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稍微遲到的美美都出現了——大概是想給我們時間商量,塞雅拉老師並未來到班。紀裏子也是,記得她好像說過這禮拜要請假去找碎片。


    「羊駝軍師,琉姬技高一籌啊。圍剿作戰出師不利耶。」


    在窗簾緊閉的教室內,我語帶抱怨地說道……


    「……真是所怪學校。」


    貘將寄來給我的卡片攤開在桌上閱讀,懊惱的嘟囔道。


    「被存在本身就很怪異的你批評,居鳳高中也沒救了。」


    「靜刃,別太責怪貘了。先不說這些,還是來思考對策吧。」


    愛莉絲貝兒抱著貘,儼然以監護人自居……我也不再遷怒。轉生對拿著給我的卡片的矢子說: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還牽連到矢子……」


    雖說這是學校的決定,我還是為將她卷入爭端一事道歉。


    「沒事,這不是小靜的錯。畢竟我好像不太受居鳳高中歡迎。」


    即使被命令擔任決鬥的幫手,矢子依舊麵不改色,一句話也沒有責怪我。


    「要不要拒絕看看?琉姬手上又沒有碎片,打也是白打。去找老師抗議,要求終止如何?」


    雖然美美難得說出正經話……


    「……稍微反抗或許還會被原諒,但這次大概行不通。畢竟是正式的校長命令。就算以力量抗拒——居鳳高中的老師似乎借由某種方法掩藏住力量,實力深不可測。下場隻會被反將一軍。與其如此,還不如跟琉姬戰鬥。」


    待在愛莉絲貝兒懷抱中的貘,立刻予以否定:


    「貘,依你之見……靜刃與矢子對上琉姬,有勝算嗎?」


    「現在看來,大約是一百場中贏個兩三場吧。不過決鬥是在周四。在那之前我有強化靜刃的辦法。隻要他肯老實照辦。」


    「什麽辦法?姑且說來聽聽。」


    我準備聆聽羊駝的妙計——


    「;……矢子是女人。還是身材極度誘人、散發強烈性感美麗的女人……」


    結果她嘟囔著有點不道德的事。像是在思索什麽對策地自言自語。


    「這跟決鬥有什麽關係,喂!」


    「……沒事。聽好了,靜刃。這場決鬥的對策,主旨是讓你和矢子達到「一心同體」的境界。你家附近有棟別館對吧?」


    ……別館?


    確實是有。以前還是旅館時,除了本館外還蓋有別館。


    記得是棟小巧雅致的漂亮建築……


    「你是要我去那裏修行?」


    「錯了。靜刃,矢子。你們今後就去住別館。愛莉絲貝兒和祈住在本館。雙方禁止來往。」


    「等等,祈是誰啊?」


    耳朵敏銳捕捉到女人名字的美美瞪著我的同時——


    「為什麽啊!」


    「為何要這樣?」


    我和愛莉絲貝兒向貘提出抗議,怎麽抗議的不是矢子而是你?


    「琉姬是需要眾人圍攻,方能勉強擊敗的狠角色。單憑兩人戰鬥——說道唯一的勝算,一心同體的團隊合作是必要條件。兩人組隊默契好的話,能使出一加一等於三或四的實力。無論麵對任何強敵,都有機會擊敗對手。但是沒默契的隊伍就算一加一,搞不好h還使不出二的實力。」


    貘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在哄騙我們。


    雖然因為是羊駝臉,我也看不太出來。


    「隻是靜刃和矢子才剛認識,距離一心同體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以這三天先讓他們獨自培養感情。畢竟是男女生,應該很好搞定。小鳥隻要雌雄配對,自然就會變得感情和睦啊。」


    聽著貘說的口沫橫飛,愛莉絲貝兒臉頰雖然氣鼓鼓的……好歹還是保持沉默。看來就算變成羊駝,貘依然是貘,即使不滿她還是會乖乖聽話。


    矢子也是滿臉問號……但似乎沒有異議。


    不過我的異議可大啦。


    要和矢子……這這等美女兩人共處一室——害羞歸害羞,但真正讓我想抗議的不是這點。


    因為貘在說謊,我應該沒猜錯。


    (就算是貘的吩咐,也實在太可疑了。)


    加上與美美戰鬥時,在中央銀行大樓上的經驗……


    我了解到貘的話有事不能盡信。


    她將取得鳳凰碎片視為第一要務,隻要結果皆大歡喜我是無所謂……


    隻是感覺很不爽啊,像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話雖如此……)


    貘將我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反抗她並非上策。


    貘籠絡了愛莉絲貝兒。如果對她表現出不信任感,愛莉絲貝兒就會站到她那邊,同班間很肯能會決裂。


    琉姬沒有碎片。鳳凰戰役將持續下去。我不清楚戰況會如何演變,而誰又是不可或缺。


    最重要的his,我們共同戰線要順利保持團結,活著迎接鳳凰複活。


    為此我該怎麽做,這才是要緊事。


    所以……就先老實聽從那隻羊駝的吩咐吧。


    (……更何況……)


    坦白講我覺得作戰根本無關緊要。


    我握住妖刀的刀鞘。


    琉姬赫莉茲。


    雖然輸成那樣還講這種話很奇怪,但我不認我我完全贏不了那個女人。我有兩把妖刀和黑套,若再加上矢子的援助——尤其是那首歌。隻要有那首歌,我的潛能解放(open act)數值就能提升一點七倍。


    如此一來,之前貘談過的戰鬥力數值——


    我是10、矢子是9.這樣就會變成17和9。合計是26.


    不管琉姬是23還是24,怎麽樣算都是我們贏。


    沒錯——肯定能贏。


    隻要握著這把妖刀,不可思議地就會激發出這種情緒。


    勇氣……不,應該說是豪氣湧現……


    棲息在內心深處的猙獰自我,感覺正在逐漸蘇醒。


    ——琉姬。


    學生吵架竟然找大人出頭,使出這種卑鄙手段。


    我要讓你後悔把我當成學弟而瞧不起我。


    我要讓女西歐出生的大小姐,體會到男人的可怕。


    我家的別館,占地麵積差不多是一棟獨立建築。


    真的是為男女同居1量身打造的建築,但唯有這次讓人尷尬。


    屋子坐落於私有地邊端,能瞭望大海、景色宜人……但從本館出發要繞過庭院樹林到另一麵,徒步大約要花五分鍾。因為很麻煩,之前一直閑置不用。


    而決定與我同住在別館的矢子,抱著裝滿糧食的大籃子打算靠走路過去——於是輪到貘的遺物(?)2000gt上場了。


    結果,聲稱持有國際駕照的矢子一握住方向盤,冷不防就上演馬力全開到緊急刹車的戲碼。光是開出車庫,就差點碾過愛莉絲貝兒。


    「呃……其實……我空有駕照,卻沒有駕駛經驗。」


    無奈之下,我代替試圖打哈哈帶過的矢子開車。我將妖刀擺在座椅旁,雖然是無照駕駛,不過反正這裏是私有地所以沒差吧。


    話說……徒步五分鍾的路程,還被用來搬運蔬菜和牛奶。


    傳說級跑車的伸縮式大燈大概都快流出眼淚了。


    我這麽暗想,駕駛著2000gt,以二檔速度悠哉往返,將衣服等私人物品搬到別館——


    屋內大致保持整潔狀態。


    這要歸功於祈,她前陣子做過一遍大掃除。


    祈似乎對矢子另眼相看,嘟囔著什麽「也許有機會可以姐妹通吃」,同意了貘的作戰計劃。


    雖然我聽不懂她的話,但別又用念力拆房子就謝天謝地啦。


    「所以呢,


    我和矢子住在這裏要幹嘛?」


    天花板的空氣循環扇緩緩轉動,在鋪著木頭地板的客廳……


    我躺上沙發,開始複習這次的別館作戰。


    「呃——記得小貘是說過「培養感情」……」


    抱著蔬菜有點滿出來的籃子,矢子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真是的,再怎麽說這個作戰也太亂來了。


    貘果然隱瞞了某些事。


    不過她說我和矢子的同居生活,能增加我和琉姬決鬥的勝算應該是真的吧。


    畢竟貘想讓鳳凰複活,要是讓我受傷或喪命也不劃算。就照她的話做吧。


    何況真要說起來,這場戰鬥我有勝算。就當成修養生息悠閑度假吧。


    「雖然最近不太流行了……但企業也會聚集大夥一塊用餐,提升團結力。小貘也許是想讓我們這麵做。而且啊……其實我很向往喔。」


    對於別館作戰似乎有自己獨特的見解,矢子微笑說道。


    情況演變成如此,她依然對我展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向往……你指什麽?」


    「就是……那個……弟弟。」


    「弟弟?」


    「我好想有個可愛的弟弟。以前還稍微幻想過。因為小靜是我弟弟,算是美夢成真了。嗬嗬,小靜是我弟弟。像這樣兩人待在普通家庭中,才親身體會到這種感覺,好開心喔。」


    矢子說著並靦腆地微笑,好像真的很幸福……因為覺得難為情——


    「又沒有血緣關係。隻是登記在戶籍上、類似辦家家酒的弟弟吧。」


    我話說的有些冷淡,但矢子毫不介意。


    「呐……小靜。叫聲「姐姐」來聽聽。」


    她帶著太陽般溫暖的微笑,提出詭異的要求。


    「……姐姐。」


    因為是長輩命令,我無奈地照著喊——


    「——啊……」


    為……為何要發出莫名妖嬈的叫聲啊?


    你以前到底拿弟弟幻想了些什麽?


    我臉色僵硬地轉頭望去,矢子真的流露出「一直渴望之物,如今就在眼前呢」的感動神情。


    接著和我四目相對後,她略顯慌張地將視線投向籃子。


    「啊,呃……那個……來煮晚飯吧。」


    「啊……喔。」


    還有這段對話。像新婚夫婦般令人尷尬啊,雖然太太是水手服打扮。


    我感到心跳加速的同時,矢子提著籃子轉身。胸前的巨大物體慢了一拍,也隨著動作搖擺啊。


    之後,她啪嗒啪嗒地猜著拖鞋,走進了廚房。


    「……」


    先別說那團物體剛才的互動使我發現……


    與其說是將我當成晚輩看待的從容,不如說是矢子的溫柔。


    有別於會馬上動手的愛莉絲貝兒與美美,不用害怕會被她怎麽樣。


    感覺很輕鬆。和年長的女性,應該比較能自然相處。


    廚房裏傳來「哼哼……?」的哼唱聲,我往裏頭一瞧,矢子在製服外套著圍裙。打扮和祈一模一樣。不愧是姐妹。


    矢子用緞帶綁其後腦勺的短發,以方便活動……


    「胡蘿卜先生?馬鈴薯先生?」


    興高采烈地開始切菜,做起料理。


    她背對著我,提起腳尖敲地板調整拖鞋。


    至於我……因為無所事事,隻能像個沒用的老公,傻傻望著那副身姿。


    即使從背後觀察……矢子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滿滿的女人味啊。


    尤其是裙底下的一雙大腿。因為居鳳高中的格紋裙顏色比較鮮豔,突顯白暫豐腴的下半身,勾勒出鮮明的對比。


    綁成蝴蝶結的圍裙係帶,靠在挺翹的臀部上。


    祈將來也會變成這樣嗎?


    到了那個時候,矢子又會成熟到何種地步啊。


    光是想象我的血壓似乎就要飆高了,我家姐姐實在是性感過頭啦。


    叩隆、叩隆——遠方傳來橫須賀線的行駛聲……


    矢子用勺子和小碟子品嚐味道,突然注意到我的視線。


    「真……真是的。怎麽啦?」


    糟……糟糕。她似乎發覺我正在盡情觀賞她的下半身。


    盡管矢子依然麵帶微笑,雙膝卻好似防備般並攏。


    「呃……沒事。什麽事都沒有!」


    我講話略微結巴。急忙移開視線。


    這下子完全被看穿我慌了手腳。


    剛才……我太鬆懈了。


    因為有別於同輩之間的相處,感覺氣氛主導權是由對方掌握。


    不妙啊……


    剛才「和長輩能自然相處」的理論,馬上就破功了。


    夜幕低垂,矢子在餐廳備妥晚飯——


    咖喱陪沙拉,加上各種小配菜。因為是同居第一天,菜色很豐盛。


    餐桌布置洋溢女人風味,散發歡愉典雅的氣氛。


    還有這道咖喱……真美味。咖喱不管誰來做都很好吃,但這股味道卻更上一層樓。感覺不管多少都吃的下。


    (祈也擅長做菜,但不愧是姐姐……各方麵來說,矢子都略勝一籌。)


    我忍不住狼吞虎咽,對麵的矢子嫻靜端莊地用餐——


    「小靜。嗬嗬。」


    嗯?她好像在偷笑。而且是讓人不有得看到著迷的幸福微笑。


    「臉頰粘到飯粒囉。」


    「咦……」


    「嗬嗬。你要帶著便當去哪裏?」


    矢子倏地傾身越過餐桌——胸部受到重力牽引——


    懸……懸空了!不僅如此,還在表演前後擺秋千。


    此外,正如美美之前所言,居鳳高中的水手服胸口很容易敞開,不知是幸或不幸——勾勒出深邃……深邃的山穀……!


    趁著我的目光被吸引時,一晃眼,矢子用白暫的指尖取下真的粘在我臉上的飯粒……張嘴吞下。吃掉了,她把飯粒吃下去了。


    我則是……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很想叫她別這樣……又想到自己的吃相確實像小孩,隻能低頭不語。但感覺這樣她會更把我當小孩子看待。


    「嗯~感覺真不可思議……」


    矢子若無其事地笑著回座,手摘這小番茄的果蒂,臉上帶著苦笑。


    「什麽意思?」


    「我和塞雅拉學姐……老師一樣,以前都待在女校,所以還是初次和男孩子一塊用餐。」


    「男孩子……」


    「呃……不對。男性?」


    矢子雙手合十,對我表示抱歉……被稱為男性,感覺也很突兀。


    在矢子眼中,我大概介於「男孩子」與「男性」的過度期。


    「感覺好開心喔。」


    「和男孩子一塊用餐?」


    「啊~這種說法很壞耶——小靜。」


    咦……哪裏壞了……?我感到納悶,矢子有些認真賭氣。


    「因為是和小靜用餐,我才覺得開心。小靜呢?你開心嗎?」


    這是什麽鬼問題?


    也罷,畢竟矢子的料理很美味,現場完全沒有讓人不快之處……


    「很開心。」


    我如此回答——矢子模樣有些吃驚,又馬上移開視線,以掩飾瞬間湧現的情感。


    隻是喜悅的笑容卻藏也藏不住,她正不停傻笑著。


    到底是怎樣?年長女性真讓人捉摸不透。


    吃完晚餐後,矢子端出甜點。


    仿佛出自咖啡師巧手衝泡、馨香四溢的卡布基諾,以及……這是什麽?


    「地瓜薩瓦蘭。我用剩餘食材嚐


    試製作的。是我的創作點心哦。」


    矢子坐到餐桌另一頭,將那塊橙黃色的長方體推到我麵前……


    這……這個……


    味道差強人意,有點苦。


    (看來……矢子屬於擅長做菜,卻偶爾會挑戰新菜色的人……)


    就在我不知該作何感想時——


    「誒,姐姐可以問一下嗎?」


    你的自稱改囉。


    「什麽事?」


    她的表情很認真,所以我沒吐槽自稱的變化,喝了一口卡布奇諾,連同薩瓦蘭吞下肚。


    「是關於愛莉絲貝兒。」


    「愛莉絲貝兒……?」


    「她為什麽會住在小靜家?難道……是女朋友?」


    「等……!咳咳,才不是!」


    我被卡布基諾的泡沫嗆著,回答矢子丟出的怪問題。


    「……是哦。原來不是啊。」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是並肩作戰的夥伴。她是擅自賴在家裏不走。」


    「是哦……原來不是啊。」


    矢子反複說道,像是在確認一般,雖然笑容依舊沉穩,但感覺夾雜著一絲安心。到底是怎樣,莫名其妙啊。


    (沒錯,她誤會了……)


    其實我——


    對愛莉絲貝兒抱有好感。


    尤其長相就不討厭,應該說是我的菜。單就外貌而言,我還忘不了入學典禮前一晚那種一見鍾情的感覺。


    個性方麵,這樣講很變態,雖然動不動就被拳腳相向……我依然認為她是個好女孩。


    個性倔強,卻也不實溫柔,往好處想就是名門望族。


    隻不過……對方肯定百分之百對我沒好感。


    用美少女遊戲來比喻,就是好感度零。她大概不認為我是個好男生吧。


    不知為何,唯有這點我斷定。


    所以就算我對她有意思,大概也隻會變成普通的單相思。


    這我可敬謝不敏。何況對我來說,女人很危險啊。


    貘


    一切都按照計劃發展。


    愛莉絲貝兒和祈在本館屋頂,用雙筒與單筒望遠鏡監視著別館。


    頭頂戴著跟紀裏子借來的狐耳型指向性集音器的愛莉絲貝兒——


    「——死刑(death penalty)」


    聽到靜刃與矢子的對話,震驚到一時語塞。啪嘰!


    她捏碎堅固的望遠鏡,大發雷霆。


    哦哦,好恐怖好恐怖。少女的嫉妒真嚇人。


    「2030——姐姐采取行動。沒用的,姐姐……哥哥絕不會背叛祈。啊哈哈哈哈哈哈老太婆別逞強啊!」


    祈放下望遠鏡,雙眼無神,不知凝視何方……哇……哇唔。真是要命。吃醋程度超乎想象。


    要不是她戴著可愛的狸貓耳型指向性集音器,表情實在恐怖到讓人難以直視。


    「你們甘願了吧。禁止前往別館哦。乖乖聽我的話,這也是為靜刃著想。好啦,偷窺到此為止,回家囉。」


    「死刑!」「啊哈哈哈。」「竟然讓靜刃講那種話!」「啊哈哈哈~」「那個女人是想怎樣!死刑!death penalty!噫——!」「啊哈哈哈哈哈——!」


    很好很好——「收獲」令人期待。


    靜刃


    晚餐後,試煉的時刻來臨。


    洗澡時間。


    別館的浴室狹窄,然而就緊鄰客廳……淋雨之類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每當聲音傳來,我就忍不住想象矢子波濤洶湧的裸體,感到坐立難安。


    原本想打開電視掩蓋聲音,畫麵卻一片空白。想說既然如此,我就播放從本館帶來的dvd,結果播放器隻是擺好看的,線路根本沒接上。


    (祈不擅長操作電器……所以在打掃的時候沒辦法設定啊。)


    當我插入b-cas卡(注:日本衛星的收視卡。),接上hdmi線時——


    「……哇哦。小靜,這部電影的包裝盒好棒哦。你很有品味耶。」


    「裹著浴巾」的矢子走了過來……


    「會嗎?我手邊大多是知名的片子。」


    「因為我不常看電影……這隻遙控的按鈕也好多。小靜,這個要怎麽播放dvd?」


    「呃……這個是播放鍵,這個是暫停——」


    ……


    …………唔!


    我手指著暫停鍵,嚇到心髒差點停止。


    「——矢……矢……矢子!」


    「怎……怎麽了?」


    「你你你你怎麽穿成這樣出來!還當著我的麵……」


    剛洗澡的矢子,身上還飄散著像是大姐姐的肥皂香氣——


    她隻包裹著浴巾,直接蹲在我身旁!


    一百公分的兩團胸脯,幾乎完全擠出浴巾上緣。


    腰間因蹲姿更顯豐腴,雖然浴巾包覆到超迷你裙的範圍……但接縫處敞開有如開叉般,右大腿幾乎是完全裸露的狀態。天啊。


    看見我大驚失色,矢子……


    小聲地噗嗤一笑。這份從容是怎樣?


    「小靜真是的,我可是小靜的姐姐哦。」


    她打算拿這種借口硬凹過去嗎……!


    這個人到底對男人有多陌生啊!


    「拜……拜托你穿件衣服!別說是我,男人如果瞧見你這這副模樣,會發自本能獸……獸性大發——如……如果出事該怎麽辦啊!」


    我滿臉通紅,被迫語無倫次地向她講解這種事——


    「……獸性大發,什麽……?」


    矢子像小鴿子般偏著頭……


    「……獸性大發,什麽……!」


    她的雙眼瞪得鬥大,臉色大變地站起身。


    看來總算是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


    「對……對不起小靜!姐……姐姐不清楚男生這方麵的事,矢……矢子嚇壞了……!」


    矢子拋出自創的驚訝短句,啪嗒啪嗒!


    大概是受到驚嚇就會變成那樣,她踏著z字型步伐,撞上牆發出「哎呦!」一聲,又搖搖晃晃地跑出客廳。


    女校出生的矢子——大概幾乎沒接觸過男性。


    況且又像個天使,根本察覺不出別人動歪腦筋。


    (……太毫無防備了……)


    我抱膝坐在狹窄的浴室裏,接著又抱住頭。


    曾經有人對我說過:「不要接近女人,他們會招來危險。」


    那是存在於我的腦海之中,收在破裂蓋子底下的模糊記憶——事實上,遇見愛莉絲貝兒後,我已經經曆過同樣的體驗。所以對我來說,應該是事實沒錯。


    隻是愛莉絲貝兒和祈……不是同年就是比我小,感覺還能化解。因為我還能仗著自己是男人,態度有辦法硬起來。


    (不過矢子……)


    或許真的很危險。和過去被美美施加的「魅惑(charm)」不同,感覺最終會無法抗拒她。


    這就是年長女性?


    我原本認為年長女性讓人猜不透,等到了解之後,就男女吸引力而言,感覺快被徹底收服。


    我是優先考慮共同體戰線的團結,才隨口答應貘的作戰……


    但我有預感,和矢子增進感情,似乎會帶來某種危機。


    「所以女人很危險。」


    某人告誡過我的話……再次從記憶深處傳來。


    有如輕聲呢喃般。


    我穿上睡衣返回客廳——矢子正發出呼呼的淺眠聲。


    她在沙發上睡著了。


    由於蓋著毛毯看不太清楚,但好像有穿衣服,總算是讓人鬆了口氣。


    遙


    控器擺在桌上,我剛才順勢吐槽講解的「播放」與「暫停」鍵,已經貼上貼紙。似乎是為了避免之後忘記。


    矢子和祈一樣,都不擅長操控機械。


    「喵嗚……美咲……粳米糕真好吃……」


    才過了十點,矢子已經徹底熟睡,好像夢見了品嚐喜愛食物的老哏夢。


    話說美咲是誰啊?以矢子來說這稱呼喊得很親密……可能是親戚。如果是的話,那戶籍上也算我的親戚吧,美咲。


    想著這裏,矢子清醒過來。接著抬頭望著我——


    「啊……小靜。抱歉,睡在這種地方……我很少在晚上十點還醒著……一天差不多要睡九小時,是隻睡豬。」


    原來如此,一暝一大寸是真的。因為發育得很驚人嘛。例如胸部。


    ……唔……還……還沒問題!


    「這……這樣如何?我穿了睡袍……」


    矢子冷不防站起身——


    她穿著迷你連身裙,也就是所謂的薄紗睡衣……!


    「……你……你問我如何……!矢……矢子……!」


    淺粉色的薄紗睡衣,想當然還是采用能透視內側的材質。


    更勝荷蘭乳牛的胸脯,穿著露半球的半罩式胸罩;布料麵積同樣少的蕾絲內褲更是一覽無遺。


    模樣簡直比裹浴巾還要煽情!


    但是對男人陌生的矢子,似乎依舊毫無所覺。


    而我罵也罵不出口。


    因為矢子流露出「不行的話該怎麽辦」的惶恐眼神。


    「……小靜……不行嗎?」


    矢子發出甜膩的聲音。


    「啊……呃……那個……!」


    對此我隻能眼不見為淨。


    年長女性獨有的身體曲線——展示在我麵前,理智仿佛飛往九霄雲外。


    但是詞窮本身……似乎就代表答案為否。


    矢子垂下通紅地臉蛋,默默從沙發起身,啪嗒啪嗒。


    ——躲進了二樓臥室。


    貘


    靜刃實在是個很好擺平的男人。


    他似乎壓根沒發覺我的意圖。嫩,太嫩了!


    (很好、很好,一切順利。大豐收!)


    在本館底下酒窖,我看著裝滿巧克力的戀函,不由得興高采烈。以小不隆咚的玩偶姿態左搖右擺。


    用來和琉姬決鬥,戀慕之心的速育——


    為此無論是撮合靜刃與愛莉絲貝兒、或是配上祈,效率都太差。所以由矢子出頭。


    而撮合靜刃與矢子,能先收割來自愛莉絲貝兒與祈的嫉妒。真正鎖定的矢子的戀慕之心……還是抱著迷惘、口感清淡的巧克力脆果,但這個簡單,兩人可是年輕男女。馬上就會流淌出濃烈愛戀的巧克力。真令人期待。


    愛莉絲貝兒與靜刃,應該不至於為此起爭執。


    經過紀裏子一戰,愛莉絲貝兒對靜刃的好感度就處在高點。


    剛才矛頭也非指向靜刃,怒氣幾乎都是針對矢子。


    縱然會變成像是在揮霍好感度存款的情況,但暫時應該沒問題。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愛莉絲貝兒與祈變得友好倒是讓人意外啊。人際關係開始剪不斷、理還亂。也罷,先別管那些……)


    重點是這座巧克力山。


    要吃哪一塊呢?不用說——


    「——當然是全部!」


    我跳進戀函,逐一拆開包裝紙,然後像鬆鼠般進食。我吃、我吃……


    噢……「吃飯」是何等快活。比任何事物,更能感受到活著的喜悅。


    我的身體,被苦中帶甜的養分填滿——


    背部的絨毛之間……來啦。


    泛起一陣刺癢,感覺要生了。


    ——靜刃的妖刀與黑套,靠著紀裏子戰的充式,式力暫時維持在充沛狀態。


    既然如此,我應該生產新的武具……但目前這具身軀,無法製造大尺寸的物品。


    然而用不著擔心,武器的本質不在於大小。


    咚咚,我生產出的小巧武器是——「子彈」。


    外觀看似普通的casull彈,但彈頭可不同。是殲魔彈。


    「吾名為貘。是吞噬戀慕之心,以生產出殺戮武具的妖怪女官!」


    雖然小不隆咚的羊駝姿態根本帥不起來——


    我還是忍不住,用白色的短手高舉起起子彈畢竟習慣就是改不掉嘛。


    「人生苦短,戀愛吧少女。人生苦短,戰鬥吧大丈夫。」


    沒錯,就算我死去——戀愛與戰鬥還會延續下去。


    戀愛與戰鬥永不止息。永無止境,這就是人性。


    (距離鳳凰的複活,快了。我有這種預感。)


    我已經考慮到鳳凰複活之後的事,開始展開行動。


    這顆子彈不僅隻是拿來對付琉姬,或是爭奪鳳凰碎片。也是為了不久之後——終將與鵺做個了斷所準備的軍備。


    ……可惡的鵺。竟然敢殺我。我要宰了你。


    不久之後,我的靜刃會殺掉你。你等著,時候就快到了。


    靜刃


    過去撞見貘的裸體也是,年長女性的身體刺激性太強了。


    昨晚……透過浴巾和薄紗睡衣瞧見矢子的肉體,害我輾轉難眠,結果睡過頭了。


    起床看了鬧鍾,已經是早上九點。好險現在是停學中。


    洗完臉看了看,別館內光潔明亮。矢子好像早起做過清掃。不愧是姐姐,家務能力在祈之上。


    連客廳的玻璃窗都擦過了,透過窗戶能看見庭院的馬賽克地磚上……


    (那……那是在搞什麽鬼……!)


    矢子穿著造型為白色圓領襯衫搭配深藍色女用體育褲的「體操服」——


    「波奇——波奇旺,小玉——小玉喵?」


    背對著我,雙手像貓咪般彎曲。


    她搖著超乎常軌的巨乳,笑容滿麵地轉身。


    睫毛嫵媚修長的雙眸,與我四目相對……


    倏地——


    她的臉蛋由下往上躥紅,害羞模樣很有少女風情。


    「矢子嚇壞了……!」


    似乎沒料到我會出現,她的表情像快哭出來似地,身體如石像般僵硬。


    她穿著與內褲沒兩樣的女用體育褲,白暫大腿顯得光彩奪目。


    「小……小靜。那個我、我不是笨蛋哦。這種體操就是這樣跳……」


    「……那是什麽體操?還有你的打扮。」


    「寵物體操……我從以前運動神經就很差……當嚐試任何運動都會搞砸,但唯獨擅長射箭,可是這裏沒有射箭場,我想說可以跳幼稚園時的體操,所以就……既……既然要跳體操,就想說穿體操服吧。而且不運動,肩膀就會莫名酸痛……」


    我總算明白了,她是純度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天然呆。還有肩膀酸痛應該是胸部太重的緣故。


    「呃——……不……不然你繼續。跳寵物體操。」


    來得不是時候的我,也紅著臉回答。


    「這……這怎麽行……壞心眼。小靜在旁邊看,我不好意思跳啦……啊、哎呀、啊啊!」


    矢子正想走向我,裝飾有心形配件的運動鞋的腳卻不停使喚,噗咚……屁股跌坐在地。


    「哎呦!」


    運動神經確實很差。和她組隊戰鬥沒問題吧?


    「……沒事吧?」


    「嗯……沒事。啊……哎呀?」


    矢子跌成m字開腿的姿勢……女用體育褲的兩側胯股,散發成熟女性風情、煽情飽滿的大腿內側供人欣賞。


    大概是腿軟的樣子,矢子……身體忸忸怩怩。


    像剛搗好的麻糬般軟嫩的大腿抖動著,依然站不起身。


    這幅景象差點讓我移不開眼睛,我害羞地避開視線……


    「……唔……」


    旁邊曬著衣服。我的衣服——黑套也被擅自拿去洗啦。


    確實是有點髒沒錯,但人家會以為我的品位很差勁啊。


    而且更誇張的是,連我的四角褲都被喜好掛去曬了。


    「矢……矢子。那個……衣服我來洗。我們分擔家務吧。」


    我提出這項建議……


    「咦……」


    矢子坐在地上,臉頰再次漲紅。


    「那……那麽……小靜也要洗我的髒衣服嗎……?那……那個,呃……」


    髒……髒衣服。


    那種表達方式,讓我隱約明白了她想說的話。我忍不住做出想象。像是洗衣服時,矢……矢子穿過的內衣,會經過我的手——


    駁回,家務分擔案駁回!


    畢竟愛莉絲貝兒那次,光是拿著脫掉的內褲我就被踹臉了。而且還是六連踢。


    「我……我知道了。抱歉,衣服還是麻煩你好了。」


    我搖著頭,試圖將鮮明的幻想趕出腦海,準備重新向矢子提議……


    矢子點點頭,人依然坐著不起來。


    「矢子,你怎麽了?」


    「呃……那個……我在曬太陽……啊哈……」


    她將大腿與膝蓋並攏,張開小腿屈膝坐著苦笑。


    「曬太陽很有意義哦。」


    「我還真想不出比這個更沒意義的事……」


    「我能像夜光塗料一樣,預先儲備光源。之後再耗費少量式力,就能瞬間發亮。而且啊,其實……剛才嚇到跌倒時,我好像扭到腳了……」


    「……咦?」


    真是如此就是我害的了。


    「不過別擔心,扭傷之類的傷勢,我隻要十分鍾就能痊愈。」


    矢子笑臉迎人,擺出大力士的姿勢——


    但我也不能把她丟在庭院裏十分鍾啊。


    就算她憑借異能體質,能夠馬上複原,還是得先將她帶進屋內。


    我打算用抱的……但矢子似乎也頗重,我決定放棄——


    「我背你進去吧。」


    我背對著矢子彎下腰。


    「咦……呃……小……小靜謝謝。」


    矢子軟嫩的雙臂,輕輕環過我的肩膀——


    下一瞬間,我領悟到這個背人主意是個錯誤的選擇。


    軟……軟綿綿……!


    矢子將體重往我身上靠,100公分j罩杯的胸、胸、胸圍——此刻左右同時……緊貼住我的背部!


    事到如今即使改口說「還是算了」變換姿勢,也隻會暴露出我的心思。


    這樣不妙吧。她可是我姐。雖然沒有血緣關係。


    如此一來,我還必須夾緊豐腴的裸足。於是我夾緊了。男人總是有非做不可的時候。


    這還真是猶如夢幻般柔軟……!


    光是觸碰就覺得手臂好舒服,女人的身體到底是用什麽做的?


    對於自己的傲人胸圍,以及柔軟到有些放蕩的大腿皮下脂肪,矢子似乎也有所自覺——


    「…………」


    如今這些全透過感官傳達給我,也許是覺得害臊,她始終不發一語。


    保持彌漫緊張感的背人姿勢,我走進客廳,將矢子放到沙發上。


    她坐在沙發抬頭望著我,臉蛋紅的像顆番茄似的。


    「我剛才發現……小……小靜的背好寬……已經長大了……」


    矢子試圖保持平常的笑容,但她內心的悸動還是顯而易見。


    好……好可愛。明明是長輩。不對,正因如此才顯得可愛。


    她具備同年女生所缺乏,令人傾心沉醉的魅力。


    我的「長輩安全論」瓦解了。矢子心中的「小靜小孩論」看來也崩潰了。


    不妙……大事不妙。


    才相處一天,感覺彼此就逐漸為對方著迷。


    這當中還不包含異能因素,單純是站在異性的角度。


    (女人明明很危險才對啊……!)


    貘所圖謀的一心同體,就是指這回事?


    這個同居大作戰,該不會正往錯誤的方向發展吧?


    背人事件過後,矢子的扭傷真的馬上就複原了……


    取而代之,有其他東西扭傷了。就是我和她的關係。


    該怎麽說,感覺比之前還要別扭。


    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在那之後我們幾乎沒有交談。


    反而像是真正意識到彼此是異性,處於尷尬氣氛中。


    感覺還會對肢體距離產生反感。


    又很像在等待對方先跨進自己的範圍,正式難熬。


    每當穿著製度的矢子晃過附近,我就忍不住偷瞄她——


    對方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


    「……呃,我填錯了寄件地址。便服現在好像在羅馬……稍後會把這邊的地址傳真過去,請對方寄過來。這……這件衣服很不適合我把?」


    她哭喪著臉,張開手展示過短的水手服,肚臍半露。


    「不會,很適合你哦。」


    我怕她哭給我看,於是這樣回答——


    結果矢子猛然合掌在胸前,露出有如置身天堂般的笑容。


    在討論合不合適以前,那副超高中生級的身材搭配水手服……感覺就像角色扮演,散發一股難以言喻的煽情感啊。


    (話說回來,是要出什麽差錯,才會用宅急便送到羅馬?)


    想歸想,矢子確實可能和做出這種事。共同生活兩天後我領悟到,她對家務以外的事相當迷糊。


    可能出錯的事就會出錯。會在空曠處拐到腳。看漏注意事項上字體最大的重要事項。大概挖個洞她就會跌下去。


    (帶著她去跟琉姬決鬥,真的沒問題嗎?)


    我心中湧現不安時,咕嚕嚕嚕……


    什麽東西?玄關外傳來微弱的馬達聲。


    如果是紀裏子派來的探測器,那就麻煩了,我打開大門一瞧……


    「我來視察囉,靜刃。有沒有好好相處啊?」


    在我腳下,是自己拿著遙控器,乘坐在2000gt遙控車上的羊駝貘。她是坐這台遙控車從本館過來?話說貘對2000gt還真是情有獨鍾。


    「別提了……我有點不安耶。她是個冒失鬼啊。」


    我單膝跪地和貘講悄悄話——


    「那是所謂的萌萌冒失妹。你就多多包涵嘛。」


    貘如是說,接著把我的膝蓋當作跳板,靈活的跳上我的肩膀。


    (多多包涵嗎……)


    不用說我也會原諒矢子,不管她有多麽迷糊。


    因為她非常努力,隻是努力的結果搞砸了。


    更何況,她的失敗很神奇地不會造成嚴重後果。


    說不定是留學梵蒂岡的裨益,讓她得到了神明的保佑。


    我讓貘坐在肩膀上,返回別館內……


    「呀啊!」


    電話複合機旁傳來尖叫聲。


    我轉頭一看,卻發現矢子把傳真紙散落一地。


    看來是想要傳真,卻因為不懂的操作機械,四處擺弄時——結果發動了冒失妹技能。


    正打算上前幫忙收拾時——


    「……唔……!」


    我的身體當場僵硬。


    矢子手忙腳亂地拾起紙張,擺出爬行姿勢,也就是四肢跪地。那團分量十足的物體懸擺在半空,表演空中擺秋千。


    接著矢子想拾起背後的紙張而轉頭時——


    她擺出「四肢跪地地轉頭」的犯規姿勢,緊繃的裙子,裙……裙擺……!走光了走光了要走光了!感覺剛才好像不小心看見啦!


    我不禁用雙手掩著臉,貘在我耳旁竊竊私語:


    「不是很好嗎,靜刃?」


    夠了。羊駝別給我鬼鬼祟祟地講話。


    「好……好在哪裏?」


    我也小聲回問——


    「在男人眼中,所有女人都是需要保護的柔弱對象。更何況年長女性會溫柔包容、守候男性。既可撒嬌又能寵愛,是滿足兩種需求的便利角色。」


    「鬼……鬼話連篇……」


    「你再木訥也該有個限度。這點矢子也是半斤八兩。你看清楚。矢子的嘴唇有塗上唇膏,明明前幾天還沒有塗。大概是下意識像在你麵前展現出女人味。」


    經她這麽一提,我忍不住把手臂從臉上挪開,望向矢子的方向……


    結果她也正巧看著我。


    「……」


    「……」


    我們的目光徹底對上,同時慌張地移開視線。


    「異能之女容易被世人疏遠,因此渴望愛情。想撲倒三兩下就能擺平哦。」


    「你明明是個女人,怎麽這麽色情啊!」


    我不自覺放大音量——


    「咦咦?什……什麽,矢子嚇壞了!」


    「你……你你……你誤會了矢子。我……我剛才是在跟貘講話,不是說你……!」


    「根據我的分析,平常雖然是少女。卻是上了床會變得大膽狂野的類型。」


    貘性騷擾發言越講越超過——


    我把羊駝抓下肩膀,使勁一甩,啪!


    越過四肢跪地的矢子,丟進走廊內的洗衣機。


    性感的矢子不時晃過眼前,讓人神經衰弱的第二天進入尾聲……


    夜晚,為了撫慰心靈,我打開客廳電視,打算收看周二road show。


    節目正要開播,我查看節目表,今天播放的電影是……噢,武打片。


    ——「丹下左膳」。


    好耶。失去右眼右臂,卻實力高強的江湖劍客。其實我滿喜歡看時代劇的。


    (既然隻有左半身健全,應該寫作「左全」才對吧。)


    我在腦海中吐槽人名……


    接著將房間燈光調暗,醞釀出電影院的氣氛。


    此時——


    「……小靜?難道你今天要睡沙發?」


    穿著過短水手服的矢子,表情納悶地走了過來。


    雖然自從我們讓貘坐上遙控車,把她從懸崖趕到大海後(矢子好像以為是在玩遊戲),稍微緩和了我們之間的尷尬……


    我回答:「不是,我想……看電影。」


    接著就沒了下文。


    在這方麵,我果然是個小弟弟。


    背人事件之後,我一直無法掌控住心理上的距離感。


    我沉默地靠著沙發,似乎以為惹我不高興——在視線的一端,矢子露出「這樣會被小靜討厭」的焦急神情,動作忸忸怩怩。


    然後——


    「姐……姐姐可以一起看嗎……?我沒看過什麽電影……」


    竟然來這招。


    該怎麽回答?總不能說「你太性感了我不要」。


    就在我悶不吭聲時……走……走過來了。忸忸怩怩的矢子出擊啦。


    之後仿佛想著「嘿咻,我坐!」下定決心一坐,噗咚。


    她坐上了沙發。


    但這位可是冒失妹,桃井矢子小姐。她坐下時,似乎是目測失準,大屁股用力坐到我正旁邊。沒直接降落到膝蓋上,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溫熱的大腿卻緊貼我的大腿。


    然而對方似乎渾然不覺……


    「哇啊,好高大的樓。好酷哦。」


    她雙手合十,欣喜地看著電影的開場影片。


    這個動作,讓矢子身上飄來類似砂糖牛奶的甘甜香氣,我心生畏縮……咦?這部電影怎麽跟預告不同?丹下左膳人呢?


    我皺起眉頭,此時畫麵上方閃過「今日部分節目異動」的跑馬燈。


    看樣子……似乎是哪邊發生了砍人事件,電視台決定低調處理武打劇。


    劇情是描述公司上下屬之間的辦公室戀情。


    而且好死不死是姐弟戀。


    另外不知為何,男女主與我和矢子有幾分神似。


    電影開演不到半小時,就火速發展到吻戲。


    (好……好尷尬。尷尬到了極點……!)


    而且畫麵使用大量的粉紅色,讓燈光昏暗的客廳彌漫一股色情氣息。


    說的老套一點,就是氣氛絕佳。


    「……」


    很少看的電影卻是這種情節,或許是因為這樣,矢子微低著頭沉默不語。


    但似乎對情節很感興趣,盡管滿臉通紅,劉海下的眼睛依然緊盯著畫麵。


    ……唔。糟糕。感覺可怕的事情快發生了。


    電影的橋段,正逐漸往床戲發展……!


    「啊~…這部電影不太有趣耶。」


    我想不出任何機靈的話,語調呆板地如此宣言。


    接著我考慮換成自己的電影dvd,將手伸向沙發旁的置物架。


    這一刻,我明明隻是想活動手臂——


    因為矢子的胸圍太超乎常理……彈晃。


    「……啊!」


    她輕聲呻吟,像坐著觸電般挺直背脊。


    剛……剛才我的手肘……不……不小心頂到了——矢子的胸部……!


    而且還頗大力。


    「…………!」


    她當場定格,像是肘擊巨大布丁的觸感也讓我啞口無言——糟糕,糟糕,腦袋一片空白……!


    但矢子不愧是長輩。雖然聲音有些顫抖,還是迅速回過神打圓場說:


    「小靜,那……那部是什麽電影?」


    她轉頭露出微笑,將剛才的肢體接觸當作沒發生過。


    我重新看著隨手拿起的dvd說:


    「呃……這、這部是《哥吉拉》。初代的。」


    「嗯……嗯。就看那部吧。」


    矢子說道,坐在沙發上整理裙擺。她隔著水手服,裝作若無其事地搔掐著胸口周圍。


    看來因為剛才的觸碰讓內衣移位了。難道過於巨大,一點小動作就會讓胸部從內衣裏蹦出來?


    不行,別深入探究啊,靜刃。現在那件緊繃上衣內的世界與你無關。


    轉換思考。接下來想著沒有任何香豔場景的哥吉拉,讓心情平靜下來。


    哥吉拉——不單純隻是怪獸電影。初代的劇情意外深奧,是部反核電影。


    我無視熒幕上的限製級橋段,將dvd放進播放器……保持約五公分距離坐到矢子身邊——


    「呀!」


    之後,破壞城鎮的哥吉拉驚嚇到矢子,她緊抱住我的手臂。


    好不容易拉開的距離,又重新歸零了。


    矢子大概沒看過怪獸電影。明明是長輩,驚恐的模樣卻像少女……讓人感覺……那個……很想保護她。


    正如羊駝所言,年長女性……會讓人萌生不可思議的情感啊。


    別館二樓有間大臥室,我把那裏讓給了矢子。


    我待在一樓的另一件臥室……就寢之前,拔出妖刀檢視狀況。


    無論貘的作戰計劃如何,與琉姬決鬥的日子就快到了。


    到時候,勢必又得仰仗這家夥。


    前陣子與紀裏子戰鬥,妖刀出現了雀刃與裂縫……


    (正在複原……左右兩把都是……)


    仔細一瞧,特別嚴重的損


    毀還殘留著少許傷痕,但也大致回複原狀了。


    妖刀……具有自我痊愈能力。簡直就像生物。


    (不對,它肯定是活著的。)


    當我將這把名副其實的妖刀,收進黑鞘時——叮咚。


    視野跳出輔助顯示,以心形箭頭指向門外。


    矢子好像在走廊上……在我的房間門口徘徊。


    (難道在找廁所?竟然在家裏迷路,真不愧是矢子。)


    和矢子的別扭弄得我疲憊不堪,我躺上純白床鋪並關燈——蓋上白色羽絨被開始昏昏欲睡……


    ……?


    奇怪。總覺得……有股香氣。


    聞起來像砂糖牛奶……


    像是矢子的……


    ……


    ……天亮了。


    …………?


    奇怪。感覺有股夢幻般的柔軟。什麽玩意兒?


    這股纏繞著全身,異常舒適的觸感與……香氣……


    ……嚇得我跳了起來!


    「矢……矢子?」


    「小……小靜啊。啊……啊哈……早安。」


    她……她在。矢子躺在床上……!


    驚醒的動作順勢掀開棉被——矢子麵帶苦笑,穿著那套淡粉色透明薄紗睡衣躺在床上。


    有穿著白色內衣這點讓人謝天謝地,但上下兩件也是若隱若現。


    魄力滿點的胸脯,包覆著設計剪裁大膽的胸罩,隻罩住約一半的胸部。


    朝陽灑進窗內,讓蕾絲內衣底下的雪白肌膚若隱若現。若要形容,就是雙重半透明現象。天啊。拜托馬上變成陰天!


    隻是我身為戰鬥特化型異能者,並沒有操控天氣的能力。陽光反而強烈照射著矢子光潔亮麗的秀發,讓她猶如天使般光彩奪目。


    「矢……矢子,你怎麽在這裏?」


    人類當真感到驚慌失措時,隻講得出這般廢話啊。


    「因為……哥吉拉好恐怖……」


    ——你是小朋友哦!


    「那……那也沒必要抱著我睡吧!」


    我身上飄散著屬於矢子的甘甜香氣。


    這顯然證明她抱著我睡了一整晚。


    「……我沒有抱枕就睡不好。可是丟在本館忘了帶來……」


    我跳下床,一逃開磨磨蹭蹭撐起上半身的矢子。


    原來我還被當成抱枕哦。


    我手忙腳亂床上製服,此時背後——


    「嗬嗬。」


    傳來矢子還帶著睡意的恬靜笑容。


    「怎……怎麽了……」


    「小靜的睡相,真可愛。」


    竟……竟然被女生說可愛。我的五感可愛要素是零吧。


    「還有啊,小靜有說夢話哦。」


    「咦?我說了什麽?」


    害怕自己說出什麽糟糕的事,我轉頭詢問,矢子似乎在回味我睡覺是的模樣——噗嗤。她把臉埋進懷中的枕頭,笑的滿臉幸福。


    「……秘密。」


    「告訴我啦。隻有你知道……很……很難為情耶。」


    我氣衝衝地逼問,矢子從枕頭中露出眼睛……


    「……你喊了「矢子」哦。」


    真……真不該問的……這簡直是搞自爆嘛。


    之後,我和矢子之間的別扭迎來了變化。


    由於接二連三的肢體接觸,我依然不時警戒著對方,但矢子不知為何,似乎反過頭來覺醒了類似母性的東西。


    與其說對我比之前更溫柔,眼神更像看見可愛的東西,感覺散發出「我要讓小靜盡情撒嬌」的欲求。


    這下子不妙啊。


    畢竟對方擁有能讓我狠狠撒嬌的豐饒花園……應該說是身體。


    而且現在我才醒悟到,我小時幾乎是在單親爸爸家庭長大,總覺得我有渴望母愛的傾向。


    一言以蔽之,如今我認為是在實在很迷人。


    所以這一天——


    為了拋開這種想法,我整天都將心思放在戰備上。


    複習可應用於潛能解放(open act)時動作的遊戲……夜晚,試穿清洗過的黑套,確認有無縮水。


    我還將兩把妖刀,裝備到黑套各處的金屬配件和腰帶上,確認拔刀和隱藏的便利性。


    一會兒交叉成形收在背上,或是掛在左右腰間,再不然就是兩把都插在左腰……正忙得不亦樂乎——


    ——「提醒警報(caution)」——


    輔助顯示指向別館後方,雜樹林對麵的荒廢教堂。


    妖刀似乎有所感應。


    目標定位顯示兩處,但目標看來似乎不具備攻擊性。


    (……怎麽回事?……)


    難道是琉姬派來的……間諜?


    矢子好像在二樓睡覺,為了避免吵醒她,我悄悄離開別館——


    維持半潛能解放狀態(semi open act),屏氣凝神前往教堂。


    抬頭仰望,以枯樹和新月為背景的教堂屋頂……高出的窗戶敞開,上麵——出現妖刀發現的其中一個目標——


    「……?」


    形似黑色幽浮的物體在天空中飛行。大小接近西瓜。


    外形輪廓看似球體,但那是借由內側旋轉的螺旋槳升力漂浮的遙控飛機。


    根據妖刀顯示,似乎沒有配備武裝。難道是偵察機?


    但寫在機體的文字卻是——un——聯合國?


    不對,用常識思考,應該是搞錯了。總之是不明飛行物。


    妖刀顯示……「聲音監聽中(voitercepting)」與「暗號破解中(cipher breaking)」,隨後……我的右眼跳出字幕。雖然聽不見聲音——目標定位顯示卻表示,第二個目標在荒廢教堂內。


    有人在裏麵。


    是誰?難道是殺害貘的家夥?


    (焉彈(megadeath)——體內術式無異常。可按照預定計劃,於原田靜刃等人接觸特一級時,立刻將特一級單獨卷入封閉絕界,並發動焉彈(megadeath)。)


    字幕顯示的內容,我大多一頭霧水……


    不過有一部分我明白。剛才我被點名了。


    (原田祈未感染,無抹殺必要。立花·冰焰·愛莉絲貝兒有感染疑慮。將持續監視。預料準二級懸案,隨時間經過將自然死亡,遵照2—135號a條款,待命至自然死亡——)


    看樣子,似乎……在進行某種報告。


    內容也有提到祈。既然如此,不太可能是琉姬旁派來的間諜。


    我藏身在樹影之中,躲避從黑夜中飛離的球體——


    (我必須聯絡矢子,還有愛莉絲貝兒她們……)


    剛打定主意,卻發現沒帶手機。我忘在別館了。


    妖刀顯示,教堂內的人與我的距離……逐漸縮短了。對方正在移動。


    對方即將走出這邊的教堂大門,看來是打算離開。


    此刻——我正好帶著妖刀,兩把都在。身上也穿著黑套。


    大概是妖刀產生的作用,內心感覺益發猙獰。


    (……動手。)


    不管對方是誰,剛才聳動的對話我可不能聽聽就算了。


    就稍微恐嚇一下,「你說我、祈、還有愛莉絲貝兒怎麽樣?」


    這樣逼問對方吐實吧。


    ——我翻動容易隱藏在夜色中的黑套,埋伏在大門前。


    咯、咯……腳步聲響起,出來了……!


    大門開啟的瞬間,啪——我用帶著露指手套的右手捂住對方的嘴,施展大內割掃腿使其失去平衡,咕咚——!


    我把人推


    進教堂,正麵撲倒對方。


    (……!)


    從彩繪玻璃窗傾瀉而入的柔和月光——映照出對方的臉。


    這……這是……怎麽回事?


    什麽意思?


    你剛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不……不行,小靜……!」


    矢子神色驚恐地試圖推開我的胸膛,似乎沒察覺到對話已經被我竊聽了。


    「……這……這裏就算荒廢了,但畢竟是教堂。當……當著上帝麵前……你明白吧?不可以。別……別衝動。回家後……我們再做吧?」


    矢子苦笑勸到,像是在安撫我的情緒……


    她好像誤以為我想霸王硬上弓。


    矢子試圖起身——我壓住她的肩膀,將她按回地板。


    「小……小靜……」


    結果似乎更加深矢子的誤會……她放鬆身體,放棄了抵抗。


    之後望著天花板,顫抖著身子,表情仿佛心髒快要跳出來似的。


    短暫的沉默過後——點頭。


    她移開視線,像是有所覺悟般頷首。這誤會可大了。


    「焉彈(megadeath)……我知道哦。那是自爆術式。矢子,你究竟有何企圖?」


    「……!」


    終於發現對話遭到我竊聽,矢子瞪大了雙眼。


    然後身體因為與剛才迥異的情感而發抖,那對眼眶……


    開始潸然淚下。


    因為被我壓倒在地,淚水從眼角不斷流向耳畔。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聽見她勉強擠出的聲音,我差點產生動搖——


    「矢子,你究竟是什麽人?我拜托你說實話。我不想再懷疑你。」


    我狠下心腸,嚴肅地詢問。


    這時矢子總算……與我正眼相對。以哭腫的雙眼。


    「請你對大家保密。」


    「……」


    「聯合國——透過政府對我下達了密令。」


    聯……聯合國……?那麽剛才那顆球果然是——


    「我的使命,是抹殺你們想要複活的——鳳凰。我是為了殺掉鳳凰,被派來居鳳町的……異能……人肉炸彈……!」


    異能人肉炸彈。


    (就是特攻隊之類的……自殺炸彈客……?)


    之後我帶著淚流不止的矢子,回到別館後……


    我也為之語塞。


    即使這裏是居鳳,她突然告知的真相還是令人震驚。


    因為矢子說要對大家保密——所以我把她帶往別館的地下室。


    這件房間基調采用漂亮的紅金色壁布,是間完全的密室。


    原本的用途是讓國外貴賓召開密會。


    哪怕是紀裏子的指向性集音器,大概也無法竊聽吧。


    被帶進房間的矢子,喪失了平常的從容。


    「……小靜,你會替我保守秘密……對吧……?」


    她望著房間裏擺設的床問道,連耳根都紅透了。


    可能以為保密的代價,就是獻上肉體,矢子見我默默坐上椅子——表情似乎略為放鬆。


    「矢子,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接受那種殘酷的命令?」


    我如此詢問,她坐上另一張椅子……開始靜靜地講述:


    「……日本人之中,每二十個人就有一人具備異能的素質……人口達六百萬之多。除非遇到喚醒那股力量的契機,否則一般都會保持在「未覺醒」狀態,和普通人一樣過完人生。力量稍微「覺醒」成為異能者的人,一千人之中還不到六人。


    然而……我是極少數,出生就覺醒的異能者……從小時候住在鄉下起,因為傷口很快就會複原,大家都覺得我很怪而討厭我。加上這頭遺傳自母親的發色,就更惹人嫌了。


    然後在我六歲那一年,一場豪雨引發了土石流……奪走了許多人的性命,唯獨我活了下來……在那之後,我被政府人員收容。


    國家讓我這名孤兒,接受發展異能的教育。將我拯救出那個封閉的村莊,還讓我到國外留學,養育我成長至今。有這份恩情存在……若是為了國家,要我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矢子低頭訴說過往,接著露出苦笑抬起臉。


    「——這些話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場麵話。我一直認為,像我這種人死了也無所謂。」


    「……?」


    「小靜成為異能者後就沒離開過這座城鎮……所以可能不清楚,隻有政治家、軍隊、警察、武偵……這些能「利用」異能者的人,才會欣然接受我們。而且他們其實也打從心裏感到恐懼。」


    被人恐懼……嗎?


    我也不是不明白。因為一開始,我也很害怕異能者。


    「我也是從小就被人恐懼……不管是在村莊或是學校,都是孤身一人。遇難當下,唯獨自己生還時,也想過為何隻有我擁有這種力量……害怕……討厭自己……現在也依然如此……」


    矢子緊緊抱著自己,流著淚訴說心酸的過往。


    之後經過短暫沉默,她再度露出自嘲般的苦笑。


    「聽說這種情況,就是典型的「排斥天性」。排斥身為異能者的自己,通俗的講法,就是自卑……雖然也在精神科學開發中心(siic)接受過心理輔導,道理我也明白,但我就是……無法喜歡自己……」


    所以……


    所以才會接受那種沒人性的任務?


    那樣不也算是一種自殺嗎?因此表麵上才會說是為了工作,為了報恩——


    「所有人都害怕我。因此,哪怕隻是待在居鳳的期間……我……我也想做個夢。與小靜像普通人一般度過,像把握住……這樣的生活。可是,我已經被小靜……被小靜……討厭了……」


    看著矢子上半身趴在床沿,痛苦失聲——


    我想起以前從便利商店返家的路上,愛莉絲貝兒對我說過的話。


    「異能之女——魔女很可怕吧?」


    每個異能者……都抱持著這種煩惱而活嗎?


    抱持這最初就被困在居鳳高中的我,所無法體會的痛苦。


    之前貘說過:「異能之女渴望愛情。」


    ,雖然我當成耳邊風……但也許背後存在著這般緣由。


    往後——當我踏出居鳳,或許也會遭遇相同的處境。


    不……肯定如此。


    「矢子……謝謝你願意告訴我。但請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鳳……鳳凰究竟是什麽?為何你寧願做到這種地步,也要殺掉他?」


    「小靜。鳳凰並不單純隻是實現所有願望的神燈。那是更加危險的存在……!我能透露的……隻有這些。」


    矢子抬起淚容,目光帶著危險——


    流露出真心想克盡「職守」那種人的眼神。


    「矢子,你來是為了阻撓鳳凰的複活?」


    「錯了,我的上級反倒樂觀看待鳳凰戰役(phoeni loyau)。」


    「那又為什麽——」


    話說到一半,某個字眼浮上心頭。


    ——胚種壁壘。


    沒錯,那個肯定是這句話的內幕。


    我正想說出這個詞時,看見我的嘴型……矢子她——


    「……祈說的沒錯。小靜隻要肯認真思考……真是聰明的孩子。」


    她搶先開口,神情增添了幾分嚴肅。


    ——「既然注意到了,接下來的話你要要有所覺悟。」


    她的表情像是在如此警告。


    「胚種壁壘——那就如同過去的地動說,世紀末的死海文書般,是徹底顛覆人類曆史與文化的東西。比死者複活或不老不


    死更為嚴重,是地球最大的禁忌之一。是生命倫理的典範轉移——」


    生命倫理的……?我聽得一頭霧水。


    但唯有事態的嚴重性,從矢子的語氣和態度明確傳達出來。


    牽扯到鳳凰一事,居然如此嚴重?


    說到底——生命……命,那個倫理是什麽?我們是在茫然無知的情況下,試圖觸犯那項禁忌嗎?雖說是異能者,但我們充其量隻是小孩子。


    (不過……先別管這個……比起那種事……)


    不,正因為如此。


    正因為不懂,因為是個小鬼頭才能大聲說。


    「那又怎麽樣……!無論如何,都不需要你犧牲性命去阻止!」


    我用連自己都覺得幼稚,卻更加出自真心的話語,讓矢子打消念頭。


    我不擅長口舌之爭,但我必須阻止她。


    矢子——矢子為了人類這種生物,真的會犧牲自己。


    我必須阻止她這麽做。


    「小靜……我不想把你卷進來,所以不能透露詳情——為了「守護」人類,我這條命死不足惜……因此我不能不放棄。」


    「你為何要放棄自己?扯到什麽人類,格局太大了,我完全摸不著邊際。所以有句話我非說不可。比起人類,更應該保護的——是矢子!」


    看見我起身宣言,矢子瞪大了雙眼。


    「你為何那麽想為了什麽國家、人類而活?矢子的生命屬於你自己,不屬於任何人。」


    「可是……國家有庇護我、養育我的恩情——」


    「忘恩負義也行!與其聽從命令去死,去玩命自殺……!」


    看著我咄咄逼人,矢子——


    陷入了沉默。她一直悶不吭聲。十秒、二十秒過去……


    她正在迷惘。猶豫是否該改變決心。


    矢子此刻正在天人交戰。她處於使命與生命之間,危險的緊要關頭。


    因此,接下來的話——這句我盡可能不想講的話……


    事已至此也是無可奈何。我抓準時機決定告訴她。


    「而且……那也用不著矢子去做。」


    我背對著矢子,隔著肩膀回頭悶聲說道。


    「請你對大家保密。當作剛才動粗的道歉,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會參加鳳凰戰役(phoeni loyau),也是基於同樣的目的。」


    「同樣的……目的……?」


    「——我要殺死鳳凰。」


    「……!」


    「這是我的心願。我想對鳳凰許下的兩個願望,其中之一……就是鳳凰自身的滅亡。所以,你可以忘了剛才說的自爆術式。一輩子都不要動用。」


    「怎麽……怎麽可能。小靜竟然想許這種願望……上級也料想不到啊。那麽……我……該怎麽辦……我……」


    「你隻要活著就好。既然不用考慮死亡,就選擇活下去吧。」


    之後我和矢子雙雙陷入沉默——


    一分鍾……兩分鍾。時間流逝過去,我們依然一動也不動。


    如果矢子依舊是一副要承擔使命的表情……


    盡管害怕確認,我還是鼓起勇氣——轉頭一瞧。


    與我四目相接的矢子……


    滿臉通紅。


    而且紅到讓人以為她在發燒。


    然後她一直冷冷地看著我。


    反而讓人摸不著頭緒……但態度又不似剛才那般堅決。


    「鳳凰的性命——由我收下囉。」


    「……啊……」


    我重新說道,矢子隻是從喉嚨深處發出微弱的聲音,並未拒絕。


    既然如此,對手退縮就要來硬的。我就依照對戰遊戲的鐵則進攻吧。


    「——我們彼此都有秘密。所以雙方都不能告訴別人。這樣行吧?」


    我姑且事先叮嚀,矢子喃喃著「和小靜……共享秘密……」,臉色1變得更加通紅。然後——


    她總算點頭同意。


    這樣……就行了,應該吧。現在我該做的是就是——忘記。放棄思考。


    將令人耿耿於懷的「胚種壁壘」,還有什麽人類、生命倫理之類的忘光。


    我的願望,當然不隻是殺掉鳳凰。


    重點是要消除這身令人厭惡的異能。


    我是為了擺脫生命危險,為了自由而戰。


    什麽倫理?關我屁事。我可是賭上了性命。


    存亡危機可是大於倫理啊。在那之前倫理閃邊站。戰爭就是個好例子。


    沒錯。稱為「戰爭」著實貼切——


    這是在社會的黑暗麵、瘋狂得異能世界展開的戰爭。


    不僅和矢子發生了那樣的事,明天又是「指定賽」——決鬥之日。


    回到自己在別館的房間,我脫掉黑套,剛把妖刀立在牆邊……


    情緒頓時恢複到平靜狀態。


    ——琉姬是名強大的魔女。我曾險些在那個樓梯喪命。


    這次說不定會被殺。與我並肩作戰的矢子,可能也會死。


    想到這裏,我受到不安感折磨,隻好從新拿起妖刀——走出房間。


    簡直像個吸毒患者。該說是妖刀中毒嗎……


    「小靜,你要去哪裏?」


    「我出門一下。」


    走廊上,矢子單項地出聲詢問並跟隨過來,我如此回應後,往車庫走去。


    我從經驗中得知,妖刀——除了貘講的功能以外,還有其他功用。


    其中一項,就是帶給我精神鼓舞的力量。


    因為隻要手持妖刀,對於萬物的恐懼,就會奇妙地獲得舒緩。除此之外,感覺還會湧現男子氣概。仿佛平常受到壓抑的本能被喚醒一般。


    ——那是強悍、不拘小節,帶有侵略性的自我。


    由於逐漸學會調節,感覺最近隻要握著妖刀,那股情感就會輕易被喚醒。簡直就像妖刀正在「侵蝕」我的理性……


    我打開車庫——


    「去散散步。」


    「開車去……?」


    背對著回答跟在後頭的矢子。


    「呃……感覺開車能放鬆心情。」


    我這個年紀開車好像太囂張,但囂張又如何?


    我可是命在旦夕,先享受一兩個人生樂趣又何妨、


    「帶我一起去。」


    我多少猜到她的意圖,於是默許她跟隨,走進2000gt時——


    「……愛莉絲貝兒?」


    她頭頂戴著紀裏子的狐耳型集音器,潛伏在車內。


    「別……別……別誤會。我才不是因為一、二都瞧不見靜刃和矢子的人影,所以才跑來探查情況。我不會做這種下流的勾當。」


    語氣冷淡的愛莉絲貝兒走下車,噗嘰。


    好痛!她踩了我一腳後……神色自若地邁步離開車庫。


    愛莉絲貝兒到底想幹嘛?


    感覺像在生氣,但似乎又一副不想表現給矢子看的態度。


    (地下室有隔音,剛才的對話應該沒被竊聽……)


    我思索這這些事,在星空之下依照妖刀的顯示,開上深夜的國道——駕駛2000gt——行駛在搬來居鳳町時,曾經騎單車經過的路線。路上不見其他車輛。


    雖然是無照駕駛,但帶著妖刀,就會衝淡做壞事的罪惡感。


    「對不起,明明你想獨自兜風……」


    副駕駛座上,矢子輕壓隨著春季夜風飄蕩的發絲低聲說道。


    「沒關係啦。反正機會難得,遇到巡邏車就換你開車囉。」


    「在這附近,居鳳高中的學生就算被逮捕,也不會被起訴哦。」


    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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