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下來,醫院的忙碌似乎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有所改變,人來人往,幾家歡喜幾家愁。


    米漁坐在花園長椅上,看著夕陽消失,看著街燈亮起,看著相攜散步的老人,隻覺,生活還在繼續,她要用平和幸福的心態來迎接子善,迎接小小蘇。


    “小米,王子的手術成功了。”老王的小男秘顛顛跑過來,興奮的通知米漁。


    “成功了?”米漁站起來拔腿就跑。


    她沒敢在手術室外等著,這幾個小時,她一直坐在這長椅上,看著時間流逝。


    王子善是在手術兩個小時後醒的,那時候他眼睛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


    “阿善,你睜開眼睛最想看到誰呀。”老王一直在笑,笑的次數比過去一年都多。


    “老王,你別笑的這麽二,滿臉褶子,半年的保養白費了。”米漁潑冷水。


    “老娘願意,老娘越笑越年輕。”


    王子善無聲的笑起來,他最喜歡這種氣氛,也最愛聽老王和米漁鬥嘴,這讓他感覺溫暖。


    “兒子,告訴媽媽,你想第一個看到誰?”老王不放過子善。


    “當然是媽媽和米漁了。”王子善說。


    “不行,隻能一個。”老王像個小孩,非要分個勝負。


    “我有兩個眼睛呀,一個看媽媽,一個看米漁。”王子善說。


    “不行。”


    “老王你真有病,我不和你爭,哥你就看你媽吧,等你拆繃帶的時候我就回避,省著你看錯人。”米漁滿臉無奈。


    “你消失才好呢,老娘就不用幫你養兒子了。”


    “那我消失。”


    “你敢。”老王那大眼睛一瞪,瞬間讓米漁想起了倩女幽魂裏麵的黑山老妖,她翻著白眼嫌棄道,“更年期,神經病。”


    “白蓮花,綠茶婊!”老王立刻回擊。


    “老王,你真時髦!”米漁真心讚賞。


    **********


    後來,米漁和老王一直在醫院陪著子善,直到第五天,雲禮出現。


    “你哥怎麽樣?”地下停車場中,有幾輛車子離開,又有幾輛車子開來,雲禮的車子始終沒動,他懶懶的坐在駕駛座,穿著一件黑色外套很顯帥氣,米漁坐在他旁邊,心緒複雜。


    “沒有什麽不良反應,再等兩周就會恢複視力了。”


    “所以,你該兌現承諾了。”


    “好,你先送我回家一趟星空第一紈絝。”米漁說。


    雲禮也沒問幹什麽,輕車熟路,將米漁送到家。


    米漁在保險箱裏翻找到了他家戶口本,心想她又要跟老王先斬後奏了。


    “走吧。”


    “去哪?”


    “民政局啊,你不說結婚麽?”米漁奇怪道。


    雲禮愣了一下後,隨即笑了起來,“米漁,之前我隻是舉例,隻是想看你什麽要求都能答應麽,我可沒說要立刻結婚啊。”


    “那你要我兌現什麽承諾。”


    雲禮瞥她一眼,“當我女朋友,直到我說分手。”


    “那我真希望你盡快說。”米漁不滿道。


    雲禮搖頭,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我近幾年沒這打算。”


    米漁本來都做好了心理準備,而且她說服了自己,她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生下孩子,孩子可以姓雲,去到本該屬於自己的家庭,並且還有個爸爸,這才是個對小孩來說完整的家,可是現在,雲禮說他隻是要和她談戀愛?


    她可沒這閑心好麽。


    “我不同意。”米漁突然說。


    “你說什麽?”雲禮眉頭一皺,以為她要賴賬。


    “前兩天你說是要結婚的,所以我才同意,怎麽,現在後悔了?”米漁挑釁的看著他。


    雲禮摘掉自己剛帶上的墨鏡,若有所思的打量著米漁,“你說,要和我結婚?”


    “是。”


    雲禮想從她表情上看出蛛絲馬跡,可是看了半天他實在是搞不懂這個女人到底在打什麽主意,“說說,你為什麽這麽迫不及待的嫁給我?”


    “我媽逼婚。”


    “你可不是妥協的人。”


    “我覺得你各項條件都不錯,”米漁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這麽編下去遲早露餡,“不行拉倒,不是我不答應你的條件,而是你隨意改條件,既然你不想娶,那咱之前說的就不作數了。”


    雲禮冷笑,“威脅我?你是怎麽想的?我媽骨灰剛送走,你這邊就跟我談結婚?”


    “喪事完了不能辦喜事?你也是受過國外教育的人,也迷信這些?”


    “你這是要玩大的?”雲禮一副精明盤算的樣子,看的米漁直發毛,“成,就這麽定了,到時候可沒後悔藥吃。”雲禮一笑,墨鏡推上,啟動車子一腳油門飛了出去。


    他們先去了雲禮的家,雲禮的車子似乎就是他的臉麵,一路上大院的警衛兵看到盤查都免了,直接開閘放人。


    他家的樓是院子裏的主樓,門前小花園的花花草草修剪的特別齊整,地麵一塵不染,總之看著不是那種一板一眼的嚴肅樣,很有種家的溫馨。


    雲禮進去兩分鍾就出來了,米漁不知道他怎麽說的就把戶口本拿了出來。


    一路無話。


    下午一點剛過,民政局的人也不多,米漁繃著一張臉,雲禮一副無所謂的狀態,沒有親昵也沒有過多的笑容,這兩人雖表麵看起來郎才女貌,但仔細研究起來就會發現,其實貌合神離真仙奇緣全文閱讀。


    哢哢大印打完,兩張紅本本到手後,米漁突然一陣悵然又一陣釋然,她對未來是迷茫的,但是又是自信的,其實她所做的都是為了讓小小蘇認祖歸宗。


    雲禮也呼出了口氣,似乎也沒了剛才的緊繃,他扭頭看米漁,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角扯出一絲笑,伸手摟住米漁肩膀,“媳婦兒,走,跟我去個地方。”


    聽到這個稱呼,米漁眉頭皺了又皺。


    他帶她去的地方,是公墓。


    米漁在他停車的那一刻才意識到他帶她來的是什麽地方,她第一反應就是要逃跑。


    可偏偏,那個人的墓碑,就在車子停下地方的不遠處。


    “來,讓我弟見見他嫂子。”雲禮拉過米漁,走到雲蘇的墓碑前。


    米漁看著墓碑上雲蘇穿著軍裝的照片一陣恍惚,被雲禮握著的手也跟著微微顫抖。


    “蘇蘇,我答應過你讓你見見你嫂子,現在我帶來了,替哥哥高興嗎?”雲禮用手擦了擦雲蘇相片上的灰塵。


    米漁咬著嘴唇,盡量控製自己不要哭出聲來,她想要離開,她不敢在他‘麵前’多待。


    雲禮問雲蘇高興麽,米漁想的卻是,雲蘇要是知道會想出來把她掐死麽?


    後來雲禮又說了一些話,米漁一句也沒聽進去,她覺得自己胸悶的同時還伴隨著陣陣鈍痛,那種哭不能哭的感覺實在難受,胸口的疼痛難忍就像是窒息的感覺。


    “雲禮,我們走吧,我有點不舒服。”米漁低聲說。


    雲禮回頭見她臉色蒼白,確實一副難受的樣子,“你怎麽了?”


    她隻是搖頭。


    雲禮沒再多待,帶米漁上了車離開了公墓。


    “那是我弟弟,是個軍人,後來出了意外,就在前兩個月,到現在也沒找到屍體。”雲禮向米漁解釋,“目擊者稱他確實被子彈射中了心髒,還被毒販帶走,總之,誰都說毫無生還希望,其實我開始是不信的,他一直都很厲害,是我們家的驕傲,可是現在都快三個月了,他依舊沒有出現,他們都說我還在堅持個什麽勁兒,其實我到現在還不信他已經不在了。”


    米漁一直沒說話,她扭頭看著窗外,一動不動。


    她本來就話少,雲禮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也沒在意,其實他要是細心一點就會發現,米漁的肩膀一直在輕微的抖動,她的手也在死死的攥著自己的大衣。


    “送我去醫院吧。”快到市區的時候,米漁已經恢複鎮定。


    “你別忘了今晚上可是我們的新婚夜。”雲禮說。


    “我要和老王說一聲,而且總要收拾些東西。”米漁說。


    雲禮沉默了一下,“我明天去你家接你,你最好都準備好,到時候別給我找理由不跟我走。”


    米漁去了醫院,始終沒說自己已經結婚的事,她怕老王一個不小心給她揍了,醫院人多太丟人,挨揍也要在家。


    第二天老王和米漁回家煲湯的時候,米同學才有膽說,還是在沒開火的情況下,她更怕老王直接把湯倒她身上。


    “媽,和你說個事抗戰之紅色警戒全文閱讀。”


    “你一叫我媽準沒好事,說吧。”老王邊洗香菇邊說。


    “我結婚了。”姑娘就是直白。


    “嗬嗬嗬嗬,不好笑。”


    “你多大歲數了都,能正經點不,我真結婚了。”米漁提高音量,她想,要死就死個痛快。


    老王猛地回頭看她,“真假?”


    米漁鄭重的點頭。


    “我艸##¥,你膽肥了你,媽的懷孕沒通知我就算了結婚也不通知我?”老王口無遮攔,一急眼什麽粗話都冒了出來。


    “我肚子裏有孩子,你能好好說話別罵行嗎?孩子都被你教壞了!”米漁撫額,她就知道老王會暴跳如雷。


    “你跟我說你跟誰結婚了?沒有戶口本你怎麽結的婚?你是不是被人騙了啊?”老王掐著米漁的臉蛋,一直提溜到客廳。


    米漁擦了擦臉上的水,“你手爪子一股香菇味,還弄我一臉水。”


    “別給老娘扯別的!你給我說明白。”老王一拍桌子,怒道。


    “戶口本不在保險櫃裏麽,就你設置的那密碼,王子善生日唄,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米漁說,“然後我就打開拿走了。”


    “你膽多肥啊,跟誰結婚啊,長啥樣啊,家有幾畝地養了幾頭豬啊?是你孩爸麽?”


    米漁眼神閃爍一下,“是!之前一點誤會生氣了,後來我們和好了,因為我懷孕了,所以就結婚了,故事就是這樣的,我這是通知你一聲,你叫囂急眼不樂意都沒用,我今天就搬他那住去了,我們隻領了證,因為他家剛辦了喪事,所以婚禮以後再說,你安心照顧我哥,我會回來看你的,你安心的等七八個月當姥姥,如果你沒有問的我先上樓收拾東西去了。”


    米漁也不管她什麽反應,跑進了房間。


    關上門她就虛脫的坐到了地上。


    她是在偽裝堅強。


    其實她想抱著老王哭會,想告訴老王,她心裏有多苦,她想要雲蘇回來,她不想嫁給雲禮,他們根本不相愛,他強取豪奪,她威逼利用。


    他們的這個婚姻,雙方都不單純,一個卑鄙,一個自私。


    可是她什麽都不能說,她表現的叛逆堅強執著,其實都是為了掩飾悲傷。


    老王已經為子善的事兒忙的焦頭爛額了,她不應該再讓她煩心。


    雲禮是中午來的,那時候老王已經去給子善送飯了,所以避免了正麵衝突,米漁想幸好沒碰到,不然雲禮可能直接進醫院。


    米漁收拾了一箱子東西,雲禮幫著搬上車,兩人無聲的交流看的管家一愣一愣,隻覺得米小姐和她老公很奇怪。


    雲禮帶她去的,是他在市中心的公寓。


    “我還沒和家裏說我們的事,等過兩天我媽身體好點,帶你回去見他。”雲禮進屋後脫了衣服扔到沙發上,看著米漁,“臥室在那,把東西放進去吧。”


    米漁見他笑的意味深長,假裝沒看見假裝不懂他的深意。


    她把箱子拖進了主臥室,心裏盤算著,現在最主要的事是,怎麽讓雲禮知道她已經懷孕的事實後還不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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