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同陸琮討論這劍墜子的事兒。


    而且她覺得陸琮這番言辭頗有些耍賴的意味在裏頭, 可偏生他看上去是一本正經的,也沒法讓人將這罪名扣在他腦袋上。她不曉得陸琮是不是在她麵前才這樣, 可瞧著他的舉止心裏倒是有些歡喜。至於那劍墜……畢竟陸琮是為了救v哥兒,而且看在他將劍墜保存了這麽久的份上, 她也就大方些,再送給他一個更值錢的,反正她不缺銀子。


    她道:“那成,這段日子忙著過年,我沒工夫出門,等有空了我給再給你挑一個。”說著,她抬起臉, 將陸琮揉著她鼻尖的手拿開。


    陸琮訕訕然將手收回, 知道小肉包已經是姑娘家了,不能再隨便捏隨便抱。聽著她答應,陸琮也覺得方才的言辭有些不妥,不過見她仿佛沒有生氣, 便道:“嗯, 我不著急。”


    她當然知道他不著急,不就是個劍墜麽?沒了劍墜這劍耍起來興許還能方便些。不過誰叫她是個有責任心的,既然答應他要給他重新買個劍墜,這事兒便擱在心上了。


    何況他在她心裏的位置不一樣。


    薑令菀微微翹了翹嘴角,突然瞧著剛才溜走的馬兒重新回來了,這才喜上眉梢,抬手指了指:“琮表哥, 你看,馬兒回來了,咱們可以騎馬回去了。”


    陸琮麵無表情的點點頭。


    陸琮將馬牽了過來,瞧著麵前這小姑娘,曉得她自己會上馬,又道這男女有別,便沒有伸手將她抱上去。薑令菀瞅著陸琮這樣兒,沒指望他厚臉皮,隻自個兒上了馬車,之後見陸琮也上來,從後麵將她抱住。


    說實話,這回騎馬同小時候的感覺不大一樣。


    小時候陸琮充其量不過是個少年,而她更是個五六歲的奶娃娃,胖墩子似的一個被他係在褲腰帶上,就算她裏頭的芯兒不一樣,可麵對那般青澀的陸琮,不會生出旁的心思。可如今呢,陸琮是個將滿十八的年輕男子,這身上各方麵都是健全的,體力也不錯,而她也是個含苞待放的小姑娘,一男一女就這麽騎在馬上,的確有些曖昧了。


    可如今就隻有這一匹馬,她也不想繼續矯情。


    陸琮低頭看著懷裏小姑娘的花苞髻,兩人挨得近,他自然能聞得到她身上的味道,不像小時候那般淡淡的奶香味兒,而是一股屬於少女的馨香。這些年他跟著舅舅上戰場,也曾想過那小肉包應當是長大了些,可那日見她亭亭玉立站在自己的麵前,仿佛覺得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他擁緊了一些,用力夾緊馬腹。


    薑令菀心下琢磨著該如何向爹娘解釋,而蘇良辰和薑令蕙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不曉得會如何誇大其詞壞她的名聲。這最壞的打算,怕是要陸琮給她負責。爹娘都喜歡陸琮,她自個兒也是願意的,這事兒自是水到渠成的。可若真的是這樣就嫁給陸琮了,她反倒有些不甘心了。


    這姑娘家年輕的時候不矯情一下,日後等成了黃臉婆了,再矯情可就不可愛了,而且男人也不樂意哄。


    快到衛國公府的時候,薑令菀這屁|股震得有點疼。


    好些日子沒騎馬了,沒穿專門的騎馬裝,又是同陸琮坐在一個馬鞍上,的確有些不舒服。她忍不住動了幾下,可這一動,馬兒一顛,同身後的陸琮挨得越發近了。她不說話,突然感覺到屁股後麵有些異樣,頓時臉色變了變。


    她不是未經男女之事的小姑娘了,自然不會問出那等無知天真的蠢問題,知道那是什麽,一時耳根子發燙,連控製都控製不了,生怕被陸琮知道她懂這些。


    到了衛國公府外頭的時候,馬兒一停下,薑令菀便逃也似的下了馬,頭都不回的往裏頭走,仿佛後頭跟著一頭會吃人的狼似的。


    陸琮麵色淡然的望著避她如洪水猛獸的小姑娘,瞧著是毫無表情的,可細細一瞧,便可以看到他這耳根子破天荒的隱隱泛紅。


    薑令菀紅著臉低著頭趕緊往府中跑去,一進去,便見穿著一身玉色紅青酡絨三色緞子鬥水田小夾襖的娘親站在那兒。薑令菀打量著自家娘親,見她一張嬌美的臉蛋緊緊繃著,以她多年的經驗,正是發怒的預兆。她嚇得不輕,這個時候也不敢往木倉口上撞,慢悠悠的走了過去,低著腦袋喚了聲兒:“娘。”


    周氏望著自家閨女,見她身上披著男人的披風,趕緊伸手去解。


    薑令菀卻一把按住,哭喪著臉道:“娘,女兒衣裳髒了,迫不得已才……”


    周氏果真是氣得不輕,沒說一句話,直接將女兒拎回去了。


    不遠處的長廊上,薑令蕙望著遠去的母女二人,對著麵色淡然的蘇良辰道:“瞧瞧她這副樣兒,你為何還幫她隱瞞?若是讓外人知道她就這麽隨隨便便和一個男子共騎,看她日後還怎麽出門?”


    蘇良辰卻道:“我這不是為了你嗎?你想想,若是這薑令菀的名聲壞了,你身為衛國公府的姑娘,指不準也被連累了。蕙表妹,你如今正是說親的年紀,這名聲可是一丁點都不能有損……再說,蕙表妹也想嫁給如意郎君,是不是啊?”


    薑令蕙覺得蘇良辰說得在理,待提到“如意郎君”的時候,這俏臉紅了紅,心裏也不禁隱隱憧憬起來。


    瞧著薑令蕙這樣兒,蘇良辰嘴角翹了翹。


    她不知今日陸琮為何突然出現,可她清楚陸琮對薑令菀有些特殊,況且薑令菀那張臉的確生得好,若她是男子,肯定也會喜歡的,更何況是陸琮這般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若今日這事兒傳了出去,以衛國公府和榮王府這兩家的關係,這薑令菀,陸琮是娶定了。


    這廂薑令菀不敢吭聲,瞧著一旁的陶嬤嬤投來自求多福的模樣,也隻能暗自鎖眉。


    薑令菀跟著周氏回了玉枝院,她看了一眼金桔和枇杷,見倆丫鬟都麵色發虛、唇色泛白,這才趕緊過去,道:“你們怎麽了?”


    金桔和枇杷乖乖的站著,不敢說話。


    薑令菀急了,忙看向自家娘親:“娘,你是不是罰她們了?”這金桔和枇杷從她六歲的時候就跟在她身邊伺候,到如今已經近七個年頭了,她被養在深閨,終日學著琴棋書畫和女紅,日子過得悶,唯有這二人同她能說上幾句貼己話。


    周氏見女兒眼眶紅紅的,頓時就心疼了,可想著今日這事,卻是氣得發堵。


    金桔和枇杷齊齊跪下。金桔沉穩些,低頭說道:“六姑娘別怪夫人,是奴婢們做錯的事兒,該責罰的。夫人念在六姑娘的麵兒上,已經是手下留情沒將咱們趕出府去,奴婢們心裏感激著呢。”


    薑令菀曉得這金桔和枇杷肯定是挨了不少的板子,忙對著陶嬤嬤道:“陶嬤嬤,你帶著她們下去上藥,拿最好的藥,別讓她們留疤了。我想同我娘單獨說說話。”


    陶嬤嬤聽著,瞧了瞧周氏的臉色,見周氏點了頭,才領著倆丫鬟下去。


    門合上了,薑令菀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周氏一見心肝兒都疼了,麵上哪裏還能端得住,立馬將寶貝女兒扶了起來,道:“你這是做什麽?”


    她雖然生氣,卻也沒有到要女兒下跪的地步。


    她懲戒兩個丫鬟,不過是做給她看,讓她日後長點記性。


    說到底,隻是為這女兒好罷了。


    薑令菀倔強道:“娘。女兒並不是因為今日這事兒向娘認錯,因為女兒不覺得自己哪裏錯了。女兒下跪,是求娘日後別再隨便責罰金桔和枇杷,她們都是苦命的姑娘,雖是下人,可女兒一向待她們如姐妹一般。她們是女兒的丫鬟,卻比府中那些姐妹對女兒更加真誠,娘,就當女兒求你了,成不成?”


    都到這份兒上了,周氏哪能說些什麽,隻趕緊把女兒摟到懷裏,道:“娘答應你,不過你也要記著,你是個姑娘家,做事要有分寸。”


    薑令菀知道自家娘親是個講理的,如今應下了,她哪裏還能說些什麽,忙點頭道:“謝謝娘。女兒知道……今日,今日的確有不妥之處。”


    周氏道:“娘雖然不喜歡你良辰表姐,可今日也虧得她,隻說是你去榮王府找小郡主玩去了。若是傳出旁的風言風語,那你的名聲也就壞了。”


    薑令菀不想提蘇良辰,隻老老實實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末了才道:“前些日子四姐姐來了月事,女兒想著自己以後也會經曆這事兒,便好奇問了問。今日三姐姐差點害我出糗,若是被外人瞧見了,我都沒臉活了。”


    周氏一聽氣得立馬起身。


    薑令菀趕緊抱住周氏的手臂,道:“娘,這件事情傳出去對女兒也沒有什麽好處,女兒私下捉弄她一番就成了。”這件事情她咽不下這口氣,她總得給薑令蕙一點顏色瞧瞧。


    周氏是個護短的,聽了這話哪有不依的道理,道:“你可別被人家欺負了。”


    薑令菀露出了往日的嬌態,眨了眨眼道:“娘就這麽不相信女兒?”


    見女兒露出微笑,周氏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道:“知道你會點兒小聰明,可若是落在道行深的人身上,那可是要吃苦頭的。璨璨,你那琮表哥可有……”


    薑令菀頓時明白了自家娘親的意思,道:“娘還信不過琮表哥嗎?你不是整天掛在嘴邊誇嗎?”


    周氏道:“你琮表哥的確是個好孩子,他的人品娘信得過,但是你瞧瞧你這張臉,生得如花似玉,就怕你被人欺負了。”


    薑令菀道:“娘放心好了,今兒女兒不過是在琮表哥麵前出了點兒醜罷了,女兒小時候流口水、缺門牙的模樣他都見過了,還差這一回嗎?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周氏對陸琮甚是放心,可眼下聽著女兒這小嘴喋喋不休的說著,便詫異道:“你不是說早就將你琮表哥給忘了嗎?”


    薑令菀一愣,之後蹙眉嘟囔道:“如今瞧著人兒回來了,記起來了還不成嗎?”說著,她便起了身,道,“好了,娘你先回去吧,你待在這兒,我這院子裏的下人們都戰戰兢兢不敢說話了。女兒得沐浴一番將這衣裳給換了,就不送娘回去了。”


    如今女兒平安無事,周氏也沒什麽好不放心的,叮囑了幾句便走了。


    薑令菀喚來上好藥的金桔和枇杷,作勢欲掀她倆的裙子,瞧著她們忙躲到一忙,便睜大眼睛道:“躲什麽呀,咱們都是姑娘家,有什麽好害羞的?來,讓我瞧瞧這小屁|股開花兒了沒?”


    金桔臉皮薄,趕忙道:“上了藥倒是好多了,六姑娘別看了,省得汙了六姑娘的眼。”


    這話薑令菀可就不愛聽了,板著一張俏臉:“什麽話呢?我什麽時候真把你們當成下人看待?”


    枇杷一張圓圓臉也笑了笑,虛虛捂著屁|股扭捏道:“六姑娘你就別擠兌我們了,這屁|股雖沒開花兒,卻也不好看呐。還是讓奴婢們伺候姑娘沐浴吧,得趕緊換身衣裳。”


    見狀,薑令菀也不勉強。


    香柏木浴桶中,薑令菀舒舒服服的泡著澡,這一身嫩白的肌膚瞧著忍不住叫人摸上一把。薑令菀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胸口,果真被勒出一道淺淺的紅印子了,好在不大疼。可目下她這兒剛長著呢,若是陸琮勁兒太大妨礙著長大了,到時候她肯定找他算賬。日後他若是想碰,連門兒都沒有。


    枇杷眼尖,瞧著驚訝的“咦”了一聲。


    薑令菀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道:“別大驚小怪的,待會兒給我抹點玉膚膏就成了。”


    枇杷也不說話的,隻轉身走出屏風外頭,去準備玉膚膏。


    薑令菀沐浴完,身上抹了一層薔薇露,連腳丫子都不放過,整個人香噴噴的,這才赤著腳躺在榻上,讓枇杷伺候著給她抹玉膚膏。等做完了這些,才細細回憶今日同陸琮說的話,頓時覺得自己的表現傻透了。


    她心裏莫名其妙的樂,最腳瞧了瞧,忍不住卷起被褥,整個身子往裏頭滾了一圈。


    咚!


    “疼……”薑令菀擰著臉緊緊捂著小腦袋。


    而陸琮在衛國公府門口待了一會兒,便騎上馬去街上遛了一圈,待身上消停了,才瞧見一家首飾鋪子,便下馬走了進去。


    那店家是個矮胖的中年婦人,穿著半舊彈墨綾薄棉襖,梳著整齊的倭墮髻,瞧著進來這位年輕男子的樣貌,頓時眼前一亮,之後才招呼道:“公子是要買首飾送人?”


    陸琮麵無表情,點點頭。


    之後想了想,道:“最好是有牡丹圖案的。”


    婦人瞧著這位公子的穿著氣度,便曉得是富貴人家的公子,趕緊將店裏的好貨拿了出來,道:“這是咱們店裏剛進的頭麵,這上頭是粉牡丹,最適合年輕女子,公子若是想討媳婦兒歡心,這套準錯不了。”


    陸琮瞧著這雕紅漆牡丹花開匣子裏頭擱著的一整套精致首飾,的確好看,遂滿意的微微頷首道:“嗯,就這個吧。”


    婦人一聽這位公子這般爽快,連價錢都不問,趕忙將這套頭麵包了起來。


    陸琮手裏提著這精致的匣子回了府。


    剛進前院,恰好碰見了陸寶嬋送周琳琅出來。


    陸寶嬋見著自家哥哥,立馬歡喜,眼睛亮亮道:“哥哥,你怎麽這會兒才回來?上哪去了?”


    陸琮道:“騎馬而已。”


    周琳琅今日著一襲月白繡花小披風,隨雲髻整齊精致,隻簪著一支玉蘭花簪,可這臉生得俏麗嬌美,整個人看著如同冬日白梅,氣質雅致。她一雙漂亮的杏眸靜靜打量著麵前高大俊美的男子,想到那一日她在樓上往下看,他騎在馬上,英姿勃發,引得不少姑娘羞紅了臉。特別是最後往上望了一眼,那一瞬不知迷倒了多少姑娘。


    周琳琅瞧著陸琮,忙不急不緩道:“琮表哥。”


    陸寶嬋道:“哥哥,你瞧著琳琅是不是變漂亮了許多,認不出來了吧?”


    陸琮敷衍著微微頷首。


    周琳琅察覺到陸琮眼中的淡然,不禁有些隱隱失落,畢竟她是個從小被人捧在手心兒的,如今還未有男子這般無視她。可另一方麵,她卻欣賞陸琮不為美色所迷的品格,是以心裏又將他高看了幾分。


    陸寶嬋從小到大就曉得自家哥哥是這副性子,也沒多說什麽,隻將目光落在了他手裏的匣子上,立馬眼前一亮,驚呼了一聲,伸手就去拿,好奇道:“哥哥,這是什麽?”


    陸琮不露聲色的避開,沒讓陸寶嬋碰著,言辭淡淡道:“我先進去了。”


    “噯,真是悶葫蘆,這樣以後怎麽娶媳婦兒啊。”陸寶嬋望著自家哥哥的背影心頭擔憂著,一張小臉擰了擰,之後望向周琳琅,發愁道,“琳琅,你說是不是啊?,我都愁死了。”


    周琳琅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往著陸琮那方向看了一眼,敷衍的點了點頭。


    心道:方才那匣子的做工,分明是姑娘家才用得東西,這陸琮既然不是給陸寶嬋的,那會是送給何人的?


    晚上陸琮沐浴完上了榻,摸出枕頭底下那兩半劍墜瞧了瞧,之後才闔眼休息。


    杜言是跟在陸琮身邊伺候著的小廝,不過這世子爺不喜下人近身伺候,什麽事情都喜歡親力親為,也就讓他省了不少事兒。他守在外頭,這三更的梆子敲過,聽得臥房裏頭有些動靜,這才站在外頭道:“世子爺怎麽了?”


    裏頭傳來一個略微暗啞的聲音:“沒事,休息去吧。”


    杜言聽著這聲兒覺著有些不大對勁,可聽世子爺都這麽說了,隻趕緊退下。


    陸琮此刻正靜靜坐在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上,身上穿著一身白綾寢衣,領口微微敞開著,露出光潔的胸膛,仿佛是大夢初醒般,額頭有些薄汗,俊臉有些泛紅。


    他呆呆的坐了許久,這才起身下榻,打開朱漆雕填描金花卉紋立櫃,從裏頭拿了一條幹淨的褻褲。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吾家嬌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抹茶曲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抹茶曲奇並收藏吾家嬌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