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了這麽多,你也沒說那黑小子到底行不行?”玉金媳婦焦急道:“模樣我倒是不挑,就那膚色我看不上,跟咱家春雲站一起,好比那烏鴉站在白鵝旁,煤球兒沾在麵團上,怎麽看怎麽不般配!”


    王婆子斜睨她一眼,淡淡道:“咱們村那個哈喇三長的白,你同意嗎?”


    玉金媳婦負氣,不滿道:“哈喇三是個傻子,我怎麽可能同意?”


    “你說你糾結這些幹啥?遠了不說,就拿玉金來說吧,說親那陣兒也是唇紅齒白膚色嫩,再看看現在的他,濃眉大眼大嗓門,皮粗膚黑絡腮胡,丟出去跟個小老頭似得,吼一嗓子嚇得小孩子哭爹喊娘!”


    王玉金聽他娘這樣說他,不樂意了,“娘,你能說點實話不?我說親那陣兒怎會是唇紅齒白膚色嫩?我那時隻比現在少了胡子而已!”原來是對他少年時的模樣不滿意,喜歡現在粗獷的一麵。


    王婆子不接他話,接著先前的話題說道:“田間地頭多少農活等著他做,妻兒老小等著他養,風裏來雨裏去,日頭曬心火烤,再鮮嫩的少年郎一旦成家遲早長成粗糙的農人,光看皮囊沒什麽用!”


    玉金媳婦也不是傻子,聽婆母繞來繞去說這麽多,全是針對膚色這點說事,定是婆母覺得楊家小子不錯,於是直問道:“娘,你是不是同意楊家小子?”


    王婆子卻不急著答,緩緩說道:“先說楊家小子,年歲跟春雲相當,長得也精神,個子高高大大。身板壯壯實實,個人條件沒得說。”


    完全不提膚色黑這茬,又道:“我今天跟楊屠媳婦拉家常已經打聽過了,楊家三代屠子,楊家祖父那一代隻是走村串戶幫人宰豬,單純賺個手藝錢,到了楊屠這一代。不僅幫宰豬還幫賣肉。在城裏肉市租了鋪子,就憑這點就能看出楊屠這人腦子靈活,而且有主見有魄力。兩個兒子都能管束住,不會讓他們胡作非為。”


    陸小乙聽到這裏捂嘴偷笑,暗道外祖母一定不知楊屠管教兒子的方式,就跟捆豬一樣!兒子若不服。他上前提手拽腿扛肩上,再一丟。麵子裏子全丟完,兒子就服了!


    “他家有十來畝田地每年糧食產出足夠一家人嚼用,院子比陸家這套大,有驢和驢車。還有賺錢的營生。楊屠媳婦是個心直口快的,跟她聊了一上午,都是有話直說。沒那麽多彎彎拐拐的心思,這樣的婆母相處起來不累。還有她家大兒媳。玉蘭也說了,是個老實人,將來妯娌關係也好相處。還有玉蘭在這邊幫襯著,春雲嫁過來也有個照應不是?”


    玉金笑道:“對,娘說的對,我也是這麽個意思,就是說不出來!”


    “你少喝點酒,這些話也能琢磨出來!”


    王玉金撓頭嘿嘿傻笑。


    王婆子又道:“那楊屠媳婦話裏話外都誇讚玉蘭性子溫和,勤勞會持家,為人處世也極為妥帖,姑姑是這樣的,娘家侄女又能差到哪兒去?想來楊家媳婦對咱家春雲是極滿意的,她家態度明確了,咱家也拿個態度出來吧!我這做祖母的是同意這門親事的!”


    王玉金更是沒意見,激動的讚成,玉金媳婦不說話,還在天人交戰中。


    玉蘭道:“娘,這事你們先別著急定,畢竟楊家那邊還沒回話,你們回去跟爹再商量商量,再問問春雲的意思,若是沒意見,再通知楊家不遲!”


    王玉金道:“問啥呀?這事我爹一準兒聽娘的。我跟楊哥鋪子挨鋪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要同意明天就能回話。”


    “那等楊家回話了再說吧!反正這事我是同意的,老大媳婦想不通就慢慢想,春雲畢竟是你的女兒,你這當娘的心裏過不了關,往後女兒女婿回門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女婿沒麵子女兒心裏也不會好受!”


    王婆子說完,都沒人說話了,恰好幫忙做餅的婦人來了,玉蘭道:“娘,你和大哥大嫂再好好說說,劉嫂子她們來了,我去張羅烤餅去。”


    王婆子起身道:“我也去幫忙。”


    王玉金嚷嚷:“娘,咱得回王家壩了,我明兒還得進城賣魚。”


    “要回你倆先回,我帶著春雲再住一天,明天讓玉堂過來接。”王婆子還想跟玉蘭打聽打聽楊家的情況,決定多留一天。


    陸忠道:“大舅哥難得來一趟,不如多留一天,晚上咱再喝點。”


    王玉金一聽喝點,笑道:“行!多留一天,省的玉堂駕車來來回回的接。”


    “我也幫忙烤餅去!”玉金媳婦起身,跟王婆子和玉蘭一同出了廳堂。


    沒得聽了,陸小乙才弓著背走到春雲身邊,春雲笑道:“咋成駝背兒了?”


    “你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看看!”陸小乙匍匐在椅子扶手上,“表姐,幫我錘錘,我便告訴你聽到啥了?”


    “你愛說不說,我也沒心聽。”春雲說著話,錘打起陸小乙的後背來。


    小庚還跟在陸小乙身後,“大姐,你不是說要放個響屁麽?我一直等著呢!”


    “小牛倌趕緊放牛去!”陸小乙朝小庚揮手。小丁哦了一聲,想起今天的牛還沒放,便帶小庚出去了,屋裏剩下小乙和春雲,陸小乙賊笑道:“表姐,你猜我聽到啥了?”


    春雲臉頰一紅,“我怎麽知道!”


    “那你為什麽臉紅?”


    春雲手上使勁,一把按住陸小乙就撓她癢癢,陸小乙咯咯笑著求饒,在快被癢死的刹那,春雲鬆了手,“哼!小不丁丁的人兒,還跟我來這一套,快說,偷聽到啥了?”


    陸小乙趕緊如實交代,一句話一個字一個停頓還有她腦補來的表情和動作,都分毫不差跟春雲說一遍。


    春雲的臉色一紅再紅,最後紅的像擦了一整盒胭脂,又像傍晚一團被夕陽燒紅的雲朵,嬌啐道:“誰讓你說這麽多,你就直說我娘嫌他黑,我爹和祖母同意就行了唄!”


    陸小乙撅嘴道:“我這樣聲情並茂詳詳細細也是對你負責啊,讓你有身臨其境的感覺,好似你也參與討論了,然後為自己的將來拿主意!表姐應該感謝我才對呀!”


    春雲道:“祖母和爹娘拿主意就好了,我是爹娘養大的,他們供我吃供我喝還供我穿和用,相信他們不會害我。你讓我拿主意?我還真拿不出注意來,我對他不熟,對他家裏情況也不了解,隻能說第一眼看他還不錯。祖母說的對,我現在年輕沒閱曆,看人看事總歸是偏頗短淺的,他們是過來人,幫我相看、替我衡量,總比我自己單憑一眼之緣就定奪的好吧!”


    陸小乙就這樣傻呆呆的看著表姐,這是很實際很符合這個時代的一種想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正常的人家,表姐這種想法應該是女兒家的主流想法了吧!即便出現賣女兒這類情況,也得遇到王冬梅那樣貞烈的性子才能做出跳崖反抗的事,遇到軟弱認命之人,也隻有聽之任之了!


    表姐的想法是這個時代女子的正常想法,陸小乙表示理解,也懂她的意思,若是大舅母同意,表姐是沒意見的。


    再想想楊誌文,陸小乙覺得也不錯,跟表姐還是很般配的,如此看來,月老對楊誌文還算不薄。


    春雲等臉上的紅暈消退,便起身去後院幫忙烤餅,陸小乙想去的,又不放心小丁小庚放牛,畢竟小牛犢長大了不少,生怕他們牽不住,於是跟玉蘭報備一聲,便去了溪邊。


    小牛好似知道秋去冬來無鮮草,它想吃新鮮的草葉要等到明年開春,所以,這陣兒趁著有草就猛吃,迅速的積攢能量。好在牛有四個胃,胃口超級壯,不管是夏日茂盛的青草,還是秋季枯黃的衰草,它都匆匆用舌頭卷進嘴裏,再存進胃裏,沒事的時候反芻打發時間。這種沒事就從胃裏反點東西進嘴裏咀嚼的習慣,在牛的世界裏或許是其樂無窮幸福滿滿的一件事,在人類看來就太重口了。


    陸小乙折根柳條兒邊走邊甩,一旦小牛要往樹林裏走,她便上前把牛轟回去,小丁小庚又懶洋洋的曬著秋陽,有了大姐,她們就可以當甩手掌櫃了,啥事不用管,大姐去做就行。


    這時,遠遠過來一個人,陸小乙眼尖,一下就認出是楊誌文。


    楊誌文老遠就朝小乙姐弟笑,膚黑顯得牙白,笑容也顯得幹淨明朗。


    平時遇到他,陸小乙不會多想,今天不一樣了,中午才跟她表姐相看完,這會兒就出現在她們麵前,肯定想打聽些什麽,陸小乙招呼道:“誌文哥,你幹啥去?”


    楊誌文嘿嘿笑:“下午沒事閑逛唄,本想去餘家找餘糧說說話的,誰想他家沒人,我沿著山路下來就瞧見你們姐弟在這裏放牛,就過來瞧瞧,萬一牛不聽話往莊稼地裏去,我也能幫上忙是不?”


    小丁老實道:“誌文哥,如今莊稼地都空了,牛不會去的。”


    楊誌文撓頭,是哦,莊稼地裏的糧食都收完了,牛不會去的,這個借口找的太遜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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