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第二天。在迷宮廣場上,勇者她們被賈巴和克郎普叫住了。


    在她們之前被叫住的年輕冒險者們露出困惑的神色,折返了回去。


    看來賈巴叫住的並不隻有勇者她們,他對所有看到的人都搭話了。


    “有什麽事嗎?可疑的宗教勸誘的話容我拒絕,我不相信那種東西啦。”


    “很遺憾,並不是那樣。另外星教並不可疑。總之,詳細的事情就問賈巴吧。”


    “哈哈,可疑這一點說的太好了。雖然說不定對你們來說沒什麽必要,但姑且還是建議你們一下。從現在開始的幾天內不要去迷宮的中層。尤其是五十層,絕對不要靠近。”


    賈巴露出了認真表情,用凝重的聲音忠告她們。


    “奧克的宴會不應該還有幾天嗎?”


    聽到露露莉蕾的詢問,庫朗普回答道。


    “似乎它們今年花了更多的精力來準備。有報告說,昨晚在中層狩獵的隊伍陷入了半毀滅狀態。”


    “因為宴會是需要豪華的飯菜的。而他們最喜歡的食物就是人類。真是同情那些被逮到的家夥啊,他們會被做成肉餡,給奧克享用掉吧。”


    “所以,你們是為了特地警告其他人才在這裏的嗎?”


    勇者這麽確認後,兩人都點了點頭。雖然勇者覺得他們還真是很閑啊,但還是保持了沉默。她的性格還沒有差勁到會對別人的善行開玩笑。


    旁邊的艾德露則是毫無顧慮地說道,還真閑啊。看來這邊的性格相當差勁。


    “那些可以自行判斷的家夥沒什麽關係。但是啊,要是什麽都不知道年輕人們變成豬的餌食的話,會讓人於心不忍吧?而且一想到那些豬愉快歡慶的場麵就讓人很火大。因此我才會和很閑的和尚在這裏鬧騰。”


    “積累善行是非常美妙的。這樣下去的話,賈巴一定會有一個不錯的死法的,我保證。”


    “切、和尚的保證還真讓人感動地想哭啊。嘛,你們也盡可能小心一點啊。在知道這一點的情況下還要去的話我們就管不著了。如果目標是那個能換錢的花——奧克花的話,就隻能趁現在了。”


    賈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在迷宮前廣場的草坪裏躺下了。與他那邋遢的臉相反,他似乎意外的是個好人。前段時間也由他負責引導年輕貴的族們,大概有相當多的人被這個資深戰士拯救過性命吧。


    “嗯、要怎麽辦呢,瑪塔莉?是要回到上麵狩獵,還是去殺那些臭豬呢?我兩邊都可以。”


    “那個,是呢。現在的奧克很凶暴、非常危險的吧?”


    “那是自然。就像是火上澆油的那種氣勢。”


    露露莉蕾如此快速地開始解說。


    “這個時期我不太想和那種的戰鬥。奧克會不畏死亡地撞過來,與我的相性太差了。如果你們保護我的話,我也會跟去就是了。”


    艾德露擺出了一副纖弱的姿態如此輕聲說道,不過勇者並沒有去理會她。即使奧克撞過來,她也肯定會讓屍體作為盾牌的吧,弄個不好還會硬把這邊也卷進去。要知道艾德露可不是那種會老實等死的人。


    “那麽,今天就去和昨天相同的地方狩獵吧。不要勉強亂來。”


    瑪塔莉爽快地決定之後,側耳旁聽的賈巴拍手稱讚起來。


    “了不起!小姐你真是了不起!不愧是讓羅布另眼相看的人。……與你比起來,艾克賽路那個大白癡真是。”


    賈巴臉色一變,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艾克賽路?啊、是那個種馬啊。他怎麽了?”


    勇者回想起了那個讓人不愉快的斯文男人的臉。那個男人是對三個女人出手的花花公子、用劍的本事似乎不錯,但要是走錯一步的話就已經死了。不知為何,他還自來熟地接近勇者,明明勇者不可能對他有好印象的。


    “就是今天早上的時候,我碰到了艾克賽路,告訴了他奧克的宴會的事情後,他非常高興地去把夥伴叫了過來。轉眼間就有大約一百個看起來很糟糕的家夥在這裏集合,然後爭先恐後地轉移了。我阻止了他們好幾次,但他們根本聽不進去。”


    賈巴拔起了草,又扔了出去。


    “坦率地聽取別人的忠告可是很重要的啊。大概,他們的目標是奧克花吧。好像去年全員都平安歸來還一夜暴富。但是,今年不一定也能那麽順利。人聚集得越多、反而越會大意。希望他們不會因為這一點而丟掉性命就好了。”


    “嘛、我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他們大概是想著,普通的狩獵也同樣會危險。那麽不如在這裏來一次大冒險,然後快點隱退。但是啊,變成了豬的飼料的話就沒意義了。我怎麽也無法想象那群笨蛋會有這樣的覺悟啊。感覺他們想法就隻是容易賺錢的事也分我一口吧這樣而已。”


    賈巴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咂了咂嘴。這個男人是真的在擔心那些年輕人吧,所以才會做著這樣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真是個愛管閑事的家夥,勇者不禁苦笑了起來。


    “你這不是很喜歡這樣指導人的工作嘛。老好人也要有個限度啊。”


    “哈哈、饒了我吧。像這樣居高臨下的教育年輕人的話就正正好好了。”


    “總之,請小心一點。根據那個半毀的隊伍的話來看,有新種的奧克出現了。”


    “新種,是嗎?真是讓人非常感興趣的話題呢。如果可以的話——”


    勇者抓住了興趣滿滿的露露莉蕾的脖子,這樣下去的話永遠結束不了這段對話。


    “是、是。那個話題下次再說吧。看,新的獵物來了哦。”


    “嗯、是嘛。那麽,又要去說教了!”


    勇者用手指向走向廣場的冒險者們,而賈巴則是一副很麻煩的樣子站了起來走了過去。克郎普也懶洋洋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奧克的新品種啊?如果把屍體帶回來的話能賣個高價吧?


    “我務必想要見識一下。將它解剖之後記載在圖鑒上。”


    “不管是新種還是其他什麽東西,豬的屍體什麽的我可不會搬。因為很臭啊。”


    “會成為相當美妙的肉盾的吧。因為那個很罕見,一定會吸引非常多的注意力的。”


    “罕見的隻有你們就夠了。求你們真的放過我吧。”


    莽撞的狂戰士、粉色的變態死靈術士、討厭魔法師的愛爭辯的學者。如果還有奇怪的東西加進來的話真的會很讓人困擾的。


    雖然感覺已經太遲了。


    “我很有異議。不管怎麽看我都相當的普通。雖然不知道艾德露怎樣就是了。”


    “我也很普通哦。而且,真正罕見的是你喲,狂妄的小不點勇者醬。”


    艾德露兩手蠢動俯視著勇者,而在勇者也想要應戰之時,被插入的瑪塔莉打斷了。她判斷這樣下去真的是沒完沒了。


    “請住手,兩位都是!差不多該出發了!”


    “我讚成。古人曾說過,時間就是金錢。”


    “是是,說明就等到下次吧。快點踏上高高興興的割草之旅吧。”


    “以魔物化的植物為對手還能說成割草的也隻有勇者醬了呢。”


    第二節


    ——同一時刻。


    在賈巴警告不要靠近的五十層,有某個集團正與奧克群體們展開絕望的戰鬥。


    這個集團是為了采集奧克花而聚集起來的冒險者們,是足足有一百多人的大隊伍。懷有各式原因的人們以金錢為目標加入了這支隊伍。


    作戰相當簡單明了,他們會直接轉移到五十層的奧克的巢穴前,進行突襲搶奪奧克花。然後釋放對奧克用的煙幕、迅速撤退。


    在加入隊伍的時候,參加者


    們被如此告知——在上一次的這個作戰中沒有出現一個犧牲者,因此不用懷疑,這次也會成功。


    理所當然,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那麽美妙的事情。在上一次的成功背後,發揮了效果的並不是對奧克用的煙幕這樣便利的東西。


    真相是——讓原本就打算拋棄的數名誘餌冒險者拿著煙霧彈突入進去;而事先做好了準備工作的人則是稍遲一點再侵入、趁著混亂奪取花朵;當然誘餌全員都死了。


    這次他們投入了更大規模的誘餌,準備將巢穴內的花朵一個不留全部搜刮。


    即使他們設下的陷阱暴露,也沒有任何問題。到那個時候他們早已經逃離了這個城市了。


    但是,這一次幸運女神並沒有眷顧他們。這是因為奧克們擺出了遠超他們預料的警備體製。


    它們將前次的失敗化作食糧,在五十層的每個角落都配置了斥候,最精銳的奧克們為了抵擋入侵者而聚集在奧克花的花田裏,變異的紅色奧克也配置在那裏。


    並且,為了收集宴會食材的“狩獵人類”隊伍也組編成了比往年規模更加龐大的遊擊隊。他們狩獵的範圍並不僅僅是五十層,也會移動向其他樓層,為了狩獵獵物而展開行動。


    平時隻會防衛根據地的奧克精銳們也組成了隊伍,開始了“人類狩獵”。即使是熟練的冒險者麵對取得統帥的奧克也會陷入苦戰,而它們現在正以人類為狩獵對象闊步橫行,正可謂是危險至極。


    在宴會期間不要侵入奧克的地盤已經是不成文的規定了。因此賈巴和克朗普才會再三警告年輕冒險者們,讓他們暫時一段時間內保持謹慎。


    無視了賈巴警告的勇敢冒險者們很快就遭到了報應。


    被欺騙的冒險者們轉移到了在巢前待機的奧克部隊的眼前。明明當時對他們說的是首先全員匯合,整理好態勢之後在開始作戰。


    突然被奧克給包圍的冒險者們陷入了恐慌狀態,雖然待機的奧克們也多少產生了些混亂,但在指揮官的一聲令下立刻展開了攻擊。


    平時的奧克是不值得畏懼的對手,隻要冷靜對應的話就能簡單地將打敗。但是,宴會前的這段時間是特別的。凶暴性劇增的奧克是棘手的強敵。


    奧克的宴會一年隻會舉辦一次,是為了歌頌祖靈的、對於他們來說不可或缺的重要儀式。


    從一周前開始,奧克們就會停止飲食以及性交、以此來向祖靈展示自己的信仰。允許攝取的隻有水以及奧克花的根部;禁欲生活使得奧克們的凶暴性高漲到了極限。


    前一次的失敗再加上巢穴再次被襲擊的這兩個事實,使他們暴怒到半狂亂的地步。


    另一邊,而按照計劃、灑下了誘餌的上一次的成功者們則是利用時間差進行了轉移、潛入了奧克的巢穴。


    他們在所到之處都投放了煙幕消除自己的身姿,順利地前進著。奧克看守們被煙霧嗆到、拚命咳嗽,完全而無法做出反應。


    他們抓住這個空隙、迅速靠近盛開著白色花朵的花田,紅著眼睛地開始了采摘;他們粗暴地折斷花莖、將花塞入袋子。


    ——但突然之間,赤紅的刀刃一閃而過,鮮血與碎肉灑在了白色的花朵之上。一個男人被從背後縱砍成了兩半,甚至來不及發出悲鳴就斷氣了。


    “——什、什麽!”


    “是新種、這家夥是新種的奧克!”


    “ni們zhe群愚者、用ni們的shen體、接shou祖靈的憤nu吧!”(*注)


    (譯注:奧克們說人類語是殘缺不齊的,文中用片假名表示,在中文裏我用拚音表示。)


    巨大的紅色奧克揮舞著緋紅的大劍、砍飛了近處的三人。它抓住了因恐懼而無法動彈的人類的頭部,雙手用力生生將其捏碎了。周圍的奧克們舉槍大聲歡呼起來。


    這些冒險者雖然前一次漂亮地獲得了大筆金錢,但最後卻變成了如此淒慘的模樣。他們甚至沒有時間後悔自己的愚蠢,屍體就被奧克們撕裂,扔到了垃圾池裏。


    被欺騙的冒險者們也同樣相當淒慘。


    他們本來就是臨時組成的烏合之眾,完全沒有同伴意識;得到的說明也就隻有:對巢穴奇襲、投放對奧克用的煙幕、奪走花朵、逃脫這樣簡單的流程。


    盡管如此,他們也各自應戰,組成了粗糙的圓陣拚命抵抗,尋找著能夠使用轉移石的空隙。隻要能爭取到轉移所需的十秒的話就能夠生還,他們會這樣拚命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新品種的紅膚奧克的闖入給了他們致命一擊。紅色奧克僅僅一擊就將冒險者們擊暈,圓陣立刻就奔潰了,被推到前方的冒險者們成為了紅色奧克的的犧牲品。用蹂躪形容這幅畫麵是再合適不過了。


    奧克隊長判斷現在他們完全占了上風,然後將戰鬥的方針切換到了活捉。


    奧克給予獵物們不會致死的傷害,冒險者們束手無策地被捕捉。冒險者們不論男女都被奧克折斷了雙腿、奪走了轉移石、剝掉了裝備、變成了全身赤裸的模樣。他們的手腕上被綁上了繩子,像是家畜一般被拖走了。


    被捕獲的冒險者們眼中滿是絕望,其中有些人想象到了自己的結局,整張臉都變得麵無血色。對於那些哭泣悲鳴的人類,奧克則會用拳頭強硬地讓他們沉默。它們因為禁欲生活而滿肚子火氣,要殺幾隻家畜可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在這些不幸者之中,也有劍士公會的人。為了再次振興劍士公會、他們需要名望與金錢。而現在,那個夢想無法實現,作為劍士的自尊也碎得體無完膚。


    其他的還有孤兒院出身的相當認真的年輕人們。為了獲得運營孤兒院的資金,他們不顧危險接受了這次委托。


    艾克賽路也在其中。他關於劍的自信被完全粉碎,事到如今才後悔起自己的淺薄。像是為了離開奧克們的視野似得,他匍匐著向籠子的深處移動。


    “不、不要!我、我不想、死、死在這種地方!誰、誰來救我啊!”


    那些他應該深愛的戀人們、或是快要出生的孩子的身姿已經完全被他拋之腦後了。


    通過“人類狩獵”捕捉到的人類會暫時在奧克的巢穴裏生存一段時間。為了保持新鮮的狀態供給同胞食用,奧克也給人類食物。一般被當成豬一樣鄙視的奧克們扔下來的食物,正是可謂豬的飼料那般粗陋不堪的東西,而俘虜們卻貪婪地搶奪著那種東西。直到在宴會那天被做成菜肴,他們的每一天都會像家畜一般度過。


    奧克們拚命地與自己的欲望戰鬥著。這種禁欲的行為正是奧克們信仰心的體現。最喜歡的食物——人類、以毫無防備的狀態暴露在自己麵前,奧克也拚命忍耐著。


    然後、到了宴會的那一天,奧克們不斷積攢的欲望終於得以被允許釋放,他們的本能會全部爆發出來。男人會被活生生地吃掉,女人則是作為慰藉狠狠被淩辱,最後還是會被吃掉。


    不僅是作為人類的尊嚴被摧毀殆盡,連肉體也被咬得七零八落後,他們的殘骸會被高高掛起作為自己地盤的警示以儆效尤。


    離勇敢的冒險者們因他們的魯莽而受到報應——宴會的開幕,還有兩天。


    第三節


    在黃昏將近的時刻,星塔的某間會議室裏,公會會長們被緊急召集了起來。


    教皇艾蕾娜發布了命令,召開了這個臨時會議。


    聚集在這裏的是除了拉姆吉以外的公會會長們,除此之外主教尼卡拉格、異端審問官伊科納、統率教會精銳部隊拉夫羅蘭西亞的提莫魯也在列。


    空氣非常沉重,誰都沒有開口。與平時的例會不同,會議室籠罩著異常的氣氛。


    最初打破這個凝重氣氛的,是身為教皇的艾蕾娜。


    “各位,在這樣的時刻讓大家聚集在這裏,不為其他,是因為出現了一個麻煩的事態。”


    艾蕾娜對著眾人環視了一圈之後,用沉重的口吻告知道。


    “我收到情報,就在不久前,近百名冒險者進入了奧克的地盤後音信全無了。各公會也許可能已經知悉這個事件了。”


    “是那個想要采集奧克花的隊伍吧。遺憾的是我家公會裏的人大概是最多的吧。真是一群利欲熏心的白癡!我的教育還遠遠不夠啊。”


    羅布挽起胳膊,一副“果然變成這樣了啊”的模樣,咂了咂嘴說道。戰士公會裏有十幾個人進入迷宮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從獲得情報來看,行蹤不明者中也包括艾克賽路。


    “我那些經曆漫長時間精心培育起來的孩子們,那些要背負起今後的公會的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們,卻在一瞬間都被收割了。命運真是飄渺的東西啊。”


    魔法師公會會長用做作的語氣悲歎著。她紮成一頭銀發、穿著露出度很高的魔法服裝、白色的肌膚上刻著各種各樣的刺青。雖然外表是妖豔的年輕女性,但誰都不知道她的實際年齡。在這數十年之間,她的外表完全沒有變化。也有傳言說,她實際上是魔物變的。她即使被認定為異端也不奇怪,但因為對星教會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所以教會放了她一馬。


    “雖說是自己的責任,魔法師的損失不是很大嗎?培養的時間也與戰士天差地別啊。”


    “隻是要再培育新的種子罷了。這就是我的工作。”


    艾美拉魯德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看來是對已經凋零的花朵沒有任何興趣吧。


    “但居然自己飛到奧克的巢穴裏,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有很多不要命的啊。”


    聽到學者公會的老人的話語,其他的公會長也點了點頭。


    “……就是那樣。行蹤不明者的家人提出了希望能進行救援的請求。”


    隨著艾蕾娜的話語,聚集在這裏的眾人不由地喧鬧起來。作為教皇的發言來說這是極為罕見的情況——因為教會一次都不曾為了冒險者而派出救援部隊。


    “要我們去救那群蠢到沒救了的白癡?教會的方針不是不幹涉迷宮內的紛爭嗎?”


    聽到羅布指出的這一點,艾蕾娜點了點頭。


    “的確,在迷宮內發生的事情,我們教會不會進行任何幹涉。也不可能在出現行蹤不明者時就一個個進行救援。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至今為止的慣例,也是不成文的規矩。”


    “那麽,我們是為了什麽聚集到這裏的?請不要說是‘為了替那些祝福,大家來祈禱’這樣的話哦?如你所見,我可是很忙的。”


    克勞說起玩笑話,而伊科納向她送去了很不痛快的視線。雖然他知道克勞和艾蕾娜非常的親近,但覺得這樣也未免太不拘小節了一點。


    艾蕾娜並沒有在意,繼續對話。現在,比起麵子來說內涵那邊來得要更重要。


    “當然不是為了那樣的事情聚集各位。根據報告,在失去消息的人中,似乎混入了某個國家當權者的子嗣。剛才收到了對方無論如何也請進行救援的請求。如果什麽都不做就這樣舍棄他,會變成外交上的問題。”


    “太可笑了!如果是為了救貴族的少爺們的話,像我們這樣的人死多少個都沒關係嗎?不好意思,我拒絕。”


    “我也同意你的意見。——但是,這個不是委托、是命令,公會長羅布。如果拒絕的話,現在就立刻就從那個位子下來也沒關係。不好意思,代替你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切!”


    聽到艾蕾娜那平靜的威脅,羅布的臉龐扭曲咂起舌來。


    “……可是、即使是說要救出,宴會前的奧克們可是非常危險的。如果想要突破的話,就需要投入相當大規模的戰力。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人能保證那個對象現在仍還活著。”


    尼卡拉格皺起眉毛,說出了他的擔心。如果真的認真想要進行救援的話,就必須動員非常多的資深老手。


    要攻陷奧克的巢穴,等同於攻陷一座堡壘。少數人潛入、迅速救出這樣的方案是不可行的。


    “當然我也是知道這一點的。重要的是,我們沒有拋棄對方、投入了戰力這一事實。我想說的事情你們明白嗎?……救出作戰的現場判斷全都交給你們。我希望你們能拿出作為‘證人’的戰力。”


    “原來如此。那麽沒有問題。如果是接近然後再回來這種程度的話誰都能夠做到。我們這邊也會派出戰力的。”


    雖然考慮到艾克賽路的話心情會相當的複雜,但羅布還是點了點頭。


    “提莫魯,出擊的準備怎麽樣了?”


    “是!現在正全心全意進行準備!明天早上就能突擊!已經選拔出了異端審問官以及拉夫羅蘭西亞的最精銳人員。這個構成的話不論發生了怎樣無法預測的事態都能進行應對!”


    “很好。之後,各個公會也要進行選拔派出戰力。救援作戰就在明天早上執行。將拉夫羅蘭西亞以及各公會選拔出來的戰力投入巢穴之中,把被捕捉到的冒險者救出來後撤退。如果已經確認了對象死亡的話,就沒有必要犯險了。”


    艾蕾娜說明了概要。簡單的概括一下,就是去巢穴的前麵、確認宴會的開始,然後就撤退。他們完全不打算救出那些被抓到的活祭品們。但姑且還可以辯解,我們已經拿出戰力努力過了。這樣的話也給了對方一個麵子,能讓其還以更大的人情。這樣的話不論對象是生是死,都沒有關係。


    各公會長也點頭同意。他們判斷,這樣的話就不會出現更多的犧牲者了。


    “以防萬一再和你們說一遍,絕對不要亂來。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開展行動。撤退的時機就交給現場的各位來判斷。不好意思給各位添了麻煩,但還是拜托各位了。”


    艾蕾娜輕輕地低下了頭。作戰內容本身很快就確定,會議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結束了。


    ——作戰計劃如下:


    實行救援作戰的日期是明天早上。


    拉夫羅蘭西亞、以及各公會選拔出的戰力使用轉移石向五十層移動。


    變裝成奧克的遊俠們、確認了被捉到的冒險者的生死後,本隊就開始突擊。突擊內容包括奧克們的討伐、以及險者的救出。


    在判斷救援對象已經死亡的場合、立刻撤退。


    第四節


    平安結束割草——討伐魔物化植物的勇者一行從迷宮回到了地上。這次因為沒有戰鬥到體力的極限,所以瑪塔莉沒有癱成一團爛泥。


    她們回到極樂亭,一起大吃大喝起來。


    用得到的報酬點了非常多的酒和料理、四人的情緒都高漲起來。雖然非常的吵鬧,但她們會爽快的付錢,所以老板還是寬恕了她們。


    老板曾經有些傻眼地說過,勇者一行已經變成了“極樂亭的特產”一樣的東西,事到如今也沒有人會來抱怨了。


    “噗哇——!感覺就像是為了喝這一杯而不斷賺錢的啊!好喝!”


    勇者一口氣喝幹了酒杯裏的啤酒,狠狠地將杯子敲到了桌子上。冰冷的液體濕潤了喉嚨,這種刺激是最舒爽不過的了。


    “一股大叔臭哦,勇者醬。希望你能再謹慎一點啊,姑且也算是女性來的。”


    “吵死了你!沒有給任何人添麻煩吧!有什麽不行的!”


    “勇者小姐不太能喝酒,所以不要勉強哦。要是又宿醉的話,之後會很辛苦的。”


    “有句話叫做追悔莫及。還有一句話叫做飲酒適量。”


    “那種小事無所謂啦。你也來喝!”


    勇者往露露莉蕾的酒杯裏倒起酒來。


    瑪塔莉擺出一副年長的姿態叮囑道,


    但勇者並沒有聽進去。兩人的酒量其實差不多,當勇者倒下的時候,大部分時候瑪塔莉也已經倒下了。最後留下來的總是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似乎性格的糟糕程度和酒量成正比的樣子。


    “對了對了,勇者醬,之前的那個家的事情,已經談妥了,最近就可以搬過去了。”


    “……果然,要搬到那個,妖怪屋裏嗎?”


    瑪塔莉完全提不起勁來。


    “當然喲。沒辦法再找到那樣漂亮的房子了。你不喜歡的話就把我們招待到你家裏去。”


    瑪塔莉的家指的是亞特的豪宅。雖然勇者並沒有親眼見過,不過似乎相當的大。但因為她已經被逐出家門了,所以不可能回的去。


    “……嗚。那種事情沒辦法做到。”


    “瑪塔莉,所謂的妖怪,隻不過是自己的恐怖心理誕生出來的幻影罷了。隻要靜下心來就好。”


    “那裏不是那種感覺!絕對有什麽充滿怨恨的東西在!說、說不定有非常恐怖的死神在。露露莉蕾小姐看了就會明白了!”


    “那還真是讓人期待呢。我並不討厭那樣的話題。如果有妖怪、死神什麽出來的話,我會仔細地觀察的。”


    能說出,會好好觀察出現在眼前的死神,這種話來的也就隻有露露莉蕾了吧。區區的圓眼鏡,卻真是一個恐怖的女人。


    順帶一提,如果出現在勇者麵前的話,勇者會立刻打倒它。


    “不、不擅長那類的隻有我嗎。……艾德露小姐自不必說了,肯定沒問題的吧。”


    “因為我是死靈術士喲。話說回來,死靈和妖怪有什麽不一樣嗎?我完全不明白。”


    艾德露微笑著揚起了嘴角。而相對的瑪塔莉卻非常的失落。露露莉蕾也非常高興似得,眼鏡閃耀著光芒。


    如果這樣滿身空隙的話,這兩個性格糟糕的人絕對會故意嚇她的吧。雖然不知道她們到底會設下怎樣的陷阱。


    “……因為,那是妖怪啊。如果在睡覺的時候冒出來要怎麽辦啊。”


    “明明要和魔物戰鬥,害怕妖怪可是不行的喲。會動的骨頭什麽的要來的更加惡心吧。總之,為了脫離鳥籠而幹杯!來!幹杯喲!”


    “幹杯!”


    在勇者的帶領之下,她們並沒有特別含義地碰杯慶祝。


    房間被稱作鳥籠,老板的臉不禁痙攣了起來。但是,錯的是不提供更大房間的那一邊。


    “——啊、這不是已經空了嗎!紅粉粉,你再去點些酒上來,順便也追加些料理。拜托你盡量快一點。”


    “夢話等到上了床再說吧,可愛的小個子勇者大人。來,你自己去點吧。”


    艾德露露出了惡作劇的笑容之後,戳了戳勇者的額頭。勇者的視野不由上下浮動起來。因為醉酒的關係感覺更加糟糕了。


    “嗚、你這粉紅大嬸——”


    當她為了反擊而想要站起來的時候,料理和酒被遞到了她的麵前。


    “讓您久等了,長久以來承蒙您的關照,這一頓就由我來請了。不用客氣,盡管吃吧~”


    “謝謝了……額、在做什麽啊,你這家夥。”


    “你們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不由地讓我也想混進來了。今天已經不用再工作了,之後就拜托你們了~”


    利蒙西拿著自己的酒杯厚著臉皮混到了四人之中,甚至連椅子都已經準備好了。勇者回頭看向老板,隻見他露出了一副疲憊的表情,幡然醒悟般地點了點頭。


    “想喝的話你一個人去喝啊!”


    “不要這樣冷淡嘛~,要說的話我可是艾德露的朋友呢。一起喝上幾杯不挺好的嗎?”


    “……是那樣嗎?”


    “姑且算是吧。嘛、該說是過去的孽緣那一類的感覺吧。”


    艾德露這麽說道,利蒙西則笑了起來。


    “真的是太好了,艾德露。找到了這樣出色的同伴。”


    “到底出不出色還是個未知數,但並不會感到無聊。隻是看著這些孩子,就能度過一整天的時間了。尤其是勇者醬,務必要觀賞一下喲。”


    “原來如此。的確就如同小動物一般可愛呢。感覺就像是狂妄的不喜歡親近人的貓一樣的可愛~”


    “吃東西的時候就像是老實的鬆鼠一樣喲。實際上,稍微有些狂妄是她的缺點。”


    “喂!”


    因為她們太過放肆的原因,勇者不由地插進話去,但是兩人都一副佯裝不知的模樣繼續喝著酒。


    “然後,艾德露拜托的那個東西已經找到了。找到這東西可是花了我非常多的力氣喲。但是,它也具備相應的價值呢。嘿嘿嘿。”


    利蒙西露出了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笑容,取出了一個被布包著的長方形的東西。看起來似乎是一個畫框,但關鍵的畫卻是被隱藏著的。


    “那樣的話就早點說嘛,真是的。我想要讓大家都看一下這個。露露莉蕾醬會高興地跳起來的吧。”


    勇者產生了一種非常討厭的預感。這個粉紅色說這種話的時候,大都沒什麽好事。雖然她並不想扯上關係,但似乎已經錯過了逃走的機會。


    “那麽,究竟會出來什麽?真是期待。”


    利蒙西裝模作樣地將手放在了那塊布上,但卻故意吊人胃口,沒有一下拉開。


    “想要給我看的話那就快一點!”


    “別著急。那麽,終於到開幕的時候了——那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在利蒙西想要取下布的時候,從酒館的裏麵傳來了吵鬧的聲音。是接待處那邊吧?


    “抱歉,感覺有什麽麻煩事找上門了。雖然不好意思,但請你們稍等片刻。要是擅自打開我可是會討厭你們的哦。”


    利蒙西拿著畫快步離開了。


    真是個吵鬧的女人啊,勇者傻眼的目送著她離去,而且那副欲拉還休的畫最後還是沒有讓勇者看到。如果擅自打開看的話她會煩人到死的吧。


    “真是生意興隆,利蒙西也相當的忙碌。而且,自從你來了之後客人也增多了,她很高興哦。”


    “勇者的傳聞擴散得相當開了吧。我也感到很驕傲。”


    露露莉蕾不知為何得意了起來。圓眼鏡毫無意義地閃耀著光芒。雖然勇者很想在她的眼鏡上映上指紋,但與瑪塔莉不同,她並沒有留下空隙。


    “我可不是用來招攬客戶的看板啊。啊、那個你不要的話就給我。”


    勇者從盤子裏拿起了大塊的肉。


    瑪塔莉也不輸給她咬著帶骨的大塊肉,吃的滿嘴油膩。看來比起對話來她更加集中在吃上麵。


    “……隻是看著你們就覺得飽了。”


    “要我來說實在是模仿不來。因為食量不大。”


    “這個肉真的很美味。美味的秘訣在於免費嗎?嗯、感覺現在非常的幸福!”


    勇者一邊斜視著傻眼的兩人,一邊迅速把肉吃了個精光。肚子傳來滿滿的飽腹感。旁邊的瑪塔莉也沉浸在幸福之中。


    “明明已經存了那麽多的錢、卻還這麽小氣。”


    “有句話就叫做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之後還真令人擔心。”


    “之後的事情怎樣都好啦。重要的是現在。對吧,瑪塔莉!”


    “額、是呢。勇者小姐很小氣,之後真的讓人擔心呢!我也是這麽想的!”


    話題突然被扔到自己身上而產生了混亂的豬妹立刻給了勇者暴擊,也可能是說出了真心話。


    勇者眯起眼睛狠狠地瞪著她。


    “……你這家夥真是好膽量啊!回房間之後之後我在慢慢地料理你的臉,你就盡管期待吧。”


    “請、請等一下!我究竟做了什——”


    瑪塔莉大聲吵


    鬧起來。在勇者打算進一步戲弄她的時候,一個奇妙的景象進入了勇者的視野。


    在接待處引起了騷動的集團,拖著長隊向這邊走了過來。而且不管怎麽看,都隻會覺得他們是一直線朝著這邊走來。


    最奇妙的是,那是與酒館並不相稱的孩子們的集團,人數大概有十人左右。


    其他的客人也說著,發生了什麽,吵鬧了起來。


    勇者遠遠看向利蒙西,隻見她也很罕見地露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


    “……到底是什麽事情呢?勇者醬,你做了什麽嗎?”


    “不知道啦。我不可能和小鬼有關係的吧。”


    “是呢,比如說搶走了小孩子們的點心之類的?感覺你肚子餓的話就會做出那種事情。不行喲,搶別人的東西。”


    對於艾德露胡亂的猜測,勇者不由地喊了起來


    “你究竟把我當做什麽人了啊!我怎麽可能會去搶小鬼的點心啊!如果想要的話我會自己買的吧!”


    “你看你看,這麽大的聲音都把孩子們給嚇到了。”


    “——切!”


    在這樣胡鬧的期間,勇者被孩子們的集團給包圍了。


    似乎站在最前方、一臉淘氣的孩子是這群人的隊長。其他的孩子大半都是一副哭臉、多數都是戰戰兢兢的模樣。簡而言之,這群孩子完全走錯了場子。


    無奈的勇者試著詢問他們。如果他們說想要零花錢的話,勇者決定要對他們全員都進行懲罰。她在內心發誓,要用強力的彈額頭,把他們全給彈哭!


    “這樣成群結隊是怎麽回事。這裏可不是小孩們的遊樂園啊。想要探險的話去外麵玩。”


    “才不是探險什麽的。……姐姐你,真的是勇者嗎?向這裏的叔叔們打聽之後,說姐姐就是。”


    “還真是突然啊。嘛、罷了。是啊,毫無疑問,我就是勇者。”


    勇者挺起了她的胸膛。除了勇者以外什麽都不是。毫無疑問就是勇者。


    “有證據嗎?”


    “沒有證據什麽的。但是,不論誰說了什麽,我就是勇者。”


    “……嗯,這樣的可以嗎?”


    淘氣的孩子投來了懷疑的視線。雖然勇者非常焦躁,但因為欺負孩子實在太不像個大人了,所以她還是忍耐了下來。


    不過她對這個小鬼的印象變差了,他在勇者的心中已經下降到了熊孩子的級別。


    “哥哥,就請求這個人吧!而且也沒有其他人了!”


    “但是,她這麽小一隻,真的沒問題嗎?”


    “她是勇者,所以沒關係的啦。大概。”


    看起來很老實的女孩子勸著壞小子。


    “嘛、沒辦法了。雖然是個小個子,但勇者就是勇者啊。”


    “嗯、勇者和個子的大小是沒關係的。大概。”


    “這、這群臭小鬼!”


    被一群連十歲都沒有的臭小鬼,居然還敢說自己這麽小一隻!她心中積累的怒氣不知道該往哪裏發泄,最後一口喝幹了酒杯裏的酒。


    旁邊的紅粉粉遮住了嘴角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而瑪塔莉雖然非常明顯地移開了目光,露露莉蕾的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想要笑的話就直接給笑出來吧,勇者這樣瞪著她們。當然她們也必須接受相應的報應。


    “所以,你們來這裏是來鄙視我的?滿足了就趕快回家去吧。我的時間可沒有多到能用來陪你們玩啊。”


    她“去去”地驅趕那群孩子後,女孩子也哽咽起來。


    熊孩子露出了不爽的表情,將一個小小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裏麵似乎放著銅幣,響起了輕微的摩擦的聲音。


    “有件事想要委托你。說給利蒙西小姐聽了之後,她說不會有人接受那麽危險的委托的。因此,想要拜托勇者姐姐。”


    是麻煩事;從至今為止的經驗來看絕對不會有錯。勇者必須為無償地為人們鞠躬盡瘁。不管是什麽事情都必須答應下來,否則就會被人罵的狗血淋頭。這個世界好像就是這樣的,勇者不由地歎了一口氣。


    “……我姑且還是聽你們說一下。究竟是什麽事?”


    “嗯、實際上——”


    故事很簡單。


    前往采集奧克花的冒險者們沒有回來。在那些冒險者裏,似乎有孤兒院出身的人。他們和這些小鬼是同一個孤兒院出身,就像是哥哥和姐姐一樣的關係。


    這個時期的奧克不會將人類殺死,而是活捉回去。到宴會開始之前俘虜還是活著的,孩子們希望無論如何能在那之前將這些人給救出來,但不存在會接受這樣危險委托的好事者,再加上報酬也隻有裝在這個袋子裏的“一百枚銅幣”而已。


    孩子們找不到願意接受委托的人,在被逼得走投無路之際聽到了勇者的傳聞。如果是勇者的話,一定會幫助那些困擾的人們吧。


    他們這樣想著、向利蒙西取得了最後的確認之後,出現在了勇者的麵前。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於是,想要用這一百枚銅幣,讓人悄悄地潛入奧克的巢穴,是吧?讓我單獨一人潛入凶暴的奧克群中?”


    勇者揚起了嘴角,凝視著熊孩子的臉龐。是被勇者的氣勢給壓倒的緣故吧,熊孩子移開了視線。


    “額、嗯。但是、隻要是勇者的話,不論多麽危險都會接受的吧!書上也寫著,勇者會幫助那些困擾的人們。”


    熊孩子轉頭看向旁邊的少女,少女也拚命點頭。


    “勇者是、大家的希望。所以,不會對困擾的人棄之不顧的,書上寫著喲。你、你看,就在這裏。”


    少女從包裏取出了書本,向勇者展示。而勇者用手推開了那本書,用冰冷的口吻斷言道。


    “太可笑了。不可能接受那樣亂七八糟的委托的吧。為什麽我必須要去救那些自己衝到危險場所的白癡啊?”


    “但、但是!”


    “勇、勇者小姐,這些孩子還小,說的再委婉一點也……”


    雖然瑪塔莉在一旁安撫勇者,但勇者內心的焦躁絲毫沒有平息。


    “即使是勇者,也沒有時間多到會去救白癡啊。勇者不是神明。如果你覺得隻要請求的話,就會什麽都按照你們所說的去做,那就大錯特錯了!那些家夥最後是死了還是怎樣,都不關我事!”


    她一拳打在了桌子之上,使得盤子上的料理都震飛了出來。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一言不發地把那些撿了起來。


    “姐姐你是勇者吧!?為什麽不去救人啊!這樣下去的話大家都會被吃掉的啊!”


    熊孩子雙眼含淚的叫了起來。


    “那種事我才不管。聽懂的話就死心吧。即使這樣哭喊,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救你們。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即使是哭泣、嘶吼,也不會有任何人來幫忙。即使身體被貫穿、喉嚨被刺穿,也沒有任何人會伸出救援之手。過去的夥伴拋棄了自己,其他的人類也是。


    所以,勇者才會變強。強到能一個人戰鬥、強到能把魔物殺死、殺光、消滅殆盡。


    “————者”


    熊孩子說了些什麽,因為聲音太小,勇者沒有聽清。


    “聽不到。還算是男人的話就給我好好把話說清楚。”


    “你這樣的家夥,才不是勇者!”


    “是勇者喲。不管誰說什麽,我都是勇者。”


    “你這樣的家夥、你這樣的家夥才不是勇者!”


    熊孩子拿起了裝滿了啤酒的酒杯,對著勇者潑了過來。啤酒灑滿了勇者的身上,連頭發都全部濕光了。雖然能夠避開,但勇者並沒有那樣做。


    “……這樣,你就滿意了?”


    “可惡!大家,回去了!拜托這樣的假貨是不可能有辦法的!去拜托其他人試試看吧!”


    圍著勇者的孩子們跟著熊孩子離開了酒館。拿著書的少女望著這邊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一小會後還是走出了酒館。


    “真是有夠受啊,勇者醬。這就是所謂的‘出名稅’嗎?”


    艾德露故意開始說些玩笑話,似乎是在擔心勇者。


    瑪塔莉取出了漂亮的手帕,開始擦拭勇者的身體。勇者想著,明明我自己能做,真是個多管閑事的家夥。


    “還留有酒臭味。之後不好好洗洗可不行。總而言之,先換身衣服說不定會比較好。”


    “……是啊。”


    “但是、真的不去救人嗎?總覺得那群孩子很可憐啊。”


    瑪塔莉小聲說道,但勇者搖了搖頭。


    “我雖然是為了殺光魔物而活著的,但沒有去救白癡的打算。而且,那會將同伴也暴露在危險中。我們真的應該為了那渺小的自我滿足以及少的可憐的報酬去冒那樣的風險嗎?”


    “雖然很可憐,但勇者醬的判斷是正確的。如果有自殺傾向的話,去也沒關係,不過我的話,還是會鄭重的拒絕的。”


    “沒有火中取栗的必要。……雖然並不是不同情他們,但那是他們自己的責任。”


    “…………”


    瑪塔莉沒有回以任何的言語,默默地低下了頭。


    “看起來沒辦法接受啊。那我反過來問你,如果你是隊長的話,會接受嗎?為了那便宜的報酬,甚至把我們都卷進危險之中、也要接受那個委托嗎?能讓我聽聽你的決定嗎?”


    “我、我的決定嗎?”


    “是啊。偶爾用自己的頭腦進行思考也是很重要的。我也想聽一下你的意見。”


    瑪塔莉抱起手腕開始思考。在煩惱了一小會兒後,她低下頭回答道。


    “……對不起。果然,我也會拒絕的。不能將重要的夥伴們也卷進危險之中。”


    “是的、那是正確的。不考慮後果,任何委托都接受的話身體可是吃不消的。不管是誰隻要稍稍考慮一下之後都會明白的。”


    “……是的。的確如此。”


    “雖然很遺憾,但這就是所謂大人的判斷。我雖然不太喜歡說‘沒辦法’這句話,但這一回真的是沒辦法啊。”


    ——在那之後,勇者先一步回到了房間,換完衣服鑽入了被子裏。


    隻要睡著的話,那些討厭的事情也會全部忘光的吧,她至今為止都是這樣過來的。所以,今天就老老實實地睡吧,這樣也不錯。


    勇者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第五節


    半夜時分,冷冷清清的極樂亭之中。總是喧囂萬分的酒館這一刻也恢複了寧靜。


    老板已經開始著手進行第二天的準備工作,而應該代替老板輪崗的利蒙西早已出發前往夢的世界。


    勇者盡可能不發聲音地打開門,往外走去。外麵的空氣冷颼颼的,讓勇者感到一陣寒冷。


    “——好,出發吧。”


    《在這樣的半夜裏,要一個人出門嗎?》


    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少女不由地將手放在了劍柄上。當明白對方是誰的時候,她咂了咂嘴放開了劍。


    “……不要嚇我啊。隻是為了醒酒、出去散散步而已。”


    《用那樣的打扮嗎?這個城市還真是危險啊。》


    “哼、煩死了!不管幹什麽都是我的自由吧!你這臭鳥!”


    在她眼前的是白色的烏鴉。那一抹白色在黑暗之中格外的顯眼。


    《久違了。像這樣對話是時隔了幾年、幾十年、幾百年了呢?》


    “雖然就我來說並沒有感覺到那麽久遠。你看起來一直都很精神啊。”


    《算是啦。我是一直很輕鬆地活著,不過其他的要麽變回野生的、要麽消滅了、要麽發瘋死掉了。變成死神作祟的也有很多喲。真是不得了啊。》


    “是嗎。”


    聽到勇者毫無興趣的回答,白鴉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呐,用名字稱呼你比較好嗎?我現在也還記得哦。》


    “……我已經沒有什麽感覺,沒關係了。而且,名字真的是已經忘記了。”


    《是嗎。那還真是悲哀啊。那,這樣的勇者現在是要去哪裏啊?》


    “恩,稍微去散一下步。吹吹晚風感覺非常舒服。”


    《你這個人還是那樣天真啊。真的天真過頭了。從那個時候起就完全沒有改變啊。正因為這樣——》


    白鴉不慌不忙地展開翅膀,白色的羽毛從空中飄落。


    “煩死了。鳥就給我用鳥一樣的叫聲。我可是很忙的,要出發了。”


    《呐,可以停止了吧。即使繼續這樣下去,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過得更輕鬆一點吧。你終於獲得了自由不是嗎?》


    “我是想那樣做,但是,沒辦法啦。”


    《果然是因為,你是勇者嗎?》


    “就是那樣。”


    勇者隻用一句話作為回答,然後奔跑起來。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個笨蛋。但是,沒辦法啊。事到如今,已經沒法改變了。並不是說想要為人類做什麽,而是感覺不做這樣的選擇的話會更加後悔。


    多管閑事的白鴉像是要為她引路一般,飛在了她的前方。它還是那樣無憂無慮的輕浮性格。勇者想著,我們兩邊都是,沒有變化啊。


    她們到底是是沒有改變?還是無法改變?又或者是不想改變呢?勇者一邊思考著正確答案,一邊繼續奔跑。


    地下五十層,這個樓層被認作為奧克的領地。


    在奧克出現之前,這裏是植物型與蟲型魔物的棲息地,但現在幾乎看不到它們的影子了。奧克們突然出現,一口氣擴張了勢力範圍、主宰了這第五十層。


    在這個樓層探索到一定進度的話,路會分成兩條。一條通往連接第五十一層的樓梯,另一條通往奧克們的巢穴。


    如果想要獲得奧克花的話,隻要沿著最初岔路的左邊前進就可以。雖然多少會存在些死胡同,但最終都能到達奧克的巢穴。不過奧克會猛烈的攻擊冒險者、妨礙冒險者前進,這也是接近巢穴的證明。


    巢穴的入口是一扇被裝飾成毛骨悚然模樣的門,穿過那個入口之後就有一個奇妙的寬廣空間出現在眼前。


    至今都還沒有解明其中的原理,但隻要跨過那一步,迷宮的建築物地形就會變成自然洞穴一樣的構造。簡直就像是強行把外界和迷宮連上了一樣,在學者之間也提出了各種各樣不同的說法。


    奧克就是在這個奇妙的空間裏生活繁衍的。


    巢穴的入口由奧克的精銳們守衛,通往巢穴的通道裏也到都處配置著奧克斥候。想要強行突破是非常困難的。


    在巢穴的中央建有一座儀式用的祭壇,統治奧克部落的奧克王就是在此為即將到來的宴會一心一意地獻上祈禱。


    巢穴的內部充滿了禁欲中的奧克,闖入這種地方隻能說是自殺行為。即使如此前來挑戰的人也絡繹不絕,該說是人類的天性嗎。在宴會前的這一段時間奧克花的花田鮮花叢生,而冒險者們到達這裏後也終於能夠得到奧克花。


    在巢穴的另一端,夢想破滅的冒險者們被關進了簡陋的籠子裏,看守的奧克露出了愉悅的表情望著他們。隻要再忍耐一下,就能發泄本能、盡情的享受了。僅僅是想象一下血和肉的味道,口水就不斷從它們的嘴裏溢出。


    可憐的冒險者們能夠做的,隻有不斷地歎息、為自己的愚蠢感到後悔,以及一味地向神祈禱。


    第六節


    五十層,某間與奧克巢穴相連的小房間


    內,奧克斥候在此警戒。


    在小房間內的側壁上掛著一隻火把,散發出朦朧光芒照耀著周圍。


    奧克斥候的身體上塗滿了泥,乍一眼之下是沒辦法分辨它的身姿的。那昏暗的光芒以及小房間內部四散的灰塵為它隱藏自己起到了非常的作用。


    因為宴會日即將到來的緣故,根據地附近的警戒比起往常來得更加森嚴。


    如果出現了前往巢穴的入侵者的話,它就會吹響隻有奧克的耳朵才能聽到的笛子,叫來周圍的奧克的兄弟們。


    至於其他相近的樓層,由奧克隊長率領隊伍進行巡邏。他們的使命是狩獵獵物,已經捕捉到了不少人類。


    ——在這個時候,它聽到了某人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奧克斥候的聽力異常發達,能察覺到很輕微的聲音。它消除氣息,慢慢地將箭矢架到短弓之上,然後將注意力集中到房間的入口處。


    從黑暗之中出現的,是在奧克當中最精銳的奧克隊長。它搖搖晃晃地蹣跚前進著。奧克斥候心中產生了疑問,奧克隊長應該正帶領著他們的兄弟進行《人類狩獵》,為什麽會一個人回來?


    終於,奧克隊長的臉被房間的火把照亮,使奧克斥候劇烈動搖了起來。


    奧克隊長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全身是血,雙手都被砍斷,背上刺著一柄斧頭。那個斧頭是由奧克製造的,相當巨大。奧克隊長居然能以這樣的狀態活到現在,已經能夠稱得上是奇跡了。


    “——咳、嘎啊啊”


    “領路辛苦你了,差不多該讓你解脫了。很快就要到你們的棲息地了吧?”


    在年輕女人的聲音傳來的同時,奧克隊長的身體被縱向切成了兩半;血肉飛濺,它甚至來不及發出悲鳴就死去了。


    在他身後出現的,是一個穿著染滿鮮血的鬥篷的嬌小少女;她白銀的鎧甲到處都染上了鮮血的顏色。


    她右手握著鋼劍,揚起嘴角露出了無畏的笑容。


    奧克斥候本來想要出其不意地偷襲,但立即改變了想法。雖然不知道這個少女有多強,但她的臂力大到能輕易的將以鋼鐵般堅韌的身軀而自豪的奧克隊長給一刀兩斷。即使是弱小的人類,這個時候最好還是呼叫支援。


    它冷靜地做出了判斷,從懷裏取出了笛子。然後在它想要用力吹響笛子的那個瞬間——


    “嘿——咻!”


    少女迅速地拔出了奧克隊長屍體上的那柄巨斧,對著它扔了過來。


    巨大的斧頭,狠狠的砍飛了抑製住氣息、隱藏身姿的奧克斥候的右腕。它右手架著的弓也掉到了地上。


    “嘎、嘎呀啊啊啊啊啊!”


    劇痛使得它不由地放開了“笛子”。那塗滿泥水的身體現在被它自己的鮮血給染紅了。


    “雖然你似乎想要藏起來,但隻要聞到你們的臭味就立刻能發現了。可不要太小看人類啊。”


    “區區de人lei!!”


    奧克斥候高聲怒罵,用左手拔出了腰間的匕首。大量的血液從右腕被切斷的地方流了出來。


    “明明被‘區區的人類’給砍斷了手腕呢。先走一步的夥伴正在等著你喲。”


    “……閉嘴!你dui 我的同bao做了shen麽!!”


    “做了什麽?當然是全都殺光光了咯。還有,豬不要給我自以為是的說人話啊!”


    少女以驚人的速度拉近了距離。


    奧克斥候則是瞄準了目標、全力投出了匕首。


    但少女輕易地空手抓住了奧克扔過來的匕首,順著突進的勢頭隨意地刺出了匕首。奧克斥候的眼球被銳利的匕首貫穿,視野染成了赤紅一片;眼部傳來的劇痛使得它不由地想要發出悲鳴,但卻沒辦法做到。


    “唔!”


    “啊呀,這次可不要引起騷動啊。”


    少女掐住了它的喉嚨,強硬地把它推倒在地。在它倒地的瞬間,少女就狠狠地踢了過來,在此之上還對著喉嚨踐踏起來。


    雖然奧克拚命地抵抗,但完全無法推開少女。無法呼吸的奧克斥候隻能拚命地蹬著雙腳。


    “——!”


    “在讓你解脫之前隻有一件事想要問你一下。這前方與你們的巢穴相連嗎?實際上,我去那裏稍微有點事情。”


    少女宛如是在閑聊一般提問道。


    她稍微放鬆了一些腳部的力量,使得奧克斥候能夠呼吸。在劇烈的咳嗽了一番後,奧克斥候擠出了聲音——榮耀的奧克是絕對不可能屈服於軟弱的人類的。人類隻是區區的獵物,我們奧克才是獵人。


    “很、很kuai我的同bao就會i。接shou報應ba,yu蠢的猴zi!”


    “啊,是嗎。那麽死吧。”


    少女如此宣告,向腿部注入力量踏碎了奧克的喉嚨。


    它的頭與身體分開,“咕嚕咕嚕”地滾了出去,鮮血四溢。它的臉上還刺著一把匕首,導致頭部滾動的方式很不規則。


    “嘛、隨意地筆直前進就好了嗎?”


    “哎呀哎呀”地歎了一口氣後,少女——勇者再次邁開了步伐。


    “可是,真是麻煩啊。為什麽我要來這樣的地方啊?明明白癡們不論死多少個都無所謂。”


    她不由地開始自言自語。那是一個人旅行時養成的壞毛病;並沒有特定的訴說對象,勇者不停地說著,現在也沒有會回應她的人在。忽地,那群吵鬧的夥伴的臉龐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雖然一直說是不需要,但要是真不在了也會讓人感到不滿,勇者稍稍產生了一點這樣的想法。


    “……我是來采能換錢的奧克花的,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會來這裏的。這樣就可以了。”


    一腳踩碎了擋路的奧克的頭部,勇者獨自一人在昏暗的通道內前進著。


    第七節


    與巢穴相連的唯一的入口就是在迷宮的牆壁上構築出的“門”;奧克已經在門的周圍采取了萬全森嚴的警戒姿態,現在正由奧克的精銳們全副武裝守衛著那裏。


    警戒中的一名奧克斥候察覺到了前方接近而來的腳步聲;從腳步聲之中判斷出對方並不是同胞、而是侵入者之後,它向周圍的夥伴打出信號。


    “有侵ru者。”


    “那幫chi候到di在做shen麽。”


    “這不shi正好ma。見dian血的話ye稍微能排jie點饑e感。”


    “愚蠢de猴zi。”


    奧克士兵們架起了巨大的槍等待著侵入者。斥候則是在後方架著弓,瞄準昏暗的了前方。


    過了大約一分鍾,腳步聲突然消失了,一切都回歸寂靜。


    “……怎me回shi?”


    “大gai是害怕de逃跑le。吹響di子進行zhui擊吧。”


    奧克們的臉上滿是嘲笑,此時,某個圓形的物體被扔到了它們腳下。


    奧克們立刻向那個物體看了過去——那是滿臉恐懼的奧克斥候的頭部。


    在那戰栗的臉上,深深地刺著一把匕首。一般來說奧克是不可能會恐懼到這種地步的。


    “shen、shen麽人!”


    奧克們倒吸了一口氣,士兵們雖然產生了動搖,但還是向前方投去了視線。從陰影的深處,一個嬌小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來。


    在奧克士兵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怒吼出聲想要威嚇的一瞬間,可怕的光芒與巨響在它們麵前炸裂了。守衛“門”的奧克被炸成了碎肉,甚至無法辨別出原型了。


    “做得有點太華麗了嗎?現在這樣簡直就是告訴裏麵的家夥‘我現在要過去咯’。”


    勇者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反省著自己的失敗之處。她本


    來是打算偷偷潛入進去,然後一口氣展開廣域殲滅魔法的。嘛,也罷,她換了種想法,踢飛門的瓦礫殘骸繼續前進。


    不出所料,奧克們已經在另一邊等待著她。披著鬥篷的奧克法師們對著勇者釋放出了殺氣、揮下魔杖,他們已經詠唱完畢。


    “門被突破了!有侵入者!”


    “為同胞複仇!”


    “不能讓她再前進了!這是對偉大祖靈的褻瀆!”


    奧克法師們紛紛高聲怒吼起來。它們與普通的奧克不一樣,非常流利地說著人類的語言。它們具備知性,能夠與人類一樣進行溝通。奧克王和奧克隊長也是如此。


    勇者表情不變地開始邁步,這也成為了開戰的信號。奧克法師們對著她一齊發射了火炎魔法,雖然每一個魔法單獨並沒有多大威力,但他們全員互相配合、選擇了最恰當的時機,使得火勢猛烈增加,甚至到了業火般的程度。勇者的身體被火焰所包圍,火花四濺、那火舌猛烈地撞上了天花板。


    《奧克的篝火》——這是奧克法師們的合體魔法、也是燒死了無數的侵入者的奧義。


    殺氣滿溢的奧克法師們並沒有因這一波攻勢而感到滿足,立刻接著放出了各自的魔法。在勇者被火焰吞沒的那個地點又有第二波攻擊落了下來。


    爆炸音和熾熱的波浪爆散開來,在洞窟內不斷回蕩。


    “愚蠢的猴子!詛咒你的靈魂也被燃燒殆盡!”


    “居然在宴會開始前讓我們的同胞流血,這股憤怒,就好好發泄在被捉到的那一群猴子身上吧!”


    “如果那個猴子還能留下屍體的話,就吊起來殺雞儆猴。”


    奧克法師們揚起了嘴角,為了確認勇者的屍體而凝目望去。煙霧至今都沒有散去,視野相當惡劣。


    而在煙霧散去之後,隻見少女全身覆蓋著藍白色膜站在那裏。她使用了對抗咒文,因此“肉體”完全沒有受傷。


    在奧克法師們不由地驚愕出聲的瞬間,他們的身體就被光之箭給貫穿了。那光之箭並不是隻有一根,用“傾盆大雨”這個詞來形容可能更為正確。在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之前,奧克法師們就全身沐浴在光之箭下死去了。


    “區區的豬,還是挺能幹的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合體魔法什麽的。”


    勇者隨意地拍掉了身上的灰塵,再次邁開步伐。一邊消滅那些打算阻止她前進的奧克、一邊緩慢的前進。


    途中,她發現了被關在籠子裏的冒險者們,但她現在還沒有去救他們的打算。


    從外表看來他們的手腳已經被打斷了,勇者實在不覺得他們還能移動。即使破壞了那個籠子,他們也還是無法從那裏逃出去,狀況仍舊沒有變化。


    勇者決定優先將奧克殲滅。一隻也不留地全部殺光。那是以人類為主食的種族,這樣的魔物一隻也不能放過。這是她從過去就決定好的事情。


    勇者一邊屠戮勇敢地飛撲而來的奧克,一邊前往洞穴的深處。將最後出現的奧克指揮官給撕裂之後,她終於來到了道路的盡頭。


    在突然變得寬廣的空間之中,到處都盛開著白色的花朵。中央的祭壇之上,全身都散發著威嚴的奧克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侵入者。在它的周圍,因憤怒而顫抖的奧克戰士們架起武器組成了隊列。


    即將舉行莊嚴的儀式,卻發生了這樣的異變,每一個奧克全都怒不可遏——與前一次的同樣的失態讓奧克們因恥辱與憤怒滿臉通紅。


    “我的奧克同胞們喲!在莊嚴的宴會開始之前,有不速之客闖了進來!而更不可饒恕的是,她居然殺害了我們大量的同胞!立刻將其誅殺、切碎她的四肢、來慰藉我們同胞的靈魂!”


    奧克王發出了響徹整個巢穴的雄壯吼聲。


    而緊隨著它的呼號,奧克們也發出了憤怒的呐喊。咆哮不斷在洞穴內部回響,甚至膨脹到了使得地麵都震蕩起來的地步。


    “吵死了。我要把你們全部殺光,你們就一起上吧。畢竟你們今天就要滅絕了,盡量不要留下遺憾喲。”


    勇者舉起劍來挑釁對手,使得奧克們的怒火到達了頂點。


    在“殺!殺!殺!”的大合唱之中,拿著赤紅大劍的巨大奧克走在了最前方。


    “就讓我來作為她的對手!對於隻身一人闖進來的勇敢之人,我們員一起才能將她給淩辱死的話,那隻能說是我們的恥辱!隻有從正麵將她擊潰,才能維護我們自豪的奧克的榮耀!”


    這個似乎有著相當力量的奧克全身都被厚重的金屬板甲包裹了起來,連頭部也全被頭盔包裹了起來。


    特別會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它的皮膚。它的皮膚是宛如血一般的紅色,連體毛都被染紅。


    “……你是?”


    “我是被偉大的祖靈祝福的血腥奧克(bloody-orc),被賜予刮提之名,侍奉著王的忠實仆人中的一人。”


    “偉大的戰士刮提喲!就將那個小姑娘作為最初的活祭品獻給祖靈吧!一定要殺了她!一雪我們奧克受到的恥辱!”


    奧克王對血腥奧克下達了命令,而奧克的隊列也一邊用槍敲打地麵,一邊高呼“殺了她”的口號,聲援自己的同胞。


    在地麵震動的聲音以及同胞們的吼怒聲中,刮提點了點頭。


    “——領命!”


    血腥奧克刮提拔出了背上的大劍,比向了勇者。


    那把劍的劍身顏色與他的皮膚一樣是不詳的赤紅色,看上去宛如總是在滴血一般。


    “也就是說你是最強的家夥咯?好吧,快一點攻過來吧。”


    勇者也架起了鋼劍。


    “告訴我你的名字,勇敢之人。即使殺了你之後,我也隻會砍下你的頭顱,不再給你其他的羞辱,你就安心地死去吧。”


    刮提說出了宛如驕傲的武人一般的話語。


    勇者將鋼劍豎在了自己的臉前,報上了自己的名字。雖然無視它也沒什麽關係,但總覺得應該回應它。


    它散發出的氛圍與過去戰鬥過的最強的敵人——魔王稍稍有些相似。


    “我是勇者。為了殲滅所有的魔物而存在的怪物喲。怪物是不需要名字的。”


    “人類的勇者,然後卻將自己稱為怪物嗎?實在是有趣。——上了!”


    刮提發出勇猛的吼叫,呈一直線向勇者衝了過來。


    勇者為了牽製刮提而放出了魔法,想要進行一下試探。如果它因此而停下勢頭的話,她就打算狠狠給它來上一劍。


    “燃燒吧!”


    從勇者手掌中發出的火焰包圍了刮提的身體。但是,完全沒有起效果;刮提一點都不在意地繼續衝上前來。


    “你們人類總是立刻想要依賴魔法!而這會讓你丟掉性命!”


    “——切!!”


    勇者以一紙之隔回避了從正上方揮下的大劍。雖然她想要向側旁跳開、拉開彼此的距離,但注入了刮提渾身力量的踢擊在她身上炸裂了。


    “天真!”


    腹部吃下這一擊的勇者以可怕的速度撞到了牆壁上。如果是普通的人類的話,這一擊恐怕就會造成瀕死的重傷而輸掉這場戰鬥了吧。


    “——!”


    “沒想到吃了那一擊居然還活著啊。我對你感到佩服,人類的戰士啊。”


    刮提慢慢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走了過來,應該是打算給予勇者最後一擊吧。他打算按照王的命令,砍掉勇者的頭顱。


    “……魔法、對你不起作用?”


    勇者裝出一副瀕死的模樣,顫聲問道。在魔物之中也有那樣的種族,為了以防萬一,勇者還是要確認一下。


    “我接受了祖靈的祝福,擁有了《魔法耐性》。深邃的智慧、強大的


    力量、以及滿溢的生命力——我通過了血的試煉,最後獲得了這股偉大的力量。”


    “……血的試煉?”


    “是的。大量服用‘赤之花’,在極限的狀態之下保持自我。上一次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但是、總有一天,會有數百名同胞超越這一個試煉吧。並且,總有一天——”


    刮提述說著它的自豪。總有一天也會想要進攻地麵吧。它看向天花板,溢出的殺意更加高漲。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如果放置不管的話,這樣的紅色奧克似乎還會不斷地增加。


    也就是說,在這裏切實地毀滅奧克是正確的答案。


    使用完治愈術的勇者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用顫抖的手架起了劍。


    “……再來、決一次勝負。”


    “你的氣魄,實在是令人讚歎。看來由我來當你的對手是正確的決定。就讓我用全力一擊來葬送你吧!”


    刮提將劍擺在上段,開始積蓄起力量。他一邊發出吼聲,一邊將大劍高舉過頭,擺出下揮的姿勢。


    接著他睜大了眼睛,用與他那巨大身體完全不相稱的爆炸般的速度飛奔了起來。他瞬間接近了目標,伴隨著像是要撕裂空氣般的氣勢,大劍朝著勇者纖細的脖子一閃而來。


    勇者想著要用鋼劍接下來這一擊,沉下腰來擺出了防禦的姿勢。但是她手上拿著的是量產出的劍,想要接下奧克的至寶《血腥大劍(booldy sword)》的話強度還稍顯不足。


    在鋼劍被輕易砍斷的同時,紅色的大劍深深地砍入了勇者的右肩。雖然偏離了目標,但刮提仍然成功給予了對手致命傷。


    赤色的刀刃到達了心髒部位,勇者的臉痛苦的扭曲了。


    “現在就讓你解脫。再見了,勇敢的戰士啊。”


    “——是啊,那麽,88。”


    聽到勇者不帶任何感情的回答,刮提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而在那一瞬間,注入大劍的力量稍稍減弱了一些。


    勇者沒有放過那個機會,放開了折斷的劍柄,順勢對著刮提的腹部刺入了手刀。


    手刀簡單地突破了刮提身上穿著的那好幾層結構的厚重板甲、之後他經過鍛煉的腹肌的腹肌也被輕易貫穿。難以形容的劇痛被傳達到了刮提的大腦。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洞穴中響起了他痛苦的悲鳴,而為它聲援的奧克們也不由地鴉雀無聲。


    勇者的手刀像是要挖出刮提的內髒似得,毫不留情地突入到他體內的更深處。


    在此之上,她像是要擒抱住對方一樣纏住了刮提的身體,完全壓住了對方。刮提像是暴亂的馬一樣瘋狂掙紮,但卻沒法推開勇者;一股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可怕力量將他給固定住了。


    “痛嗎?很快就會解脫了。有些事情我想要試試看。”


    “……咕啊、啊啊!”


    那無法忍受的痛苦使得刮提雙眼泛白失去了意識。


    從他的身體之中、白色光芒炸裂開來。那光芒密集到仿佛是從刮提的體內破體而出一樣。


    “裂開吧!”


    勇者在他的體內放出了炸裂魔法,刮提的身體猛烈的爆炸了。


    血與碎肉濺到了勇者的身上,同時也在奧克們的頭上降下了一陣腥風血雨。而失去了內容物的鎧甲也沒有能夠保持原形。


    “原來如此。擁有魔法耐性的是皮膚嗎?也就是說,隻要在體內使用魔法,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啊。我會作為今後的參考的。”


    勇者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用左手拔起了如同墓碑般刺在地上的赤紅大劍。那是與嬌小的勇者完全不相稱的巨大的大劍。她卻輕鬆地來回揮舞著那把大劍,開始尋找接下來的目標。


    她的右手指甲剝落、手指也扭曲,看起來非常的淒慘,接著她施展了治愈術進行回複。


    “刮、刮提被幹掉了?我、我們奧克最強的強者……被祖靈祝福的、偉大的戰士、居然輸了?”


    奧克王因震驚而全身顫抖起來。奧克們也失去了剛才那般高昂的士氣。力量至上的奧克遇到遠遠超越他們的暴力時,會本能地從內心開始抱有恐懼。


    一個陷入恐慌狀態的奧克士兵向著勇者的後背地刺出了長槍。那並不是因為勇氣,而是為了逃避恐懼而做出的行為。


    而勇者連看都沒有看一眼那個奧克,隻是輕輕地揮舞了一下大劍。


    “嘎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奧克的身體就被漂亮地分成了上下兩半。內髒從切斷麵之中掉了出來,散發出陣陣異臭。


    “明明這麽大卻相當銳利啊。這個我就作為戰利品收下了。雖然武器怎樣都好,不過這個紅色的看起來相當不錯。給豬用實在太浪費了。”


    “區、區區的人類竟敢觸摸奧克的至寶《血腥大劍》!同胞們啊,立刻把我們的至寶給奪回來,將那家夥給血祭!”


    雖然奧克王發布了命令,但是回應這個命令的奧克並不多。眼前這個怪物的強大,使得奧克們畏縮不前。


    “你們這群家夥!這樣也能稱為榮耀的奧克嗎!一個人無法戰勝的話,就三個人一起上!三個人不行的話就用十個人包圍她!如果十人也被突破了的話,就一百個人一起把她給碾碎!我們是不可能敗給區區的一隻猴子的!”


    奧克王在用言語激勵同胞的同時,也對他們施展了精法。本來隻是慰藉程度的魔法,但在這些吃了奧克花根部的奧克身上效果倍增。


    “嗚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即使說是強者,但也不過是一隻人類罷了。而在這個奧克的巢穴之中有他們超過千人的兄弟。即使對方是一騎當千的強者,但隻要全員一起上的話就沒有任何失敗的可能。


    奧克們如此對自己施加暗示,強行振作了士氣。


    “咬光這個丫頭的腸子!那些活捉回來的家夥也隨你們喜歡!盡情地啃食吧!這是對同胞們的供奉!宴會開始了!”


    奧克王情緒亢奮地來回揮舞著手中的錫杖、對著奧克們不斷咆哮。奧克們的興奮也到達了頂點,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因此,他們並沒有察覺到,小小的光球出現在了他們的頭頂,並且正以可怕的速度膨脹開來。


    聽到王的號令,奧克們都暴動起來。勇者則是用怎樣都無所謂的明顯態度,瞥了他們一眼。


    要一隻一隻把他們全部殺掉的話,那太費時間了。如果那樣做的話,恐怕要經過太陽升起又落下的一輪時間吧。


    所以,她想要再試一次——攻陷魔王城時使用的、大廣域魔法。人質被囚禁在洞窟的角落裏,不用擔心會把他們也卷進來。即使並非如此,勇者也不會在意,吃上那一個魔法總比死在奧克手上要好很多。


    將紅色大劍刺入了地麵,勇者閉上眼睛開始詠唱咒文。她想象著與上一次同樣的三個光球,在天花板的附近進行凝練。


    在生成了三個小小的光點的同時,仿佛心髒被碾壓的巨大壓迫感襲向了勇者。無法承受的魔法反動,使得三個光點中的兩個都煙消雲散了。對於現在的勇者來說一個就是極限了。自打倒魔王的那一刻起勇者的力量就逐漸下滑了。


    剩下的一個以勇者的精神力為食量,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膨脹起來。照耀著洞窟的光芒變得強烈起來,一部分奧克開始察覺到異變的發生。


    但是,在場的所有奧克都為了血祭這個小姑娘而從四麵八方殺了過來。它們的攻勢已經無法停止。


    即使是下達命令的奧克王也無法阻止他們。反倒是奧克王被那閃耀著光芒的球體給奪去了所有視線。


    “那個耀眼的光芒究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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