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t字瞄準線與行走在白色森林中的斯歐密軍騎兵的頭部重疊,扣下扳機。


    斯歐密士兵的頭被打飛,鮮血染紅白雪。


    察覺到敵人存在的斯歐密小隊立刻趴下,將身子隱藏起來進行回擊。


    光的激流宛如驟雨般傾瀉而下。


    「哎唷~~」


    米夏假裝慘叫,躲到樹木後方以愉快的表情笑著喘氣。


    「厲害厲害!斯歐密的士兵很厲害呢,媽媽。差點就打到我了。」


    「斯歐密軍就算普通士兵也都是這種水準喔,所以隻知道靠人海戰術打仗的我們才會陷入苦戰嘛。」


    娜塔利亞向女兒說完,喊了一聲「過來這裏」並深深地低下身子在雪中跑了起來。


    「敵人會繞過來包抄我們嗎?」


    「因為射過來的子彈越來越少了呢。先設計想包抄我們的人再說。」


    敵人應該會從側麵繞過來包抄,娜塔利亞是這麽說的。所以要放棄正麵的敵人,先從迂回過來的敵人開始攻擊。


    娜塔利亞一抵達能夠伏擊過來包抄的敵人位置後,就和米夏一起躲在暗處。


    腐朽倒壞的樹木成為藏身之處,她們一麵躲藏一麵確認敵人的身影。


    「有五名敵軍。」


    娜塔利亞用手指向米夏打信號,米夏雙眼發亮地點頭。


    「先打其中一個,這樣就可以讓敵人停下來了。」


    娜塔利亞把攻擊目標鎖定在領頭敵人的腳部。


    等敵人來到五十公尺的距離時扣下扳機。


    射擊聲讓斯歐密軍一齊臥倒在雪中,轉頭四處尋找射擊的來源,也就是娜塔利亞的所在之處。此外也有人大聲呼喊倒地同伴的名字。


    但此時娜塔利亞已經離開射擊時的位置,繞道跑向敵人側麵。


    「媽媽你好詐,那家夥是我的獵物耶!」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兩人選擇獵物的方式很相似,因此突然進行攻擊時就會發生這種情況。


    「接著要怎麽做?」


    「正常的敵人會在認為自己中了陷阱時撤退,所以要搶先繞到他們打算逃走的路線上發動攻擊。」


    「那麽、那麽啊,如果中計了還是繼續前進的人是啥!? l


    「那當然是腦袋空空,或已經氣瘋了的其中之一啊。」


    「不管哪種都是腦袋有問題的人?」


    「沒錯。」


    娜塔利亞笑著來到下個射擊位置上。她選擇的地點有倒下的樹木做掩護,麵對敵人的方向則有寬廣的視野。


    斯歐密軍對於敵人為何隻射擊一發子彈就沒動靜感到疑惑,不過還是警戒著前方,帶著受傷的同伴向後退去。就算不使用瞄準鏡也看得見他們緊張又拚命的表情。


    「這次換我射擊了喔。」


    「不能殺人喔,讓他們不能動就好。」


    「我知道啦。」


    這次是米夏舉起槍。


    米夏從搬運傷患的斯歐密士兵中選了一人扣下扳機。


    其餘的斯歐密士兵身體僵硬地看著同伴抱著被打斷的手臂跪在地上,但隨及想起什麽事似的並不躲藏,反而三人一齊朝著娜塔利亞她們的方向前進。因為他們看見了米夏開槍時的槍口火焰,進而察覺到她們躲藏的地點。


    「好、好像很生氣哩!」


    「是啊。」


    雙方的距離一下子縮短許多,連娜塔利亞都覺得背上有些寒意。


    她咬著嘴唇,把槍抵在腰上射擊快速接近的敵人,為首的斯歐密士兵露出詫異表情倒在地上,但他身後的斯歐密士兵反而更加前進,把距離縮短到數公尺之內,以衝鋒槍指著娜塔利亞。


    娜塔利亞在千鈞一發之際抽出短劍射向士兵。


    士兵慘叫著摔倒,一邊倒下一邊痙攣似地扣住扳機,衝鋒槍發射出大量子彈打在樹上,導致木屑紛飛。


    娜塔利亞沐浴在漫天飛雪及大塊木屑中,拉動槍機拉柄裝填下一發子彈,將槍口對準最後一名敵人。


    頭部被炸裂彈擊中的敵兵如同摔倒般倒下,周圍回歸平靜。


    兩人屏氣凝神地警戒著四周。


    「已經沒有敵人了呢。」


    「快走吧,敵人的本隊就要來了。」


    娜塔利亞點頭同意米夏的話並這麽告訴她。


    「放著不管好嗎?讓我來把他們全殺了吧,人家還想多開幾槍啦!」


    「上頭指示我們留下一半的活口。」


    「說『聽男人話的女人不行』的人明明是媽媽耶。難道女人一獻身給男人就會變這麽多嗎?」


    「維西寧是上司喔,而且他也是為了我們著想才這麽做的,所以乖乖聽話不也是女人的可愛之處嗎?」


    「欸……你該不會動真情了吧?」


    「天曉得。走吧,到下個地方去囉。」


    柯拉戰線依然持續著投入炮彈、戰車與大量兵力的大規模戰鬥。


    但戰線南方的森林中,則是進行著這種雙方斥候間的零星遭遇戰。


    斯歐密的司令部似乎很在意維納亞軍在這片森林中做什麽,經常派遣斥候過來探查。娜塔利亞母女的任務就是擊斃其中一半的斥候。


    「歡迎回來。」


    維西寧熱烈歡迎平安歸營的兩人。


    娜塔利亞吻著維西寧,米夏則飛奔到其懷中緊抱著他。戰車排的隊員以欽羨的眼神看著他們,最近幾天一直上演這種場麵。


    「維西寧中尉快誇獎我!我可是很忍耐地隻殺了一半的敵人喔!」


    「了不起,米夏,你做得很好。」


    「可是為什麽不能把敵人全部殺死呢?」


    「因為死人不會講話。我們得讓那些活下來的人,幫我們大大宣傳這一帶有很厲害的狙擊手才行。」


    此時娜塔利亞插嘴。


    「好吸引『白色死神』出現嗎?」


    「嗯,所以你們還是繼續這麽做吧。」


    維西寧對各方麵是如此解釋的:如果以狙擊的方式殺死敵人的話,為了要對抗我軍的狙擊手,對方自然也會派出高明的狙擊手應戰,但假如連這些狙擊手都被我方殺死,最後「白色死神」就一定會出現。


    「這圈子繞得還真遠呢。」


    「不過是很確實的作戰,不是嗎?」


    雖然如此,但遺是如娜塔利亞所書,這是兜了很大一圈的作戰。的確,如果把敵方的狙擊手一一收拾掉,最後一定可以遇上「白色死神」,但在那之前又必須殺死多少敵人呢?


    「這樣下去的話,戰爭可能在我們碰上他之前便結束了。」


    娜塔利亞覺得維西寧在逃避與「白色死神」對決。如果這是真的,對她們可說是個妨礙,而且她也對維西寧不跟自己講清楚這點覺得不太高興,因為自己女人心的部分會對「由於維西寧不想讓我們母女曝露在危險之下的緣故?」感到期待。


    「嗯,隨便你吧。」


    「唔?怎麽了?」


    「你是這種態度的話,我們也自有做法。」


    讓母女倆跨坐在戰車上的維西寧歪頭表示不解,命令穆拉雪夫中士回到營地。


    回到第五十六狙擊師營地的維西寧等人,看到了好一陣子不見的熱鬧景像。


    「士兵的人數好像變多了?」


    「嗯?……應該是補充的士兵到了吧。」


    維西寧點頭肯定米夏的話。


    沒看過的臉和全新的卡車,牽引車、以及新的戰車排在一起。戰車排平時的停車地點也有其他連的戰車大搖大擺地停在上麵。


    在這個時間點上,得到了補給品、補充人員及增援部隊的維納亞


    第八軍,將第五十六、第七十五、第八十七、第一百二十八、第一百三十九、第一百五十五、第一百六十四狙擊師以及第二十四摩托化騎兵師置於麾下。


    「真是的,我們的位置被……中尉您打算怎麽辦?要去和他們說清楚嗎?」


    「別無謂生事,穆拉雪夫中士。把車子停到那邊的空地去吧。」


    「是是。」


    士兵們來來往往,不停經過從戰車上下來的維西寧前方。不論本人是否願意,但娜塔利亞與米夏的美貌都讓士兵們的視線集中在她們兩人的身上。被如此美人包圍的維西寧當然也少不了被行注目禮。


    「喂喂!專心點做事,燃油灑出來了。」


    被維西寧這麽提醒的士兵們回頭看了一下地上,的確有燃油被灑到水桶外麵,但他們隻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本來就很容易滑倒了,要是有士兵因此摔跤受傷要怎麽辦啊?真是的。」


    「呀啊!」


    話才剛說完,米夏便隨著一聲尖叫跌坐在地上。


    「還好吧?」


    「太過分啦~~天啊!被油弄得黏兮兮的。維西寧!這雙手套已經不能用了啦!」


    米夏看著她被燃油弄成烏黑一片的手套歎息道。


    「真拿你沒辦法。」


    維西寧歎了口氣,然後把自己的連指手套給了米夏,當然就是那副有著雪花結晶刺繡的戰利品。


    「謝謝,我最~~喜歡維西寧你了!其實我很早就看上它了耶。你看!就像為我量身訂做的,剛剛好呢!」


    米夏緊抱著維西寧,士兵看著他們,以羨慕不已的神情鬧哄哄地談論著。


    「那人是誰啊?」


    「你不知道嗎?就是英雄維西寧啊。」


    「就是他嗎?當上英雄就能這麽爽啊……還能有兩個年輕妹子服侍耶。」


    「如果羨慕的話,你也讓自己變成英雄嘛。一旦成為英雄,娘們就會自己扭著水蛇腰過來巴著你不放了。」


    維西寧因為這些竊竊私語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如同趕開士兵似的,命令他們用沙子將灑出來的燃油蓋住。


    士兵們趕忙開始工作。


    「這果然是為了總攻擊做準備嗎?」


    對於娜塔利亞的問題,維西寧回道:


    「應該是吧。」


    從二月中旬起,維納亞軍便幾乎在所有戰線上開始進行稱為鐵木辛哥大攻勢的作戰。這個柯拉之地也被要求進行串連式的進攻,並為此進行人員的補充以及增加戰力。


    「喂、維西寧!」


    正準備出動的戰車排縱隊停了下來,隊長朝著維西寧喊道。


    「喔!海特維奇!你還活著啊!?」


    「好不容易逃回來的。」


    「真高興你還活著!」


    「我也是啊……唉唷,您晉升到中尉啦,真是失禮了,英雄大人。」


    「拜托你別這樣,被朋友如此敬而遠之有點……」


    「知道了,那麽在公事以外的時候我就不用敬稱了。不過現在是公事時間,中尉大人。伊格裏上級政治委員命令您去見他。」


    「他找我?」


    「是的。聽說那家夥為了擊敗『白色死神』,派部隊正麵突襲敵人陣地,然後吃了一次大敗仗的樣子。可憐的帕夫洛維奇上尉因為被他使喚而得到了追晉(注)二級的榮譽。」


    也就是陣亡的意思。


    「正麵攻擊是沒用的,都不知跟他說過多少次,那麽做一定會失敗了。」


    「那家夥似乎還沒放棄的樣子咧。」


    維西寧斷言,正麵攻擊隻會不斷重蹈這次的覆轍。「既然你這麽說,肯定如此。」帕夫洛維奇上尉也同意這看法,但他沒有拒絕依格裏要求的餘地。


    維西寧繃緊了一不注意就會開始鬆懈的精神。


    「謝謝你的通知,我立刻就過去,我也有要事跟伊格裏報告呢。」


    維西寧對朝著自己敬禮的友人答禮後目送他離開。


    但維西寧一回到帳篷又沉默了。他的帳篷原本位在營地邊緣沒什麽人的地方,現在周圍卻搭起許多新帳篷,士兵與軍官來來去去。想在沒有特色、長得全都一樣的帳篷中找出自己的帳篷是件辛苦的事。


    「往後連晚上也得克製些了,不能喝酒吵鬧。」


    「我才不要。」


    米夏噘著嘴。


    「但被旁人全聽光了也不好吧?」


    「我有個好法子!隻要把帳篷移到沒人的地方就好了!」


    這算啥好法子?維西寧頭疼似地扶著額頭。


    「你看看,維西寧中尉,這是五十個炮兵連。很壯觀吧?」


    伊格裏上級政治委員領著前來報告的絍西寧前往炮兵陣地。


    那裏囤積著以萬為單位、令斯歐密軍炮兵垂涎三尺的炮彈,無數的大炮炮口朝著西方。


    「被這麽多炮彈整盆倒下去,斯歐密的家夥們連一時半刻也撐不住的。」


    「整個斯歐密陣地都會被炸飛呢。這樣我們戰車隊就沒有出場的機會了。」


    「當然有出場機會啊,中尉,你們可是身負著蹂躪斯歐密領土的任務。」


    「莫非要我們參加總攻擊?」


    「不,我沒有改變你目前任務的打算。老實說,你這個在森林中建造迂回路線的計畫很受上層好評,要我讓你繼續幹下去。話雖如此,但接下來還是非得加快速度不可,我會增派更多工兵給你調度。朱加什維利同誌要求我們拿出效率來,送來這麽多物資和增援部隊也是為了這事。」


    「就算慢慢進行也會獲勝,為何要如此拘泥於速度呢?」


    注:追晉為軍警人員因公殉職而獲得的特別進升。


    「英格蘭帝轟)和藍斯開似乎有打算介入這場戰爭的樣子。薩克薩(注)的希特勒雖然保證他不會讓他們通過,但法西斯的人能不能信任還是個未知數。」


    「那男人的確不能信任。」


    光是一個極北小國居然就花上這麽多時間攻打,如果加上列強的支援,原本可以結束的戰爭也會因此結束不了吧,損失會變得更龐大。


    「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會讓國際社會對我國產生軍隊很弱的誤解。」


    「原來如此……」


    維西寧表麵上再次點頭同意,心裏卻回了一句「真的很弱啊」。


    優秀軍官全在大清洗(注)時期被槍決了,剩下的全是些除了對共產黨的忠誠心可以拿來說嘴之外,根本一無所長的廢物。讓那些人來擬定作戰計畫、指揮士兵作戰,損失越來越大也是必然的結果。


    「你怎麽好像事不關己一樣?這可是和殺死『白色死神』有關的事哩!再這樣耗下去,我們會在無法擊斃『白色死神』的情況下結束戰爭。」


    「原來如此,這的確令人傷腦筋。」總之先附和著,但維西寧的本意是能否打倒「白色死神」都沒關係。不過是小小的一、兩名狙擊兵,不可能成為左右戰爭的要因,改成用大量炮彈或戰車履帶把他砸死碾死也是可以的,不過急於立功的伊格裏對於這樣的事態可是高興不起來。


    就維西寧看來,伊格裏之所以想要以自己的作戰殺死『白色死神」,說不定是想藉著這戰功把自己失去麾下部隊一事蒙混過去。而且現實是他一再地失敗,為此感到焦急也是必然的吧。


    「所以我才要你動作快點,不要對那兩人太好。讓她們多做點事!」


    維西寧想反駁,但張嘴後卻沒出聲。


    伊格裏的要求正好可以讓自己避開無謀的大攻勢作戰。若能遠離承受猛烈反擊的主戰線,運用自己的才智活下來的可能性也比較高。


    「……瞭


    解了,那麽我立刻就帶領那兩人再次前往戰場。」


    「沒錯,就是這樣。」


    伊格裏滿足地點頭。


    「啊、維西寧同誌。」


    「請問有什麽事?」


    「再這樣下去,連我都可能必須為了指導你們而前往最前線也說不定。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幹,以避免這種事發生。」


    注一:英格蘭的芬蘭語說法。


    注二:德國的芬蘭語說法。


    注三:史達林於1928年掌權之後為了要肅清政治上的對手,而發動了大規模的政治迫害事件,遭到迫害的人數高達數百萬人。


    換句話說,就是戰果出來前不要回來的意思。


    維西寧領悟到就算拖延,能爭取到的時間也不多了。


    *  *


    柯露卡的休假一下子就結束了。


    二等兵的假期隻有短短四天,去程和回程各需花上一天,因此實際上可以好好休息的時間隻有二天而已。


    而這二天期間,柯露卡是否真的有好好悠閑地休息也是個疑問。她片刻不停地和海赫家的小孩子玩在一起、和海赫練習射擊、外出打獵、吃希爾妲的料理吃到撐、被海赫的哥哥們像用酒洗澡般地灌酒。


    托他們的福,柯露卡晚上都像灘爛泥般睡得死死的,連夢都沒做,當然也與被敵人屍體追著跑等夢境無緣。比起待著一直不動,柯露卡覺得身體得到了更多的休息。


    接著是隔天就得啟程歸營的第三天晚上。


    希爾妲晚餐攻擊的分量比第一天更多,其攻勢之猛烈,連在柯拉把來勢洶洶的維納亞軍擋下的兩人都發出了呻吟,雖然想辦法殲滅了第一波的敵軍攻勢,但當他們發現希爾妲打算再次發動攻擊時,兩人隻能夾著尾巴撤離這條名為餐桌的戰線。


    「好,去我房間喝酒吧。」


    「是的!下士!」


    柯露卡答應了海赫的邀請。


    海赫坐在自己的搖椅上,解開褲子上的皮帶喘氣,柯露卡則坐在應該是海赫睡覺的床上。


    選擇坐在床上沒有別的意思,單純是因為沒有其他地方可坐而已。


    今晚的海赫出奇地多話,也許他黃湯一下肚就能像正常人般說話。


    「今天的狩獵不是很順利,這一定是戰爭害的。」


    柯露卡不懂海赫的話中含意。


    「這是什麽意思呢?」


    「你現在心中充滿了對毛子的憎恨。」


    「不恨就不能打毛子?」


    「所以就反應在今天的結果上,你不認為嗎?在野外生活的動物,對於望向自己的視線是很敏感的,所以我們才會從遠方狙擊,以免被讓它們感覺到視線。但你今天的視線中帶有感情,而且是激烈又強烈的恨意。所以就被獵物察覺逃跑了。」


    「既然如此,該怎麽狙擊敵人呢?」


    海赫拔開葡萄酒瓶的栓子。


    「不要以殺意戰鬥。腦袋和槍管都要冷一點才好,感情要藏在心中。」


    「但是……」


    「以前的你應該是做得到的,畢竟過去是以狩獵維生。」


    「今天隻是偶然不太順而已。」


    「不,這是戰爭的錯。如果沒有戰爭,你心中應該不會凝聚那麽多的恨意。你是靈媒,所以對這些感情非常敏感,也因此讓自己陷入殺意與憎恨滿溢外流的情況。」


    海赫將酒倒入兩隻玻璃杯中,把其中一杯遞給柯露卡。


    「怎麽會,我雖然有資質,但沒有做過靈媒的修行……」


    柯露卡雖然想回嘴,但在看到海赫認真的眼神後隻能回答「我會想想看」,並且有種非好好思考海赫建議不可的感覺。


    「不過希爾妲的料理真的很好吃呢。」


    「是啊。」


    「下士不想娶個老婆嗎?」


    「不知道呢……」


    「老是說這種話可是會讓機會逃走喔。不主動尋找對象又不積極追求可是行不通的。」


    「假如出現了我想娶來當老婆的對象,再這麽做吧。」


    「如果啊,我是說如果,我是女生的話你會怎麽做?」


    「…………」


    雖然是若無其事地發問,不過對柯露卡來說,這是得花上相當力氣才有辦法問出來的問題,但海赫卻像陷入思考般的歪著頭,並不馬上回答。


    柯露卡有些坐立難安,這隻是個假設性的問題,隻要輕鬆地以假設來回答不就好了嗎?這樣沉默著,會讓柯露卡不禁往壞方向思考,懷疑海赫下士是不是對自己有負麵的情感。


    當然,如果是這樣的話,海赫應該不會邀請柯露卡共渡寶貴的休假。但如果他隻是基於上司的義務而不情不願地與部下交流,或是說出就算柯露卡是女人,他也隻會把她當成戰友來看的話,到時要怎麽辦?經驗不足的少女思考模式讓柯露卡隻能以這種感覺解釋現況。


    「…………」


    「下士?」


    「像你這種美男子,一定不會懂的。」


    但海赫的回答卻超乎柯露卡的預料。


    美男子?我嗎?


    海赫覺得自己長得好看,這件事讓柯露卡很高興,但同時也感覺到海赫可能對自己抱著類似自卑感的情結。


    那是指外表?還是身高?


    這男的把我看成隻會用從表麵來判斷男人價值的女人嗎……不,應該沒把我看成女人吧,啊哈哈哈哈。


    也許思考回路因為酒精的作用而暴衝了也說不定,柯露卡咕嚕咕嚕地轉著念頭,以迷蒙的眼神看著海赫。


    「下士你是好男人唷。仔細欣賞會越看越有味道呢。」


    「不用說客套話。」


    「才不是客套話呢。」


    海赫搖晃著桌上的酒瓶,發現已經空了而站起身。


    看著有些陷入慌張失措的這個男人,柯露卡浮現了「乾脆現在直接表明我是女人算了」的危險想法。


    「我再去拿瓶酒。」


    「你等一下。」


    海赫說完離開柯露卡看著他的背影,以拳頭抵著嘴唇。


    「是啊,如果知道我是女人的話,下士可能會認真點吧。」


    很好,就這麽辦。


    「反正是塊大木頭,用講的也不會相信。」


    柯露卡嘀咕完就把手伸入上衣底下,一圈圈地鬆開纏住胸部的繃帶。


    久違的解放感讓胸部舒暢許多,而且這女性的象徵好像比之前大了一點,是錯覺嗎?不,不是錯覺,這幾個月的確有長大。


    「好,等下士回來時給他看看這個,讓他嚇一跳。老早就想看看那斜眼看人的表情被嚇到變形的樣子了。」


    看來柯露卡醉得相當厲害。


    她把襯衫扣子全部解開,做好裸露的準備。


    柯露卡沒發現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與突然從暗處出現並拉開大衣,讓女生看某個男性部位的變態是幾乎相同的行為。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柯露卡轉身,拉開上衣大喊說:


    「怎樣!其實我是女孩子!」


    萄萄酒瓶掉在地上。


    冷風吹入海赫的房間。


    呆立不動的人是希爾妲,她撿起因驚訝而掉落的酒瓶說道。


    「……席姆那托我拿葡萄酒過來……你在做什麽啊,克魯克小弟弟?不,應該要說克魯克小姐才對?」


    「啊、不,那、那個……」


    「雖然要你積極行動的人是我沒錯,但我可沒有叫你忘記身為女孩子該有的矜持喔。」


    「是啊,那是當、當然的。」


    柯露卡慌慌張張地扣上扣子。希爾妲的表情轉成笑容並走向


    柯露卡。


    「就算想引誘席姆那也不能這麽做喔。」


    「不,我完全沒有引誘他的意思!」


    「不是引誘的話,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坐在床上又是半裸,怎麽看都隻能解釋成柯露卡打算引誘男人。


    「不,我隻是想讓下士知道我是女生,趁機嚇嚇他而已。」


    「………………」


    「…………不行嗎?」


    「你過來一下。我看你似乎有學習女性自覺的必要。」


    「啊、不,那個晚一點吧,不用現在。」


    「不行,你明天就要回戰場了吧?此時不學更待何時?快過來!」


    於是柯露卡就這麽被希爾妲拖走,花了一整晚的時間被迫徹底學習身為女性的自覺。


    翌日,柯露卡向海赫一家告別。


    希爾妲瞧著柯露卡的臉,滿意地點頭。


    「下次再來的時候,記得要把你從軍的理由告訴我喔!我們約好了喔,毀約的話我可饒不了你啊。」


    不趁這次機會發問,而是故意約成日後再提,應該是要柯露卡不可以陣亡的意思吧。


    柯露卡理解到這一點,順從地點頭。


    「好的,希爾妲太太。」


    「做不到的話,我會把有的沒的事情到處講喔。」


    「我知道了!我保證、一定、絕對會做到的!拜托你千萬不要四處張揚啊,拜托、拜托!」


    對於隻有她們倆聽得懂的對話,男性們露出詫異的表情。


    柯露卡轉頭看著海赫。


    「那我先回去了,下士。」


    受到表揚的海赫有一整周的特別假期,因此柯露卡得先行歸營。


    「幫我向大家問好,我要再多整理一下這家夥。」


    海赫舉起槍說道。


    「還需要調整嗎?」


    「因為我老弟追求完美啦。」


    「現在的調整還沒完全到位。」


    馬帝露出「你看吧!」的表情聳肩。


    柯露卡向這些男人們寒喧後,離開了款待自己的海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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