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確定的事。”怡然銜笑扣住她的手,“我半刻沒敢耽擱就進來告訴你們了。大長公主最高興了,當即就說設個宴慶賀。目下淩合郡王正在成舒殿求見,看能不能央陛下許姐姐和芷寒去參這個宴。”


    大長公主想得周全,知道我們都寵這個小妹。但宮嬪出宮赴宴……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我一時麵露難色,雖是不想掃了她的興,仍照實道:“怕是……去不成,一則不合規矩;二來……我也有著孕,陛下如今生怕我有個什麽閃失。”


    怡然頜首一哂:“我知道,總歸是來跟姐姐說說這喜訊,即便去不成,改日也可召了阿容進來。宮裏的規矩阿容也清楚,她是斷不會為這個怪姐姐的。”


    .


    我與芷寒都是按捺不住的高興,苦苦思量著給她備份什麽禮慶賀才好。想了足足一盞茶的工夫,芷寒頹喪道:“好難好難!又真心想備個合適的禮,又不知這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我托腮伏在桌上,抬眼覷了覷她,打了個哈欠笑道:“這禮許是還能等等,我倒是希望即便咱們去不成,也讓大長公主帶著元沂和阿眉去。她本來就喜歡孩子,今日又是這樣的喜事,多兩個孩子也熱鬧不是?”


    正說著,宏晅牽著阿眉的手走了進來,我們偏頭一看,連忙起身見禮。宏晅一扶我,含笑詢問:“今晚出宮走一趟?”


    我一喜,故作不明地問他:“去哪兒?”


    “姑母設宴,慶淩合王妃有孕。”他凝起笑意,悠悠道,“朕覺得你們兩個做姐姐的不去不合適,也該讓阿眉多去見見她這個姨母。”他說著低頭看了阿眉一眼,指了指她又笑續道,“她未婚夫也去。”


    “……”阿桓,宏晅這是已然那他當女婿了。


    .


    是以這是以他的名義去參宴,我與芷寒隻是隨駕罷了,也就勉勉強強合了規矩。馬車上,阿眉倚著我、我倚著他,走了一會兒,他叫了阿眉一聲,阿眉抬起頭:“嗯?”


    他拍了拍另一邊的位子:“你坐這邊來。”


    “為什麽?”阿眉問,顯然懶得動。他睇了眼我的肚子,阿眉立即明了:“……諾!”遂是半點沒帶耽擱地移過去了。


    是怕她壓到我。


    我淡瞥他一眼:“臣妾哪有那麽嬌氣?”


    回回他有類似的舉動,我都有類似的嘴硬。他瞟了我一眼:“嗯,你一點都不嬌氣,朕嬌氣行嗎?”


    .


    下了馬車,見郡王府門口早已是眾人等著接駕,齊齊拜倒問安。他道了聲“免禮”,行上前去一揖:“姑母。”


    “大長公主。”我和芷寒皆一福,便聽得大長公主笑道:“來得齊全,多謝陛下肯給姑母這個麵子。”說著便迎了我們進去,我遙遙看見芷容正在正廳門口張望著,一見我們進來便忙走了出來,喜滋滋一拜:“陛下大安。”


    “快免了。”他伸手扶住芷容,打趣道,“你兩個姐姐都在,行這麽大的禮,若是出了事,豈不讓她們一起怪朕?”


    芷容不好意思地一笑,又朝我們一福:“長姐、二姐。”


    大長公主讓我們先去芷容房裏坐,我環視四周,見房中陳設頗是溫馨。許多東西都是一雙一雙的擺在一起,可見她和淩合郡王相處融洽。芷容一邊給我們沏著花茶一邊笑道:“最喜歡這樣的熱鬧,滿是喜氣又不像宮裏頭那麽多規矩。上次見到這樣的景象還是我及笄的時候,爹娘設了宴,來了不少賓客。”她說著微微一歎,“日子過得真快,轉眼我竟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了。”她將茶盞遞給我們,一哂道,“想想也真高興,不過……真怕發了福……”


    我驀地臉上一紅,她愣了一瞬才察覺了,忙笑道:“我……我沒有說長姐的意思……”


    “我知道……”我抬起頭,悲戚戚地道,“自知有孕後胖了許多,陛下還偏不承認,還非說什麽胖一點好從前太瘦……殊不知我平日裏對著那一幹身材曼妙的新宮嬪是怎樣的心情。”


    姐妹相見自是相談甚歡。這一晚,宴席上有不少王公貴族,向芷容道完了賀,自也免不了向我道喜。


    我們晏家的兩姐妹,委實占盡了風光。


    .


    如中秋的宮宴一樣,我仍是低酒未沾,宏晅和芷寒都有些醉意。回宮後,宮人服侍著他們各自回去,我亦坐上步輦,回晳妍宮歇息。


    入殿卻見詩染、璃蕊與林晉皆在,個個都緊蹙著眉頭,與雲溪相視一望,她遂問道:“這是怎麽了?一個個愁眉苦臉的。”


    “娘娘……”四人一怔,連忙起身見禮,林晉有些焦灼道,“娘娘走後不久,荷蒔宮那邊傳了紅藥去問話,到現在都沒回來。”


    我心中倏然一緊。轉身疾步向外行去:“備轎,去荷蒔宮。”


    林晉沉穩應“諾”,我足下一頓又道:“想辦法讓陛下知道。”


    靜妃……她如此是逼我翻臉了,也好,我也早已不想再同她這般做戲。嗬,隻是她不知道前陣子小葉紫檀的事,此時翻臉,她身上的嫌疑更大了。


    一路疾行到荷蒔宮,剛在宮門口落了轎就聽到裏麵一聲聲慘叫傳來,聽上去已是喊得有些發啞了。


    紅藥!


    我陡然抽了口冷氣,雲溪扶住我,勸道:“若不然……娘娘還是莫要去了,奴婢去把人帶出來。”


    “不。”我凝起笑容,抬眸鎮靜地望向漣儀殿在夜色中映出的明亮,“本宮和她的事,本宮是躲不開的。”


    .


    我平靜地走進正殿,視線根本不敢往下移半分,越過那縮在地上顫抖不已的身影直看向她,語聲清冷:“大晚上的,靜妃娘娘動得好大的刑。”


    “晏昭訓,姍姍來遲啊。”她輕然笑著,站起身一步步踱過來,低頭睨了紅藥一眼腳步也未停下,“聽說昭訓和陛下出宮赴宴,必定勞累得緊。昭訓又有著身孕,何苦為個賤婢單跑一趟?”


    “靜妃娘娘。”我隻覺自己的每個字裏都透著森意,壓也壓不住,“不知臣妾晳妍宮的宮人怎麽得罪娘娘了?”


    “你晳妍宮的宮人自是沒得罪本宮。”她微微笑著,側頭向後覷了一眼,“但她本是我荷蒔宮的宮人。”


    “嗬……”我忍不住地冷笑,怒然又道,“娘娘,陛下在來此的路上。如今的局勢娘娘應該清楚,娘娘覺得,陛下會向著誰?”


    “自是會向著你。”她笑意輕輕地又道,“不過,陛下若是知道你給帝太後下毒,就不一樣了。”


    我一驚,沉下氣來隻作不理,反正現在同她理論也是沒用的。淡瞥了紅藥一眼,心裏即是一陣搐痛,遂向雲溪道:“送她回去歇著。”


    “慢著。”靜妃清幽道,“昭訓急什麽?等不及陛下了麽?”


    幾是她話音落下的同時,聽到外麵一聲“陛下駕到”。我不再理會靜妃,轉過身去見禮,宏晅一扶我:“免了。”繼而往殿中一看,神色中閃過些許愕意,皺眉問道:“怎麽了?”又定睛看了一看紅藥,隻問我說,“那不是你晳妍宮的人麽?”


    “是……”我垂首一應,哽咽道,“陛下救她……”


    “鄭褚。”他沉聲吩咐道,“差人送她回去,傳太醫。”


    鄭褚躬身應下,靜妃在旁淡笑道:“鄭大人慢著。”遂行上前來向宏晅一福身,道,“臣妾不是平白無故責罰這宮女,隻是心覺有疑故而傳來一審,也確是審出了些事。”


    宏晅輕一笑,淡看著她隱有怒意:“什麽事?”


    “太後的病……”靜妃垂眸咬了一咬嘴唇,神色黯淡間似有幾分掙紮,“隻怕……另有他因。”


    “另有他因?”宏晅眉頭微一蹙,睇了我一眼複又看向她,“你想說和昭訓有關?”


    她又一福身:“是。”遂從宮女手中將兩頁紙呈給他,“這是昭訓身邊紅藥的供詞。”


    紅藥艱難地撐身跪起來,語聲顫抖地道:“陛下……不是昭訓娘娘……”


    “住口!”靜妃厲聲一喝,斥責中帶著兩分淺淡的快意,“聖駕麵前,豈容你隨意翻供?”


    “靜妃。”宏晅讀完,無聲地一歎,“朕不管這是真是假,但即便是真,也該是宮正司去審,何勞你動手?”


    “陛下恕罪。”靜妃默然福□去,“但帝太後是臣妾的姑母、宮正司又與昭訓關係太密,臣妾不能讓姑母冒這個險。”她頓了一頓,遲疑片刻又道,“陛下可以疼愛昭訓,但也請陛下記得,帝太後是您的母親。”


    他輕聲一笑未予置評,端詳她一會兒才又道:“朕隻問你,那小葉紫檀珠是怎麽回事?”


    “什麽小葉紫檀珠?”靜妃一滯,不解地抬起頭。


    “你自己失了孩子,你就容不得晏然也有孩子了麽?”他居高臨下地淡看著她,“你知不知道,她連查都沒讓朕查,她那麽信你。”


    終於有人替我說出了這話,雖是已時隔幾年,但總該讓她知道。當年,我那麽信她……最後險些置我於死地的竟然是她。


    “別說你是為了母後。”他麵色冷冷地道,“你明知母後不喜酷刑,單是你擅動私刑這一條,朕便能廢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 ̄*\))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三更阿簫努力~~~~如果晚上十點沒見到……估計就是努力失敗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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