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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令菀很滿意陸琮的回答, 嘴角的笑容燦爛無比。


    下一刻卻蹙起了小眉頭,望著陸琮道:“第二個問題, 就是——”她垂了垂眼,想著那日謝菁菁的話, 心裏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琮表哥覺得是璨璨好看還是周表姐好看?”


    陸琮見這小肉包問得認真,不禁細細打量起她的眉眼來。


    她的容貌泰半隨了周氏,生得唇紅齒白,眉眼精致,小臉圓潤粉嫩,如今不過五歲稚齡, 模樣自是未長開, 當然不像周氏那般豔光四射。可這麽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若是長大了,估摸著也是一個小禍水。


    陸琮忽然想著上回她過生辰的時候,薛嶸和周季衡在她的麵前爭寵……


    至於周琳琅……


    陸琮眉頭一斂。


    他的確沒怎麽注意過, 隻是覺得周琳琅同他見過的一些世家貴女差不多, 絲毫沒有小女娃的天真爛漫,小小年紀,仿佛就格外的乖巧,不過他妹妹寶嬋倒是很喜歡她。


    陸琮道:“璨璨比較好看。”


    小女娃就該有小女娃的樣子,這麽小的年紀,活潑一些,才可愛, 胖一些,才招人喜歡。


    薑令菀聽了心裏甜滋滋的,心裏嘀咕著還是陸琮有眼光。


    也是,若不是沒眼光,上輩子怎麽會惦記她呢?


    隻是……


    她瞧了瞧擱在幾上的甜棗羹,這棗香味太過甜膩,叫她饞得很,忙張了張小嘴,道:“……喂吧。”


    既然陸琮也覺得她胖胖的比較好看,那她也不需要節製的太厲害。隻不過胖到這份上就算了,斷斷不能再胖下去了。現在嘛,陸琮不知男女之事,當然覺得她胖一些可愛,可日後陸琮長大了,而她當真變成了一個大胖子,估摸著陸琮就不喜歡她了……不管怎麽說,她都不能輸給周琳琅。


    陸琮倒是一番耐心,一勺一勺喂著她吃完了一小碗甜棗羹,末了更是動作熟稔的給她擦了擦小嘴。


    周氏站在珠簾外頭,瞧著這一幕不禁染上了笑容。


    之後周氏無奈歎氣。


    她這女兒,也隻有陸琮治得住了。


    安王府。


    安王妃見自己女兒這幾日胃口不佳,就連平日的琴棋書畫也落下了不少,一個人躲在屋子裏鬱鬱寡歡,心裏自是忍不住狠狠罵那薑裕來。


    她走進屋子,見女兒呆呆的坐在繡墩上,見她進來也不過巴巴望上一眼,之後垂下了眼,不聲不響的。


    安王妃甚是心疼,坐到女兒的身邊將女兒抱在了懷裏,好聲好氣的哄道:“琳琅,娘讓廚房給你做了你愛吃的桂花藕粉,咱們趁熱吃,好不好?”


    周琳琅梳著整齊的雙丫髻,一張小臉清麗嬌俏,是個異常美貌的小女娃,可此刻小臉卻沒有半點笑意,聽了之後更是眼神暗淡的搖了搖腦袋。


    安王妃歎了一口氣,道:“琳琅,你是小孩子,正到了換牙的時候,過不了幾日,這牙齒就長出來了,而且會比之前的更好看。”說著,安王妃摸了摸周琳琅的小腦袋,繼續道,“薑裕那臭小子,下次咱們有機會教訓,你若是餓壞了肚子,那薑裕和那胖團子不就開心了嗎,你想這樣嗎?”


    周琳琅一雙大眼睛看著安王妃,輕輕搖了搖頭。


    安王妃這才笑了笑,道:“娘就知道咱們琳琅最乖最聰明了。”


    周琳琅抬起眼,看著安王妃的身後。


    安王妃察覺到動靜,這才抱著女兒轉過身子,望向剛進來的安王。安王俊臉之上沒有半絲笑容,隻擰著眉對著安王妃道:“你怎麽能這麽教琳琅呢?裕兒和璨璨怎麽說也是你的外甥外甥女,裕兒平日裏雖然皮一些,可男孩子不都是這樣的,對咱們琳琅沒有半分惡意——”


    “咱們衡兒就不是這樣!”安王妃道,“衡兒素來懂事,小小年紀就是個好兄長,待那胖團子當成親妹妹似的,可那薑裕呢?害得咱們琳琅掉了牙。也虧得琳琅正是換牙的年紀,可若是不是,叫他怎麽賠?”


    安王也是個好脾氣的人,上回回府的時候,一聽安王妃抱著女兒去衛國公府理論了,便忙趕了過去,未料還是遲了一步。


    安王道:“都說了是裕兒同謝家兄妹的事情,琳琅隻是站在邊上不小心傷著的,怎麽能怪裕兒?而且——你都沒看到裕兒那手都成什麽樣子了?薑柏堯平日裏雖然愛教訓裕兒,可哪回下過這麽重的手?妙儀,我同妹妹的關係已經僵了近十年了,你就不能為我想想嗎?”


    這次的事情一鬧,叫他如何麵對自己的親妹妹?


    安王妃聽了,頓覺好笑。


    見她嘴角一勾,揚起下巴道:“怎麽?你是怪我?當初是你心甘情願要娶我的,你明明知道你妹妹和我水火不容,可還是義無反顧娶了我,如今倒好,怪我破壞你們兄妹感情了?我女兒受了委屈,我去討回公道有什麽錯?難不成要讓我宋妙儀的女兒被欺負了還默默忍著?你怎麽說也是琳琅的爹爹,不幫著自己女兒也就算了,反倒護著外人來了?……到現在你才知道那是你親妹妹,那當初你親妹妹讓你別娶我的時候,你做什麽去了!”


    安王麵色一沉,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成親十年,我待你始終如一。你不用侍奉公婆,我敬你愛你,這安王府整個兒都由你做主,可是你卻像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也是啊,你心裏隻裝著那人,嫁誰不是嫁?”


    一提那人,安王妃頓時變了臉色,大怒道:“周縝,你裝什麽深情,你若是真的這麽在意我,那周滿月是怎麽來的?”


    安王府除卻周季衡和周琳琅,還有一位六歲的庶女周滿月。


    安王妃見安王頓時沒了聲兒,一麵安撫這懷裏的女兒,一麵說道:“有些事情咱們都是心照不宣的,何必這麽生生挖出來?從成親的頭一日起,你就該明白這些事情。如今你覺得不甘心不值得,可我早前就同你說過,你不必守著我,要納多少妾室,我不會攔著你,隻要家世清白的、能照顧你的,不需經過我的同意,隻管接進府來。”


    她並非一塊捂不熱的石頭,知道他是真的對她好,可是有些事情,哪是這麽容易就放下的?


    安王低頭,看著坐在繡墩上的妻子,含笑望著身後退了幾步,然後才一聲不吭,默默轉身走出了屋子。


    安王走到院子裏,靜靜看著這滿院的茶花,每一盆都是精心栽培價值不菲的。


    這時一青衣小廝上前行禮,恭恭敬敬道:“王爺,那兩盆蕉萼白寶珠明日就可以運到府上,到時候可是按著往常一般,擱在王妃的院子裏?”


    她喜茶花,他便替她搜羅這世上各式各樣的珍貴茶花,隻為博她一笑罷了。


    可如今……


    安王垂了垂眼,淡淡道:“扔了。”


    小廝愣了半晌,頗為詫異,心道:那兩盆茶花價值千金暫且不提,王爺為著這個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功夫。


    他抬眼看著王爺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估摸著是同王妃吵了架。隻是王爺的好脾氣府中之人是有目共睹的,平日裏對王妃那簡直是寵上天了,想來今日……大抵是王妃太過了。


    這廂屋子裏頭,周琳琅抬眼看著自家的娘親,眨了眨眼不敢說話,隻下意識抱住安王妃的脖子。


    安王妃有些晃神,想著方才安王失望的眼神,心裏仿佛少了什麽東西似的,空蕩蕩的,總歸有些不舒坦。


    她低頭看著女兒,含笑捏捏女兒的小臉頰,道:“放心,娘和爹爹沒事。”


    到了六月底,衛國公府便開始張羅著薑二爺娶妻之事。


    這回薑二爺娶得乃是禦史中丞姚正青的嫡次女。據說這姚氏品貌俱佳、賢淑溫順,隻可惜先前接連定了兩門親事,這未婚夫都相繼出事兒,這克夫命便傳了開來,此後晉城的一些大戶人家都不再上門提親。一時身份高的不上門,身份太低的又瞧不上,硬是將這如花似玉的閨女生生留到了二十歲,這年紀一大,親事越發的犯難了起來。


    周氏原先給薑二爺選妻子的時候並未考慮過姚氏,隻是薑二爺曾遠遠瞧過一眼姚氏,此後便開始心心念念,更是在老太太麵前說道:“隻要娶了姚二姑娘,而此此後就收收性子,再也不在外麵胡來了。”


    聽了這話,老太太有些心動,而且早前那姚二姑娘的名頭她也是略有耳聞的,之後出了那種事兒,從一個人人爭搶的香餑餑到目下的無人問津,難免讓人唏噓不已。不過再怎麽著,兒子的命才是頂頂重要的,若是娶了這兒媳出了事兒,那她可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薑二爺卻道自己命硬,不怕這些。


    老太太沒法子,後來親自去了相元寺替兒子求了簽文,求得的是上上簽,這才鬆了一口氣。


    之後老太太便請了媒人上門提親,隻是這事兒成不成還不好說,畢竟她也是知道自己兒子的名聲,那姚二姑娘不見得看得上她這混賬兒子,誰料這親事居然順順利利定了下來,而且合了八字之後,才道是天生的一對兒。


    這讓老太太喜上眉梢。


    定親之後兒子平安無事,而那姚二姑娘年紀不小了,這親事自然拖不得,自是在這黃道吉日成了親。今日老太太瞧著又順利的將新娘子迎了進來,更是信了兩人是天作之合。


    早些年老太太是見過這位姚二姑娘的。


    姚二姑娘的確生得一副好樣貌,又是個知書達理的,同先前的徐氏完全是兩種性子,也難怪兒子會喜歡。隻是老太太擔心,這姚二姑娘的性子壓不住自己的兒子,等果斷日子兒子的新鮮勁兒過了,怕是又要去外頭鬼混了。


    這麽一想,老太太越發是愁了起來。


    隻是她總歸是偏袒兒子的,有了徐氏這麽一個前車之鑒,寧可兒媳溫順一些,也不願兒子再娶一個河東獅,鬧得家宅不寧。


    今日衛國公府有喜事兒,幾個孩子也穿得漂漂亮亮的,捂著耳朵眯著眼站在外頭聽著炮仗聲兒和鑼鼓聲兒,等著新娘子進府。


    薑令菀穿著一身兒櫻紅色繡折枝堆花齊胸襦裙,小腦袋上梳著漂亮的花苞髻,簪著金嵌花嵌珍珠寶石頭花,脖子上掛著如意卷雲紋金鎖,邊上是乖乖巧巧的薑令荑,這薑令荑去年還是個瘦瘦小小的小豆丁,如今這一年被崔姨娘養得不錯,加上沒有徐氏找麻煩,這小姑娘越發是水嫩圓潤了起來,這下同薑令菀站在一起,才有幾分當姐姐的模樣。


    薑令菀瞧著這熱鬧的場景,頓時就想起了上輩子她出嫁的時候。


    她出嫁時候的排場不曉得比她二叔要大多少,迎親的隊伍更是浩浩蕩蕩的圍著晉城整整繞了一圈,之後才將她抬進了榮王府,看得晉城的姑娘們羨慕不已,這排場算是給足了她麵子。


    薑令菀嘴角翹了翹,之後轉身看著自個兒身旁的薑令荑,眼神不由得黯然了一些。


    她四姐姐這麽好的一個姑娘,前世卻一直未嫁,最後還因她傷了身子不能生養。如今四姐姐好好的,和她一起長大,之後興許還能和她一起嫁人呢。


    她嫁陸琮,四姐姐也會有一個如意郎君。


    薑令菀眼睛彎彎,小胖手抓住了薑令荑的小手。


    薑令荑轉過頭衝著身邊的六妹妹笑了笑,張了張小嘴說了什麽,隻是這外頭太吵,有些聽不清,不過麵上卻是喜氣洋洋的。


    正當這時,紅幔翠蓋花轎中的新娘子被背了出來。


    薑令菀看著這位姚氏的身段,和搭在喜娘肩頭青蔥水嫩的纖纖玉指,便曉得這位姚氏大抵真如傳言中的那般美豔動人,畢竟連她那萬花叢中過的二叔心心念念要娶的女子,容貌定然是出挑的。這容貌素來是女人的資本,如今姚氏進了門,想要長久的安穩日子,靠得不單單隻是美貌了。也不曉得這姚氏日後會對二房的幾個孩子如何,若是日後姚氏生下哥兒,恐怕她那二叔不單單隻將薑祿當成寶了。


    她存著私心,這姚氏不管如何,總歸比徐氏好一些。崔姨娘是個安安分分的性子,想來日後她這四姐姐隻要保持目下這狀態,乖巧不惹事兒,日子也會好一些。


    薑令菀捏捏薑令荑的小手,湊到她的耳邊道:“四姐姐,這新二嬸嬸可真漂亮。”


    姚氏一身紅豔豔的鳳冠霞帔,精致華貴,頭上蓋著雙喜龍鳳綴流蘇錦緞紅蓋頭,自是瞧不見她的容貌,可這身打扮,足以讓這般年紀的女娃娃覺得羨慕。


    新娘子跨了火盆進門了,薑令菀才牽著薑令荑的手,蹦蹦跳跳跑進了院子,一進前院,她就看到薑令蓉站在邊上。


    上回徐氏一走,二房的三個孩子都受了不小的打擊,後來又出了沈如意那檔子事兒,薑令蓉越發是承受不住。


    薑令菀曉得她這二姐姐是個溫吞柔和的性子,平日裏情緒不外露,安安靜靜頗為乖巧,隻是這份乖巧同薑令荑的怯懦不同,分明是和善的,卻教人很難以靠近。而徐氏一走,薑令蓉有多依賴沈如意這個先生,她也是有所耳聞的,先前府中已經重新給薑令蓉薑令蕙請了女先生,隻是這回請的女先生不如沈如意那般才名遠播,更不及沈如意那般姿容出眾,顯然是擔心她二叔再次犯糊塗。


    薑令菀看著薑令蓉白著一張臉,眼神幽幽的,倒是有些嚇人。


    薑令荑蹙著眉想過去瞧瞧,卻被薑令菀一把拉住,道:“四姐姐,咱們還是去看新娘子吧。”


    薑令荑眼神有些依依不舍,待看到薑令蓉身邊伺候的嚴嬤嬤過去了,這才放心,跟著薑令菀一道去大堂看新娘子。


    薑令菀捏著薑令荑的小手,回頭看了一眼,瞧著薑令蓉幽幽的眼神,這才重新轉過了頭。


    她這位二姐姐素來不是個善茬,上輩子她就是被她這副樣子給騙了,可是若不是因為她,她興許也不會嫁給陸琮。


    至於四姐姐,她的心思太過單純善良,這輩子換她好好護著她了。


    先前老太太還擔心姚氏治不住自家兒子,如今這成親不過一個月,她那兒子果真收斂了不少,而且還上進了起來。


    這讓老太太歡喜的合不攏嘴,對於姚氏這個兒媳也多了幾分滿意。


    之前她還念著,這姚氏年輕輕的,同兒子的年紀差了近十歲,怕是委屈了人家。可誰知這姚氏倒是十分中意他的兒子,不但拴住了兒子的心,更是將兒子照顧的好好的,就連二人那幾個孩子,都視如己出,當真是挑不出半點的錯。


    不過到底是繼母,幾個孩子年紀小,總歸沒法適應,一個個都不大喜歡姚氏,可姚氏卻從不向她抱怨。還是老太太主動同姚氏談過幾回,叫她多擔待點,可姚氏卻是含笑點頭,說道:“兒媳自小就喜歡小孩子,老祖宗不用擔心,兒媳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這麽一來,老太太哪裏還能有什麽不滿?


    這姚氏總歸是年輕,對於家事也是新手,老太太便讓她多同老大媳婦兒好好學習。這姚氏的性子同徐氏截然不同,日後這妯娌關係,定然不會如之前那般劍拔弩張。


    周氏瞧著這年輕的弟妹,見她舉止端莊得體,也的確像如傳言中的那般容貌出挑。


    姚氏客客氣氣,虛心求教,這周氏也是個溫溫和和的性子,自然將能教得都教了,畢竟這家和才能萬事興,如今二弟娶了這麽一個好媳婦兒,讓她也省了不少的麻煩。


    這一日周氏同姚氏一道去翡翠齋買胭脂水粉,周氏在梳妝打扮上頗有研究,姚氏新婚不久,一張俏麗的小臉滋潤無比,瞧著就是不抹胭脂水粉,都是明豔動人的。


    姚氏聽著周氏一一講解,眼睛亮亮的,許是剛成親,還有幾分未出閣少女的天真,崇拜不已道:“嫂嫂可真厲害,我先前以為自己學得夠多了,今兒同嫂嫂比起來,才知什麽叫雲泥之別。”


    周氏聽了笑笑,一時眉若遠山,眸如春水,俏臉更是明豔照人,說道:“女子愛美並非是為了悅己者,瞧著自個兒每日漂漂亮亮的,心情也好,你說是不是?”


    姚氏點點頭,之後聽從周氏的建議買了兩盒胭脂,而後瞧著站在櫃子前塗脂抹粉的小粉團子,這才忍俊不禁道:“璨璨日後也是個愛打扮的。”


    周氏瞧著自己的女兒,頓時無奈不已。


    她這女兒年紀這般小,就愛搗鼓這些了,日後定是比她還愛美。


    周氏走了過去,將女兒抱了起來,從懷裏拿起帕子輕輕擦著女兒的小臉蛋,待露出了一張白皙水嫩的小肉臉,這才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盡胡鬧,小娃娃塗什麽胭脂,也不怕人笑話。”


    薑令菀親昵的摟著自家娘親的脖子咯咯直笑,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道:“璨璨隻是好奇嘛。”


    上輩子她早早的開始研究這些了,之後更是“不塗脂粉不出閨房”,如今她都沒好久沒碰過這些脂粉了,而且這翡翠齋的脂粉可是晉城數一數二的,教她怎麽能不感興趣呢?


    姚氏看著周氏懷裏的小女娃,頓時也露出羨慕的眼神來,隻是一想到那兩個女兒不肯親近她,心裏就有些失落,好在那崔姨娘所出的荑姐兒是個乖乖巧巧的,同她說話的時候雖然有些怯懦,卻不像蓉姐兒蕙姐兒那般不愛理人。


    姚氏嘴角一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想著這幾日的新婚燕爾,不禁小臉一燙,心裏也有些期待了起來。


    買好胭脂水粉之後,周氏抱著女兒同姚氏一道走了出去,打算去一品居用個午膳。


    薑令菀聽了歡喜不已,隻拍手叫好——她早就惦記著一品居的八寶鴨了。


    哪知三人剛打算過去,薑令菀眼尖,立馬就瞧見了陸琮,今日他身邊沒跟著陸寶嬋和周琳琅,隻有那個叫杜言的小廝。


    前段日子周琳琅缺了門牙躲在府中不肯見人,倒是讓她許久不曾見過她了。她去榮王府的那幾回,也隻瞧見陸寶嬋一人。


    今日一瞧見陸琮,薑令菀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忙叫自家娘親將她放下來,而後雀躍的朝著陸琮跑了過去。


    姚氏抬眼,看著不遠處那個小少年,也被他的容貌也氣度怔住了,看著周氏道:“這小少年是……?”


    周氏莞爾一笑,心下早就把陸琮當成了自己人,是以介紹陸琮的時候,也頗有一種自豪感:“那是榮王府的小世子,璨璨的表哥。在同齡的男孩之中,就數陸琮最出挑了。”


    周氏一說話,便蹙了蹙眉,暗道:自個兒這語氣怎麽同女兒這般像?


    她笑了笑。大抵是受女兒影響。可是……這陸琮是當真好啊。


    陸琮瞧著迎麵而來的小肉包,自是彎下腰將她抱了起來,走到周氏的麵前喚了一聲“姨母”。


    周氏瞧著陸琮,越看越喜歡,道:“咱們正好要去一品居用午膳,琮兒可用了午膳了。”


    陸琮道:“未曾。琮兒也正好要去一品居,隻是……今日舅舅凱旋,琮兒想看看。”


    是了,今日便是大將軍馮懷遠擊退淳於國回晉城的大喜日子。


    薑令菀抱著陸琮的脖子,轉過頭看了看自家娘親,見娘親的臉上並無半點異樣,這才見她含笑道:“馮將軍是咱們大周的大英雄,今兒馮將軍凱旋,咱們既然出來了,也一同瞧瞧……”說著周氏望向姚氏,“弟妹覺得意下如何?”


    姚氏也早聞馮懷遠的大名,今日有幸一睹英姿,自然是樂意之至的。


    是以一行人到了一品居,點了幾樣一品居的招牌菜,安安靜靜用起午膳來。


    待午膳用到一半的時候,便聽得外頭一陣吵鬧聲,守在窗前的陶嬤嬤一臉興奮道:“是馮將軍的隊伍。”


    這話一落,薑令菀立馬“噗通”一聲溜下了椅子,跑去窗前看。


    奈何她五歲的小身板,瞧著就是個圓潤潤的矮墩子,就是踮起腳也瞧不見呐。她回頭,瞧著陸琮走了過來,這才一雙大眼睛巴巴的望著他:“琮表哥……”


    陸琮的個子比同齡的男孩子要高出許多,見著這小肉包,便懂她的意思,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站在窗前同她一道往下來去。


    浩浩蕩蕩的隊伍,整齊一致。


    這馮懷遠帶領的軍隊素來以嚴謹自律見長。


    陸琮看著棕色駿馬上,穿著一身盔甲腰帶佩劍的馮懷遠,瞧著他臉上被曬得黑黑的,下巴有些胡渣,穿上這盔甲便沒有一絲平日那儒雅的書卷氣息,撲麵而來的的氣勢叫人肅然起敬。


    薑令菀望著這場景,腦海之中自然也想到了上輩子的陸琮。


    陸琮是大周子民眼裏的大英雄,騎在大馬上,麵上端著神聖不可輕風的冷漠威嚴,可隻要進宮麵聖回了榮王府之後,一下馬便急急將她摟到懷裏,像個大男孩似得在她的耳畔說道:“璨璨,我回來了。”


    她心裏歡喜,可第一反應是嫌他身上臭烘烘。


    畢竟遠遠瞧著的確挺威風的,可近得抱在一起,那味兒實在是太難聞了,隻是陸琮卻一臉的無辜,而且反複強調,他算是軍營中最幹淨最好聞的了。


    薑令菀轉過頭,看著陸琮青澀稚嫩的臉。


    此刻這張俊朗沒有平日不符年紀的成熟,而是充滿著屬於少年的崇拜。


    她看到了他眼裏的渴望,忍不住伸出小胖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聲音糯糯道:“琮表哥以後也會像舅舅那樣,成為一個大英雄……”她想了想,眼睛亮晶晶的,彎成月牙兒,“……以後等琮表哥回來了,璨璨也在這裏等琮表哥,好不好?”


    陸琮望著這粉嫩嫩圓潤潤的小肉包,聽著她奶聲奶氣的聲音,微微彎唇,道:“好。”


    若有那日,他定會抬頭朝著這裏望上一眼。


    ……看看她是不是長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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