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的學園祭閉幕了。


    戒指被搶走的友紀哇哇大哭,春奈因為魔力被奪走的打擊而抱頭苦惱,優因為發高燒倒下,瑟拉什麽都沒說,星期日就此結束。


    到了星期一,客廳是一片我看慣的景象。


    電漿電視上,播放著學園祭時沒能看到而預錄的綜藝節目,優的裝扮是鍾甲配手甲,正捧著茶杯往嘴裏倒。


    她旁邊的美女將黑發綁成了馬尾,表情凜然地端坐著。


    如果要說跟平常有什麽不同——頂多就是家裏搬出了電暖桌。


    咚咚。優敲了兩下桌子,便條紙上寫著她的字跡。


    “早安”=“哥哥早安~!我最喜歡你了!”


    是啊,我腦內的優又變得更鮮明了。都是因為優昨天的歌聲太可愛,還讓我興奮到睡不著。


    我應該偷笑得很明顯吧,瑟拉居然用力捏了我的鼻子。


    “從遠處看你就覺得有些思心了,近看更覺得非常思心,請你快給我消失。”


    冷淡的翡翠色眼眸。


    “步!這個給你!我今天也做了最強的便當!”


    栗色頭發的少女從廚房跑到我身邊,頭上的呆毛也跟著不停晃動。


    盡管天氣已經完全變冷了,她還是一身小可愛加短褲的打扮。


    看了這種平常的光景,總讓人覺得,學園祭發生過的事情彷佛都是假的。


    接過便當的我,發現春奈拿著另外一個便當。


    那個便當是怎麽回事?在我開口問以前,春奈走進客廳。


    “這是我做太多的,你吃吧。”


    春奈紅著臉把便當遞給優。


    ……她給不出門的優做便當?我雖然不懂這是怎麽回事,但瑟拉嗬嗬笑出聲音,露出了笑容。


    “春奈,沒有我的份嗎?”


    瑟拉麵泛微笑,以調侃的語氣說道。那種態度看起來,並不像是為了幫她自己討便當——對了,春奈體驗過優的能力,也了解到擁有那樣的力量有多難受,所以她也變得想為優做些什麽了。這個便當,大概就是她的心意吧。


    “謝謝”=“我最喜歡春奈了!”


    “欽,你們——學園祭開心嗎?”


    發生了很多事,被克莉絲奪走魔力、暴風雨來襲、連春奈都曾變得要抑製廄情…,不知道大家在學園祭過得開不開心?


    “與其說開心,不如說是有趣吧|——主要是變態的部份。”


    看來瑟拉是很開心。


    “一點也不開心!下次一定要開特警咖啡廳啦!全班部讓我來安排!”


    看來春奈開心到連明年都想參加。


    咚咚。桌子敲兩下的聲音響起。我一看——


    “這是我人生中 最開心的一次。”


    春奈看了優的便條紙又說——


    “嗯——我也很開心。”


    “你幾乎都在賣cd吧?”


    “每個人享受的方式都不同吧!那步你覺得怎麽樣?”


    “我……該怎麽說呢………………感覺大家都很可愛——吧?”


    “好惡心!請你快給我消失!”


    瑟拉的聲音生氣得像是在撂話一樣——受不了,我連你這樣的態度都覺得可愛。


    “對呀!你快出門吧!喏,陰沉法師也快點吃吧!”


    優打開便當。裏麵——是豪華得不得了的年節料理。


    好棒的便當啊,如果她那個是多出來的份,那我的……


    雖然,平常我都會把開便當的樂趣留到午休時間,但這次我當下就打開了自己的便當盒。


    “啊,喂!笨蛋!你不要現在打開!”


    慌張的春奈叫出聲音——今天的便當,是柴魚片二整塊還沒削的肉磚。


    “我這個才是剩下的吧!”


    “唉喲,真是的!”


    我被春奈推往玄關踢到門外,鞋子被甩了出來,連玄關的門都被鎖上——傷腦筋,今天就用雕刻刀來削柴魚吧。


    大家應該都打算照這種生活模式,悠哉地繼續過下去。


    但是,我打算——去追克莉絲。


    不管做什麽——我都要讓她付出代價。


    這個命運,我會設法解決。


    學校在星期一的懶散程度並不尋常。


    結束一年一度的大活動後,教室被倦怠感攻陷了。


    教室裏幾乎安靜得可以說,這就是秋天。


    “——我說啊,相川!佳奈美她~”


    就隻有某個少女的精神沒有變。


    我望向窗外,擔心著娑羅室是否平安,對友紀講的話隻能隨口回應。


    “欽,相川。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有啊。”


    這麽說來,我們的導師要怎麽辦?她該不會又要用大叔的模樣來學校吧?哈哈,要是她這麽做,我會立刻動手開扁。


    教室鈴聲響起,友紀露出遺憾的表情。


    “啊——時間到啦!我午休再來喔!”


    “喔。”


    我隻能茫然地回話。


    當我一臉出神地,想著要怎麽找克莉絲的時候——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好,坐下坐下~”


    身穿白衣的胡渣男走進教室,讓我瞪大了眼睛。


    為什麽——這男的會……我本來以為看到這男人出現,最驚訝的人會是我。


    然而,還有另一個人比我更驚訝。


    那家夥失去了剛才的活力笑容,露出茫然自失的表情——喃喃說道:


    “為什麽……應該已經死去的首領會——”


    首領?應該已經死去?


    ……不會吧?難道說那家夥,那個要我的男人——就是吸血忍者的首領?


    “別班的人回自己班上去~”


    “友基、友基……”


    友紀呆呆地盯著胡渣男,而我搖著她的身體叫她。


    “啊!相川……”


    “總之你先回教室吧。”


    “喔,噢……說得也對。嗯……哎呀~應該是其他剛好長很像的人吧——”


    哈哈哈哈。友紀發出幹笑聲,然後邁開大步離開教室。


    我知道她那些舉止是在隱藏內心的動搖,但我什麽都沒對她說。


    等全班都在位子上坐好以後,白衣男子便站在講台上,專注地望著學生,像是在確認每個人的長相。


    他和我目光相對時,突然露出微笑,然後拿起粉筆。


    “呃——栗須老師突然有急事要回老家,我是代替他的臨時導師。”


    他轉過身,卷起白衣的袖子。


    “我的名字是——”


    他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了一橫,接著要寫一豎時——就吐血了。


    “嗚!醫生說過,我不能拿粉筆……”


    那你就別當老師了啦!


    “老師?老師!”


    教室裏一片嘩然,每個人都為了該怎麽處理而傷腦筋。


    “啊——我帶他去保健室吧,再說我也有點不舒服。”


    我站起來,往白衣男子走去。


    “是變態相川。” “他該不會要在保健室做變態的事?” “不過,相川是個好變態吧。”


    我聽到竊竊私語的聲音。看來我是因為那件婚紗和人體模型,被大家貼上變態的標簽了。


    就算傳出了奇怪的謠言,但我並不打算收回自己剛才說的話。


    因為我還有一大堆問題——得問問這男的。


    我把肩膀借給他搭著,在背後的變態呼聲下離開教室,並且用有點重的口氣問:


    “你——是什麽人?”


    白衣男子的腳步很沉,我設法用僵屍之力撐著他,走在沒有任何人的走廊。保健室在一樓,在下樓梯的路上,男子回答了:


    “我跟你是同一陣線的。”


    “聽起來很可疑耶。”


    我們一階一階慢慢定下樓。不知道是他全身無力,還是他故意把重量放在我身上的關係,扶起來非常重。


    “那麽,你來這裏做什麽?我看不出你會向往教師生活。”


    “相川步,學園祭那時候我在你麵前現身,是為了確認你對魔裝兵器能掌控到什麽地步。”


    “……果然,我也這麽想。那個臉盆的陷阱——”


    “你想得沒錯,那是我設的,相川步。”


    就是這家夥把友紀叫出來的。他是來測試那枚戒指的效力,能控製維涅葛雷符到什麽程度,還有——我是不是真的能阻止魔裝兵器……我就覺得是這樣。


    我們進入保健室,裏麵空無一人。畢竟很少人會一大早就開始生病,保健室醫生八成也料想不到吧——這樣剛好,我們兩個可以單獨說話。


    “所以你到底是誰?友紀說你是吸血忍者的首領。”


    “答對了,就是這樣。”


    白衣男子一臉笑容地說道,還吐著血坐到床上。床鋪發出嘎吱聲,我低聲繼續問他:


    “……你該不會跟我一樣是‘僵屍。吧?”


    “不是。優克莉伍德沒把我變成僵屍。”


    “那就好。”


    “一百年前,為了讓愛麗兒的叛變成功,我和好幾百名吸血忍者一起去韋莉耶。”


    愛麗兒——這男的是指大師?我知道她想發動叛變,但吸血忍者的首領和大師有什麽關係?


    “為什麽?”


    “——我和愛麗兒是童年好友。”


    童年好友?對了,我聽說製作魔裝兵器的人並不是大師,而是大師的青梅竹馬。而那個男的——


    “我在韋莉耶——被稱為惡魔男爵。”


    他將雙肘擱在稍微打開的腿上,十指交拙。這家夥剛才的確挑明了,說自己就是惡魔男爵。


    吸血忍者的首領是惡魔男爵?


    這個奇怪的家夥,就是瑟拉與友基在找的大人物?同時也是春奈景仰的大人物?


    而且——他有能耐直接分到優的血。


    原來如此,所以身為吸血忍者的友紀體內,才會藏著魔裝兵器。


    “那你這種大人物,又為什麽突然露臉了?”


    “因為克莉絲複活了,我得在她取回全盛期的力量前殺了她。”


    是這樣啊,克莉絲說過她也參加過叛變,但輸給了女王。


    “等一下,她跟你還有大師,應該是誌同道合吧?這不是值得開心嗎?’


    “輸給女王的家夥會受到詛咒,我就受到了隨時會陷入瀕死狀態的詛咒。”


    他動不動就吐血,是因為這樣啊?


    “對了,相川步,有人托我傳話給你——你有沒有好好擔心我?要是沒有我就殺了你。”


    “這種不講理的措辭……該不會——是娑羅室?”


    “是啊,是娑羅室伐底,當她差點被克莉絲宰掉的時候,我救了她。”


    “這樣啊,那麽救了我的人——就是你?”


    “答對了,正是。我看到你那麽拚命要守住電鋸,忍不住救了你。我本來想早點幫忙的……但如果不讓娑羅室詐死,克莉絲八成會追殺她到天涯海角。因此我一直等到那時才出手。”


    這樣啊,那時克莉絲確實說得像是自己已經殺了娑羅室。


    “原來如此,那個漆黑的空間是你的能力啊?我記得你好像可以在影子之間移動。你也用了同樣的方法救了娑羅室?——我很感激你。”


    “就算被男人感激我也不會高興啊。”


    男子抓著頭,微微一笑。


    “奇怪?怎麽大師看起來不像受了詛咒?”


    “沒錯,將話題帶回來吧——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惡魔男爵深深歎了口氣,同時無奈地搖搖頭。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替愛麗兒承受詛咒的人……是克莉絲。因為她被當成主謀。”


    “既然她是最強魔裝少女,也難怪啦……那這又代表什麽?”


    “你還不懂?克莉絲的複仇心——針對的並不是女王。”


    該不會——是我現在所想的那樣吧?


    “她的目標是——大師?”


    惡魔男爵得意一笑,回我一句“答對了”之後,又開始猛吐血。


    我也忘了,這家夥被醫生警告過,他不能破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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