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馬紅麗的那一刻,米漁用了一秒鍾驚訝,用兩秒鍾來想明白了他們的關係。


    也就是說,馬紅麗是雲禮親生母親收養的女兒。


    可既然是這種關係,為什麽雲禮見到馬紅麗像是不認識一樣。


    “米小姐,你好。”馬紅麗向米漁打招呼。


    米漁真想翻白眼,在她看來,兩個已經很熟悉了,馬紅麗幹嘛還這麽一本正經的打招呼,真是太傷感情了。


    “你好,馬小姐。”米漁學著她的音調。


    “認識?”雲禮看看兩人。


    馬紅麗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眼神突然幽暗,可能是因為雲禮不記得她而心情低落,畢竟,雲禮曾經當著米漁麵調侃過她,那時候他說‘這個大姐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


    顯然,他忘記了。


    “有過接觸,帶我去見媽吧。”馬紅麗沒有過多交談的意思。


    “我一會兒來找你。”雲禮對米漁說完這句就帶馬紅麗進了王子善隔壁的房間。


    米漁目送他們進去,心想,真巧啊。


    病房裏的王子善一直在睡著,米漁沒有等雲禮來找她就走了,老王也早已經發揮自己的人脈去找眼角膜,兩天時間,如果沒有,王子善的眼睛就再也沒有希望。


    米漁打算這些天都在醫院陪著王子善,順便和陳教授商討一下他的病情,所以她急著回家收拾東西,也就完全忘了雲禮說要來找她的事兒。


    醫院門口的生意通常都很不錯,所以總是會停一排出租車,米漁打開第一輛車的車門剛想進去時突然被人狠狠的從後麵將門推上,咣的一聲嚇了她一跳,回頭看去,那個還按在車門上的手臂主人正是雲禮。


    他冷著臉,死盯著米漁,像是恨極,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你能不能稍微在乎我一點點?我說我要去找你的,就算普通朋友,要離開也會說一聲吧,何況我隻是在你隔壁。”


    他盡量壓低聲音,以至於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那麽生氣。


    “對不起雲先生,我急著回家,所以忘了和你說了。”米漁是有些歉意的,其實,她以為雲禮說去找她隻是客套。


    “我們得好好聊聊。”雲禮是強勢的,他沒等米漁說什麽,拽著她就過了馬路,走進了醫院對麵的一家餐廳。


    其實,在米漁看來,這是一場莫名其妙的談話,而且,她並不認為他們倆有什麽糾葛值得這樣大張旗鼓的找個餐廳坐下來細談。


    他們之間頂多就是有他追她她不同意這一點淵源罷了,當然,是在他不知道米漁和雲蘇的那一段奸~情的情況下仙欲逍遙全文閱讀。


    “米漁。”雲禮坐在米漁對麵,在等餐的時間,他十分認真的叫了她一聲。


    “啊?”米漁到現在還是迷茫的。


    “這話我就說一次,我是以結婚為前提想要和你在一起的,你認真考慮一下,還有,你不要總是對我這麽滿不在乎心不在焉成麽?”雲禮在米漁麵前,是無奈的,在他看來,米漁是他遇到過最難搞的女人。


    她就像是陣風,撩動了你的心後就溜走了,找都沒處找去,好不容易再碰到,你想讓她注意自己,偏偏她永遠是那麽毫不在意,完全把你當做路人甲乙丙,忽視的徹底。


    米漁瞪著眼睛看著他,覺得這一幕有些匪夷所思,她懷著雲蘇的孩子並且在他屍骨未寒之際和雲蘇的哥哥在這討論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你開什麽玩笑?”米漁覺得這太荒謬了,所以這句話她驚詫的脫口而出。


    雲禮不知道她內心的想法,所以當聽到她如此語調的一句話後,臉色立刻陰沉的難看,“我竟然讓你這麽嫌棄?”


    “不是……雲先生,我……”米漁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想要解釋一下,卻被雲禮打斷,“我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雲先生,你不和我這麽客氣能死麽?”


    看來他是真生氣了,語氣簡直差到極點。


    好吧,米漁心裏腹誹,她就覺得這個談話根本不需要,看吧,裂了吧!


    “我們又不熟,不叫雲先生難道叫雲小姐?”米同學一直都是後反勁的,她是隻脾氣不咋好的兔子,看起來柔順,其實咬起人來一點不嘴軟。


    “你叫一句試試?”這句話雲禮是從牙縫中溜出來的,米漁悄悄向後縮了一下,她覺得自己要是叫出來,他會直接掀桌。


    “時間不早了,雲……這位兄台,如果沒什麽事,我先走了。”我就不叫你雲禮,氣死你!


    米漁真想為自己的機智鼓掌。


    雲禮瞪著她,半天沒說話,米漁想他一定是在穩定情緒。


    就在穩定情緒的期間,雲禮突然起身把米漁身邊的包拿到了自己身旁,“吃完飯再走。”


    服務生已經將他們點的餐食送上了桌,米漁見雲禮手握‘人質’,也不敢惹,心想不吃白不吃,她不吃雲小蘇也要吃。


    就餐的整個過程中,雲禮一句話都沒說,米漁不知道他是被自己氣到了不想說還是他和雲蘇有一樣的食不言習慣,總之,不說話的氛圍下,她吃的很飽。


    “你們家虐待你了嗎?”雲禮一邊擦著嘴角一遍諷刺米漁,“住那種地方不會連飯都吃不起吧?”


    這是嫌她吃太多了?米漁心想。


    “作為一個女人,吃這麽多難道都不感到羞恥麽?”果然,他就是這個意思。


    米漁想,這要是雲蘇,肯定會笑著說,我養的不是魚而是一隻小豬。


    米漁停止了想象,撇了撇嘴,“看著你挺大方的,多吃點就心疼了?難道你是想我留一半給你打包回家吃第二頓麽?那不好意思,我太愚笨沒領會你的意思。”


    她本以為雲禮會將餐巾一扔頭也不回的走掉,畢竟雲禮是這樣驕傲的一個人,可是她低估了雲禮的忍耐力了,他起身,伸手捏住米漁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看他,老雲家的人都愛做這個動作,雲禮說,“別故意激怒我,以為這樣我就放過你了?收起你那些小伎倆,米漁,我有很多手段可以得到你,咱走著瞧全能司機全文閱讀。”


    米漁沒想惹怒雲禮,她其實就是逞強,他態度惡劣,她也就不示弱。


    雲禮鬆開她,極不紳士的拿起米漁的包扔到她身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米漁真想拿包砸他,要不是他走的快的話。


    “還不走?想再吃一頓?”離開的雲禮又走了回來,看著氣呼呼還坐那裏的米漁,突然覺得氣消了很多。


    米漁也沒理他,拿起包起身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還是之前那個套路,雲禮抓著米漁,強勢的又帶回到了醫院,地下停車場中,雲禮將米漁塞進了他的車子裏,直接鎖死車門,“去哪?”


    “回家。”米漁沒時間和他生氣,她回家拿完東西要回來照顧王子善的。


    結果,在接下來的一天,米漁和雲禮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當然,還有馬紅麗,因為她養母的病房就在王子善的隔壁。


    “你哥哥怎麽樣?”在走廊馬紅麗碰到米漁,關心道。


    米漁搖搖頭,“睡睡醒醒,精神不咋好,明天下午就要手術了。”


    老王到現在還沒回來,一定是重金懸賞眼角膜呢。


    “沒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結果。”馬紅麗寬慰她。


    “謝謝。”米漁道謝,“你媽媽呢?好些沒?”


    馬紅麗搖搖頭,眼圈有些紅,“她身體一直不好,這次應該是知道自己時日……所以偷偷搭飛機來看雲禮,沒想竟然都沒等到回去就腦出血,今天早上又搶救了一次。”


    “你是雲禮媽媽的養女,為什麽雲禮不認識你?”米漁問。


    “雲禮一直不知道他親生母親另有其人,後來知道了也沒去找過,其實我媽很想他的,一直讓我打聽他的消息,可是他們那個家族,那種背景,哪是我能打聽到的,起初我連照片都拿不到,後來我被單位派到國外留學,幸運和他一個學校,才能偷拍些照片拿給我媽看。”


    “為什麽你媽媽不光明正大的去看他?”


    “好像還是和雲家的家族有關係,他們畢竟不是普通人家,總之上一輩的事兒,我也不太清楚,隻覺得我媽這一輩子不容易。”米漁第一次見到馬紅麗如此動情,“好不容易見到兒子了,還成了這樣。”


    腦出血成了植物人,現在還是病危期,她是想在離開人世前見見自己長大的兒子吧。


    雲禮可能曾經怨過自己親生母親的無情,恨過她這麽多年都不來看他,可他終究不是冷血之人,血緣關係是斷不了的,米漁經常看他心事重重的出入這個病房。


    他們那個家庭,連看兒子都不行麽?


    米漁似乎看到了以後的自己,要是她生了孩子後給了雲家,他們會如何對待她?若是不給,遠去的雲蘇會不會怪罪她,畢竟雲媽媽是那樣的想要個孫兒。


    “你和雲禮……”馬紅麗言辭閃爍。


    “嗯?和雲禮怎麽了?”米漁的思緒被打斷,奇怪的問。


    “我今天看到他被你氣走。”馬紅麗說,“他應該是真的喜歡你,我注意了他四年,從沒見過……”


    “麗麗姐,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麽韓娛王。”米漁打斷她。


    馬紅麗懂了她要說的意思,雲禮不知道她和雲蘇的關係,難道她也不知道麽,馬紅麗沒再說話,其實,她隻是心疼雲禮,她看得出來,他是那麽喜歡米漁。


    離王子善手術的最後期限還剩兩個小時的時候,老王回來了。


    米漁看到她的那一刻就知道沒了希望。


    老王整個人都不再意氣風發,她塌著肩膀腫著眼睛魂不守舍的走了過來,米漁看到這樣的她,鼻頭一酸,心髒絞痛。


    “閨女,阿善怎麽樣了?”老王走到米漁身邊,低聲問道。


    米漁抹了把眼睛,轉過身,“還好,一直在睡著,也沒說頭疼。”


    這時候,突然不遠處的電梯門打開,一堆醫生闖進了王子善房間隔壁的那個病房,米漁看這架勢,猜到新一輪的搶救又開始了。


    她看到雲禮和馬紅麗一同從房間出來,雲禮繃緊了一張臉,臉色有點白,馬紅麗整個人都有點站不住,一直抓著門把手支撐著自己。


    “你們倆……沒事吧?”米漁走過去,關心的問。


    兩人一同抬頭看她,馬紅麗還沒說話,雲禮突然伸手將米漁拽進懷裏,他緊緊的抱著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小聲道,“噓,別說話,什麽也別說。”


    米漁明顯感覺到雲禮全身都在發抖。


    搶救沒有進行多久,那些醫生就都出來了,他們臉上的表情告訴了雲禮和馬紅麗,裏麵的情況不容樂觀。


    米漁以為他們會說,我們已經盡力了,可是,他們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搖了搖頭,有些歉意的看了看雲禮和馬紅麗,轉身走了。


    馬紅麗衝了進去,雲禮沒動。


    馬紅麗的哭聲從屋裏傳出來的那一刻,雲禮顫抖了一下,扶著牆蹲了下去。


    米漁無法忍受這種場麵,走回了王子善的病房。


    老王坐在王子善的床邊,握著他的手,一臉心疼的看著他,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外麵的悲歡離合似乎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玄思在手術前半個小時通知了老王,手術室已經準備好,希望她們調整好情緒,簽字手術。


    雖說老王也是個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女人,可終究是個女人,這種時候,她少了以前的幹練果決,在那同意書上猶豫不決的難以下筆。


    “米漁。”馬紅麗的聲音在病房門口響起。


    米漁走了出去,馬紅麗眼睛紅腫,嗓音沙啞,她抓著米漁的胳膊,“我媽……我媽以前說過,去世後想要遺體捐獻。”


    米漁腦袋嗡的一下,她的腦袋太小,無法完全接收這個消息,不過,她還是感覺到了上帝在對她微笑。


    “你在開玩笑麽?”雲禮的聲音從一側傳來,他皺緊了眉頭看著馬紅麗,“她簽同意書了嗎?她說要捐獻了嗎?”


    “沒有……”馬紅麗鬆開米漁,對雲禮說,“以前閑聊的時候,媽媽有說,她一個弱女子活了一生似乎什麽大事也沒做過,所以她想要在去世後為世人做些什麽。”


    “所以,你也同意?然後讓我媽死無全屍?”雲禮口無遮攔,他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多高尚的人英雄命運最新章節。


    “這是她的意思。”馬紅麗說。


    走出來的陳玄思聽到他們的對話,搭腔道,“如果本人生前沒有簽捐獻同意書,去世後隻要家人同意也可以捐獻。”


    “我同意。”馬紅麗立刻說。


    “我不……”雲禮的話還沒說完,米漁伸手拽住了他,“求你,雲禮,求求你。”


    她第一次用這樣滿含感情的眼神看著他,她滿臉的祈求,她在說求求他。


    雲禮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米漁的哥哥等眼角膜救命,過了今天就沒機會了。”馬紅麗說。


    “你哥哥?”雲禮心情頓覺複雜,這個讓他恨的咬牙切齒的女人,她終於叫他雲禮了,她終於示弱了一次,卻是在這種無路可走的情況下,他該什麽心情。


    “雲禮,我哥哥隻需要眼角膜,其他什麽都不要,都留給伯母,我哥哥是個很好的人,伯母一定是願意的。”米漁急急的說。


    雲禮見她慌亂的模樣,這是和以前那個漫不經心的米漁完全不一樣的她,也是讓他感覺心疼的她,“我是有條件的。”雲禮鬆口。


    米漁眼淚滴答滴答的全落到了雲禮的手背上,她似乎懂了雲禮的意思,她知道他的條件一定不簡單……


    其實不用猶豫的,米漁閉上眼睛,似乎有種認命的意思,她想,有些事,終究是老天安排好的。


    “好。”她輕吐這個字。


    雲禮反握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入一旁的病房,將那來人隔離在門外,她被他按到牆上,他的眼睛也是紅的,他再次狠狠的說道,“我說我有條件的。”


    “我聽到了,我說好。”


    “你知道的,我不會提什麽簡單的要求。”


    “不管什麽,總之,不管什麽,都行,什麽都行。”米漁一字一句說。


    “這可是你說的。”


    “是,求你,救救我哥哥。”米漁一分鍾都等不下去了。


    “條件是結婚呢?”


    “……好。”


    “覺得我卑鄙嗎?”


    “覺得。”


    “我說我會有手段來得到你的。”


    “你是對的。”


    最後一刻,作為死者的直係血緣親屬的雲禮,在捐獻眼角膜的同意書上簽了字。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米漁懷孕的雲禮,娶了米漁。


    不知道雲蘇沒死的米漁,嫁了雲禮。


    終於把這個事說了。


    從開文到現在,一直被小夥伴們問,為什麽讓小魚兒嫁給雲禮啊,她為什麽要嫁給雲禮啊。


    現在終於知道了,下麵,期待雲蘇的華麗回歸。


    哥哥和嫂子,你們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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