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賣拉麵的叫來吧!


    我是吉田!啊~首領他……首領他……!


    到底要怎麽辦才好啊!


    話雖這麽說,笨笨的我不管去哪裏都會被人嫌礙事。


    明明我也想為首領盡一份心,卻沒人肯讓我出力。


    咦?相川需要我的力量?


    ——好耶~~~~~~~~~~!


    不愧是相川!我會加油!


    總之先努力——


    「準許 大掃除」


    銀發少女對我亮出這麽寫著的便條。


    穿著鎧甲及手甲,一副西洋打扮的可愛少女。


    盡管我想直接花兩小時來談她有多可愛,還是作罷好了。


    哎,現在應該提到的,大概隻有她是「客廳之主」這一點。


    這裏雖然是我家,不過客廳早成了她的東西。


    要對客廳的哪個地方動手腳我都不在意,但如果她說不行,我大概也會跟著反對。


    「好~來動手吧!睡魔!」(注:春奈提到的睡魔,是指青森縣傳統祭典中的「ねぶた」)


    把呆毛翹來翹去的少女也開口讚同。


    我大致上也讚成,可是有一件牽掛的事情,讓我沒辦法跟著起哄。


    青森一帶的電子花車遊行,倒沒有讓我感到害怕。


    不過呢,把大掃除搞得像祭典那樣轟動,確實很煩就是了。


    為了迎接明天即將到來的三界會議,要動手做準備。


    我本來認為那是必要的。


    不過,怎麽說呢?


    照現在這樣,不也可以營造小老百姓的安逸感嗎?


    假如春奈開始大掃除,八成會重新改裝家裏。


    最糟的情況下,難保不會變成幾乎不留原型的「全能住宅改造王」狀態。


    哎,算啦。


    反正交給春奈,不管做什麽改裝肯定都是三分鍾熱度,立刻就會弄回原樣。


    沒錯,既然她是韋莉耶的魔裝少女,就能把家裏變回來。


    …………變得回來吧?


    我牽掛的,就是那一點。


    「欸,春奈。你想把大掃除搞得像睡魔祭一樣high是可以,不過之後還能恢複吧?」


    「我春奈沒有辦不到的事!」


    她抬頭挺胸抱著雙臂,一副了不起的樣子。


    唔~感覺不太能信任耶。


    這家夥麵對任何質疑,似乎都會這樣回答。


    「我辨得到」


    不過,有優保證就另當別論。


    既然如此,說不定弄得盛大點會比較好。


    「我們來準備,讓瑟拉回來時嚇一跳。」


    驚喜很重要。


    抵達旅館之際,假如看了房間不會脫口說出:「哇~好棒喔。」就沒有旅行的感覺吧?


    既然決定要動手,就盛大地來個改裝吧。


    「我要打掃就會弄得驚天動地,你們要覺悟啦!」


    嗬嗬嗬。


    春奈抱著胳臂,把沾到腳的炸薯條蹭在地板上。


    「要是這樣,幹脆做個改裝或許比較好。把裝潢全麵翻新。」


    我說的話,讓春奈翹了翹呆毛。


    「我可以動手對吧!」


    「心情 也會改變」


    迷人的提議,似乎也讓優滿心歡喜。


    改變心情是嗎——難道說,優是擔心我為了首領遇刺的事情而沮喪?


    因為如此,大掃除就這樣開始了——反正我們隻會請客人進來一樓客廳,像我和春奈的臥室及其它房間,屬於二樓的部分就沒必要動。


    總之,為了將客廳裏所有東西撤到庭廊外麵,我在庭院鋪了野餐時常見的雙色橫紋塑膠墊。


    客廳有大型電漿電視,和安放電視的台座。


    圓形茶幾和四方形座墊。


    剩下的,頂多就是擺著日用品的櫥櫃,和室裏沒貼海報也沒擺沙發——不過環境打掃得無微不至。


    「春奈,從哪一個搬起呢?」


    「先搬電視!」


    運用僵屍之力,就可以輕易搬動電視。


    優負責茶幾,而春奈——


    「啊~噠噠噠噠噠噠……嘩噠~!」


    她把紙門上圍成格子狀的小框框,一個一個戳破了。


    混帳東西——我從小就一直想那樣玩玩看的耶。


    有日本人的道德心就不會做出那種行為,但春奈畢竟是最愛搞破壞的魔裝少女。


    「和式風格都拿去丟掉!」


    接著,她居然口出天大的狂言。


    被醬油漬、茶漬弄得髒兮兮的地毯也要抽走。


    等搬運工程告一段落,看了幹淨溜溜的客廳,才實際體會到這個房間原來這麽廣。


    沒有擺家具,房間居然讓人覺得這麽神清氣爽。


    哎,雖然沒家具也不方便啦。


    「好啦,你想怎麽下手?」


    「我們自己做櫥櫃!除了我自己設計的款式以外,我都不認同!」


    你很麻煩耶。


    「那我們去家用品商場,把東西買一買好了。這下會需要多一點人手。還要找代步工具。」


    我身為普通的高中一年級學生,沒辦法駕駛搬運物資的交通工具。


    呃,頂多騎腳踏車。


    「嗬嗬嗬。交給我春奈吧。」


    春奈說著迅速掏出了駕照。


    白金駕照,連騎黑犀牛都合法的方便道具。


    當然,那並不是這個國家核發的玩意。


    用她的駕照,真的可以開車載人嗎?


    雖然更大的疑問是春奈開的車到底能不能搭?不過總比讓瑟拉開像樣吧。


    問題在於,車子本身沒著落就是了。


    這種時候,可以仰賴娑羅室。


    地位相當於瑟拉上司,擔任部隊長的女性。


    那家夥足以匹敵財主型角色,要什麽都能立刻準備出來。


    到了夏天,她肯定也會招待我們去別墅才對。


    肯定連私人噴射機都能輕鬆幫我們搞定。


    我抱著那樣的想法撥了電話。


    「是我。達令打來的電話,我等很久了。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待接。」


    她開口時,並不是平時那副嚴正的語調。


    「啊~娑羅室嗎?首領的事我聽說了。我很遺憾。」


    我立刻就發現了。


    娑羅室內心正在動搖。


    娑羅室在哭。


    「嗯。要是我陪著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在我消沉地這麽想時,能聽到達令的聲音實在很高興。有什麽事嗎?」


    「呃……不要太沮喪啦——抱歉,還是我之後再撥給你?」


    「不要緊。我剛才說過吧?很高興能聽到達令的聲音。沒有問題。眼淚已經停了。你打來的時間點真的很巧。」


    「哎,怎麽說呢……想法要積極啦。」


    「嗬嗬,願不願意和我約會?」


    「約個會就好的話,近期內吧。」


    「謝謝你。混帳達令。那麽,差不多可以說正事了吧?」


    「其實為了明天的會議,我們想改裝房間,不過沒有車子可以開到家用品商場。像這種時候,你最能依靠了。」


    「哦。那樣的話,就來我們公寓吧。隻要和玄關管理員報上我的名字,從黃包車到藍寶基尼都能借到。」


    「得救了。哎,要是和對方談不妥,到時或許會再打給你。別太消沉喔?」


    「嗯。能幫到你,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良藥。」


    於是,接受了娑羅室的提議,我們便動身前往吸血忍者居住的集合公寓


    。


    這裏的一樓也住著友紀,還設了能將入侵者炸死或用槍刺死的保全係統。


    事到如今挺讓人懷念的,雖然那些陷阱我全部中過。


    由於今天並非偷偷潛入,我們就和正門走進去立刻能找到、疑似管理員的大叔說明來意。


    結果,他表示已經聽娑羅室提過,給了我們一堆車鑰匙。


    「我要這輛!」


    春奈說著拿走的車鑰匙,是一輛黑色suv。


    在西洋影集裏常有fbi探員開、也常有犯罪集團開的大型車。


    選這輛的話,就算東西拚命塞也載得完吧。


    讓春奈開這輛車,究竟行不行啊?


    當我這麽擔憂時——


    「相川~」


    噠噠噠噠噠。


    矮個子的少女晃著胸脯衝過來了。


    一頭短發,在冬天也穿短褲和過膝襪,感覺不怕冷的吸血忍者。


    是友紀。


    被衣服包得緊緊的那對胸部,是俗稱的隱性巨乳,不動時沒有存在感,一發威就會竄進眼簾引人注意。


    這家夥是田徑隊的,就算在男生間受歡迎也不奇怪,但遺憾的是或許因為腦袋不太靈光,都脫離不了以朋友而言是個好家夥的範疇。


    畢竟友紀住的套房也在這棟公寓。難免會遇到吧。


    我本來想舉手回一句招呼:「嗨~友紀。」可是辦不到。


    因為在她後頭,跟了一群壯碩的男人


    沒有一位是我認識的,不過看來都是麵容精悍的可靠大哥。


    如此具有威迫感的團體來到我們旁邊,停下了腳步。


    簡直像要將我們圍住。


    這表示,他們找我有事。


    我拍了一下手掌。


    「難道說,你是來幫忙的?」


    「對!娑羅室交代我的。」


    不愧是娑羅室。安排得真周到。


    不隻準備了車子,連人手都替我們張羅好了。


    「所以,你後麵那些人——」


    我朝排成一列的男人看了一圈。


    他們全都將毛巾當頭巾纏在頭上,穿著黑t恤。


    這幾位大概是吸血忍者吧,不知道平常是做什麽的。


    ——我試著問了最近的人。


    「請問你是建築業人士嗎?」


    於是乎,對方如此回答:


    「不,我開拉麵店。」


    ………………奇怪?他們是找來幫忙改裝的人員吧?


    「那這一位是建築業的嗎?」


    「不,我開拉麵店。」


    ………………奇怪~?這些是來幫忙改裝的人手吧?


    「啊~辛苦你們了~那麽,下一位也是開拉麵店的嗎?」


    「不,我爸媽開拉麵店。」


    「哦~是家裏開拉麵店的公子啊。欸?你長大了耶~」


    我腦袋混亂過頭,反應變得像是久久在新年見一次麵的爺爺。


    畢竟,我哪說得出口。


    ——開拉麵店的來幹嘛啦!


    那麽,在家用品賣場買了一大堆資材以後,雖然有三十個男人跟著我們回到了家裏——


    「位於東京的相川家。這間住宅有個問題。那就是——」


    由於春奈在車上用錄音機錄了奇怪的旁白,我實在放不下心。


    這是因為,她那些話和全能住宅改造王的開場白十分相似——巧就巧在我們要打掃。(注:日文中「相似」和「打掃」同音。)


    盡管知道的人大概都心裏有數,我還是為不曉得的人做個說明好了。


    全能住宅改造王的標題前麵,有加上一個「大改造!!」的字眼。用來表示驚訝的驚歎號一口氣寫了兩個。這可不是件小事。(注:全能住宅改造王的原文節目名稱為「大改造!!劇的ビフオーアフター」)


    我容許家裏做改裝,可是聽到「大改造!!」,實在難掩不安。


    另外,我們家才沒有問題啦!


    我們家既沒有問題,想做的也隻是將內部裝漬全麵換新而已啦!


    哎,我沒有拉大嗓門吼出這些,是因為家裏有那些陌塵的拉麵店大哥,所以怕生的我幾乎什麽話都不敢講。


    把房間裏的家具全搬到外頭時,專家大概都已經計算好了。


    啊!糟糕。我不小心就講成專家了。


    是春奈才對啦。


    我可不會接受大改造!


    「欸,春奈。要動工的隻有客廳對不對?」


    「嗯~整個一樓吧?」


    我就知道。


    「我說,高峰會明天晚上就要開始了耶。」


    我試著向她暗示時間不夠。


    「所以我才沒有給出確定的答案啊!這種事你要懂嘛!」


    原來如此。時間足夠的話,她會把客廳以外的部分也全部改造囉?


    好恐怖。可是總不會將房子拆了吧。


    最大的懸念,是專家會不會動工到一半就膩了。


    要盡量避免壞了她的心情。


    春奈是天才。


    一旦決定要做,肯定就會讓改裝完美竣工。


    要是那些幫手來自建築業,至少還可以將事情交給他們辦,但畢竟都是拉麵店老板嘛。


    所有人大概都隻能照著春奈的指揮做事。


    再說他們應該是吸血忍者,體能八成也非常傑出,工程本身會輕鬆結束才對——


    但我反而盡是在祈禱,希望不要兩三下就把一樓改造完畢。


    「好,首先要怎麽做?」


    友紀戴上工作手套,捶了捶自己的手掌。


    「你們先撬開地板,把地基——」


    「地基夠穩不會有問題!」


    好險。家裏差點就被大改造了。


    「不然,就在庭院弄個體能遊樂區——」


    「不需要啦!我們家沒那麽多小朋友!而且庭院現在滿滿都是東西!」


    好險。庭院差點被鋪滿幹淨安全的草皮。


    「啊,要不要在玄關弄個瀑布?」


    「不用啦!負離子根本什麽功效都沒有!」


    好險。玄關差點被安裝孑孑飼育裝置。


    「………………十二月。」


    閉上嘴鬧脾氣的春奈,忽然嘀咕一句。


    「咦?」


    「感覺就像一,二月耶。」


    「冬天……冬天嗎……不愉快對吧!難懂得要命,有話就直說啦!幹嘛把語言改裝!」(注:日文中「冬天嗎」和「不愉快」同音)


    糟糕。讓春奈繼續不愉快下去,她絕對會發飆搞一些沒營養的事情。


    「那基礎工程就算結束了,接下來呢?」


    被友紀一問,我們的專家毅然回答:


    「在地板加裝暖氣好了!」


    那我倒是讚成,就在這時候——


    手機來電。


    娑羅室打來的。


    「春奈,我去講一下電話。」


    「反正笨蛋步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趕快閃邊去啦!」


    要我閃邊去也過分了點,但我還是一麵講電話、一麵背對自己家離去。


    「怎麽了嗎?娑羅室。」


    「其實,我有件事想專程找達令談。現在能不能直接見個麵?」


    現在能不能見麵?


    ……聽娑羅室這麽講,某種危機意識會讓我把屁股夾緊,不過她的語氣聽來很嚴肅,因此我正色回答:


    「好啊,要在哪碰麵?」


    假如那家夥哭了,想要人安慰的話,我隨時都可以飛過去。


    無關於戀或愛。


    隻是出自道義而已。


    我欠她的恩情,就是那麽多。


    那麽,雖然家裏的事也很讓我擔心,不過再糟還是可以靠魔裝少女的不可思議力量或優的超級神秘力量將東西複原。


    還能事後補救的改裝工程就交給友紀、春奈還有優去辦,我一個人來到了和娑羅室約好的地點。


    盡管我靠著手機裝的地圖程式勉強走到了這裏——心裏卻在猶疑:真的是這裏嗎?


    因為這裏是——


    「唔哇~簡直像黑道的房子。」


    一棟大豪宅。


    保有昔時情調的平房。


    停車場裏停了幾輛賓士,屋頂豪華得像是城堡的屋頂,玄關大門金碧輝煌。


    有鐵柵一樣的門,外加兩台照過來的保全監視器,這種情況下會有人想進去裏麵嗎?


    況且讓區區的高中生獨自登門拜訪,隻會覺得恐怖。


    有種就在這裏按門鈴惡作劇看看。


    肯定會有煞氣重到要貼三張符才能鎮住的狠角色追出來。


    吉良上野介就是在這裏被砍的喔——若有人這麽介紹,我大概會「哦~」地信以為真,整座屋邸莊嚴得好似城堡的一部分。


    我杵在原地呆呆望著那樣的豪宅,結果在宛如黑色鐵柵的大門另一邊,有個女性從玄關出現了。


    是娑羅室。


    「來得好。my達令。」


    原來如此,隻要看監視器,立刻就明白我到了。


    「你說不能在電話裏談的事,是指什麽?」


    為了掩飾自己喪膽的模樣,我把手插到口袋,用舌頭頂著臉頰內側。


    感覺像鄉下的不良少年。


    「進來再講。」


    說著,娑羅室對我現出笑容。


    看來她已經振作了。


    鐵門「鏗鏗鏗鏗」地緩緩打開。


    那大概是設計成自動門。讓緊張感更上一層的開法。


    門大到這種地步,不慢慢開的話會造成事故吧。


    我踏進裏頭。


    要避免讓人發現我在調整呼吸。


    單純是因為那樣很遜。


    金閃閃的玄關裏,晶亮光燦得像是上了漆,而且一片安靜。


    「裏麵都沒有人嗎?」


    我脫了鞋子,往裏麵走。


    「卡洽賓裏麵?」(注:卡洽賓(gachapin)是日本兒童節目裏的布偶吉祥物)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突然在好奇卡洽賓裏麵的玄機啦?」


    「啊哈哈。開玩笑的。目前,這房子裏隻有三個人。」


    娑羅室一邊開心地笑著、一邊把我的鞋子調頭擺齊。


    總覺得對她過意不去。


    「三個人啊。」


    換句話說,有秘密要談的,就是娑羅室提到的第三個人吧。


    娑羅室來到前麵,替我準備拖鞋。


    我穿上拖鞋,不出聲音地走在平滑的走廊。


    「首領狀況怎麽樣?」


    「至今仍在昏睡,不過性命似乎無大礙。」


    這就奇怪了。


    我還以為是首領恢複意識,才會找我過來。


    穿著襪子走這條走廊好像一下子就會滑倒耶。應該每天都有打磨吧。


    「失禮了。」


    娑羅室跪著,悄悄地拉開紙門,隻見寬闊和室裏有一位老人家。


    或許該稱呼他老爺子吧。


    有個表情剛毅的老爺爺在。


    他穿上附家徽的褲裙,抱臂背對著掛軸,隻顧盤腿打坐。


    看來,他應該一直靜靜地在那裏等。


    感覺好像曾經和這老爺爺見過麵。


    明明隻是閉目坐著,卻有這種存在感及威嚴感。


    仿佛去朋友家時,碰上朋友的爸爸那樣,我退縮了。


    所謂的嚴厲,可以從儀態體會到。


    我感受到一股似乎對門禁、用餐方式都有著嚴格要求,有如頑固老爹的氛圍——


    「嗨!好久不見!」


    結果這個人超親切的!


    留得像聖誕老公公一樣茂密的胡須。穿和服也能看出隆隆肌肉的肉體。


    再加上這種親切——我想起來了。


    這個老爺爺就是在瑟拉放棄殺害優的荒謬任務,而被同夥的吸血忍者排擠時,出麵講話的那一位——


    「這位是元老大人。」


    透過娑羅室介紹,印象中的輪廓總算浮現了。


    比身為瑟拉上司的娑羅室還要高端的上司。


    我猜,他恐怕是位階僅次於首領的大人物吧。


    八成如外表所見,是個有頭有臉的角色。


    「來,這邊坐這邊坐。」


    老爺爺招了招手,讓我坐到他麵前。娑羅室則是一進房裏就端端正正地跪坐著。


    「好久不見了。」


    我低頭行禮。


    「其實呢,現在事情變得滿錯綜複雜。」


    元老搔了搔頭,露出困擾的臉色。


    「怎麽說?」


    那嚴肅的表情,讓我緊張地回話。


    元老口裏低吟有聲,仿佛煩惱著該不該講。


    我等待著。


    既然把我特地叫來,一定會告訴我理由的。


    代表這是一度決定要找我商量,到現在卻又讓人躊躇起來的大事。


    他從剛才就像冥想似的一直閉著眼睛,應該也是在思考吧。


    「行刺首領的——是吸血忍者當中的某人。」


    唰!


    那句話捅中我的內心。


    不會吧?


    吸血忍者當中的某人?行……行刺首領?


    友紀說過,不會有那種事。


    我也認為不會有那種事。


    「那麽,找我來是為了?」


    我掩飾著訝異,繼續和對方談下去。


    「你想想,不是要舉辦三界高峰會嗎?」


    「喔。」


    「我們打算找彩香代為出席。」


    「嗯?那是誰?」


    一個好像在哪聽過又好像沒聽過,被忘得遠遠的名字,讓我開口反問。


    「首領的女兒。」


    娑羅室偷偷告訴我。


    首領有小孩喔?這麽說來,我也覺得之前似乎有聽過。


    「我以為吸血忍者取的全是西洋名字耶……」


    娑羅室和瑟拉都不脫此例,像友紀也是假名,她另外還有一個叫梅兒什麽來著的名字才對。


    現在卻來個彩香?


    感覺實在不像吸血忍者。


    「因為彩香根本不做吸血忍者的修行呐~她到現在,都還沒有被賦予能力和姓名。」


    原來如此,要得到身為吸血忍者的名字,非得經過相當程度的修行才可以。


    我也覺得自己好像聽過這些。


    畢竟,我的腦袋沒有好到聽一次就能全部記起來。


    明明是首領女兒,做為吸血忍者卻隻有半桶水——


    那樣的話,就算有聲音反對她繼任首領也不奇怪吧。


    首領的女兒——咦?


    「請……請等一下。呃,我記得你們首領失去行蹤,是在一百年前對不對?」


    「嗯嗯。」


    元老爺爺像小動物一樣地點頭肯定。


    「表示說,那位女兒是在他失蹤前出生的對不對?」


    「嗯嗯。」


    「她沒有成為吸血忍者的話——不是就沒有長生不老的力量?」


    有得到吸血忍者之力就另當別論,可是首領在那之前就失蹤了啊。


    「有啊。」


    元老輕


    鬆斷言。


    「為什麽?」


    我皺著眉頭回話。難道,這當中有什麽複雜的因素?


    「因為首領是異世界人啊。」


    ………………啊。


    我想起來了。


    對喔。


    首領本來是韋莉耶的人。


    他的小孩,也會繼承韋莉耶,也就是魔裝少女的血統。


    那個萬年蘿莉集團的血統。


    她們給人的印象是越年輕就越強。


    「既然如此,她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為吸血忍者?」


    「我說啦,那孩子不修行嘛。就是因為她什麽事都能一下子學會,做事情都要拖很久才會有意願。拖太久了呐~」


    這種事我好像在哪聽過。


    由於天才到無所不能,就覺得所有事情都很無聊,而變得不去學校的少女。


    以前,我聽過那樣的故事。


    是春奈。對,春奈以前就是那樣。


    春奈屬於韋莉耶和這個世界的混血兒。


    而那個叫彩香的女孩子,也有相同境遇。


    人界和韋莉耶混血就會生下天才——我冒出類似賽馬配種的想法。


    「所以你們要找那個女生代打,我是不反對啦——不過她了解情況嗎?」


    「哎,在新幹線上簡略說明一遍,她大概就了若指掌了。畢竟是個腦袋靈光的孩子。」


    越聽越覺得和春奈一模一樣耶。


    「找我過來,就是要護衛那孩子囉?」


    「哦?你察覺啦~」


    元老賊賊地露出微笑。


    「吸血忍者會行刺首領,理由恐怕是為了破壞三界高峰會吧。所以,你們希望找吸血忍者以外的人擔任護衛。簡單來說就是這麽回事吧?」


    「正是如此。所以才會像這樣秘密找你商量。」


    「你會接受吧?」


    在後方的娑羅室開口催促。


    「哪有什麽接不接受的,不答應就開不成高峰會啊。不過,這樣好嗎?」


    「唔?」


    「我記得,你們有分成保守派和改革派,為了繼任的事在爭執吧?假如讓彩香出席高峰會,屆時不就等於認同她是繼承人了?」


    「倒不會那樣。我們終究隻是希望讓掌有權利的人,來代理出席高峰會。」


    「既然如此,由元老出席不是也可以?與其因為總理不能去就派總理的小孩代替,應該讓大臣出麵才對吧。」


    「因為我是保守派啊。」


    基本上,吸血忍者在首領不在的期間分成了兩支。


    問題就在於要選誰當繼任者。


    我記得吸血忍者有他們的傳統、或者戒律,要由血脈相承的人接任首領,該以此為準讓彩香擔任首領?還是讓受過正式修行,又得到眾人厚望的其他吸血忍者來坐上首領之位?


    因為這樣,才會有希望照戒律選彩香當首領的護憲派,也就是保守派;以及不惜打破戒律讓其他優秀人選坐上首領之位的修憲派,也就是改革派。


    「說來懊悔,不過目前離『下任首領』之位最接近的就是彩香大人。她並非沒有權力,更非缺乏談判力。」


    「是喔。既然娑羅室這麽說,改革派應該也會接受吧。」


    「你隻要把彩香帶來這棟屋子就好。很簡單吧?」


    元老爺爺說著,對我拋了媚眼。


    沒有人看了那個會高興吧。


    「——所以,她什麽時候會到?」


    我從元老麵前別開視線,改問娑羅室。


    「她已經從村子出發了,算來大概要兩三小時吧。」


    「欸,這件事真夠倉促的耶。」


    「嗯。行動越迅速,越能夠秘密行事。」


    原來如此。吸血忍者是諜報專家。


    拖太多時間,那個叫彩香的女生上京的事八成會馬上露餡。


    「彩香大人平時都一直窩在家裏,不過她似乎剛好想來東京,立刻就答應了這次的事。」


    明明是家裏蹲,卻願意外出啊?


    不對,有些家裏蹲是屬於被強迫出門會排斥,但隻要有動機就會發揮行動力的類型。


    那個叫彩香的,大概就是那種類型。


    看來她並不算廢到骨子裏的糟糕女生。


    「你別壞了她的心情呐。」


    娑羅室叮嚀。


    「是是是。」


    「因為她一有什麽不稱心,馬上就跑得不見人影啊。」


    我臉色緊繃地歎氣。


    「一有什麽不滿意就跑,這樣喔。」


    我覺得那也跟春奈很像。


    「要說的就這些。那麽,請你到東京車站接她吧。」


    「了解。彩香的事交給我。」


    我下定決心起身。


    「拜托你啦~」


    我向把手揮來揮去的元老爺爺點了頭,和娑羅室來到走廊。


    「話雖如此,還有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呢。」


    我一邊出聲音做伸展、一邊走在光滑的走廊上。


    「兩小時啊——正好可以稍作休憩。」


    娑羅室狀似開心地跟到我後麵。


    「休憩?」


    我把不熟悉的字眼重複了一遍。


    「嗯。好,混帳達令!我們去唱卡拉0k。」


    「喔,原來你是指卡拉ok。」


    既然如此一開始就那樣講嘛,在我邊想邊小聲回話時——


    「兩小時五千圓的那種。」


    娑羅室講的話,讓我忍不住回頭。


    「那是什麽地方啦!是點了什麽才會花到五千圓!」


    在卡拉ok消費,東加西加也會超過五千圓沒錯,可是要短短兩小時就花五千圓,不點好幾種吃的可辦不到——


    等等。難道是因為我都去兩小時一千圓左右的店,其實這樣才普通嗎?


    「你還是小朋友呐。」


    「哪有。」


    我一個人沒聽懂,就朝著笑得神秘兮兮的娑羅室板起了臉孔。


    於是聽人說要去唱卡拉0k,卻被帶到五光十色賓館街的我,用了全力拔腿逃胞,結果就抵達東京車站了。


    早上和中午被國會占掉時間,回到家開始大掃除,之後又被娑羅室約出來,接著還跑到東京車站。


    我連現在幾點都不清楚。


    「應該還有一小時以上吧。」


    我靠著出了車站驗票口就會看到的柱子嘀咕。


    「嗯。所以我才約你去唱卡拉ok——」


    旁邊則有娑羅室的身影。


    她和我一樣靠著柱子,而且居然還想朝我的肩膀貼過來,因此我稍微拉開距離。


    「騙人啦!你包包裏都冒出一根像麥克風的奇怪按摩器了!你用那個是想讓什麽東西頻頻抖動!」


    「不就是——你的屁股嗎?」


    「你那種『您應該曉得』的調調是怎樣!」


    我彈了娑羅室額頭,結果她莫名其妙地露出滿足似的笑容。


    「好啦,那個彩香是怎麽樣的人?」


    「嗯。在我們地頭上有所謂的網路偶像排行榜。」


    娑羅室擔任吸血忍者的部隊長,同時暗地裏也在當偶像。


    哎,那並不屬於上電視表演的類型,而是像大江戶線那樣地下,要內行人才會知道的地下偶像,不過她還滿有人氣,辦演唱會就會有男歌迷像螞蟻一樣前仆後繼地跑來。(注:大江戶線在東京屬於運行路線深度最深的地下鐵)


    「是喔。」


    「當中第一名,就是彩香大人。」


    我掩飾不了自己的訝異。


    這樣哪叫家


    裏蹲。


    壓根兒就是戶外活動派少女嘛。


    而且還得第一名,好厲害。雖然我不知道娑羅室排第幾。


    「表示她比你可愛囉?」


    「那倒沒有。」


    居然回答得這麽幹脆。即使對方算上司,娑羅室果然也不會在自尊上讓步。


    「口氣真篤定耶。要不然,她是有別的賣點嗎?」


    「你想想看,偶爾會有靈異派偶像吧。她就屬於那一種。」


    「啊~對靈異很敏銳的那種藝人嗎?偶爾會有啦。不過,那不是會得第一名的類型吧。頂多隻受小部分歡迎。」


    「她的除靈秀非常紅。」


    「除靈秀是什麽啦!」


    可惡。雖然不甘心,但我好有興趣。


    「嗯。那是把觀眾找來,然後當場召喚靈體進行除靈的現場表演。」


    「呼嗯。」


    這句回答聽起來像是置若罔聞,可是我內心正在大喊:


    超想看的啦——!


    可以現場看到幽靈嗎!


    等等,那還能目睹幽靈成佛的過程!


    要是真的有機會,我確實想見識一次。


    好在意耶~


    「正好,我有她之前辦除靈秀的影片。」


    娑羅室從包包裏拿出類似ipad的行動裝置。


    「呼嗯。」


    可惡……


    我想看。


    超想看的不是嗎?


    可是,既然我已經裝成隨便聽聽就算了的酷哥,事到如今也說不出自己有興趣。


    現在隻好祈禱娑羅室介紹的興致不要消退。


    「要看嗎?達令。」


    「嗯……好啊……你就播看看嘛?」


    我和娑羅室各分了一支耳機戴上去。


    我們靠著肩膀,貼緊得像是要拍大頭貼,眼睛盯著挺大的畫麵。


    影片一播,就響起了觀眾鼓噪的熱鬧聲響。


    我知道這是找了觀眾的除靈表演,不過這人數怎麽搞的?


    有三百人?五百……不對,應該更多。


    人滿為患的觀眾圍著一口古井。


    那自然是在一片漆黑的晚上,完全沒有任何燈光的戶外表演。


    「這裏會有什麽樣的幽靈出現嗎?」


    「嗯。你知不知道『皿屋敷』?」


    「咦?啊,是那個保管十張盤子的絕世美女阿菊,不知道被甩掉的男人還是誰藏了一張盤子,然後就蒙受偷盤子的罪名含冤而死,還會在作祟時數著一張~兩張~少了一張——那個超有名的怪談嗎?」


    「除掉那個幽靈的就是彩香大人。」


    「她把阿菊除掉了!就在這段影片裏嗎?」


    我終究還是興奮起來了。


    喂喂喂,我還以為她除靈的對象是路上的地縛靈、或照片上顯靈的貓那種小裏小氣的玩意,結果這可不是靈界的當紅花旦嗎!


    所以才會有這麽一大群觀眾啊。


    我甚至冒出了辦得更盛大就能賺錢的歪念頭。


    「又不是單口相聲的『阿菊數盤』。」(注:在鬼故事中,相傳隻要聽女鬼阿菊數完九張盤子就會發狂而死。在單口相聲的版本裏,則是有許多男人風聞阿菊的美豔,都會專程跑去看她數盤子,並且在數到第六張時趕緊逃跑。後來觀眾越來越多,大夥擠得來不及逃跑,以為萬事休矣時,卻發現阿菊一直數到第十八張盤子,所有人都沒事。結果一問之下才知道阿菊明天要休息,就多數了一倍的盤子)


    「哦,不愧是my~達令。對單口相聲也精通啊?」


    「你不要學阿菊拖尾音啦。」


    咻~咚咚咚咚……


    像這樣,古意盎然的鬼故事配樂一放——


    『唷!大家久等了!』


    就冒出了江戶人調調的說話聲。


    『好啦!除靈秀要來囉!今夜,將會發生大事!』


    「喂,剛才我怎麽好像有看到播報員?」


    「因為實在太暗。附現場播報。」


    這不就辦得夠盛大了嗎?


    「即使觀眾來得更多也不奇怪耶。」


    「嗯,報名表總計超過八萬,不過還是控製在一定人數了。」


    不愧是第一名的偶像。單獨表演也能吸引八萬人啊。


    在我們東拉西扯時,有道青光驀地照亮天空,從井裏陰風慘慘地冒出一個美女。


    對喔。


    據說這位叫阿菊的姑娘,可是絕世美女。


    一旦像這樣親眼目睹,果然很令人感慨。


    死得可惜。哎呀,想來倒也是因為她在年輕貌美時殯命,我們才能看到美女化成的幽靈——


    『喔!她要登場了!我們最強的偶像,彩香大人——!』


    有個少女走過了觀眾席中間的通道。


    穿著鏤空火辣巫女服搭配紅色迷你裙的少女,伸手扶了扶眼鏡,一路行禮走到井口邊。


    『彩香大人~』『彩香大人——!』


    感覺滿懷歉意地低著頭的女生,受到了此起彼落的歡呼。


    話說,所有人稱呼她都會加「大人」耶。


    這算粉絲間的規矩嗎?


    『好!擔任解說的星川輝羅羅小姐,您認為如何?』


    影片裏冒出熟悉的名字,我將目光從熒幕轉到了娑羅室的標致臉孔上。


    「原來你是解說員喔?」


    對了。星川輝羅羅是娑羅室的假名。


    在學校她是那樣自稱的。


    「嗯。能在最前排看到表演很棒喔。」


    我不禁有點羨慕。


    『這個叫阿菊的幽靈,會數盤子。』


    『是啊。』


    『她要是數到第九張——所有人大概就隻能等死了。』


    『哎~那真可怕。』


    『即使隻數到第八張,恐怕也會對身心造成不良影響。』


    『好強的對手喔~彩香大人能贏嗎?』


    『應該會是場艱苦的比賽。』


    聽了娑羅室解說,觀眾們一片安靜。


    因為,他們並不算隔岸觀火。


    聽阿菊數到第九張盤子就會死。


    他們這些人,同樣也在現場。


    『各位,我不潑冷水,要離席隨時請便。』


    表示說剩下的事情自己負責囉?


    不錯耶,這種緊張感。


    和跳傘一樣。


    要是有個萬一,說不定會死。


    要是有個萬一——這很有想像空間,但是到頭來,端看能不能相信主導活動的人。


    換句話說,重點在於粉絲們有多愛彩香,這是考驗他們意誌的試膽大賽。


    『怨恨呐~』


    阿菊離開井口,緩緩來到彩香這邊。


    彩香什麽也沒說,悄悄擺出架勢。


    那副架勢,簡直像要使出北鬥神拳。


    難道說,她會徒手應戰?


    『一張~』


    『喔!阿菊開始吐怨了——!』


    播報員超帶勁的。


    『不妙。彩香大人還沒有進入除靈態勢。被對方搶先出招了。』


    除靈態勢是啥玩意?


    『兩張~』


    數到第二張,彩香立刻有動作了。


    或許是掌鏡的人太會抓角度,她像水鳥般縱身一躍,裙底倒沒有走光。


    『哎呀~!那招是……涅盤閃電飛踢!開場就忽然發大招了耶,星川小姐。』


    『嗯。看來她想速戰速決。』


    高高跳起的彩香垂直落下,一腳踏在阿菊腦門。


    『挨了這腳阿菊也不能不倒!


    星川小姐,這場比賽會不會一招定生死呢?』


    『不,似乎沒那麽簡單。』


    『三張~』


    『哎呀~!她中了讓怨靈阿岩成佛的涅盤閃電飛踢,還是沒有停止數盤子!』


    播報員講的阿岩,是四穀怪談那個阿岩?真的假的。我也想看那場對決耶。


    『四張~』


    盡管阿菊還在數,腳卻站不穩。


    有效!那招什麽來著的飛踢對她有效!


    而彩香繞到了阿菊背後,伸手使勁將阿菊攔腰抱住。


    『出……出現了!真言咒斷背摔——!然後是~唯我獨尊關節鎖——!』


    彩香抱著阿菊的腰,扛到肩膀後麵重重一折,並且趁阿菊虛弱時又來了個鎖喉功。


    盡管阿菊拚命拉扯巫女服的袖子反抗,但彩香絲毫沒動搖。


    『嗯。做得漂亮。看來勝負已分。』


    『五六~……七張!』


    阿菊作弊!


    剛才她數的方式加快了!


    現場噓聲四起。


    『看阿菊邪惡成這樣,觀眾一片嘩然呢。』


    『不過,她也無法反撲了吧。彩香大人鎖住了她的喉嚨。』


    原來如此。所以才用鎖喉功啊。


    隻要讓阿菊數不下去就行了。


    「八……八張~」


    阿菊擠出聲音。


    『哎呀~!到底還是數到第八張了!星川小姐,我好像開始頭痛了。』


    『嗯,我也頭痛欲裂呢。』


    再一張。


    再數一張所有人或許就會死。


    然而,沒有人打算離開現場。


    他們應該都對彩香寄予絕對的信賴。


    『九……九……』


    沒救嗎?


    糟糕。


    會死!


    緊張感支配周遭。


    在那裏的,是絕望。


    有幾個人或許是灰心了,起身準備要離開現場。


    可是——


    啪啪啪啪……


    阿菊頻頻拍彩香的手臂表示投降。


    鏗~鏗~鏗~鏗~


    結束的鍾聲響起。


    投降的阿菊身體悄悄化為青光,然後四散。


    「這樣她就成佛了?」


    「嗯。由於她認輸,就失去了維持在人世的力量。怨靈這種玩意,是用恨意當做滯留人世的媒介。一旦忘掉那種念頭,自然會成佛。」


    「哎~我好像會變成彩香的粉絲耶。沒有其他影片嗎?」


    「這個嘛。還有一部——類別是從熒幕爬出來的長發女幽靈。」


    從熒幕爬出來的……怨靈……


    「欸!原來貞子被解決了喔?」


    「不對,並不是那麽有名的幽靈。雖然她們屬於同一種類型——啊,就是這部。」


    娑羅室找出了當時的影片。


    我想看得不得了。


    「這裏是……電影院?」


    「嗯。他們在大阪station city ema播了受詛咒的錄影帶。」


    「大畫麵大音量耶。」


    「有怨靈所以大音量?嗬嗬,有意思。混帳達令。」(注:日文的「怨靈」和「音量」同音)


    「我又不是在講冷笑話,再說也不好笑。」


    寬闊的電影院裏似乎能容納三百人。


    所有觀眾安分地坐在看起來相當舒適的椅子上,大熒幕播著風吹沙般的雜訊影像。


    表演好像已經開始了。


    『好,究竟這位貞子型女怨靈會不會出現呢?』


    又有人實況播報。播報電影院內的狀況。


    熒幕前,有個少女屈膝坐在地上。


    攝影機一舉拉近距離,選用了絕不會拍到內褲的角度讓她入鏡。


    偶像底褲不上鏡。真是行家的手法。


    約十分鍾過後——那玩意現身了。


    整麵大熒幕播出了黑長發女性的特寫,讓人忍不住驚呼。


    隨後——


    會來~一定會來~


    這麽唱著的配樂閃過腦海。


    實際上,電影院裏隻有沙沙作響的雜訊,不過在場的觀眾腦中,肯定都放著和我一樣的配樂吧。


    一名女性悄悄從大熒幕冒了出來。


    速度並沒有多快。


    藏在受詛錄影帶裏的「怨靈」,化為實體出現了。


    話雖如此,大小同常人。


    好像不會因為熒幕大,就使她巨大化或數量變多的樣子。


    頭發太長看不到臉。


    白色洋裝上到處是血跡。


    如果獨自在房間裏看到她這樣冒出來,大概超恐怖,不過這裏是電影院,人很多。


    『唔哇,人有夠多的……』


    那個像小號貞子的怨靈,確實有這麽嘀咕。這年頭的高性能麥克風錄到了她的聲音。


    不過,像貞子的怨靈大概是這麽想的吧。


    ——幽靈不可以膽怯退縮。


    她沒有再說什麽。


    原本屈膝坐著的彩香站了起來。


    『好,這次會是什麽樣的招式發威呢?』


    播報員也情緒高漲。


    同樣興致勃勃的我,早就一語不發地隻顧看影片。


    彩香先下手為強——使出雙腿飛踢。


    『哎呀~!出現了!是婆娑羅雙腿飛踢!』


    好高。出腿位置相當高的一記飛踢。


    終於走光的內褲則是檸檬黃。


    被踹飛的貞子型怨靈趴倒在地,準備要反擊。


    可是,下個瞬間——


    彩香用雙腿把貞子型怨靈的頭夾住了。


    『舍無量心剪刀腳!』


    彩香夾著對方一個翻身,把貞子型怨靈摔了出去。


    『然~後~是~?』


    光使出剪刀腳拋摔還不會結束。


    沒有人希望那樣。


    我也和實況播報員想法一致。


    腦袋裏有小小的聲音期待著:「然~後~是~?」


    於是乎,正如我們期待,彩香抓起了頭昏腦脹的貞子型怨靈的手。


    『出……出出出現了!法蓮華關節鎖!』


    還外加折臂效果。


    不對,手臂和脖子同時勒住了。這算駱駝扳式的折臂鎖喉功。和這招最接近的應該是維新力的惡魔島擒拿。(注:維新力是一名當過相撲選手的摔角手)


    貞子型怨靈撐不過這招,拍地板認輸了。


    『啊~對手就這樣投降了~!狂瀾般的演變連播報都跟不上!』


    彩香靠精湛的迅捷身手,贏得了勝利。


    這並非套好招的摔角。


    而是賭命的除靈儀式。


    除靈秀在掌聲喝采中迎接結束。


    不愧是第一名。我本來就猜測她的表演不會平凡無奇,但沒想到這麽有魄力。


    雖然貞子型怨靈一下子就投降了,對我來說仍是值得大呼過癮的比賽內容。


    「好壯烈的表演。」


    哎,看得太滿足了。


    娑羅室把行動裝置收回包包。


    「正因如此,表演結束後換來的絕對信賴感可厲害了。那早就不是偶像,要叫宗教才對。」


    「不對,從最初就是宗教啦!在她搞除靈那一套的時候就算宗教了!」


    「哈哈,說的也是。」


    「不過我滿想見她的耶。我對這個女生有點興趣了。」


    「對我就沒有興趣?」


    「好啦好啦,不要鬧脾氣。討厭你的話,我現在就不會像這樣和你在一起吧?你想嘛,影片裏


    完全沒出現彩香的聲音啊。我是在好奇啦。不知道她會穿成什麽樣子過來?」


    當偶像卻連一句話都不說就能夠表演,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她是矮個子。還有視力也不好,所以大概會戴隱形眼鏡。」


    娑羅室比手畫腳地拚命想表達出彩香的模樣,不過——


    「我懂我懂,矮個子戴隱形眼鏡的女性——滿坑滿穀都是啦!光我現在眼睛掃過去就有幾十個!話說回來戴隱形眼鏡從外表也分不出來啦!」


    她沒有表達好啦~


    那樣的特征要認人根本不夠。


    「有道理。」


    娑羅室苦惱似的悶聲嘀咕。


    「話說回來,吸血忍者視力不好是怎樣!我對吸血鬼和忍者都隻有眼睛超尖的印象。」


    「因為她常熬夜。眼睛會充血。」


    「紅眼睛的你不要那樣說別人啦。」


    「唔~其他有特征的部分嘛——我想不到。」


    娑羅室傷腦筋地咕噥。


    在我和她繞著類似的論點打轉時,視野角落忽然出現了一個模樣陌生的少女。


    那個少女,穿著紅色迷你裙和白色的——巫女服。


    ………………巫女服啊。


    還戴著眼鏡——


    ………………眼鏡啊。


    ………………不就是她了嗎?


    我沒花多少時間就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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