不就是嫉恨咱家日子好過,存心來找茬嗎?”


    張家媳婦氣的叉腰,“啥?我嫉妒你日子好過?呸!你家好過個屁!幹活幹不了,讀書讀不好。這樣的日子有啥盼頭?”


    張家媳婦如此說也是被她男人張高明洗腦的結果,陸家大房剛回村時,張家媳婦還是豔羨的,總覺得讀書人高人一等。張高明知曉後罵得她找不到北,說什麽手無抓雞之力的男人就是大軟蛋。下地扶不住犁,上床幹不了活,要這種男人有啥用?然後再拿自己做對比,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他這樣的男人,雖然生性風流,但幹活有力氣、莊稼有收成、出去能搞錢,這樣的生活才有盼頭。


    這不,當陸大婆子說別人嫉妒她家時,張家媳婦直言不諱說她一點兒也不羨慕。


    “你說不嫉妒就不嫉妒?呸!臭鴨子嘴殼硬,你要不嫉妒跑我家院外誣賴我幹啥?”


    “敢偷不敢認。果然一窩軟蛋!”張家媳婦嗤道,心裏越發認同了男人的話。


    陸大婆子想尋些張家媳婦的短處來罵,可這些年不在村裏好些事都不清楚,吵來吵去沒太多新穎,圍觀的婦人都沒了興趣。


    最後,誰也沒吵過誰,村裏人也各有說法,有人覺得陸家大房是讀書人家,陸大婆子斷然不會做出偷南瓜的事,也有人力挺張家媳婦。把丟失的瓜菜都賴到陸大婆子頭上,甚至還有不講理的,把往年丟的瓜菜也賴到她頭上。


    陸蓮從邱婆子那裏聽來消息,趁著下午做餅傳到陸家二房。


    陸壽增歎了口氣。不發表言論,專心的教陸勇學手藝。


    陸婆子明顯很高興,把小鳳哄睡了,跑到玉蘭後院來細問緣由,陸蓮把聽來的重述一遍,陸婆子撫掌笑道:“哎喲喂。錯過看好戲了,你婆母也太不夠意思了,有這麽好看的抓賊大戲怎麽不來知會我一聲。”


    陸小乙見陸婆子幸災樂禍的模樣,暗道:不是人家邱婆子不夠意思,是人家不願意跟你相染好吧?


    陸婆子繼續說道:“大嫂也真是的,家裏缺瓜缺菜來跟咱說一聲唄,犯得著去人家地裏摘嗎?嘖嘖,被抓個現行,這下麵子丟大了。”


    陸蓮道:“娘,當時地裏就大伯母和張家嫂子,又沒第三人看見,咱還是向著自家人說話吧,畢竟鬧出這事是丟整個陸家的臉子。”


    陸婆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向著她說話?當年那事她咋不向著我說話。”


    王冬梅看向玉蘭,玉蘭搖頭表示不知,兩人都看向陸蓮,陸蓮也不知啥事,問道:“娘,當年啥事呀?”


    陸婆子閉了嘴,“沒啥事,反正我是不會向著她說話!”


    陸小乙八卦心一起,湊到陸婆子身邊,“祖母祖母,你悄悄跟我說,我保證不外傳。”


    “去去!小不伶仃的人還是個包打聽。”陸婆子把陸小乙湊過來的頭推遠。


    陸小乙又笑嘻嘻的湊近,“呐,咱們秘密互換好不好?我知道個大秘密。”她想拿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去套陸婆子當年的秘密、


    陸婆子眉毛一挑,像是在評估又像在猶豫,“你先說,我看值不值當。”


    陸小乙從來沒有想過陸婆子會對她使詐,神秘道:“先說好,我的秘密有些轟動,祖母你可要穩住不能衝動喲!”


    “趕緊的,別吊人胃口。”


    “伯祖母也偷咱家的菜。”陸小乙快快的說完,然後看向陸婆子,“算不算很轟動的秘密。”


    陸婆子抿著嘴,緩慢的三點頭,“算,算,算。”說完,噌的轉身便走。


    “祖母祖母,你的秘密還沒說呢!”陸小乙追出去。


    陸蓮急道:“娘,你幹啥去?”


    陸婆子停在後院門口,回頭道:“幹啥去?當然是給老大家的送菜去,我辛辛苦苦種的菜,她腔不開屁不打的,說摘就摘走了,天下有這樣的事嗎?”


    玉蘭責怪的看了陸小乙一眼,“讓你多嘴。”


    陸小乙吃癟,低頭裝可憐,其實心裏偷著樂,她就是要打擊這種小偷小摸行為。


    人窮不可怕,怕的是沒誌氣。


    王冬梅勸道:“大嫂,你也別怪小乙,這事娘遲早都得知道。”


    玉蘭歎氣,對陸小乙道:“你還不跟去看看,自己惹得禍自己解決去!”


    小乙撅著嘴,屁顛顛的跟上去,見陸婆子並未出門,而是回西院去了。


    “祖母,你不去吵架呀?”


    “去,咋不去!咱家的菜是那麽好吃的?”陸婆子說完,做了噓聲的手勢,原來是回來看看小鳳,見小胖娃睡得呼呼的,陸婆子才放心的準備吵架去。


    陸小乙拉住她,“祖母,你等等。”說完跑到編籃子的陸壽增跟前,乖巧道:“祖父,曾祖母那邊剛搬回來肯定少籃少筐,正巧祖母有事要過去,順便帶兩個去唄。”


    陸壽增笑著點頭,親自挑了兩個橢圓籃子,“前幾天說送兩個去的,事情一多又忘了,來,這兩個先送過去,讓那邊需要了再過來拿就是。”


    陸婆子黑著臉,出了院門就訓陸小乙:“你多事的很!兩個籃子能賣三十文了,送那些白眼狼幹啥!偷咱家的菜,還給她們送籃子,有這樣的事嗎?”


    陸小乙不在意陸婆子的訓斥,嘻嘻笑道:“祖母,你這會聽我的,保管你既賺了麵子還順了氣。”說完,朝陸婆子挑挑眼,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


    陸婆子瞅著她,“說來聽聽。”


    “祖母,咱們摘兩籃瓜菜給大房送去。”見陸婆子眉毛豎起,趕忙道:“別急別急,祖母你聽我說完嘛,伯祖母跟張家媳婦吵架的事,曾祖母肯定知道了,咱們再搭上兩籃菜,給她來個火上澆油,借曾祖母收拾她……哼哼!祖母,不用我往下說,你也懂了吧!”陸小乙賊笑。


    陸婆子想了想,也跟著賊笑起來,“好,你這腦瓜子……”


    “特像祖母你!”


    陸婆子笑眯眯的提過籃子,利索幹脆的道了個:“走!”


    祖孫二人來到菜地,紅紅綠綠黃黃摘了兩籃子,見陸家大房院門緊閉。


    拍門,過了很久,陸思媳婦的聲音傳來,“誰?”


    陸婆子笑道:“是我是我,大侄兒媳婦快開門!”


    院門施施然打開,陸思媳婦見提著瓜菜的祖孫二人,笑著招呼道:“哎喲,二嬸和小乙來了,快,快進裏邊坐。”


    陸婆子大搖大擺的走進去,環視一圈大房院子,“嘖嘖,收拾的夠敞亮啊!”再抬頭望望院角的梨樹,“嗬!結這麽多梨,往些年都被鳥雀糟蹋了,今年你們可得看好了。”


    曾經荒蕪的院落,如今有了人氣,氛圍立即就不一樣了,陸小乙環視一眼,見東屋靠裏的一扇窗很快閉上,不用想,一定是她的甲薇堂姐,哎,還是這麽不待見她。


    還好,小己蘿笑嘻嘻的跑出來,圍著她姐姐長姐姐短的叫,陸小乙順手從籃子裏挑一個頂花帶刺的黃瓜給她,“剛摘的,脆脆的可好吃了。”


    己蘿摘花抹刺就要吃,陸思媳婦一把搶過,訓道:“不洗就吃髒死了,怎麽回來就變野人了。”


    陸婆子又迅速把陸思媳婦手裏的黃瓜搶回來,遞給己蘿並慈和道:“想吃就吃吧,下溪村沒那麽多瞎講究。”


    己蘿拿著黃瓜看了她娘一眼,終是不敢吃,但也舍不得放,就這樣一直握著跟在陸小乙身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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