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璞玉看著院子裏青石板上濺起的一朵朵水花,看著花壇裏一片片被雨打落的花瓣,看著這她生活了十五年的院子,兩滴清淚慢慢地滑落了眼角。


    上官璞玉多想時光可以倒流,當日她沒有跟蹤她的寒哥哥,沒有救下百裏川,那麽現在她還是被她父皇捧在手心裏疼愛的七公主,而如今一切都無法再挽回!


    自從百裏川跑了之後,她父皇再也沒有來看過她一次,她心中就已經猜到了幾分,幾日前她偷偷去問了看著她長大的馮公公,知道她父皇已經寫好了聖旨,隻等抓住百裏川,就把她貶為庶民趕出皇宮。


    知道了她父皇的的決定,她哭過痛過怨過,她怨疼愛了她十五年的父皇竟然如此狠心,但後來想想,這能怨誰呢,這是她自己種下的苦果,這是她應得的代價!她父皇沒有在現在就把她趕出宮去已經對她是格外開恩了,至少她父皇還想保護她讓她免於受到百裏川的報複。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隻剩下悔恨的淚水!


    “公主,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說不定過一陣子,皇上就會改變心意的。”穀雨站在上官璞玉的身旁,看著自家公主臉上不停滾落的淚珠,忍不住勸了一句。


    “父皇是不會改變心意的,我闖了這麽大的禍,父皇必須給寒哥哥和藍翎一個交代,他沒有把我交給他們處置已經是對我開恩了,這是我應得的結果。”淚眼朦朧中,上官璞玉輕輕說了一句,說著淚水更是不停地滾落。


    “公主,那您去求求寒王爺和明月郡主,他們原諒您了,皇上也就不會再生您的氣了。”見自家公主如此說,穀雨趕忙出了一個主意。


    上官璞玉苦笑了一聲,“沒用的。”上官璞玉心中非常清楚她剛剛的那句話隻是她自己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她不想承認她父皇為了他的江山把她給棄了,她不想揭開對她來說如此殘忍的事實!


    但事實終究是事實,她父皇再疼愛她,在他的萬裏河山麵前,她僅僅是一個可以被隨時拋棄的女兒而已。


    穀雨張了張嘴巴,看著自家公主如此的神色,不知還能勸說些什麽。


    上官璞玉慢慢收回了手,慢慢轉過身,再慢慢進了正殿,穀雨剛想跟著進去,就聽見自家公主道:“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是!”穀雨應了一聲,快速把門合上,守在了門外。


    隱在正殿中的穆歌把上官璞玉和穀雨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中,心一陣陣地抽痛。


    穆歌那一日被自家太子爺罰去暗室之後,沒過兩天,太子爺便把他放了出來,讓他來飛霞宮保護七公主,當時太子爺也隻是說百裏川會對七公主不利,並沒有說具體的原因,但這多麽多天以來,從七公主和穀雨斷斷續續的對話中,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看著七公主臉上再也沒有往日的笑容,看著七公主一天比一天消瘦的身形,穆歌除了心疼,除了發誓一定要保護好七公主,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些什麽。


    聽著外麵嘩嘩的雨聲,穆歌倒希望百裏川早一點來,那樣他就可以早日殺了他,除了那個禍患,至少七公主也就不用傷心難過之時還要時刻提防他的報複。


    穆歌快速看了正往寢殿慢慢走去的七公主一眼,便趕忙收回了視線,穆歌覺得自家太子爺不但是讓他來保護七公主的,也是來懲罰他的。


    太子爺明明知道他喜歡七公主,還讓他一定要留在正殿裏,除了吃飯上茅房不能離開半步,更是讓他不要顧忌什麽男女有別不能共處一室的禮教,甚至讓他塞了兩團棉花在自己的胸前,硬讓他在七公主麵前裝成一個女人。


    低頭看著自己胸前鼓鼓囊囊的樣子,穆歌有些欲哭無淚,但為了七公主能安然無恙,太子爺就是真把他變成了女人,他都不會說半個“不”字!


    穆歌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了什麽聲音,快速探頭往窗戶邊看去,除了風吹動窗紗,窗紗不停的鼓動以及不時有雨點打落在窗棱上的聲音,並沒有看到什麽異樣,穆歌看了片刻,便收回了視線,應該是他聽錯了。


    上官璞玉進了寢殿,放下帷幕,正準備到*上躺一會,突然感到她剛剛放下的帷幕似乎又動了一下,上官璞玉猛地轉過身,就見消失了十日的百裏川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上官璞玉早已知道百裏川一定會來找她報仇,對於他的出現,上官璞玉並沒有感到一絲的驚訝,淚跡斑斑的小臉上甚至沒有一絲害怕之色,靜靜地看著百裏川,沒有跑,更沒有一絲要大聲呼救的意思。


    上官璞玉的反應倒是出乎百裏川的預料,眸中不由地帶上了一抹玩味之笑,他本想著上官璞玉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這麽多天,她肯定早已得知她做出那件事所產生的嚴重的後果,心中定然害怕他來找她報仇,猛地看到他,肯定會大聲呼救,但一切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看著上官璞玉此時的神色,似乎她就在等著他來一般。


    “小玉兒,你這是在等著我來?”百裏川在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設下了乾坤陣,他不用擔心外麵的人聽到他說話,看向上官璞玉笑著開口。


    此時,百裏川早已換回了他原來的月牙白錦袍,外麵風大雨大,但他的衣服上卻是沒有一點被雨水打濕的痕跡,如畫的容顏上帶著淡淡的淺笑,似乎他並不是來找上官璞玉報仇的,而是來和上官璞玉談情說愛的。


    上官璞玉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如煙花般燦爛,但稍縱即逝,“對,這十日以來,我一直在等你,今日,你總算來了。”


    聽了上官璞玉的話,百裏川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一分,慢慢上前了兩步,走到上官璞玉的跟前,“小玉兒,看來你父皇讓你傷心了,你想死,對嗎?”


    在百裏川看來,最是無情帝王家,沒有哪一個帝王能容忍一個危及到自己江山的人,不管這個人是不是他的女兒,也不管他以前如何寵愛她!這件事一顯露出來,上官城如何處置上官璞玉已經在百裏川的預料之中。


    上官璞玉笑了笑,“對,反正人總要死的,與其被父皇貶為庶民趕出皇宮一輩子生活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中,還不如死了幹淨,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你要想殺,就來殺吧,這是我應得的結果。”說著,上官璞玉輕輕合上了眼簾,完全是一副一心求死之姿。


    百裏川輕笑了兩聲,伸手慢慢挑起上官璞玉的下顎,“小玉兒,你真舍得去死?這好像不像你那一天挑斷我手筋腳筋時的作風。”百裏川當然不相信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會在沒有半點反抗的情況下就隻想著死,在他看來,這是上官璞玉耍的花招而已,她隻是想欲擒故縱!


    上官璞玉並沒有撥去百裏川的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我當然舍不得死,但我現在還有選擇的權利嗎?你不要告訴我,你來並不是找我報仇的,而是跟我談情說愛的。”


    “想不到小玉兒還挺會說笑,不過‘談情說愛’這四個字,我倒是喜歡聽,我也不介意跟小玉兒你‘談情說愛’,就是不知道小玉兒你介不介意?”百裏川笑著開口,好聽的聲音如春風般柔和,跟殿外的狂風暴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連死都可以想得開的人,她會介意這些原本就虛無的東西嗎?”上官璞玉慢慢把百裏川的手從自己的下顎上撥開,後退了兩步,一隻手伸到自己的腰間,輕輕一挑,腰間的絲帶滑落,衣衫快速地鬆散開來,“你若想要,拿去就是。”


    上官璞玉的舉動再一次出乎百裏川的預料,沒有哪個一個女人不在乎自己的清白,即使是死,很多女人也都要死守著自己的清白,但這上官璞玉卻是恰恰相反,她完全就是一幅破罐子破摔的姿態,似乎對什麽都不在乎了,這讓百裏川有些吃不準她到底想幹什麽。


    百裏川微微思索了片刻,還是認為上官璞玉並不是真的想死,她隻是欲情故縱在耍花招罷了,他當然不會讓她如願!


    “上去,把上麵礙眼的東西,你身上礙眼的東西全部扔到地上!”百裏川輕輕掃了上官璞玉身後精美的雕花大*一眼,看著上官璞玉直接命令道,如畫的容顏上再也沒有一絲笑意,而是帶著野獸般的凶殘!


    上官璞玉看了看百裏川,沒有出聲,轉身慢慢走到*邊,把*上的枕頭錦被全部扔到了地上,隨後上到*上躺了下來,並沒有按照百裏川所說的把自己身上礙眼的東西也除去。


    百裏川眯了眯眼睛,心中更加肯定上官璞玉就是在耍花招,他倒要看看她能耍出什麽樣的花招來!


    百裏川快速環顧了一下這寢殿裏的布局,片刻後,這才抬腳慢慢來到了上官璞玉的*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上的上官璞玉。


    “怎麽?害怕我在設計你?”上官璞玉突然又笑了一下,側著身子支著腦袋看著百裏川,眼中卻帶上了一抹百裏川再熟悉不過的玩味,“你若害怕,大可以一刀殺了我,我保證還會感激你讓我清清白白地走。”


    “小玉兒,欲情故縱對我是沒有用的!你若真想死的話,你早就自我了斷了,還需要等到我來動手?你就不用跟我耍花招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說著,百裏川伸手一扯,在上官璞玉衣服的碎片片片飛落中,身體快速覆上。


    百裏川本以為在這種時候,上官璞玉肯定是演不下去了,不是哭著求他,就是直接對他動手,但再一次出乎他的預料,上官璞玉卻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嘴角更是噙著一抹最妖豔的笑,百裏川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剛想起身,就聽見“轟隆”一聲,他和上官璞玉突然往下墜去!


    百裏川心中大叫不好,情急之下,猛地震開上官璞玉的雙手,就想飛身而起,不想與此同時,一支支利箭從上而下直刺而來,普天蓋裏,完全封住了上麵的出口,在這種情況下,強行衝出去隻會讓自己身受重傷,權衡之下,百裏川隻能暫且放棄從上麵離開,隻能讓自己的身體不停地往下*。


    此時,上官璞玉也在不停地往下*,身上破碎的衣衫隨著氣流不停地翻飛,上官璞玉身手攏了攏,紅唇勾了勾,“百裏川,你現在明白我的意圖了吧?我確實是想死,但我不想就這樣一個人死了,我要讓你給我陪葬!”


    得知她父皇要把她貶為庶民趕出皇宮她父皇再也不要她了,上官璞玉便萌生了和百裏川同歸於盡的念頭,她原本是萬人仰望的高高在上的公主,集萬千*愛於一身,一朝卻淪為萬人唾棄的對象,要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這種落差,上官璞玉接受不了,她想到了死,但惡果是她自己種下的,她要死的話也要拉著百裏川一道去死!


    上官璞玉知道百裏川一定會來找她報仇,她也聽她哥哥說了百裏川喜歡漂亮的女人,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她便在*上設下了機關,這種機關不需要人為的操控,是以人的重量為開關,她一個人躺在上麵機關不會開啟,隻要再躺上去一個人,機關就會自動開啟。


    上官璞玉之前也不敢肯定百裏川會不會真的上到她的*上,她隻是在賭,不過,這一次真的讓她賭贏了。


    百裏川一甩衣袖又打落了一支從上麵射下來的利箭,這才幽幽地開口:“陪葬?小玉兒,你以為這樣的密道就能把我困住,我就會葬身其中?你也太天真了吧?”不就是掉入一個密道裏嗎?隻要他是身體安然無恙,什麽樣的密道都困不住他!


    此時離洞口越來越遠,密道裏也越來越黑,上官璞玉隻是笑了笑,沒再出聲,百裏川哪裏知道,這是一條通向“死亡之陵”的不歸之道!


    “死亡之陵”在皇宮裏是一個禁忌,任何人不得提起這個名字,幾年前,上官璞玉一時好奇問了她的師傅靜緣師太關於“死亡之陵”的事情,她師傅告訴她“死亡之陵”其實是一千多年前一個王朝的皇宮,那個王朝在滅亡之前,它的皇宮*之間突然沉入了地下,皇宮裏的幾千人旦夕之間也全部葬身其中,民間便叫它“死亡之陵”。


    一千多年,北寧的這片土地上經曆了十幾個王朝,直到一百年前,上官家先祖一統了江山,特意讓欽天監選了一址新建了皇宮,誰想到幾十年後卻發現皇宮下麵竟然就是一千多年前沉入地下的“死亡之陵”,但因為這幾十年來一直是太平盛世,她曾皇祖父便說這是天意如此,沒有再另建皇宮,但下令任何人不得再提起“死亡之陵”四個字。


    更讓上官璞玉沒有想到的是,她師傅還告訴她她的飛霞宮下麵就有一條密道通往“死亡之陵”,同時還警告她那是一條不歸之道,讓她千萬不要以身涉險。


    聽了自己師傅的話後,上官璞玉用了幾個月的時間終於在自己的宮殿的底下找到並打通了那條密道,想著等她武藝再高一些一定要去“死亡之陵”看看,看看它是不是真的是死亡之陵。


    就這樣過了幾年,上官璞玉漸漸也把這件事給忘了,直到幾天前她萌生了必死之心,她這才把“死亡之陵”的事情給想了起來,想到百裏川肯定會來找她報仇,她就想著讓他在“死亡之陵”給她陪葬!


    密道變得越來越窄,再也看不到一絲光亮,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上官璞玉蜷縮著身體,忍著身體一次次撞到岩壁上的疼痛,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聽到有什麽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又聽到百裏川腳踩在岩壁上的聲音,上官璞玉知道快要到底了,趕忙一個旋身,腳借助岩壁,讓自己穩穩地落到了地上,之後上官璞玉就感到一道勁風,顯然是百裏川也落到了地上。


    沒有任何不適,腳踩著石板一樣的地麵,上官璞玉心中一陣失望,這裏是“死亡之陵”嗎?這裏為什麽沒有一點死亡的氣息?她和百裏川都還好好地活著!


    ……


    隱在正殿裏的穆歌看著寢殿低垂的帷幕,仔細地聽著,並沒有聽到一絲響聲,穆歌皺了皺眉頭,快速飛身而下,剛剛還在下這大雨,怎麽這會功夫,雨就停了?穆歌有些不相信,來到窗邊,推開一點窗戶,往外看去,見外麵依然在下著嘩嘩啦啦的大雨,心中頓時大叫不好!


    穆歌連忙轉身衝到了寢殿的帷幕旁,一把掀開帷幕,就見七公主的*上有一個大洞,七公主已經不知所蹤!


    看到這裏,穆歌腦中轟轟作響,隻有一個念頭,七公主出事了!


    穆歌不敢耽擱,又快速衝出了寢殿,再衝出正殿,大喊了一聲,“冷岩,快去稟告皇上和太子,七公主出事了!”


    說完,穆歌沒等冷岩來到自己跟前,就又衝回了寢殿,不做多想,從*上的洞口跳了進去。


    待冷岩衝進寢殿的時候,已經沒有了穆歌的身影,他隻看到七公主*上一個很大的洞口,冷岩來不及思索,趕忙去禦書房向皇上稟報。


    上官城雖然已經決定把上官璞玉趕出皇宮,但他並不想自己的這個女兒遭到了百裏川的報複,為此,上官城特意選了幾十名武藝最好的禦前侍衛在飛霞宮裏保護上官璞玉,冷岩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上官城聽聞後,帶人火速趕來了飛霞宮,看著上官璞玉*下的那條密道,上官城的眸光沉了又沉,並沒有讓人下去尋找上官璞玉,而是下令飛霞宮的宮人們全部離開飛霞宮,封鎖飛霞宮,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靠近!


    冷岩不明所以,跟著上官城進了禦書房,這才問道:“皇上,穆侍衛讓屬下去向太子殿下稟報,屬下要不要去?”冷岩從皇上的舉動上已經看出來皇上似乎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隻能開口問了一句。


    上官城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暫且不要告訴雲瑞,讓剛剛聽聞這件事的所有人不準透露出去一個字,否則的話,一律杖斃!”


    “是!”冷岩向來對上官城的話不會有任何質疑,應了一聲,快速離開。


    待冷岩離開了,上官城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死陵現,江山亂”,難道先祖們辛苦打下來的江山真的要葬送在他的手上?不,他絕不允許!


    ……


    上官璞玉暗自惱恨了片刻,突然想到隻要她父皇真的把她棄了,不派人下來救她,那麽百裏川也跑不了,她即使殺不了他,他遲早還是被餓死渴死的,他照樣還是給她陪葬!


    如此一想,上官璞玉心情放鬆了不少,摸索著在地上坐了下來,反正是等死,那就坐著等吧。


    但上官璞玉還沒有坐上片刻,就聽見頭頂上有什麽東西快速*的聲響,上官璞玉剛想站起來,就被百裏川猛地一下提了起來,點住了穴道,包括啞穴。


    眼前一片漆黑,百裏川卻能準確無誤地點住了她的穴道,這更讓上官璞玉明白,以前她真是太無知了,完全就是井底之蛙。


    穆歌先把自己的劍扔到了地上,聽到劍落地的聲音,這才一個旋身落到了地上,站穩之後,連忙出聲,“公主,公主?”


    雖然看不見,但上官璞玉聽出是穆歌的聲音,奈何,她被點住了穴道,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來,隻能幹著急。


    百裏川聽著穆歌的聲音,放開上官璞玉,猛地一掌向穆歌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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