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太後挑眉,饒有興致地問:“又發生什麽事了?”


    沈老夫人道:“鄭家兩位公子找了鄭家的族人,要和鄭氏斷親呢。


    說以後再不許鄭氏入鄭家門。”


    “鄭氏也不甘示弱,帶了不少家丁闖進鄭家,要生搶。


    鄭家兩兄弟也不是好惹的,早就有防備。”


    “聽說兩方人打得不可開交,鄭家老二把鄭氏頭都打破了。


    那鄭氏是被抬著離開鄭家的。”


    周圍的人聽得連連搖頭。


    “都是一家子骨肉,鬧成這樣又何必呢?”


    “要我說鄭氏也是蠢的,和娘家兄弟鬧成這樣,以後沒了娘家支撐,豈不是成了無船之木?”


    “我覺得是鄭家兄弟心狠,也不是把所有家財都給了鄭氏,不是三人分嗎?一家人非要計較那麽多幹什麽?”


    “我倒是覺得不是一個肚皮裏爬出來的就是不親,打成這樣也能理解。”


    一眾命婦們紛紛小聲議論著,說什麽的都有。


    秦太後和顧楠對視一眼,然後輕咳一聲。


    問顧楠:“你怎麽看這件事?”


    顧楠笑了笑。


    “皇嫂也知道,我父親臨終前,也曾將顧家所有生意全都交給我打理。


    他怕我嫁人之後沒有倚仗,會被欺負。”


    “女子出嫁,父母給置辦嫁妝不也是如此嘛,父母疼愛子女,他們留下的身後之物,其實對子女是一種念想。”


    “從這一點來看,我覺得父母的身後之物,不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應該能得之。”


    “所以我倒是支持鄭氏去爭產,隻是不喜歡她的法子而已。”


    話音一落,四周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顧楠這話幾乎超出了她們所有人的認知和想法。


    世人通常認為父母留下的家財,不論多少,那都是要留給兒子的。


    沒有兒子,也要過繼兒子來繼承。


    顧楠卻說女兒也應該繼承。


    這話若是傳出去,隻怕整個朝野上下都會引起轟動。


    因此眾人都沒人敢接話。


    一片寂靜中,唯有沈老夫人堅定地附和。


    “老身倒是覺得清河縣主的觀點很新鮮,細想之後也不無道理。”


    秦太後似乎沒看到眾人的沉默,繼續問顧楠。


    “你如果是鄭氏,會怎麽辦?”


    顧楠一臉為難。


    “我一時也沒想到什麽好法子,我可不一定能有那戲文裏的主角一般,能有好運氣碰到一個護著她的將軍,能幫她奪回家產。”


    “隻靠我自己,又勢單力薄,恐怕很難成事,想來想去,若是有朝一日,朝廷能有關於女兒也能繼承長輩財產方麵的律令出來。


    豈不是給天下所有人都指了一條明路,讓百姓們也知道該不該爭,該如何爭。”


    顧楠說著,掃了在場的人一眼,若有所指地接著道:“今兒在場的都是朝中命婦,我們都是女兒,也是母親。


    很多夫人都是有女兒的人,大家不妨細想想這話有沒有道理。”


    秦太後笑著道:“你這個法子提議倒是新鮮有趣,不過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


    女子如果能有入朝做官,那女子自然也可以如男兒一般繼承家業。”


    顧楠和秦太後的這番話瞬間在眾人心中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


    剛聽完的戲還在心中激蕩,許多膝下有女兒的夫人們心中都打起了鼓。


    女子在這世道上活著艱難,她們終有一日會老去,若是能留下些身後之物給女兒傍身,也是件好事。


    尤其是那些膝下隻有女兒的夫人們想的更多。


    她們有一日若是不在了,留下的身後之物難道隻能便宜那些妾室生的庶子嗎?


    若是那些妾生子欺負女兒怎麽辦?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戲文裏的將軍一樣,能夠認識一個護著她的將軍的。


    一時間眾位夫人的心思都起了微妙的變化。


    宴席散去,顧楠笑著起身向秦太後鄭重行了一禮。


    “多謝皇嫂為我搭台子唱戲。”


    秦太後拉著她的手起來,坐到自己身邊,然後睨了她一眼。


    “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怎麽能叫為你呢?讓女子入朝為官,也是為天下女子爭取權益。


    哀家身為太後,這也是哀家應該做的事情。”


    顧楠忍不住笑了。


    “是我說錯話了,皇嫂莫怪,要不我給皇嫂陪個不是?”


    秦太後輕拍了她一下。


    “你啊,自從孩子回來之後,眼見的心情越發好了,眼下連哀家都敢逗了。”


    說罷,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咱們今日這場戲,這番話,就等於在這些夫人心中種下了一個火種。


    也不知道這火種能不能點燃,能不能燎原。”


    顧楠道:“咱們種下火種,鄭氏爭產的事就是火苗,火苗一旦點燃火種,火勢自然就會蔓延擴散。”


    她當初去挨家拜訪這些命婦們,她們大都推諉不見,或者是隨口搪塞。


    “有這些夫人回去做男人們的思想工作,再加上鄭氏的事就是發生在眼前的。


    以及茶樓飯館的戲文加持,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思考女子為官的可能性。”


    顧楠話裏透出來的自信感染了秦太後。


    她笑著道:“那就且看鄭家的事如何發展吧。”


    鄭家的事發展得卻出乎意料的快。


    鄭氏被打傷,頭破血流地被抬出鄭家。


    當時瞧著問題不大,誰知當晚卻傷勢惡化,直接死了。


    仵作查驗後說鄭氏被打到了頭部,應該是腦子內出血而亡。


    安定侯府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安定侯世子李斌悲憤之餘,將鄭家兩兄弟告到了刑部。


    刑部將鄭家兩兄弟抓了,兩兄弟互相推諉。


    老大說老二打的,老二說老大打的。


    當天還有雙方的下人,打起來亂成了一鍋粥,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誰打到了鄭氏的頭。


    刑部無奈之下,索性將兄弟二人全都收監,判了流放。


    至於英國公留下的財產,則被鄭氏族人瓜分幹淨。


    轟轟烈烈鬧了多日的鄭家爭產一案最後以鄭氏慘死,鄭家兩兄弟流放落下帷幕。


    但這件事帶來的影響卻遠沒有結束。


    多少人家都在議論著此事,議論著鄭氏因為爭奪家產而喪命的始末。


    最後還會念一句:“是不是女子能入朝做官,就能一樣繼承父母的遺產了?”


    男人們閉口不言,但卻陷入了沉思。


    火苗已經點燃,並且迅速形成了燎原之勢。


    在這樣暗流湧動的時候,迎來了女子學院與朝中官吏比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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