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爺爺點了點頭,但是內心又騰起一個疑惑:“爺爺,你怎麽看出來王濛現在身上戾氣加深了的呢?”


    “我死之前也是不知道的,但是之後,靈魂脫離了身體,我就飄飄忽忽的看到了王濛,才看到他身上縈繞的烏黑一片的戾氣,其實他身上的戾氣在我生前就有感覺到,但是因為之前我是肉體凡胎的原因,看不真切,直到我靈魂離體後,我才確定的。”


    爺爺說的真切,我也聽得認真,雖然我相信親愛的爺爺是不會騙我的,叫我注意著王濛一點也是為了我好,但是我始終對於王濛身上戾氣加重這話有點半信半疑。


    畢竟,我們相處了這麽久,這段時間,除了他對我冷淡了點,神龍不見神尾了點,在其他方麵他都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


    再者,戾氣加重的話對身邊人肯定也是有影響的,但是我最近仍舊是吃得好睡得好,沒見有什麽影響。


    如果王濛真的戾氣這麽重,肯定早就對我下手了吧,但是這麽久,我還是沒事人一樣。


    這一切都是我內心的思量,但是我沒有告訴爺爺,畢竟他是為了我好,不想讓我擔憂。


    和爺爺閑聊了一會兒之後,我又和他談到了學校宿舍樓頂的那個法陣上。


    我告訴爺爺,這個法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自動尋找人去獻祭,隻要多一個人從那個樓上跳下來完成獻祭,那個法陣的能量就會增強一點。


    爺爺聽完我對法陣的描述之後,也是一臉憂色,連連感歎處處不太平。


    “王濛說的,想要破解這個法陣隻有尋找純陽之人,取他們的鮮血畫符貼在東南西北四個角上才能破解,真的是這樣嗎?”爺爺走南闖北這麽多年,見多識廣,我打算向他請教一下這個問題。


    “王濛說得沒錯,要破解法陣,的確隻能采用這個方法,按照現在這個趨勢的話,如果不快點找到剩餘的兩個純陽之人的話,法陣的力量就不是你們所能抗衡的了。”


    爺爺慎重的說到,還囑托我在尋找純陽之人的時候,要小心自身。


    和爺爺又聊了一會其他的事情之後,終於,分別時刻來臨了,爺爺告訴我自己時間不多了,必須要去投胎了,之所以給我托夢主要就是放心不下我,其次叫我小心一點王濛。


    我看著爺爺,淚水禁不住再次流了下來,我伸出手,極力想拉住爺爺讓他不要走,但是爺爺隻是笑著看看我,叫我不要傷心難過,以後照顧好自己。當爺爺說完這番話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化作一道白光消散了。


    也正是在這一刻,我從夢中醒來了,還未睜開眼,我就感受到刺眼的陽光照射在我的臉上。我感到枕頭已經濡濕了,全是被我淚水打濕的。


    剛想睜眼,我卻感受到臉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同時鼻尖又傳來了淡淡的檀香味,是王濛嗎?


    我睜開眼,果然,看見王濛逆光的坐在我的床頭,正伸出一隻手在我臉上似乎想要為我拭去眼淚。


    看我睜眼,王濛顯然慌了一下,繼而收回了手,還幹咳了一聲。


    “你醒了?別難過了,你爺爺看到你這個樣子,也會難過的。”王濛開口了,似乎是想打破剛剛的尷尬。


    對於剛剛的事情,我也沒有再提,隻是擦幹眼淚逼著自己硬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


    “沒事?你看看,枕頭都哭濕了。”王濛白了我一眼說道。


    聽了他的話,我也沒說什麽,隻是嘴角抽動了一下,想再次擠出一個笑容回應他,但是卻發現,怎麽也笑不出來。


    夢裏麵爺爺交代我的話,爺爺的神情語態我還是曆曆在目,記得十分親切,想到這裏,我的內心又開始縈繞起一股傷感,這種情緒將我的胸腔填的滿滿的,連呼吸都有一種抽痛的感覺。


    我想,以後,再也沒有爺爺疼我了,但是,我一定會繼承爺爺的遺誌,按照他的話,光複薑家,是我、爸爸、爺爺我們三個人的薑家。


    “這幾天可能暫時沒辦法跟你一起去江城了,我要為我爺爺守靈,還有操辦後事這些,都要花費好幾天的功夫。”我對著王濛歉意的一笑,現在想到江城,也沒有了開始那種既期待又興奮的心情了。


    “沒事,我這邊也不是很急,你先整理好心情,為你爺爺將身後事料理好再說吧。”王濛對著我笑了笑,然後伸出手為我整理好了額前的一縷碎發。


    我看著此時的王濛,逆著光,整個人散發著淡淡的光芒,甚至在陽光下還有點透明,五官、神情、氣質,怎麽看都是王濛,但是給我的感覺卻是那樣的不真實。


    “爺爺離開我了,你會離開我嗎?王濛。”我看著王濛,鬼使神差的來了這麽一句。


    王濛似乎被我問的這句話給愣住了,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傻瓜,沒有誰是會永遠不離開的,人生的有些路,總需要自己走。”


    王濛此刻對我說話的語氣十分寵溺,若是在原來,我肯定會為他此時的語氣而驚喜,或者傻笑。


    但是此時,我卻有點神經質,隻注意到了他話裏的內容,他說沒有誰會永遠陪著誰,也就是說,他也會像爺爺一樣,離開我?


    “王濛,你到底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呢?”我定定的看著王濛,希望他告訴我,他是一隻鬼沒有牽掛,也沒有自己的事情,所以可以永遠陪著我。


    我看著他,眼神接近發狂的熾熱,希望他說出這句話。但顯然,他沒有。


    “薑歆,人鬼殊途,我們倆本就是一個半路搭夥的關係,如果沒有這層關係,我們這輩子都是不會被綁在一起的,所以,我有我的事情要忙,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忙,我們各自過好各自的生活,不好嗎?”


    果然,王濛在聽到我問這句話的時候,毫不留情的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頹然的跌在了床上,好半天,才無力的直起身子,對王濛擺擺手:“你說的對,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我早該看淡了,我要忙我自己的事情了,你先走吧。”


    說這話的時候,我明顯是帶著賭氣的意味的,王濛聞言,沒有說什麽,隻是看了我一眼,又消失在了房間。


    靈堂。


    此刻堂屋已經被黑白兩色所占據,唯有花圈上紅黃綠三種顏色稍稍緩解了我眼中的黑白,但是,卻也是那樣的刺眼。


    爺爺的棺木停放在堂屋的左側,此刻,爺爺臉上被蓋住了一層薄薄的火紙。


    我問爸爸為什麽要在爺爺的臉上壓著火紙,他回答我說,怕人們看到遺容害怕,所以才搭上一層火紙,同時,也讓爺爺的遺體不被外界打擾。


    害怕?我苦笑了一聲,爺爺不管變成什麽樣子都是我親愛的爺爺,我又怎麽會害怕呢,但是,由於我不懂太多傳統的喪葬習俗,雖然看那張火紙很不適應,卻也沒敢輕舉妄動的去揭開。


    我和爸爸急匆匆的吃完飯,就開始給爺爺的棺木腳部位置點上腳燈,據說,這盞燈不能滅,否則逝去的人就會迷路的。


    我小心翼翼的守著這盞豆大的火苗,說來也奇怪,任外麵怎樣刮風,這盞腳燈都始終頑強的燃燒著。


    我跪在蒲團上,望著外麵陰沉的天光,腦子裏一團漿糊,對於爺爺的離世,我仍舊無法釋懷。


    小院裏此刻仍舊冷冷清清,其他的親戚要等到發喪的時候才會來。爺爺從昨天去世到現在,沒有一個所謂的親戚來看過,其實我心裏明白,對於那些假惺惺的親戚來說,他們可能根本不願意來。


    同時,我也寧願希望他們不來,否則爺爺看到肯定會心煩的。


    正想著,小院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我和爸爸同時回過頭看向院門口,隻見一個一身黑袍的人走了進來。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骨蒙。骨蒙是爺爺的死對頭,所以他此刻來,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沒什麽好事情,為了防止他搗鬼,我急忙站起身護住棺木。


    冷冷的看著他:“你過來幹什麽?”


    “喲,小丫頭脾氣還很大,我來幹什麽?我嘛,好歹和你爺爺也是舊相識,我來自然是為了吊唁啊。“


    骨蒙一臉假笑,說出了這番話,我當然不會相信他會這麽好心來吊唁,因此,仍舊隨著他的走動護住棺木,不讓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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