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秦國王宮陷進了低壓中,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淒涼的,大家碰麵了,在一起也不會說話,行色匆匆間,竟然是極安靜的。


    不過,混在人群中的柳雪顏,在這種情況下,減少了她暴露身份的危險,是非常安全的佐。


    她跟著人群快到倉庫的時候,假意身體不舒服,將東西交給了其他人,便離開了人群。


    之前因為王宮裏的守衛,她不得不跟著那些太監們到達了儲物殿,現在,她必須要繞回前朝才行。


    離開了人群,她靈活的身手派上了用場,輕巧的躲過了眾人,飛簷走壁,爬牆、越屋頂,不一會兒,已經繞到秦寧宮附近。


    剛要走過秦寧宮的門前,秦寧宮裏突然有人走出來,柳雪顏下意識的躲到不遠處的拐角處,準備等人走了,她再越過去渤。


    隨著人的說話聲,幾道身影走到秦寧宮的門口,還有人哭哭啼啼的聲音。


    “王嫂才十七歲,隻比我大幾個月而已,就突然去了,她還這麽年輕,老天爺怎就這樣不公平?”


    說話的是秦華瑤。


    柳雪顏自角落裏探出頭去,向秦華瑤的方向看去。


    沈清扶著秦華瑤的肩膀,拿手帕溫柔的為秦華瑤擦掉眼淚,低柔的勸道:“世事無常,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你也不要太傷心,小心哭壞了身子。”


    秦華瑤吸了吸鼻子,抬起淚眼望著沈清,憤慨的說:“王嫂是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有人殺她呢,清,你一定要幫我查,查清楚是誰殺了王嫂,我一定要為王嫂報仇。”


    “好,這件事,我一定會派人去查的。”沈清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


    “可是,王嫂還是不在了,清,嗚嗚~~”


    “瑤瑤,我知道你難過,但是,王嫂的在天之靈,若是看你這麽難過,一定也會心疼的。”


    “真的嗎?”秦華瑤淚眼婆娑的望著他。


    沈清心疼的拭去她眼角晶瑩的淚珠:“會的。”


    “可我還是會傷心怎麽辦?”秦華瑤可憐兮兮的說著,淚水不斷的湧出。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一直躲在角落裏的柳雪顏,看著這一幕,心裏一陣陣的內疚,幾乎就要衝出去,告訴秦華瑤,她其實沒有死。


    不過,這個時候她若是跳出去,所有人都會以為她是鬼吧?


    眼看著秦華瑤和沈清兩個人離開了,柳雪顏心情沉重的走了出來。


    好在秦華瑤的身邊還有沈清,有愛人在身邊,她的那份悲傷,應該很快就能過去。


    在柳雪顏猶豫的當兒,秦寧宮裏又有人出來,柳雪顏再一次躲了回去。


    這一次,出來的人是太後和齊嬤嬤兩個人。


    不同於秦華瑤和沈清兩個人的悲傷之色,太後和齊嬤嬤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高興,甚至是興奮。


    齊嬤嬤笑看著秦華瑤和沈清兩人離開的背影:“太後娘娘,看公主這麽傷心的樣子,這個柳雪顏看起來是真的死了!”


    太後傲慢的昂起下巴,鼻子中逸出一聲冷哼。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個柳雪顏也是活該,跟哀家作對,哀家都還沒有動手,這老天爺就替哀家收了她,她以前那麽囂張,這是遭報應了!”太後字字透著嘲諷。


    “太後娘娘,柳雪顏這一死,您的秘密,也不會有人說出去了。”


    “是呀!”太後鬆了口氣的道:“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她這一死,哀家也不必再怕什麽了。”


    “不過,這陛下也是,以前那麽寵著柳雪顏,懷疑她是盜賊,就真的將她關了起來。”


    “哀家這個兒子,哀家也是看出來了,跟他父王一點兒也不一樣,是當真無情。”


    “是呀,秦王陛下當初知道娘娘您……”齊嬤嬤順口突然要說出什麽,突然閉上了嘴巴,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然後神情慌張的四處看去。


    而太後在聽到這話後,已然變了臉色,厲聲向齊嬤嬤喝道:“齊嬤嬤,你最好管好你那張嘴,如果當年的事情,你透露出去半個字,你知道哀家會怎麽做,管不好你的那張嘴,哀家隻能讓你跟柳雪顏一樣,以後再也不能吐出半個字。”


    tang


    齊嬤嬤嚇的撲通跪了下去,連甩了自己好幾個耳光,顫聲哀求:“太後娘娘饒命,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太後娘娘饒命。”


    “諒你也不敢,好了,起來吧。”太後的表情緩和了幾分。


    “謝太後。”


    齊嬤嬤這才站了起來,低眉垂首的在太後麵前,不敢再抬起頭來。


    “你不是要去拿晚膳的嗎?去吧。”


    “是!”齊嬤嬤答應著,便離開了秦寧宮。


    躲在暗處的柳雪顏,一直盯著齊嬤嬤往禦膳房的方向走去。


    看到齊嬤嬤,柳雪顏又想到雪冰附在綠蘿身上,站在齊嬤嬤麵前時,齊嬤嬤的反應。


    望著齊嬤嬤的背影,柳雪顏沉下臉,跟在了齊嬤嬤身後。


    即使綠蘿的死跟齊嬤嬤沒有直接關係,那她也是間接的凶手,她不能這樣輕易放過她。


    齊嬤嬤從禦膳房裏端了太後的晚膳出來,準備往秦寧宮拐,恰好到了拐彎處,準備繼續往前走。


    眼尖的她,瞥見拐角裏一道人影輕飄飄的向她晃來。


    起初,她以為那是某個宮女或太監,後來覺得那人走路的身形實在怪異,就轉頭多看了兩眼,這一看不得了,嚇的齊嬤嬤扔下了手中的托盤,轉身往禦膳房的方向奔去。


    中間邁錯了腳,自己的腳被自己的腿絆住,將她絆倒在地,膝蓋也被磕破了一塊皮,她也顧不得膝蓋上的傷,爬起來一瘸一拐的繼續跑。


    “救命,救命,有鬼啊。”齊嬤嬤大聲尖叫著。


    柳雪顏繼續跟了兩步,壓低了聲音陰森的吟道:“齊嬤嬤,齊嬤嬤,我死的好慘,我死的好冤,綠蘿讓我來找你。”


    “不要,不是我,不要來找我。”齊嬤嬤嚇的哭了起來,一路狂奔至禦膳房。


    禦膳房裏的宮女和太監們聞聲趕了出來。


    而那個一慣高高在上、趾高氣揚的齊嬤嬤,竟抱著一個小宮女,躲在了那個宮女的身後,手指死死的抓著那小宮女的手臂:“有……有有,有鬼。”


    眾人的心裏皆是一驚,向齊嬤嬤來時的方向看去,卻是半個影子也看不到。


    “哪裏有呀?”


    齊嬤嬤指著剛才柳雪顏所站的位置:“就在那裏,那……”


    齊嬤嬤再看向原處時,那裏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影,哪裏還有柳雪顏?


    齊嬤嬤不禁揉了揉眼睛仔細看看自己走時的路,確定已經沒有半個人影,心卻已經涼了一半。


    她剛剛明明就看到了。


    太後的膳食已經被她弄沒了,現在太後還等著用晚膳,齊嬤嬤重新端起傲慢的架子,嚴厲的喝道:“把太後的膳食再重新弄一份,要快!”


    那些禦膳房的人,一個個麵麵相覷,卻又能敢怠慢,趕緊又去重新準備了一份膳食。


    等重新準備好了膳食,齊嬤嬤再一次端了膳食,從原來的路繼續回秦寧宮。


    這一次她小心了一些,遠遠的看著拐角處沒有人影,她才敢走到拐角處。


    到了拐角處,也沒有出現半個人影,她鬆了口氣。


    太好了。


    齊嬤嬤放下心,昂首傲慢的繼續往前走,忽地,草叢中傳出一陣低柔森冷的聲音。


    “齊嬤嬤,我和綠蘿都死的好慘,齊嬤嬤……”


    再一次的,齊嬤嬤丟下了托盤拔腿就往秦寧宮的方向跑。


    柳雪顏腳程極快的跟在齊嬤嬤身後。


    她的聲音在齊嬤嬤耳側如影隨形:“齊嬤嬤,我要你下來陪我!”


    “不要不要不要!”


    齊嬤嬤衝到了秦寧宮門前時,她渾身已經流滿了冷汗,看著秦寧宮門前的守衛和太監,齊嬤嬤一下子放鬆下來,卻是叫著‘有鬼’,在秦寧宮門前昏了過去。


    看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柳雪顏,鼻中哼了一聲才轉身離開。


    如果不是心中有鬼,齊嬤嬤她又怎會嚇成這樣?


    ※


    越過


    秦寧宮,柳雪顏繼續往前朝走去,一路到了禦書房處。


    大約是因為‘她’死了的原因,通往禦書房處的守衛也一個個沒有精神,連她經過了,他們也沒有太過注意,就這樣,柳雪顏走到了禦書房門外。


    她假裝是送茶的太監,端著茶走進了禦書房。


    意外的是,禦書房內卻是半個人影也不見。


    人呢?去哪裏了?


    秦夙這個時候不在禦書房,能去哪裏?


    她急迫的想要見到他。


    不過,他現在不在,她正好到地下冰窖裏看看糖人。


    想到這裏,柳雪顏悄悄的繞到了龍椅的後麵。


    她一眼就看到了龍椅後麵有一個圓形的凸起處,應當就是那個了。


    看到那個凸起處,柳雪顏帶著期待又緊張的心情,手指輕輕放在那個上麵,微涼的溫度,在她的指尖漫延,她毫不猶豫的旋開。


    隨著那個凸起物的旋轉,龍椅的後麵出現了一道通往地下的入口,入口剛打開,便感覺到一陣涼意襲麵而來。


    這陣涼意她是熟悉的,寧兒所在的地下室裏寒冰床也是這種感覺。


    她的心微動,下意識的往地下冰窖裏走。


    冰窖不深,卻很涼。


    因為是夏季,柳雪顏隻穿著單薄的衣物,進至冰窖裏,冷嗖嗖的寒意,讓她幾乎吃不消。


    剛到地下冰窖裏,便看到四周的寒冰壁,還有,擺在中央石台上麵的糖人。


    柳雪顏一眼便看到了其中兩個糖人像,一個是她,一個是秦夙,正是之前在街上,她讓捏糖人的老人捏出的糖人。


    她的糖人像,因為她被人抓捕時,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她被救出後,她一直以為那個糖人已經掉在地上沒有了,沒想到,秦夙竟然將它撿了起來,而且,一點點的粘上了。


    女糖人像上麵的斑駁痕跡,還可看出粘貼的痕跡。


    他總說她是傻瓜。


    他才傻。


    為了一個糖人,竟然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去粘。


    如果他肯說的話,她可以跟他一起再去捏一對糖人,何必再去費時間粘一個碎了的糖人?


    可就因為如此,才讓柳雪顏感動。


    她的手指輕輕在糖人上拂過,鼻尖一陣陣的酸澀,似乎又想到與秦夙一起去捏糖人時的場景。


    原來,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在意她了。


    目光從他們兩個的糖人像上移開,目光落在了另一個糖人像上。


    是的,在這個地窖裏麵,並不是隻有她和秦夙兩個糖人,在他們的糖人像後麵,還放了一個糖人。


    那個糖人身穿華麗的衣裙,容顏秀麗,赫然是個美麗的姑娘。


    柳雪顏確定她當時隻做了她和秦夙,還有石平、王明和零幾個人的糖人,並沒有做其他人的,這裏怎麽會出現另外一個糖人?


    而且,秦夙還將那個糖人,特地放在了她與秦夙他們糖人的後麵?


    柳雪顏奇怪了,下意識的拿起那個糖人,她眼尖的看到糖人的衣服上麵,寫著‘初兒’兩個字。


    初兒!


    這個名字柳雪顏是知道的。


    曾經……秦夙在她的耳邊念過這個名字,因為這件事,她還差點與秦夙翻臉。


    現在他又將這個糖人,光明正大的放在他們兩個糖人的後麵,這又代表了什麽?


    駱天寒說過,那個初兒已經死了,或許是秦夙的過去式,既然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了,她是不是也不該再計較了?


    畢竟……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他們的現在。


    放下‘初兒’的糖人,柳雪顏心中釋然了,隻要秦夙心裏是在乎她的,這就夠了。


    柳雪顏從冰窖裏出來,渾身已經凍的打顫。


    然,她才剛剛從地下冰窖裏出來,突然一名太監從門外進來。


    柳雪顏因為


    身體太冷,身體的警覺性變低,一下子沒有注意到禦書房外有人進來,就這樣將自己的身形暴露在那名太監的視線裏。


    那名太監是平時給秦夙送茶的,一眼看到柳雪顏,眼睛便直勾勾的盯著柳雪顏,大聲喝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禦書房裏?是誰讓你進來的?”


    連續幾個問句,將柳雪顏問住了。


    看到那名太監,柳雪顏也是嚇了一跳,這太監是怎麽冒出來的?


    她還來不及回答,那名太監身後又跟進來一個人。


    “怎麽了?”低沉的嗓音,赫然就是秦夙。


    修長的長腿從門外邁了進來,一雙狹長的鳳眼微眯,剛進來,目光便鎖緊了龍椅後麵一身太監裝扮的柳雪顏,看到她,瞳孔驟然收緊了幾分。


    太監做保護狀的擋在了秦夙麵前,警戒的盯著柳雪顏:“陛下您先出去,來人哪,護……”


    ‘駕’字還未出口,秦夙冷然一聲:“來什麽人?護什麽駕?”


    柳雪顏吐了吐舌頭,雖然她易了容,可秦夙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陛……陛下,這個太監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奴才從來沒有見過他,所以奴才懷疑他是……”


    “懷疑,你在懷疑之前,是不是該問問孤王的意見?”


    “難……難道陛……陛下您認識他不成?”


    秦夙沉下臉:“是孤王讓她在這裏等孤王的,孤王做什麽事之前,還要經過你的同意?”


    “奴才知罪!”


    “孤王有重要的事囑咐她去辦,你出去,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


    小太監哪裏再敢有半點停留,逃也似的出了去。


    等小太監走了,秦夙臉上怒意更甚,長腿朝柳雪顏逼近。


    他妖孽般的俊臉漆黑如墨,嗓音因怒有些變調:“我不是讓你乖乖待在駱府的嗎?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題外話---吼吼,萬字更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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