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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令菀低頭, 瞧著陸琮這胳膊緊緊橫在她的胸前,箍得她疼得慌。


    她怕被人瞧見她的樣子, 趕緊側過頭偎在他的懷裏,聞了一會兒他身上好聞的味兒, 之後才頓時覺得不對勁,忙眨了眨眼,用力掙紮了幾下:“陸琮!”


    他就這麽把她提上馬背,成什麽樣子?她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她生得嬌小,自是跟個小雞仔兒似得被他輕輕鬆鬆攬在懷裏。陸琮低頭瞧了一眼,見她發惱,嗔怒的聲兒聽得人也格外的舒坦, 仿佛是軟糯的棗泥糕, 直甜到人兒心坎裏去,遂趕緊開口道:“別動,當心摔下去。”


    薑令菀最愛惜自己這條命,可今日若是換做旁人, 她是打死都不會從的, 誰叫這人是陸琮呢,情況就不一樣了。她知道這陸琮是個有分寸的人,應當不會做出這等魯莽之事,可今兒無端端將她提上馬背,卻是事實。薑令菀下意識緊了緊手臂,生怕摔下去,心裏卻擔憂著:若是這事兒被爹娘知道了, 也不曉得該如何訓斥她。


    薑令菀撇撇嘴,饒是戴著帷帽,這迎麵刮來的寒風也讓她臉頰隱隱作疼,這天兒實在是太冷了。


    一直到了沒人的地兒,陸琮才停了下來,然後下馬,抬手欲將她抱下來。


    薑令菀坐在馬背上,一雙大眼睛透過帷帽縫隙望著陸琮,之後沒理會陸琮的手臂,自顧自下來。去年生辰的時候,她特意讓爹爹給她請了騎馬的師父,她生得聰慧,自是學什麽都快,何況這騎馬本就是她感興趣的,目下這下馬的姿勢標準嫻熟,倒是頗有一番英氣。


    陸琮瞧著,眼神也露出些許讚許。


    薑令菀站在陸琮的跟前,整理了一下衣裳,抬眼一瞧,發覺陸琮這廝個子生得極高,她這小身板,充其量隻到他的心口,也難怪在體力上也實力懸殊了。不過她不擔心,她年紀還小,還會長個兒呢。薑令菀朝著四周望了望,瞧著二人站在這河邊的空曠的草地上,四周沒人,便一把摘下頭上的帷帽,問道:“琮表哥這是做什麽?”


    他就是再想她,哪有大街上直接擄人的道理?


    而且最令她氣惱的是他這人力氣太大,又是個粗魯的,雖是無意的,可這麽長一段路,她胸前正在長大的兩處被箍得發疼。她生得細皮嫩肉,興許這會兒都有淤青了,可陸琮在這兒呢,她也不好意思揉。


    陸琮瞧她一張俏臉滿是慍怒,頭上梳著的兩個花苞髻也有些亂了,這才麵色不自然道:“你衣裳髒了。”


    薑令菀原先心裏早就給他想好答案了,可以說是想念她了,也可以說是那日瞧著她和薛崢親近,他誤會是男子,心裏頭吃味兒了,卻不料他說出來的是這個答案。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作勢欲上馬,道:“陸琮,你太討厭了!我衣服髒不髒,幹你什麽事兒。”連小姑娘都不會哄的男人,活該娶不到媳婦兒。


    陸琮哪裏能讓她上馬,趕緊按住她的手,道:“璨璨,別胡鬧。”


    薑令菀將自個兒的手抽了回來,美眸瞪得渾圓:“誰胡鬧了?你當著府中姑娘和丫鬟的麵把我擄了來,這才是胡鬧。若是我名聲壞了,看你怎麽賠!”


    陸琮無奈,這小肉包長成了小姑娘,除卻瘦了些漂亮了些,這脾氣仿佛也見長。他將右手握拳,虛虛放在嘴邊,輕咳一聲:“你衣裳後麵……”


    薑令菀擰著眉,氣惱的回頭望了望,瞧著自己屁|股上那攤紅色的痕跡,一下子傻眼了。


    她一張俏生生的臉頰“騰”的紅了,又抬頭望了望陸琮的臉,曉得他這會兒心裏在想什麽,遂趕緊道:“這……我尚未行經,怎麽可能……”


    話說了一半,她趕緊住嘴。


    這等姑娘家私密之事,就是同四姐姐講的時候,四姐姐都一副羞澀的模樣,她再大大咧咧,也不能和一個男子說這個啊。而且她並不是沒經驗的,這月事有沒有來,她又不是木頭,自個兒有感覺的,況且……再如何凶猛,這冬日衣裳厚,若是滲到鬥篷上,那估摸著半條命都去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想著方才玲瓏齋一事,便曉得定是薑令蕙搞的鬼。


    她就是存心想讓她出洋相。


    若是方才她不注意,陸琮未出現,指不定這會兒有多丟人呐。


    薑令菀自認不是個無理取鬧的,這會兒知道原因,趕緊低頭裝鵪鶉,氣焰一下子矮了一大截兒,弱弱道:“謝謝琮表哥,我……我想回去了。”


    昔日活潑纏人的小肉包變成了嬌嬌俏俏的小姑娘,陸琮有些不大習慣,可目下瞧著她一張小臉,臉頰還是有些肉肉的,就算再如何變,性子擺在那兒,總歸是這個人。他微微頷首,道:“我送你回去。”


    薑令菀點點頭:“嗯。”


    陸琮抬手去牽馬,忽然想到了什麽,手微微一鬆,那馬兒便“哧溜”一下跑遠了。


    薑令菀再次傻眼了:“琮表哥……”她哭喪著一張俏臉,眼神依賴的望著陸琮,道,“……這馬跑走了,咱們怎麽回去?”


    陸琮沒做過這種事兒,目下有些心虛,之後若無其事道:“這馬性子野。罷了,咱們走吧。”


    薑令菀望了他一眼,頓時明白了。好啊,敢情還當她是傻子來著,這馬她可是認識的,同陸琮極有默契,哪裏如他口中所言是“性子野”?可目下瞧著他這番幼稚舉止,她心裏仿佛一點兒都不討厭,還挺歡喜來著。


    薑令菀裝作不知,低頭偷偷彎了彎唇。


    之後抿唇,像小媳婦兒似的跟著陸琮往回走。可一想著自個兒屁|股上的這攤紅色印記,便耷拉著小臉,欲抬手將這身上的鬥篷扔了。


    陸琮趕忙製止。薑令菀嘟囔了一句:“我不要穿。”


    陸琮曉得她嬌氣的性子,什麽事情都得順著她的心裏來,是個不願將就的,可這會兒天氣冷,若是將禦寒的鬥篷脫了,她這小身板保準著涼。陸琮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係在她的身上,道:“這樣總成了吧?”


    陸琮的披風比她的鬥篷大上許多,自然遮住將後麵的悉數遮住。


    她抬了抬,勉勉強強同意:“好吧。”


    陸琮是個沉悶性子,原先薑令菀想著自己才不主動說話,非得他承認錯誤了才理他,可目下憋得慌,走了一段路之後就有些忍不住,小聲道:“琮表哥這些年……過得如何?”


    陸琮對於姑娘家沒經驗,正愁不知該說些什麽,如今聽她主動問起來了,才鬆了一口氣,之後答道:“還成,不打仗的時候就練武看兵書,這日子過得快,這一眨眼四五年就過去了。”他側過頭瞧了一眼身邊的小姑娘,道,“變得太快,我都認不出你來了。璨璨,你可是在生我的氣?”


    被戳中了心事,薑令菀趕緊矯情的嘟囔道:“我有什麽氣好生的?”


    陸琮是個不善言辭的,目下年輕,沒經曆過同小姑娘相處,自是有些拘謹。若是往日,小肉包生氣了,他隻管拿些好吃的哄一哄,立馬就開心了。可這會兒,人家是姑娘家。陸琮垂了垂眼,說道:“沒生氣就好。今日之事,待會兒我會向姨夫姨母解釋,不會讓他們責罰你。”


    曉得今兒他是好意,她是個是非分明的人,遂趕緊道:“沒關係,若是我娘問起來,我隻管說是我自個兒想琮表哥了。”


    聞言,陸琮停下步子望向她,眼睛亮亮的:“你想我?”


    薑令菀翕了翕唇,沒吭聲兒。她曉得這個年紀的陸琮,對於打仗興許有一番見地,可對於同姑娘家相處,可還是個生手。上輩子同陸琮剛成親那會兒,陸琮是個不知男女之事的,洞房花燭夜試了好幾回都沒進去,他急,她害臊,蹭著蹭著才終於成事兒了。別瞧著陸琮麵上神色淡然,仿佛什麽事兒都難不倒他似的,可實際上他隻不過是學得比旁人快些,目下還是個青澀的大男孩呢。


    譬如如今這句話,若是換做別的男子,那便是輕佻放|蕩之言,可陸琮一雙眸子亮亮的,仿佛有些驚喜。


    她輕咳一聲,心裏罵了一句呆子,之後垂下眼道:“太久了,都忘了。”


    陸琮聽著,許久沒說話,之後才道:“我還記著,有機會教你騎馬來著,方才見你騎術嫻熟,可是專程請了師父?”


    薑令菀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話:“嗯,去年生辰的時候我讓爹爹給我請了師父。”


    陸琮眉眼溫和:“你學得倒是挺快。”


    薑令菀暗下嘀咕:可不是因為她生得聰明、腦子好使嗎?隻是嘴上卻謙虛道:“師父教得好,而且也嚴格,好幾回我都累得不想學了,可師父說這騎馬得吃吃苦頭才成。”


    這個陸琮自然知道。瞧著她細胳膊細腿的,學起馬來肯定受了不少苦頭,目下隻一年,這騎術便已經不錯了,也算得上有天賦了。


    陸琮忽然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塊寶藍色汗巾,裏頭包著碎成兩半的劍墜,道:“這劍墜上回摔碎了。”


    薑令菀瞧著他這副模樣,倒是沒生氣,道:“那日你是為了就v哥兒,我得感謝你才是,這劍墜……也不值幾個錢,碎了就碎了吧。”當初買的時候,不過八十兩銀子,如今陸琮戴了六七年了,整日舞刀弄槍的,還能完好無損,已經很不容易了。


    陸琮卻道:“璨璨,目下我的劍墜碎了,你得給我買個新的。”


    薑令菀瞧了他一眼,直接往前麵走,心裏嘟囔:她又不是賣劍墜的。


    可走了幾步,陸琮卻像堵牆似得擋在她的麵前,一下子撞到了她的鼻尖兒。她吃痛蹙了蹙眉,陸琮趕緊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鼻子,言辭溫和了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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