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疑惑的看過來,“怎麽賺?”


    “很簡單呢,就是蒸饅頭賣。”陸小乙說完又解釋一句:“搭配烤餅賣,一熱一冷一軟一硬,我感覺生意不會差。”


    蘇青笑,“城裏大大小小那麽多飯館,誰不做饅頭賣呀?又不是啥稀罕吃食,我估摸著能賣出一些,但不會像你想的那麽好。”


    陸小乙神秘道:“蒸饅頭誰都會,蒸梅花饅頭卻隻有我家有。”於是,把她家曾經做梅花饅頭的經曆跟蘇青說了,重之又重的強調花餡兒特別,並拿何府何夫人的評價做了總結性收尾,“咱家的饅頭勝在花餡兒味道獨特。”


    蘇青想到蒸饅頭也不用拋頭露麵,隻需在內院蒸好,讓鐵牛搬到鋪子裏賣即可,不禁有些動心,“若真有你說的這麽好,我倒是可以試試。”


    陸小乙激動道:“不信咱中午就蒸些饅頭嚐嚐,我那兒還有一些刺玫花兒。”


    小丁雖在一旁照顧小瑞,卻也在聽她們談話,插言道:“大姐,刺玫花不是全給何府送去了嗎?”


    自從去年元宵燈會事件後,陸家人為了感謝何家少爺,這兩年都會托商鋪的人送些曬幹的刺玫花去。


    當然,具體的采花和曬花環節都是餘糧完成,這小子自從知道陸小乙喜歡刺玫花那天起,年年不落的采摘刺玫,可憐他家那叢茂盛的刺玫,這些年都慘遭他辣手摧花,小小的花骨朵都被采去,從未迎來盛開之日。


    陸小乙嘻嘻笑道:“糧哥給我留了一些。”


    小丁了然,總感覺大姐跟糧哥之間有些怪異,前兩年她年歲小。隻顧貪玩沒怎麽在意,如今心智開了些,再回頭看大姐跟糧哥之間的互動,小丁好像明白了什麽,再觀察她爹娘的態度,小丁更加明白了。


    陸小乙見小丁看著她意味深長的笑,頓時乍起。雙手如爪朝小丁撲去。“小丁,你個小壞蛋,你又亂想了是不?”


    小丁趕緊把小瑞抱來擋在身前。“你不亂想怎知我在亂想?”


    陸小乙辨不出話來,縱使她一貫臉厚,但心裏的小秘密被小丁看出來,她還是有些難為情的。


    更何況小丁一直都是天真乖巧且不通情思的。不知何時開了竅,讓陸小乙又喜又憂。喜的是小丁終於長大了開竅了,憂的是小丁的以後,不知她會心儀怎樣一個人,也不知道爹娘會給她相怎樣一門親。


    陸小乙心底煩憂。見小瑞近在眼前,頓時拿小瑞解憂,又是一頓摸掐揉捏。陸小乙舒爽了,才發現蘇青還等著她下文呢。她竟因小丁的打趣而跑了題,把蘇青晾在一旁,陸小乙抱歉道:“青姨,不好意思,我隻顧玩鬧去了。”


    蘇青笑著表示不在意,讓陸小乙繼續說下去。


    陸小乙道:“青姨,中午咱試一試,要是能行,往後你就蒸點梅花饅頭賣,我這邊給你提供花餡兒。”


    “剛聽小丁說,你家不是要給何府送嗎?往後再加上饅頭餡兒,能供上不?”


    “這個沒問題,糧哥移栽給我家的兩棵今年已經開花了,年底再給它們追些肥,明年肯定能開更多花。”


    蘇青問:“是不是建房前祁風和餘糧幫你移栽的那幾叢?我瞧著有一叢開黃花的,兩叢開玫紅花的,那玫紅的就是你所說的刺玫花吧?”


    陸小乙點頭,“嗯,就是那個花。”


    蘇青道:“行,中午我跟你學一學做法,明年若是方便我就做些梅花饅頭賣。”


    兩人敲定合作事宜,便去灶房發麵去了,玉蘭從劉家回來,她家的饅頭都上蒸籠了。


    玉蘭笑說:“這還是小乙搗鼓出來的吃食,那年冬天她進城賣了幾回,錢沒賺多少卻把自己凍出病來。”


    陸小乙道:“所以後來才沒做了嘛,咱們蒸了拿城裏去賣,終究沒有在城裏邊蒸邊賣好,原想著祁叔他們有現成的鋪子,可他們又不會蒸這玩意兒,我就想著青姨去了正好能蒸著賣些,大錢咱賺不著,賺點零花還是行的。”


    玉蘭倒是讚成這個主意,對蘇青道:“小乙說的在理,你試著做做唄,就專心做饅頭,有烤餅的名氣帶動著,饅頭生意也不會差。”


    蘇青點頭,說跟小乙商量好了,年後就試著做。


    陸小乙又推出她的酸杏水,被玉蘭立即否決點,“別提你那個酸杏水了,建房的時候熬出來給工匠們解暑,誰不是喝第一口就呸出來呀?都嚷嚷著牙齒酸掉了。”


    陸小乙嘀咕道:“那是你舍不得放糖,其實多放糖再用井水湃一湃,夏日裏喝著最是解暑。”


    玉蘭橫她一眼,“糖霜不要錢?”


    陸小乙皺皺鼻子,垂下頭來,怪隻怪那些山杏太酸了,當時放了幾勺糖都不覺甜味,玉蘭便奪了她手裏的糖罐子,如此一來,一鍋酸杏水就這樣失敗了。


    當時那鍋酸杏水是誰喝了來著?陸小乙想到餘糧時噗呲笑出聲來,沒想到他吃起酸來這麽凶殘,工匠們都談杏色變躲避不及,他卻甘之若飴開懷暢飲,陸小乙當時才恍然,第一次去餘糧家時他為什麽會拿出幾個山杏來招待她和小丁,因為他不覺的酸,便以為眾人亦是如此吧!


    餘糧嗜酸,陸小乙默默的記下了。


    接下來的日子照舊,隨著入冬後第一次雪的降臨,整個下溪村的人進入了貓冬的狀態。


    人們出門的次數跟天氣的陰晴直接掛鉤,若是天晴出太陽就出來走動走動,婦人們拉拉家常倒倒閑話,男人們抽抽煙鬥說說葷話,小孩們做做遊戲追逐嬉鬧,村子頓時一掃冬日的陰沉,變得鮮活起來;若是天陰落雪或者刮風,人們則閉門不出,除非有必須要出門的事。不然都窩在暖和的屋裏。


    這日北方呼嘯,陸忠戴上棉帽就出門去,等他把加工好的幾床棉被取回來時,眉毛眼睫和胡須上已經掛滿一層白白的霜花,進到暖和的屋裏,霜花瞬間化去,變成一粒粒細小的水珠兒。


    玉蘭趕緊上前來接棉被。陸忠道:“不用。這又不重。”


    玉蘭笑道:“怎會不重?咱定做的可是六斤的棉被,八床被子也將近五十斤了。”


    陸小乙哈哈笑,“娘。八床被子雖重,但我爹才抱了兩床呢。”


    陸忠笑道:“你娘長著眼睛不看數。”


    玉蘭嗔怪:“行,都說我眼瞎,我不管了總行吧!”


    陸忠把兩床棉被放炕上。又出去繼續搬,陸小乙穿上鞋也跟去幫忙。玉蘭在身後急道:“小乙,你把襖子穿上呀!外麵天寒地凍的。”


    陸小乙道:“沒事,我動作快。”果然是夠快,話音落下。她就抱著一床棉被進來,還嬉笑著跟玉蘭說:“瞧瞧,這麽暖和的棉被。抱著一點都不覺得冷。”


    話雖這樣說,玉蘭還是揪住她。不穿上棉襖便不放她出去。


    “我一人就行,小乙不用出來了。”陸忠道:“你們打開棉被檢查檢查,當時加工坊裏取被子的人挺多的,我就沒打開檢查,不過那彈棉花的師傅說了,有問題直接拿去找他。”


    玉蘭一聽沒檢查過,趕緊拆開就近的一床被子,嘀咕道:“這可是添妝用的,不能有丁點的閃失。”


    陸小乙也幫忙著展棉被,還好,幾床棉被都白白軟軟的,外層的拉線也緊密細致,可見彈棉師傅的手藝真是棒棒噠!


    八床棉被,陸小乙家留兩床自用,餘下六床分別給即將成親的三對新人添妝,玉蘭又拿出六套嶄新的被裏和被麵出來。


    古時沒有被套一說,都是用針線把被麵、棉被和被裏三者縫起來。古時的被麵都是傳統喜慶的大紅色,上麵繡有鴛鴦戲水、龍鳳呈祥、花開富貴或百子呈祥等寓意美好圖案。這些圖案都是待嫁女子自己繡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因脫離勞作故而有大把的時間繡嫁妝,遇到婚期緊迫的還有繡娘幫著繡。而農家女子,隻有在忙完農活後,趁著閑暇時間繡嫁妝,小到衣帽鞋襪、大到鋪籠罩被都要靠自己一針一線繡出來。


    嫁妝是一個女子身價的體現,嫁妝上的繡花,更是女子實力的展現。


    大戶人家和寒門小戶的嫁女標準各有不同,像下溪村這樣的普通鄉村,嫁妝按家境好壞有四鋪四蓋的,也有八鋪八蓋的,當然,若是條件允許也可以置辦更多。親戚間添妝也各有不同,大多喜歡添些棉被,可棉被白白軟軟送過去不合適,必須要有配套被麵和被裏才能拿出手。


    因春雲的親事定的早,玉蘭有充足的時間繡被麵,甲薇和蘇青的親事隻有半年的準備期,玉蘭根本忙不過來,隻能找兩個女兒搭手,陸小乙這種技藝差的負責繡一些簡單的囍字紋,小丁繡一些複雜的花草、鳥雀或蝴蝶。


    臨到臘月,六床添妝的被麵才完工。


    玉蘭把被麵鋪開對著棉被比劃大小,滿意後把甲薇的那份挑出來分開放置,“中飯後給大房送去。”


    陸小乙問:“娘,不縫上嗎?”


    玉蘭笑道:“這個是有講究的,咱這些添妝的棉被要拿到新娘家,由她家請人幫忙縫,請人也是有講究的,要請日子過的和順的,還得是兒女雙全、心靈手巧的婦人,而且縫被麵的棉線必須一縫到底,不能夠斷也不能打結。”


    竟然有這麽多講究,陸小乙還是頭一次聽說,不過她沒有做出驚訝的表情,一副早有耳聞的樣子。


    玉蘭意有所指道:“明年你和小丁都不要烤餅了,沒事就繡繡被麵啥的,有些事還是早準備早安心,省的像甲薇這樣時間倉促。”


    小乙小丁都明白玉蘭的意思,小乙暗暗叫苦,比起繡花她寧願烤餅呢,小丁卻臉頰羞紅,低頭不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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