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在學校的林蔭小道上,此刻臨近宵禁時間了,校園裏的學生很少,從浴室出來,隻碰到了兩個在月色下卿卿我我的小情侶。


    “你們現在的人都這樣大膽嗎?”我和王濛並排走在路上,我正專心盯著地上我的影子,突然聽見王濛來了這樣一句。


    “啊?什麽?”見我在發呆,王濛朝小情侶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我這才反應過來:“額,也不是啦,這隻是個別。“


    我回答得小心翼翼,生怕王濛在心裏誤會我也是那樣的女孩子。


    王濛聽到我的話,隻是輕笑了一聲,便沒再說什麽。


    我看著王濛的笑容,仍舊是那刀削般硬朗的五官,狹長的桃花眼,眼睛裏仿佛有星辰大海一樣醉人,他的容顏,該死的好看,差點讓我看癡了。


    “王濛,你真的不喜歡我麽?”我望著他鬼使神差的開口,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才開始後悔,都被他潑冷水這麽多次了,還死皮賴臉問人家這個問題。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低下了頭,生怕他看到我臉上的窘色,但是內心又十分期待他能夠給予我一個回答。


    “不喜歡,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會喜歡你。“王濛的聲音淡淡的傳入我的耳朵。


    意料之中的回答,我歎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早就知道的結果,為什麽還要一次次飛蛾撲火般的去試探人家呢。


    我努力將自家的心情平複了,抬起頭來,已經走到了寢室,我第一次覺得,這浴室到寢室的路這麽漫長。


    我趕在宿管阿姨鎖門的最後一秒飛奔進了大門,身後的王濛是何等神色我也沒看,隻知道他駐足在原地看著我進去。


    我想,他此時肯定在心裏笑我癡笑我傻吧,畢竟在他們那個年代,肯定沒有哪個女孩子像我這樣主動……


    接下來的幾天,是正常的上課時間,九月的最後一天,我上完了最後一節課,在老師宣布國慶節放假的喜悅中美滋滋的回到了寢室。


    回到寢室我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什麽口杯、洗漱用品、麵霜全部裝進去,這次還不知道要在江城待幾天,還是多帶幾套衣服保險。


    我一邊哼著歌一邊收拾東西,忽然,床上的手機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


    我拿起一看,是爸爸打來的,我很是疑惑,他很少給我打電話,但是打電話必定是有什麽事情,想到這裏,我顧不得許多,急忙按下了接聽鍵。


    “喂?薑歆你快回來吧,你爺爺快不行了。“爸爸的聲音急促的從電話裏麵傳來,還未等我反應過來,電話就傳來一陣嘟嘟的掛斷音。


    我聽到爸爸的話,頓時楞在了原地,連手上的東西都忘了收。


    爺爺不行了?我突然想起暑假離開家之前爺爺還精神矍鑠的樣子,這個陪伴了我快二十年的老人,怎麽會不行了。


    心裏頓時湧起一陣酸澀的表情,腦海裏也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小時候爺爺帶我長大,我們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好一會兒,我才從這個事實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冰涼一片,眼淚不知道何時已經浸染了我胸口的衣服。


    我擦幹眼淚,加快了收拾東西的進度,但是心裏卻沒有了一絲喜悅,反倒是被一種酸澀沉重的情緒所填滿。


    因為家裏離學校比較遠,所以需要坐很久的公交車。轉了幾次車後,我終於回到了熟悉的小院門口。


    此刻院門緊閉,整個家裏顯得靜悄悄的,我在門口站了好久,都沒有勇氣敲門。


    在潛意識裏,爺爺給我的印象雖然常年多病,但是卻無礙生命,這一次,我在門口站了好久都不想開門,因為我怕開門看見爺爺彌留之際的樣子。


    親人的即將離世,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這樣一個難捱且傷感的事情吧!


    站了大概有十分鍾,我還是從包裏麵摸索出了鑰匙,顫顫巍巍的打開了門。


    我走進內堂,就見到爸爸正坐在床上,看到我進來,他抬起了頭,蠟黃的臉色,濃重的黑眼圈,顯然這幾天沒休息好。


    但是此刻我卻顧不上看他,一進門就徑直奔向爺爺的床榻。


    此刻爺爺已經骨瘦如柴,整個臉都呈現出一種衰敗的灰色,人中的部位一片平坦,一絲溝壑都沒有,這正是即將離世的精神狀態。


    聽見了動靜,爺爺緊閉的眼艱難的睜開了:“是小歆嗎?”邊說著,爺爺邊枯瘦如柴的左手想要握住我。


    我鼻子一酸,再也沒忍住眼淚,急忙將爺爺的手握住:“爺爺,小歆回來了,是我。”


    我一邊哭,一邊看著爺爺的麵容,還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老人是我的爺爺。


    “你出去,我和小歆說會話。”爺爺對著爸爸說道。


    爸爸看了我一眼,帶上門出去了。


    “小歆,爺爺不行了,以後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你和你爸爸不一樣,你是一個好孩子,爺爺給你的茅山秘術,你一定要好好練,爺爺希望你能夠學好他,光複我們薑家。”爺爺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爺爺你別亂說話,你會好起來的,你不會死的。”我搖著頭,哭的涕泗橫流。


    “傻孩子,人都有這一天的,爺爺這輩子有你這樣一個乖孫女,沒有遺憾了,爺爺最大的遺憾就是沒看到你成家立業,以後爺爺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爺爺努力的從我手中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發。


    我此刻已經傷心的說不出話來,隻是連連點頭:“爺爺你放心,你不會死的,我也會聽話的,你要好起來啊。”


    爺爺看著我,慈祥的笑了笑,很快,他的手就從我頭上無力的垂下來了,嘴角的笑也凝固了。


    我看著這一幕,腦海裏嗡的一聲,放佛失去了意識一樣:“爺爺?”我不停的叫喊著爺爺。忽然,我注意到了房內多了一道白光。


    我抬頭一看,白光中慢慢的顯現出了爺爺的麵容,是爺爺的靈魂,爺爺看著我,對我慈祥一笑,還是那副模樣。但是很快,白光就飄散不見了。


    看到這一幕,終於,我再也忍受不住,大聲的哭了出來。


    爸爸聞聲,推門就進了房間,看著我的樣子,也明白了,一悄悄的抹著眼淚,一邊將爺爺的遺體整理好。


    我呆呆的立在一邊,看著爸爸為爺爺洗臉、剃去胡子和頭發,修剪指甲,穿好壽衣。


    做好這一切後,爸爸撲通一聲跪在了床前,我見狀,也跪了下來,此刻我們爺倆心照不宣的嚎啕大哭,肆意的揮灑著心中的哀傷。


    因為要處理爺爺的喪事,因此晚上我很早就上床睡覺了,爺爺的屍體此刻就停放在隔壁的堂屋,我就睡在隔壁的房間,卻怎麽也睡不著。雖然爺爺此時已經變成了冰冷屍體,但是我此刻卻並不覺得害怕,因為他是我親愛的爺爺。


    此刻心裏仍舊像放電影一樣回放著小時候和爺爺相處的片段,記憶中,爺爺是那樣一個慈祥的人,我從小很乖,所以幾乎沒有被爺爺凶過,但是爸爸由於經常讓他操心,卻經常被罵。


    因此,從小,我就是爺爺手心裏的乖寶貝。從爺爺被王濛治好病之後到現在,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我心裏仍舊不敢相信爺爺已經離開的事實。


    但是,此刻爺爺的屍體就在隔壁,卻由不得我不信,於是想到這裏,我的內心又被填滿了悲傷的情緒,鼻子堵得死死的,眼淚也不自覺的往下不停的掉。


    仲夏夜的夜晚蟋蟀很多,我一邊聽著嘈雜的昆蟲叫聲,一邊看著窗外月光透過縫隙灑進來的光斑,最後還是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


    晚上,我做了一個十分冗長的夢,爺爺給我拖了夢,還是那樣一副慈祥的樣子。


    “小歆,你為什麽身上有一塊漆黑的印記?”爺爺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爺爺,我身上這塊印記是詛咒,因為當初把王濛召喚出來了,因此這詛咒就跟著我了,但是我和王濛出去曆練的話,印記就會慢慢變淡,詛咒的顏色也會變淺。“


    我知道關於詛咒的事情瞞不住了,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爺爺。


    “哎,該來的始終是逃不掉的,這一切都是命啊。“爺爺臉上的擔憂之色漸濃,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


    “最近王濛和你相處有沒有什麽異樣?”爺爺忽然話鋒一轉問了我這件事情。


    我此時一臉懵逼,但也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爺爺:“異樣倒是沒有,隻是他最近看起來事情很多一樣,老是神出鬼沒的,問他去哪裏了他就愛理不理的說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一個鬼,我真不知道他有什麽事情要忙的。”


    我一邊回答著,一邊不自覺的抱怨了起來。


    “我這次見到王濛,發現他的戾氣更重了,你們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爺爺緊接著問道。


    “戾氣?什麽戾氣?王濛都死了幾千年了還能有什麽戾氣啊,爺爺你是不是搞錯了?”我聽到爺爺的話,一臉疑惑。


    “小歆啊,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王濛這個人,出現的奇怪,來到你身邊,就是注定的劫數,反正,不論如何,以後你和他相處的時候,都要小心提防著點,知道嗎?”爺爺一臉憂色的看著我,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擔憂和關懷。


    “放心吧爺爺,我這麽大了,心裏有數的。”我乖巧的回答這爺爺的話,爺爺這才舒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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