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我在旁人麵前,愈發地壓製不住對靜妃的恨意。但仍是小心地掩飾著不想讓旁人瞧出來,免得日後被人捉了話柄。


    也不知宏晅閑來無事時是讀了哪門子醫書,近來對“孕中多思”這四個字頗是小心,除卻時常讓同在宮中的芷寒來陪我,召見芷容和怡然也愈發勤了。直弄得連我都不自在:“陛下時時讓她們進宮,臣妾不多思了,兄長和淩合郡王可要多思了。”


    他訕訕地輕咳一聲,解釋道:“這不是……朕平日裏有政務要處理,也不好時時陪著你,怕你閑的沒事瞎琢磨……”


    “嘁。”我白他一眼,“臣妾是那般愛胡思亂想的人麽?”


    他眯著眼瞧我:“不是麽?”


    “……”我仔細思量了一瞬,似乎是的。卻是又想了一想,抿笑道,“從前是,現在不會了。如今每天都神清氣爽。”


    他但笑不語,一副不信的樣子,我又道:“其實陛下何必舍近求遠,讓聆姐姐來陪一陪臣妾不就是了。”我全然一副不知欽天監之事的神色,他微微一滯,敷衍說:“靜妃她……進來身子也不爽,便不勞她了。”


    我一訝:“那臣妾去看看她,反正臣妾胎穩得很,不怕走動。”


    “……回來!”他拉住我,幹咳著板起臉,“你能不能聽朕的一次?別去找靜妃,你若實在不願讓芷容和怡然來回跑,就去見芷寒和順充華也好。靜妃……讓她好好歇著吧。”


    .


    正說著話,紅藥端著新鮮的水果進了殿來,聽得我們正說著靜妃,麵色微一冷,垂眸輕輕道:“娘娘便聽陛下的吧,如是去見靜妃娘娘……說不準要出什麽事。”


    “要你多嘴?”我一厲,她惶然地閉了口不敢再說。宏晅笑道:“你不必跟她發火,朕也是這個意思。”


    我幽幽一歎:“不是發火。臣妾和聆姐姐這麽多年的情分了,近些日子她都過得不順,如今身子又不爽,臣妾想去見見罷了,陛下還非得攔著。”


    宏晅輕皺起眉,斟酌片刻,遂是歎道:“告訴你實情便是了。欽天監說,她在星相上衝撞的不是朕,是你。朕怕你出什麽岔子,才不讓她見你。”


    我愕住。紅藥在旁也是一愕:“靜妃娘娘衝撞娘娘?”


    我便淡淡地橫了一眼過去,看得她微微一栗,躊躇了一瞬,驀地俯身一拜:“陛下……奴婢……奴婢方才說怕娘娘去見靜妃娘娘會出事,並非是因星相之事。”


    “嗯,這事朕未同旁人說起過,你自不知道。”他說道,麵上浮起些許疑色,“你可是有什麽別的事?”


    “是……”紅藥怯怯一應,猶豫著道,“娘娘上次動了胎氣,奴婢覺得隻怕是……是……”


    聽她說得支支吾吾,我不耐地蹙了眉頭,低斥道:“是什麽?你想說什麽直言說了便是。”


    她身子一顫,狠一咬牙,道:“隻怕是靜妃娘娘有意要害娘娘……”


    “什麽?”我聞之大驚,怔然望向宏晅,他倒是神色平靜如常,問紅藥說:“何出此言?”


    紅藥低低伏著不敢抬頭,囁嚅道:“那天……那天娘娘去了成舒殿,帝姬進來開了妝台的抽屜,拿了那串靜妃送的小葉紫檀出來玩兒。後來不知怎的,扔在了前殿的香爐上……奴婢剛要收起來,雲溪姐姐正好進來,就斥了一句……說……說娘娘有著身孕,哪來的麝香味……”


    她深深一拜,驚懼中帶了些許哭腔:“奴婢怕娘娘出事,又怕說了之後娘娘覺得奴婢汙靜妃娘娘清白,就私自將那串珠子藏起來了,跟娘娘說是帝姬玩丟了……”


    我錯愕失色,宏晅深吸了口氣,隻問她說:“那珠子呢?”


    “在奴婢房裏……”


    宏晅微一凝神,思忖道:“連著物品往來的記錄一起拿給宮正司查查。”


    “陛下。”我平靜下來,從容地微笑著看向他道,“聆姐姐不會害臣妾,陛下莫要把此事鬧大了,到時候說不清楚,就真是汙了聆姐姐的清白。”言罷轉向紅藥,麵上半分笑意也無地冷睇著她,森森道:“你知不知你在說什麽?本宮和靜妃的關係不是旁人隨口一句就能挑撥的。本宮知道你先前在荷蒔宮受過委屈,帶你回來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若反來挑撥,無異於恩將仇報。”


    紅藥直聽得一個激靈,連忙拜道:“娘娘……奴婢不敢。娘娘若是不信,奴婢現在去取那小葉紫檀珠來,娘娘找人看一看是不是靜妃娘娘送的那串、裏麵是否有麝香便知奴婢是否胡說了。”


    她如此一說我便不好再一味地怪她,冷著臉許她去取,猶自強笑著向宏晅道:“聆姐姐不會的……”


    片刻工夫後,紅藥取了那珠串回來,跪地奉與宏晅,我要拿過來看卻被他擋開,直接交予了鄭褚。


    鄭褚湊到麵前輕一聞,立刻神色大變。連詢問也來不及詢問便轉手給了身邊的小黃門:“快拿出去扔了,昭訓娘娘現在碰不得這個。”


    宏晅立時麵色鐵青。


    “陛下……”我躊躇著開了口,他看過來,我頜首微笑道,“陛下聽臣妾一句勸,這事實在說不清楚。陛下您想想,那珠串放在臣妾妝台的抽屜中,連阿眉都能隨手拿來玩,這許多宮人若要動個手腳也不是做不到,怎能就這麽怪上聆姐姐?”


    “可是……娘娘。”紅藥大著膽子又開了口,“但凡娘娘近前服侍的,都知道娘娘沒戴過那珠串,若有心害娘娘,找個娘娘常用的東西不就是了……可靜妃娘娘卻不知道娘娘是否會戴這串子……”


    但見宏晅麵色一冷,我厲斥紅藥道:“你今日話太多了,還不退下,再多嘴就讓宮正司去教你規矩。”


    聽到宮正司,紅藥不敢再多說半個字地一叩首,起身告了退。宏晅沉默了良久,仍道:“朕還是叫宮正司去查查,若真是你身邊的人,更加留不得。”


    “陛下!”我有些急地阻攔說,“要查臣妾身邊的人無妨,但陛下決不能查到聆姐姐那兒去。先前生產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聆姐姐本就過得不容易了。若再鬧出毒害皇裔的事,就算最後查明了不是她所為,於她亦是承受不得的傷害。這宮裏頭,流言是會壓死人的。再者……這樣的事鬧出來,帝太後如何還能安心養病?”


    那天我費盡了口舌,終於說服了他。他重重一歎離去。


    .


    紅藥回到殿裏,一改方才的忐忑,笑吟吟道:“奴婢做得還行麽?”


    我啞一笑:“好得很。這是討賞來了?虧不了你,前陣子新得的蜀錦,本宮瞧著顏色紋樣都不錯,留著給你帶出宮去做嫁衣吧。”


    她歡歡喜喜地一福:“謝娘娘。”又不解道,“娘娘既然安排了這事,幹什麽又幫著靜妃說話?還不如讓陛下就此廢了她呢。”


    “急什麽?”我輕一哂,“你當這點事真能廢了她麽?她不是秋才人也不是尹氏,她到底有帝太後護著。再說,這事確實不是她做的,順著查下去反倒脫幹淨了她的嫌疑,還不如就這麽截住,讓陛下對她存個疑,給以後鋪條路。”


    .


    其實我是很喜歡那串小葉紫檀的,上佳的質地,一股輕輕幽幽的香氣若有似無。那天我把它放進了盛著麝香油的盒子裏,緊緊封好了盒子。


    一連放了月餘。


    檀木忌水喜油,很快就吸飽了麝香油,那淡雅的檀香氣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問道,是孕婦的大忌。


    這樣的東西,我當然不可能放回我的抽屜裏,阿眉也沒有機會拿到。紅藥把它小心地收了起來,直到今日。


    就這麽一件件地積攢這些個小事吧,等有朝一日有了能一舉扳倒靜妃的大事,再一舉將這些悉數抖摟出來……


    因為我要的不是她被廢位,我要她死。


    我估摸著宏晅還是會暗裏查一查此事的。但隻要不光明正大的查,很多事都做不了,比如搜宮、比如審她親近的宮人……那麽他對她的懷疑就始終會在,甚至一日多過一日。


    .


    阿眉往成舒殿跑得愈發勤快,時常賴在那兒睡著不回來。我對此無奈,宏晅卻總笑勸我說:“她喜歡就由著她吧,成舒殿又不是沒她能住的地方。”


    可我仍是怕她在那兒太打攪他,便勸著芷寒也時常帶著元沂同去,如此讓元沂和阿眉玩去就是了,給他個清淨。


    有一日芷寒前腳剛進殿,後腳林晉便稟說:“娘娘,侯夫人來了。”


    芷寒笑道:“呀,倒是和嫂嫂撞個正著。”


    怡然一壁笑著一壁走進來,對我說:“告訴姐姐個大喜事,讓姐姐高興高興。”


    “什麽事?”我好奇地問她。怡然神秘兮兮地壓著聲道:“霍夫人又有孕了。”


    “朵頎?”我心中大喜,真心地替她高興,怡然的話卻還沒說完,笑意不變地續上一句,“阿容也有孕了。”


    我驚喜得張著嘴說不出話。少頃,便見芷寒抓著怡然的胳膊使勁搖著:“真的?真的?阿容有孕了?什麽時候的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我驚喜得張著嘴說不出話。少頃,便見芷寒抓著怡然的胳膊使勁搖著:“真的?真的?阿容有孕了?什麽時候的事兒?”


    【↑為了防止爪機黨看不到的最後一段】


    謝謝刀刀媽的地雷~~~


    下午三點第二更~~~今天阿簫有事要粗門……於是不知道能不能加更~加的話大概也就能多加一更吧……


    恩……假如加更晚上十點發吧~這個點鍾比較保險_(:3」∠)_不然阿簫不能保證準時碼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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