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韶青上樓以後,許燦陽細細思量著自己剛才說過的那句話,咬了咬牙,後悔不迭。


    這句話,她說錯了,她想說的是,她和蘇景行的關係,比起高韶青和蘇景行的關係,要好很多,剛才自己一時情急,話都說錯了。


    她的第二句話掉了一個“蘇景行”,便讓高韶青誤解成這樣,因為自己懷孕了,所以他沒在她麵前發脾氣,如果再把他氣極了,像上次那樣掐她脖子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而且,她剛剛和韶青重逢,她不想讓他發脾氣,隻想兩個人好好的。


    淩薇曾經說過不讓自己把蘇景行的病情告訴高韶青的,剛才自己一直也秉承著淩薇的勸告,沒有告訴他,可是,她又想了想,這樣不行,還是告訴他比較明智,既然蘇景行的父母都能夠在蘇景行的麵前,做到若無其事,相信,她和高韶青也一定能做到若無其事的泗。


    而且,告訴韶青的話,想必再說把日記本交給蘇景行,高韶青也能夠理解的。


    畢竟,蘇景行-----


    活生生的人和一本日記比起來,究竟哪個更重要?而且,許燦陽日記上的事情,高韶青都親自參與了的。


    許燦陽的步子很沉重,她上了樓,敲了敲高韶青的房門唐。


    “韶青,對不起,我剛才說錯話了,我想說的是,我和蘇景行的關係,比你和他的關係要好,我剛才一時情急,說錯了!請你原諒我!”許燦陽開口,其實今天下午心情一直很不好很不好的,在知道這個世上又有一個人即將離自己遠去之後,那種絕望和悲傷的心情,讓她的思維能力大打折扣。


    “你能開門嗎?韶青。”許燦陽繼續敲著門,“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關於蘇景行的!”


    高韶青開了門,好像脾氣略略緩了緩,說了一句,“進來!”


    許燦陽坐到了高韶青的床上,還沒說話,便落起淚來,今天下午自己情緒一直很激動,始終無法平複,接著放聲大哭了出來。


    她的反應有些出乎高韶青的意料,他給許燦陽拿了一張紙巾,問道,“怎麽了?我剛才嚇著你了?”


    許燦陽搖搖頭,還是在放聲大哭,“今天蘇景行的媽媽找我了,她說蘇景行得了腦癌,可是他卻一個人扛著,誰也不告訴,我今天去看他,他向我要這本日記本,我答應他了!我覺得畢竟是一本日記,他都拿了十年了,無所謂的。”


    “什麽?腦癌?”顯然,高韶青也很吃驚。


    昔日情敵歸情敵,不過那都是健康人之間的平等對抗,乍聽到他竟然得了腦癌,高韶青覺得十分十分震驚,怪不得蘇景行總是從建築物上掉下去,今天自己去看他,他竟然還能夠談笑風生。


    高韶青覺得很惋惜,畢竟,年紀輕輕,而且,才華橫溢!


    昔日眼裏的人渣歸人渣,雖然今天這種看法並沒有改變,但是橫生惋惜之情。


    “那天在耿少棠家裏,蘇景行給我打電話,肯定是忍不住了;在街上攔住我,也是忍不住了!即使是一個普通同學,我也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的,更何況,他是等了我十年的人哪,當時你爸來找我,我和蘇景行說了以後,讓他和我演一場戲,他很氣憤,說沒有這樣欺負人的,”許燦陽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淚,“我有一段時間,還那麽討厭他,討厭他離間了我們倆的關係!我今天去看他,他向我要日記本,我覺得這個要求真的一點都不過分!韶青,你就給他吧?”


    接著,許燦陽攔腰抱住了高韶青,似乎他是她這一輩子唯一的依靠,她再也不想離開了一樣。


    高韶青一直沒有說話,隻是輕拍著許燦陽的背。


    許燦陽哭累了,便躺在高韶青的床上睡著了。


    其實,高韶青今天晚上也打算讓她在這裏睡的。


    他打開了自己的台燈,開始看起日記來,從上大學第一天開始,一直記到了她大一放暑假,那時候,他已經不在國內。


    今夜,他不想讓她離得太遠。


    他想看看十年前那個因為他走而哭到天崩地裂的女孩子,今日終於在他的床上睡著。


    第二天,許燦陽剛剛起床,看到高韶青不在床上,很奇怪。


    穿衣下床,走下樓梯,看到高韶青正坐在沙發上,正沉思著什麽,抬頭看到許燦陽,說道,“燦陽,過來!”


    許燦陽坐到他身邊,“怎麽了?”


    “爺爺說盛名出了問題,前幾天我在機場看到宋涵她似乎剛剛從美國回來,爸和媽也要回來了!我直覺發生了什麽事情!”高韶青順手攬過許燦陽的肩膀,說道。


    不是直覺,而是一種邏輯分析能力,讓他得出了這種結論。


    許燦陽不了解高家在美國的情況,也出不上什麽注意,說道,“能出什麽事情呢?”


    “我不知道。”高韶青說道,“而且,很奇怪,爸今天早晨給我打電話,他要在潞城過生日,因為爺爺還健在,他以前從來沒有過過生日的,這次不知道為了什麽,而且媽都打算和他離婚


    tang了,竟然又在一起過生日!”


    許燦陽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緊緊地握了一下高韶青的手,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高伯父過生日,我去嗎?”


    “你為什麽不去?”高韶青看向她。


    “她不是一直反對我嗎?而且我把他的事情都告訴了你,這件事情他並不知道,我去了,會惹他不痛快吧?畢竟是他的生日。”許燦陽擔心地說道。


    高韶青冷笑一下,“他還惹我不痛快呢!生日就在二月一號,到時候你不但要去,而且要盛裝出席!氣死他。”


    許燦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還是高韶青第一次說話這麽孩子氣,她笑著說道,“生日把他氣死了,很不厚道哈!不過,宴會在哪裏舉行?”


    “在高家以前的別墅,他們本來覺得就回國待幾天,打算在酒店舉行的,問我的意見,我說當然在高家的老宅了,所以就選定老宅了!”高韶青說道。


    “為什麽選在老宅呢?”初初聽到老宅這幾個字,許燦陽的心裏莫名地動了一下,而且雖然高韶青說過,和父母的關係不好,不過看得出來,父母非常重視這個兒子的意見。


    “你說呢?”高韶青看向許燦陽,沒說什麽,“哦,對了,你今天把日記給蘇景行送去,我昨天晚上又看了一遍,不過燦陽你的日記,除了字寫得還不錯以外,根本就是流水賬,沒什麽好看的!”


    “沒什麽好看的,那你還不給他?”許燦陽說道,接著又歎了一口氣,拿起了高韶青的手,說道,“所以,韶青,你每年也要做好體檢!知道了麽?”


    許燦陽看進高韶青的眼睛裏去!


    “還用你說?”高韶青瞪了她一眼,“對了,你今天把日記本送給蘇景行的時候,就說從我這裏偷去的!”


    “偷?”


    “稀奇麽?你以前不是經常偷我的東西?蘇景行又不是不知道。”


    “我以前是說著玩的,再說‘偷’多損害我的名聲啊!”


    高韶青輕輕撫了撫許燦陽的頭發,歎了一口氣,說道,“都沒有名聲了,還怕損?”


    真是的!


    不理他了,許燦陽去吃飯了。


    許燦陽知道高韶青的意思,昨天他已經拒絕了蘇景行要日記的請求了,許燦陽又把日記拿給了蘇景行,當然有損他的麵子了,所以,隻能讓許燦陽背這個黑鍋了。


    許燦陽是打車去的醫院,把日記給了蘇景行,並且裝作一副很歡快的樣子,“我從他那裏偷來的!”


    “偷?這都多少年了,你還幹這種事兒呢?”蘇景行忍不住說道。


    如果不是知道蘇景行患了腦癌,許燦陽真的覺得他這句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隻是,現在,他說出來,隻是覺得內心一陣苦楚。


    蘇景行很熟悉地打開一頁紙,上麵是許燦陽記錄他的情況,不過是隻言片語,不過是她去高韶青,高韶青還在上自習,而她去後操場看人打籃球的情況,隻有一句話,“那個一號球衣的男生好帥!”


    那個穿一號球衣的人便是——蘇景行。


    為了一個人,為了她的一句話,就把她的日記本搶來保存了十年!


    執念如此,他覺得自己很愚蠢。


    給蘇景行送下日記本,許燦陽就回單位上班了,新欄目的事情,迫在眉睫,她還有很多的任務要做,而且,高伯父的生日,又讓她忐忑不安。


    不過,二月一號還是很快到來了。


    高韶青果然要踐行當初的承諾,他給許燦陽買了一身很漂亮很漂亮的衣服,香奈兒的最新款。


    不張揚的款式,可是往哪裏一站,一下子就成為了眾人注意的對象,很襯許燦陽的氣質。


    許燦陽發現高韶青挑衣服,也跟他的性格很像,不張揚,卻是極有品質。


    價格也非常不菲,二十三萬!


    她一年的獎金,就這麽穿在了身上,雖然這是高韶青給她買的。


    時隔了十年,事到如今,許燦陽才能把十年前自己沒有發現的盲點一點一點的補上。


    當時自己年紀小,閱曆淺,不知道他出身豪門,所以好多的事情沒有來得及發現,也沒有足夠的閱曆去支撐她發現,及至現在,高韶青的性格才在許燦陽麵前慢慢顯露出來,越發現他身上的品質,便越覺得這個人難得可貴。


    許燦陽上了高韶青的車,車子向著高家老宅開去,許燦陽一直緊張,長籲了一口氣。


    “你緊張什麽?”高韶青問道。


    “沒什麽,還是怕見到高伯父!”


    “放心,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不會對你怎麽樣,他是一個極其好麵子的人,不會做出有損麵子的事情!”


    “不過,有你在,我也放心!”許燦陽說了一句。


    高家老宅的別墅在一條長長的甬道的裏麵,這一條路上,根本就沒有人。


    高韶青早早地就下了車,拉著許燦陽,走在樹葉剛剛要


    冒出枝頭的長長的甬道上。


    許燦陽的眼睛還是忍不住濕潤,慢慢地抽噎起來。


    若是夏日,這裏定然會樹葉遮天,看不見太陽的,兩邊的樹葉會把太陽都擋起來,無端地給人好多好多的清涼之感。


    就像十年前,高韶青走了以後,高家舉家搬往美國,她一個人曾經在這裏徘徊良久,心裏想著,若是能夠見到他該有多好,若此時他恰好回來----


    意外人生常有,可是驚喜不常有。


    十八歲的自己,在這條路上,看著已經上了鎖的高家大門,眼眶慢慢地濕潤,哭到稀裏嘩啦。


    及至十年以後,重來故地,身邊有他。


    還是紅了眼眶,她狠狠地攥起手掌。


    她忽然覺得當年那個女孩子那樣那樣孤獨,麵對著愛情,麵對著愛人,曾經跋扈任性,可是當年為了他,她隱忍,一個人扛下了所有,為了不離間他們的父子感情,選擇了放棄,當然也如高韶青的父親所言,“為了韶青好!”


    當時自己都覺得自己挺偉大的。


    若是知道十年後他還回來,她當初為什麽又會那麽選擇?


    許燦陽一時間心緒難平,眼眶始終濕潤,想哭出來,卻又使勁地隱忍在自己的喉嚨裏,和十年前的自己擦肩而過,好心疼那時候的自己,還有那時候的韶青。


    高韶青知道她此刻的情緒,什麽也沒說,隻是使勁兒握緊了她的手。


    高韶青拉著她走進了進了大門。


    高家別墅的大門,有一個高高的門檻,許燦陽抬步走了進去。


    十年前,她並沒有此榮幸,踏入這道門檻。


    高韶青並沒有急著帶許燦陽走進客廳。


    可能他們來得不算早的,因為許燦陽看到院子裏有人穿梭往來,很熱鬧。


    許燦陽一句話沒說,跟著高韶青去了後花園。


    雖然天氣還冷,可是,春天了,一切蓬勃欲.發,充滿了希望。


    他從小就是在這裏長大,這是許燦陽十年前一直想見卻怎麽也見不到的地方。


    花架下,是一條小小的甬道,夏天的時候,想必他在這裏讀書,一個人躺在兩邊的水泥台子上乘涼。


    許燦陽蹲在花架下,哭了起來。


    不想哭的,也沒想到這個地方讓她哭成這樣。


    高韶青一直靠在小路旁邊的水泥柱子上,看著她。


    “還在哭麽?日記上不是說你來過這裏,卻因為一道大門的阻隔永遠也進不來?今天我建議他們在這裏過生日,也是為了圓你的願望!”高韶青說著,他很體會她的情緒。


    人對時光無能無力,回首當年的事情,如今終於實現,他體諒她。


    許燦陽想停住哭泣的,可是自己的心始終不聽話,她還是在抱著膝蓋痛哭。


    接著,一下子上前抱住了高韶青,放聲大哭起來,這裏是後花園,而且,高家的別墅又大,所以,客廳裏麵的人是聽不到的。


    昔日你遠走高飛,今日終於擁你入懷!


    “韶青,韶青-----”許燦陽抱著他的腰,低聲叫著他的名字。


    雖然以前兩個人也鬧過,也吵過,也逗過嘴,可是在這一刻,許燦陽覺得和高韶青的心隔得那樣近,那樣近。


    那是許燦陽寫得最後一篇日記,寫他來高家別墅的情況,大概寫的時候,眼淚也一直在掉,能夠看得出來紙張洇過的痕跡,字跡被淚水打開的痕跡,非常非常不清晰。


    所以,那天他爸給他打電話,說要回國過生日,他便選擇了高家老宅。


    所以,他在甬道那頭就停了車,為的就是牽著她的手和他一起走過這條路。


    為的是讓她把當年的情緒抒發出來。


    所以,所以----


    那篇日記的名字叫做:我來過你住的地方,走過你來時的路!---題外話---能不能請求大家從今天開始,連續訂閱幾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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