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辦法,這次就六個人一起來解決吧。


    沒有我就什麽都辦不妥的那些家夥,聚到沒有我就什麽都辦不妥的那些家夥身邊了!


    真的,世界上最大的罪惡就是無知!


    全部交給我春奈就萬事解決啦!


    最強的吸血忍者?


    那種家夥,我一個人對付就夠了!


    隔天,早上大家融洽地享用完培根蛋以後,就泡在電玩裏。


    午餐叫了披薩以後,還是泡在電玩裏。


    受不了,這些人真悠哉耶。


    今天是命運之日。


    我穿了筆挺的學校製服當正裝;瑟拉、娑羅室以及友紀一身黑套裝;結果春奈穿家居服。


    優倒不必特別提。


    彩香依然穿著巫女服。哎,那也是神聖的裝扮嘛。


    我們打扮得像要參加喪禮,邊玩遊戲邊等。


    處於客人不知道何時會來的狀態下,緊張感早就跑不見了。


    呃,雖然我能理解那些人很忙,所以沒辦法連時間都指定好。


    是不是得提醒韋莉耶和冥界,叫他們在晚上以前到才行啊?


    「步步步!」


    和彩香、友紀、優四人合作玩著第一人稱射擊遊戲的春奈忽然叫了我。


    「怎麽了嗎?」


    春奈神采飛揚地望向呆呆看著她們玩的我。


    「這家夥意外厲害耶!」


    那個你昨天就該發現了啦。


    當我煩惱著該不該如此吐槽時,春奈又說:


    「你來換手試一試!」


    換手試一試!就算你這麽說,我也沒心情玩嘛。


    不過那個「試」發音得亂可愛的,因此我就照春奈吩咐,拿起了遊戲手把。


    她們玩的遊戲極為單純明快。


    隻需要化身為特種部隊,將敵兵通通射死達成任務就好。是那樣的一款戰爭遊戲。


    基本上,這種遊戲最好玩的方式是對戰,然而像這樣合作過關也不錯。


    穩穩當當地撿支機關槍,躲在牆後麵開火,接著再迅速穿越壓製完成的地方。


    簡單說起來,就是那樣的遊戲。


    「好~眼鏡巫女。你要用那招喔。」


    哦,彩香似乎也從春奈那邊得到稱呼了。


    當中明明有人到現在還沒被春奈叫過,彩香挺優秀的嘛。


    她能交到朋友真是太好了。


    我會這麽想,終究是因為把她當小孩的關係嗎?


    不對,那已經算是當一家人看了吧?


    妾身很高興呐。


    步的家人,未免太多了。


    咦?


    奇怪?


    剛剛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的狀況。


    「這是意識連結。」


    聽見春奈的話,我總算理解了。


    我知道。


    彩香目前在想什麽。


    友紀目前在想什麽。


    優目前在想什麽。


    共有意識。


    宛如心電感應,在場者都能以心傳心。


    即使在無意識之下也一樣。


    所謂的行動,幾乎都不是「思考過的行動」。


    而是在采取行動以後,才回首思考剛才做了什麽。


    就像準備邁步時,手自然而然會揮動一樣。


    那種無意識的行動,以及意識到要采取的行動,而且還是他人的行動,我們都了若指掌。


    意識連結。


    那正是讓眾人共有意識。


    「這招好厲害。」


    沒有比這更強的默契。


    友紀、優、彩香會怎麽動,我都能瞬間想到、瞬間采取反應。


    「巫女力」


    巫女力是啥啦?


    我並沒這麽吐槽。


    因為,我懂優的想法。


    彩香原本就能和神明對話,也有和靈戰鬥的力量。


    那些和共有意識是同樣性質的力量。


    大概也可以稱為降靈術吧。


    好厲害。這樣好好玩。


    盡管我坦然對此表示開心,並且感動——


    「這招『意識共有』讓卑職五體投地。沒想到彩香大人竟有此等力量。」


    娑羅室如此開口,我的目光就不小心瞄向她那邊了。


    步是——大色鬼。


    優,你誤會了!


    這樣啊~原來相川平時都是這種調調。


    友紀,你等一下!


    反正妾身就是身材不好。


    彩香,你等一下!


    我才沒有冒出什麽見不得人的想法。


    隻是看娑羅室穿褲襪,我挺自然地就有了「腿真美耶」的感想而已。


    那種想法每天都會出現,算是家常便飯。


    原來,步每天都會那樣想。


    啊!優,不是那樣的。不是啦!


    「抱歉,彩香。拜托把連結切掉。」


    我用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語氣宣布投降。


    說任何謊話都沒用。


    畢竟,意識是共有的。


    隻要我想找藉口,思緒就會傳達給另外三個人。


    看到幾乎每天都在欣賞的美腿,立刻就意亂情迷,大概隻會被女生當變態吧。


    無意識下也能共有想法。


    這樣做的優缺點,實在糾結到爆耶。


    叮咚~


    門鈴聲響起,大家的注意力都轉向玄關。


    啊,來了。


    所有人都這麽想。


    於是,連結就此切斷。


    友紀急著收拾電玩主機。


    「好!步,我們去迎接吧!」


    春奈起身。


    「我來泡茶」


    優起身。


    時候終於到了。


    大家都有良性的緊張感。


    噠噠噠噠……春奈跑向玄關。


    我身為一家之主,追到了她後麵。


    「來了來了~」


    玄關門鎖一開,出現在眼前的是——


    穿紫色和服拿扇子的青年,以及穿風衣搭配十加侖帽的狗。


    是冥界之王杜拜斯,以及擔任其隨從的冥界看守凱爾貝洛斯·哈夫——或者該稱為看門狗,他們大駕光臨了。


    「大家好~」


    「啊,不用演爆笑短劇了。」


    我伸手製止一麵拍手一麵微微地彎腰進門的杜拜斯。


    那根本不是準備進別人家,而是準備唱雙簧。


    「我們等候已久了~」


    春奈把鞋拔遞給對方。


    為什麽要拿鞋拔給準備脫鞋走進來的人啊?


    「這是……武器嗎?」


    哎,在進門時拿到鞋拔,相信也是搞不懂用法啦。


    「呃,不是的。」


    我冷靜地回話。


    「好了好了,進來啦進來啦~然後對這迷人的空間陶醉吧!」


    春奈將呆毛翹來翹去。


    「杜拜斯大人,剛才那個,是在裝傻搞笑喔。」


    「咦?唔……啊!你耍笨啊!好險~我差點漏掉。」


    沒能準確吐槽,讓這位誌在當搞笑藝人的冥界之王慌了。


    「對對對對對,這根玩意啊,就是要這樣用,當領帶……你耍笨啊!」


    凱爾貝洛斯·哈夫順勢來了一段搭腔式吐槽當示範。


    春奈沒理他們倆,臉色忽然變得開朗。


    除了杜拜斯和凱爾貝洛斯·哈夫以外,還有一名——呃,還有一隻來賓。


    「喔喔!你也來了啊!」


    現身飛向春奈的,是一隻貓頭鷹。


    那是頭上長著角羽的角鴟。


    「呼~」


    角鴟舉起單邊翅膀問好。


    這家夥是春奈的「朋友」。


    意想不到的驚喜來賓,似乎讓春奈高興得不得了。


    「這房子的動線還真長。」


    杜拜斯嘴裏嘟噥有聲。


    「呃,你不必刻意用奇怪的方式走路。」


    「咦!這不是在考驗耍寶功力嗎!」


    「沒有要考驗你,快點走啦。左前方是客廳。這個世界的代表已經到了。」


    我像趕野狗似的噓了幾聲,對杜拜斯刻薄以待。


    傷腦筋。這家夥真麻煩。


    雖然他滿有意思的。


    「話說回來呢,這個家真厲害呢。」


    凱爾貝洛斯捂著十加侖帽抬頭,佩服似的嘀咕。


    這裏並非他們的國土,接下來還要和韋莉耶女王會麵,似乎讓他不得不提防四周。


    哎,國王在幾乎沒有護衛的情況下來到普通民宅,會警戒也是難免的吧。


    「護衛隻有這兩隻嗎?」


    「嗯,太張揚反而談不了事情。再說,我相信優克莉伍德。」


    盡管杜拜斯笑眯眯的,卻顯露出一絲哀愁神色。


    這家夥曾經和優組成一支叫「第七深淵」的七人隊伍。


    那種信賴關係,肯定不是我能想像的吧。


    盡管,他們現在各奔東西——


    而我遲早也會——


    呃,不想這個好了。


    現在要緊的是活得快樂。


    由狗狗帶頭,大家魚貫成列走向客廳。


    或許是為了提防伏兵,穿風衣的狗狗率先踏進客廳。


    沒有人會在進去的瞬間暗算你們啦。


    哎,愛怎麽調查請自便。


    等你查夠了,就會知道這個家根本沒問題。


    「啊哇哇哇哇……」


    忽然間,狗狗腿軟了。


    奇怪?


    室內顯然是安全的才對,他卻嚇到腿軟。


    狗狗跌坐在地上,並且一路退到走廊,背脊還撞到樹林遮住的牆壁。


    嗯?優應該在裏麵等,不過你們是熟人吧?事到如今何必怕成那樣。


    啊……那朵食人花!該不會是那朵花——


    這麽想著的我,整顆頭又被食人花咬住了。


    唔~原來它在我背後。


    這樣的話,更讓人搞不懂了。


    是娑羅室或瑟拉威嚇他嗎?


    要擺多恐怖的臉才會讓狗狗嚇成這樣啊?


    我拔開紮在腦袋的牙齒,賞了食人花手刀。


    我理都不理那朵變得軟趴趴的食人花,和杜拜斯一起踏進客廳。


    「這……這位就是你們的國王嗎!」


    杜拜斯倍感戰栗。


    他跌坐在地上並後退。


    和狗狗一樣的反應。


    杜拜斯的目光是對著優。


    你和她從以前就是同伴吧?


    我低頭看著瞠然無語的杜拜斯,才察覺某件事。


    他的目光是朝斜上方。


    好奇杜拜斯在看哪裏的我,循著視線一看——這才理解了。


    「多有威嚴!氣勢不同凡響!我完全不覺得自己能贏!」


    杜拜斯抖得像一條被遺棄的小狗。


    結果兩位冥界人看的,是優掛在牆上作裝飾的史蒂芬·席格。


    金色氣派的畫框,也是讓他們誤認成國王的要素之一吧。


    由席格來當這個世界的代表?


    假如他肯答應,我也樂於拜托。


    「這一位,才是人世的代表。」


    我替坐在電暖桌裏麵的彩香做介紹。


    娑羅室並沒有坐,而是站在彩香背後待命。


    那看起來簡直像黑道。


    瑟拉和友紀——不知道跑去哪裏了。


    「嗯。幸會,妾身這廂有禮了。」


    彩香離開電暖桌,三指並攏對他們深深行禮。


    「是這麽可愛的女孩啊。」


    咕嚕。杜拜斯好像忍不住滴了口水。


    「請國王擦掉口水。」


    「凱爾貝洛斯,你自己也一樣。」


    結果,冥界的代表和這兩隻都很下流。


    「你們很失禮」


    杜拜斯被最熟悉自己的優告誡,也跟著深深行禮。


    「今天請多指教。」


    「哎,坐啦坐啦。」


    厚臉皮地開口指揮的是春奈。


    說起來,感覺挺像家裏豪爽的爸爸。


    仿佛會冒出一句:「孩子的媽,拿那個過來!」屬於江戶男兒的調調。


    「桌子加棉被——真是嶄新的設計。」


    異界似乎沒有電暖桌,他們興致勃勃地坐了進去。


    掀。


    杜拜斯翻開棉被,貌似訝異地確認當中的模樣。


    「原來裏麵烘暖了啊。這桌子太棒了。」


    杜拜斯頻頻讚歎。


    凱爾貝洛斯似乎對電暖桌格外中意,顯露出幸福的表情。


    「他喜歡進行分析」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我們或許合得來。


    說起來我也算那一型的嘛。


    讓優奉茶的杜拜斯呼了口氣。


    「彩香,你有沒有什麽問題?」


    我試著問她。


    然而,內向怕生的彩香好像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請……請問您的興趣是?」


    你們在相親嗎!


    你應該問杜拜斯對和平的看法吧。


    哎,要先讓彼此熟悉也是可以啦。


    「興趣嘛——嗯,我喜歡跳竹竿舞。」


    「哦~」


    ………………對話結束了。


    「那個,我剛剛是在耍寶耶。」


    杜拜斯戰戰兢兢地嘀咕。


    「咦?」彩香一副聽不懂他在講什麽的態度。


    「沒什麽。」


    耍寶這種事,最怕的就是沒有人附和。


    要是沒人適時吐槽,立刻就會要命。


    「跳竹竿舞最少要有三個人吧?」


    我試著打圓場。


    基本上光講名稱,也會有人聽不懂竹竿舞是什麽才對。


    竹竿舞就是那個啦。在地上擺兩根長竹竿,由兩個人抓著兩端,然後配合節奏將竹竿開開闔闔,剩下的參加者則要把腳伸進去又縮回來,避免被夾到,某方麵來講類似於跳繩的一種舞蹈。


    「你這個人不錯耶~」


    能得到杜拜斯誇獎是很好,不過亂麻煩的。


    「啊,我另外的興趣——『叮咚~』」


    他想繼續耍寶時,就被門鈴打岔了。


    受打擊的杜拜斯頓時愣住,但我拍了拍他肩膀。


    「別太沮喪啦。」


    「不會,我認為剛才是搞笑之神幫了我。」


    也對。


    與其讓他耍寶,被打岔還比較好笑。


    ——雖然沒任何人笑就是了。


    「春奈~有客人喔。」


    我喚了一聲,卻沒有回應。


    春奈沉溺於和角鴟玩。


    你的使命感,大多隻有那種程度耶。傷腦筋。說起來也滿像春奈的作風啦。


    我邊搔頭邊往玄關走。


    盡管門已經沒鎖,不過會擅自跑進來的隻有友紀那種人吧。


    玄關門一開,就看到有個可愛的女生抱著獅子布偶站在那裏。


    韋莉耶的女王,莉莉亞·莉莉絲。乍看之下隻是個文靜可愛的少女,但她是我認識的人之中最恐怖的一位


    。


    …………呃,還有其他同等級的恐怖人物啦。比如說大師、克莉絲……全都是魔裝少女嘛!


    這樣一想,莉莉亞能管理那些盡會惹麻煩的魔裝少女,果然才是最恐怖的吧。


    「你……你好。」


    莉莉亞有些害羞地向我問候。


    「等你很久囉。來,進來吧。」


    我紳士地應對邀請她進門。


    莉莉亞不看我的眼睛,顯得挺見外。


    「怎麽了嗎?」


    聽了我的問題,莉莉亞的臉紅得像是要炸開一樣。


    「那……那個,沒有什麽。對不起。」


    怎麽看都不像沒什麽耶。


    「我有做什麽嗎?」


    一邊說著,我才回想起來。


    有耶。


    我做過超差勁的舉動。


    雖說是意外,我仍然奪走了她的唇。


    「奪取」這種行為,是有罪的。


    而且,主要就是因為那項失禮的舉動,我曾被莉莉亞下過詛咒。


    詛咒的內容是「被所有人遺忘」,因此連莉莉亞本身也忘了我。


    現在詛咒已經消失,她自然就想起來了吧。


    想起被我奪走嘴唇的事。


    「那是……我的初吻。對不起。」


    「真的假的!那我才應該向你道歉。我不是想找藉口,不過那個吻純屬意外。」


    「已經沒關係了。雖然要說不在意的話,等於自欺欺人。」


    「就算再被你詛咒一次也不奇怪吧。」


    「對不起!真的,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反而覺得是不錯的經驗。」


    莉莉亞的臉又變得更紅。


    看她這樣,就隻是個可愛的少女呢。


    我會覺得莉莉亞連脫鞋的模樣都惹人憐愛,難道是因為接過吻的關係?


    哎,把那件事忘掉好了。


    畢竟莉莉亞都表示肯原諒我了。


    雖然,背後說不定還有什麽內幕——不過也罷。


    我們走在走廊上,食人花就出現了。


    然而,風林火喵隻是出聲威嚇,就讓它縮了回去。


    看門植物,無意義。


    動物在碰上絕對贏不過的對手時,就會退縮畏怯。


    這樣看來,食人花應該是本能地認為自己贏不過風林火喵吧。


    「各位,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韋莉耶的女王,莉莉亞·莉莉絲。」


    「大家好.今天我很榮幸能受邀參加,感謝你們。請……請多指教對不起。」


    點頭如搗蒜。點頭如搗蒜。點頭如搗蒜。


    莉莉亞低下頭好幾次,狀似滿懷歉意地踏進客廳。


    和之前麵對杜拜斯時一樣,彩香又離開電暖桌,三指並攏並且深深回禮;杜拜斯大概是不希望被看扁,隻有當場點個頭意思意思而已。


    「請來電暖桌這邊」


    被優催促的莉莉亞掀了棉被。


    她確認過裏麵安不安全,才含蓄地用跪姿坐進來。


    風林火喵離開了莉莉亞的手,跑進電暖桌裏頭。


    貓會在電暖桌底下縮成一球——這算習性吧。


    無論如何,這下子終於——


    三個世界的代表都到齊了。


    冥界代表,前第七深淵的杜拜斯。


    韋莉耶代表,女王莉莉亞·莉莉絲。


    人世代表,代理首領彩香。


    三人各自露出笑容。


    「哎呀,好久不見了。女王,還記得我嗎?」


    「記得啊~對不起,從互不侵犯條約之後就沒見麵了,對不對?」


    「對對對。」


    杜拜斯的笑容,散發著和善氣息。


    莉莉亞的笑容,則是見了熟人顯得有些開心。


    至於彩香——


    她帶著一張緊繃的笑臉。


    本來以為他們都是初次碰麵,三人中卻有兩個人彼此見過。


    她應該有落單的感覺吧。


    彩香本來就是家裏蹲,盡會玩電玩而已。


    想來也不會習慣這種類似聚餐或聯誼的場合吧。


    「原來你們締結過互不侵犯條約啊。」


    韋莉耶目前並沒有攻打冥界。可是,這也不代表紛爭結束了。


    互不侵犯條約,大概就是其理由。


    因此,美迦洛和魔裝少女隻在這個世界爆發小衝突。


    「快要十年前了呢。」


    莉莉亞一邊喝茶、一邊懷念著。


    「是十二年。」


    「在哪裏締結的?」


    「這個世界。」


    「妾身等人並未聽聞呐。」


    我對守候在側的娑羅室使了眼色,不過她隻是搖頭而已。


    「難道說和今天一樣,有誰當中間人嗎?」


    「嗯。在一個叫作京都的地方。」


    京都——這個關鍵詞讓我起了反應。


    不會吧。


    原來他們是在那裏談的喔?


    「那時候韋莉耶陣營,有人就住在這個世界。」


    杜拜斯的話讓我有了十足把握。


    果然沒錯。


    是春奈的母親居中協調。


    「當時,她該不會也在吧?」


    我一邊偷偷指著抱角鴟在地板上滾來滾去的春奈、一邊試著問莉莉亞。


    「我不清楚是不是那個孩子,不過那位當中間人的女性,曾經和幼兒在一起。對不起。」


    這樣啊。春奈會對這個世界的景色微微有印象,果然是因為她以前來過。


    而且,還是在意識不太明晰時的記憶。


    春奈是天才。


    大概在七歲左右就能將看過的東西完美記住吧。


    所以,她來得比那更早——既然是十二年前,春奈當時才兩歲。


    就算是韋莉耶的魔裝少女,應該也不會在兩歲就隻身來到異世界。


    因此,她是和父母一起來的。


    她們曾經回鄉。


    想到這裏,我忽然在意起一件事。


    「等等。你們提到互不侵犯條約,先不論韋莉耶那邊,冥界有那麽高的侵略意願嗎?」


    想問也不好開口的詰問內容,但我有必要知道。


    「目前,冥界人並沒有所謂的壽命。」


    杜拜斯朝優瞥了一眼說。


    「妾身和一眾吸血忍者也是。」


    「是我害的」


    「優……就算你什麽都不做,早晚也會變成那樣啦。」


    從優的表情,看不出我這樣緩頰有沒有意義。


    優有長生不老之力。


    大概是冥界人濫用其力量的關係,他們全都變得長生不老。


    而且恐怕是藉著相同的技術,吸血忍者也變得長生不老。


    沒有壽命概念的世界。


    盡管我們一般人並無法想像——


    這麽說來,還曾經出現過全人類吸血忍者化計劃耶。


    「最初造成困擾的,是土地問題。人口增加太多,居住空間變得不夠,到處都是流浪漢。」


    對喔。壽命沒有盡頭,就等於人口不會減少。


    目前人口減少在我們的世界已構成問題,在冥界構成問題的卻是人口增加嗎?


    不過要提到那方麵,韋莉耶也一樣——


    我將目光轉向莉莉亞,她點了頭。


    「在韋莉耶,我們靠著操控空間的魔法技術,勉強解決了問題。」


    聽到莉莉亞的話,我瞥了走廊一眼。


    原來如此。


    魔裝少女製造奇異空間的力量,是從人口問題孕育出來


    的技術啊。


    不愧是活在不老世界的人,經曆過的歲月斷然不同。


    「下一個問題,是糧食。坦白講,目前在冥界排名第一的死因是——餓死。」


    會變成那樣沒錯。


    那並不是萬物皆有無窮壽命的世界。倘若隻有「人類」活得太長久,並且持續不停地增加,不用想也知道會變成那樣。


    「韋莉耶的侵略,一開始就是出於這個原因。」


    「為了追求肥沃的土地而戰——常有這種事呢。」


    杜拜斯打開扇子,邊搧著自己邊點頭。


    那是張帶了些落寞也帶了些惆悵,而且想將其掩飾的笑容。


    冥界陣營似乎也有許多深刻問題。


    「韋莉耶的糧食問題解決了嗎?」


    這麽問的是娑羅室。


    我也好奇那一點。


    「是的。我們也靠著魔法技術,成功培育出農作物了。」


    聽莉莉亞一說,我又看向走廊。


    原來如此……那種食人花,是可以吃的啊。


    這座叢林走廊,是來自韋莉耶的技術。


    用以生存的技巧,被春奈拿來當成區區的室內裝潢了。


    「因上述理由,冥界才決心侵略韋莉耶——但締結互不侵犯條約後,這方案就被廢止了。」


    杜拜斯將前麵提到的做了整理。


    「我們用魔法技術交換了冥界的科技喔。」


    莉莉亞一臉懷念地露出微笑說著。


    原來如此,隻要有韋莉耶的魔法技術,就沒有理由展開侵略了。


    沒有理由展開侵略?


    那韋莉耶為什麽要攻打其他世界?


    她們對居住空間和資源和糧食應該都不愁吧。


    畢竟,全都可以靠魔法設法解決。


    「韋莉耶為什麽還要繼續戰爭?」


    感覺這並不方便問,但我試著打開天窗說亮話。


    大師曾說過。


    莉莉亞隻為了「實驗新兵器」這種荒謬的理由,就不停掀起戰爭。


    所以,她才會發動叛變。


    除此以外還有別的戰爭理由嗎?我想聽莉莉亞的真心話。


    莉莉亞顯得遲疑。


    而我們等待著她的回答。


    假如不能說,那就不說也無妨。我可以告訴大師,女王有她為難的理由。


    莉莉亞似乎下了決心,壓低音調開口:


    「…………戰爭,是為了減少人口。」


    我難以理解。


    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韋莉耶最困擾的——是人口爆炸。」


    「爆炸?」


    「是的。人口越增加,就會成長得更多。國家能容納的人口有極限。那在某個時間點,已經被一舉突破了。」


    「嬰兒潮的到來呐。」


    「那項問題可有解決?」


    表示興趣的是彩香。


    沒有壽命概念的世界。


    那大概是理想中的世界,而待在這裏的,全是到達理想境界的人。


    當中曆史與文化最發達,一路從錯誤學習過來的,應該就是韋莉耶了。


    為了往後的冥界,同樣也為了吸血忍者往後的處身之道,不管哪一方都會想聽女王莉莉亞的意見吧。


    莉莉亞應該也下了決心,要說出真相,好讓後進國家有例子參考。


    我吞沫等待莉莉亞的回答。


    「我們隻好讓國民在戰爭中死去。」


    莉莉亞的眼神充滿悲傷。


    「為什麽會變成那樣!」


    我忍不住扯開嗓門。


    「因為,我們隻有那種辦法。對不起。」


    「什麽叫隻有那種辦法……」


    「呼嗯呼嗯。一麵減少國民人數、一麵取得新國土增加人口容納量。倒也可以說是一石二鳥的妙招。」


    「等等。要是你讚成,將來冥界不就可能也變成那樣?」


    「冥界不要緊啊。」


    「為什麽?萬一你們也落入同樣狀況——」


    「冥界不會和韋莉耶一樣團結。於好於壞,冥界都還有許多國家,戰爭始終不會停。」


    因為時時都有人死去,所以不要緊?


    都有人死了,還叫不要緊喔!


    那是什麽鬼話?人死掉應該沒任何一點值得高興的吧!


    死了,不要緊。


    把這兩句接在一起誰會接受啊!


    我莫名憤慨。


    我們的世界也一樣。


    雖然大家焦點總放在經濟強國上,紛爭還是源源不絕。


    反倒是全世界統合成一個國家的韋莉耶才異常。


    「統一天下,才不是什麽值得做的事。」


    聽實際辦到的女王這麽說,格外有份量。


    「不過,既然你們有得住也有得吃,無止盡地擴張不就好了?」


    「魔法技術需要魔力。魔力多的人,非得幫助魔力少的人。魔力強大的一個人,非得扶養不濟的一百萬人。問題就是那麽嚴重喔。」


    談到這裏,總覺得像國民年金一樣耶。


    因為老人數量超過年輕人,給付的國民年金入不敷出。


    和那個是類似的吧。


    話雖如此,一個人要扛起一百萬人——確實很艱苦。


    「那麽,難道大……克莉絲反叛並不算多困擾的問題?」


    我差點把大師的名號說溜嘴,連忙改口。


    因為在韋莉耶,叛變的主謀是克莉絲,大師並未受到追究。


    「才沒有不讓人困擾的叛變!雖然我認為這應該無法得到理解,可是,我不希望讓國民間自相殘殺。」


    那當然了。


    在我們世界也有同樣的事。


    為了避免自國發生內戰,就故意向他國挑起戰火以求團結一致。


    相同民族內鬥,當然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的吧。


    「意思是,隻要人口問題解決,侵略戰爭也會消失?」


    「正是如此。」


    減少人口的方式……


    雖然這也算奢侈的煩惱,但是再也沒有比這更深刻的問題了。


    不過,為了讓國民死去而發動戰爭,實在荒謬透頂。


    「我們世界是有所謂的一胎化政策——」


    記得在中國,應該有生第二胎要罰錢的製度才對。


    「我們已經做了。可是那樣無法讓總人口停止增加。」


    原來已經實行了啊。


    「要製造壽命大限的話,可不可行呢——」


    拚命想加入對話的彩香提議——


    「那不就得發動戰爭嗎?你講得真恐怖耶。」


    杜拜斯立刻否定。


    也是啦,結果等於叫人民去死。


    「好,沉重的事情就講到這裏!東西準備好了,所有人看過來!」


    我本來還覺得春奈好安分,不過終於有動靜了。


    還以為她在和角鴟玩才安安靜靜,看來是打算要做飯了吧。


    看向廚房,那裏有友紀、春奈以及——瑟拉的身影。


    「複雜的事情我聽不太懂啦。今天我想用自己的料理招待大家。」


    穿圍裙的友紀和春奈站在巨大鐵板前——


    瑟拉離得比較遠,獨自顧著火爐上的鍋子——


    「梅兒·舒特瓏。靠你的料理無法滿足任何人喔。這裏還是交給我——」


    從鍋子裏,正冒出紫色的駭人熱氣,對此我裝聾作啞。


    咻~鐵板上充斥著感覺美味的香氣。


    「我們去看看吧。」


    莉莉亞拍了手,然後


    起身。


    接著,杜拜斯和優也站了起來,腿麻的彩香則是讓娑羅室扶著站起。


    我覺得好像忘了什麽,掀開電曖桌一看才發現凱爾貝洛斯和風林火喵在裏麵挺著肚皮睡覺。


    別人常說貓會窩在電暖桌,不過我覺得像這樣懶洋洋地躺平的狀況,其實比縮成一團更多。


    別人也常說狗會在院子裏到處跑,不過我覺得它們同樣滿愛電暖桌的。


    兩國間有點可愛的一麵,讓我稍微笑了。


    這樣子,誰都不能在桌子底下把腿伸開耶。


    想到剛才優和莉莉亞和杜拜斯和彩香都是規規矩矩跪著,又讓我感到莞爾。


    說起來,鐵板燒有種看現場表演的調調。


    眾多食材在舞台上,主張著要饕客看它們。


    豪邁音樂「滋~」地演奏出來。


    「好厲害喔~」


    莉莉亞顯得很開心。


    「這是要煮什麽呢?」


    杜拜斯也興致勃勃。


    不愧是春奈。


    當著客人眼前做料理,就有這種安心感。


    即使菜色算不上多好吃,像這樣將烹調過程做給大家看,也會有格外美味的感覺。


    比如露營時的烤肉、攤販賣的炒麵。


    「陸海空焦土作戰。」


    那是什麽料理啦!焦土不就隻有「陸」而已嗎!


    欸,快開口啦杜拜斯。滿多地方能吐槽耶。


    「哦~原來如此。」


    你認同個什麽勁啦。


    春奈將魚介類、雞肉和牛肉一口氣加下去炒。


    感覺好好吃。


    真的。


    「我做的是炒拉麵喔!」


    在旁邊,友紀正炒著蔬菜。


    高麗菜、豆芽菜、芥菜。


    嗯~讓人期待芥菜有多夠味的一道料理。


    「我的是葡萄鍋。」


    騙誰啊!加葡萄就會讓熱氣也變成紫色嗎!


    「好啦,再繼續開會吧。」


    我們無視於瑟拉,又回到客廳了。


    眾人端坐在和剛才一樣的位置。我盤腿坐在優旁邊。等所有人入座,莉莉亞率先開口。


    「今天,要談的議題是什麽?」


    我朝彩香便了眼色。


    這個世界的代表,終究不是我。


    「嗯。妾身希望談和。」


    看過料理以後,彩香似乎變得沒那麽緊張,說起話來表情凜然。


    「談和——是指?」


    「停止在三個世界的一切戰鬥行為。」


    對,這就是我想做的。


    然而——聽了剛才那些話——


    「對不起。目前辦不到。」


    也是啦。因為韋莉耶想靠戰爭減少人口。


    「我們同樣有困難呐。」


    杜拜斯也露出力有未逮的表情。


    「若是如此,妾身也想和你們締結互不侵犯條約。」


    喔,說得不錯耶,彩香。


    「連談判籌碼也沒有,你這話於理不合呢。」


    杜拜斯說得再中肯不過。


    但是,我們有。


    「兩位可記得,之前曾發生過全世界女體化的現象。」


    「啊,有那回事耶。」


    「那項『兵器』,我方隨時都可以準備發動。」


    兵器——這樣的講法,讓我稍微蹙了眉頭。


    彩香將織戶的能力,當成「武器」和「道具」看待。


    我受了一點打擊。


    「表示——這是威脅?」


    事情不平靜,讓杜拜斯顯得困惑。


    對,這是威脅。


    我們隻能這樣做了,不是嗎?


    和韋莉耶、冥界相比,這個世界根本提供不了什麽東西,立場也薄弱。要提出主張的話,就隻能威脅了。


    然而——


    「那樣不錯耶。」


    莉莉亞意想不到地笑了。


    「什麽意思……」


    彩香疑惑。


    因為,這與她料想的反應徹底相反。


    「比起靠戰爭互相殘殺,這樣做不是更好嗎?全員女體化。」


    對喔。韋莉耶戰爭的目的是減少人口。


    全世界女體化,可以抑製人口增加。


    「盡管有違人道,還是比互相殘殺好——是嗎?這麽一想的話,確實如你所說。」


    不行。糟糕了。


    我徹頭徹尾將事情估計得太美了。


    威脅對這些家夥根本不管用。


    「等……等會兒。」


    彩香連忙改口。


    「不然反過來問吧。要締結互不侵犯條約,你們雙方有何條件?」


    嗯。很好。如果能取得口頭承諾,事情就可以繼續談。


    隻要他們肯接受提問,我方再配合解決,和平就談成了。這個世界應該會和平吧。


    「以韋莉耶的立場,我想我會要求你們交出那項兵器。」


    …………來這一招啊。


    糟啦。莉莉亞的興趣轉到「兵器」上麵了。


    來到這一步,彩香的發言反而弄巧成拙。


    要是將織戶——女體化能力當做「人」來介紹,莉莉亞大概就不會這麽感興趣了。畢竟,她最愛武器或兵器。


    而且——我們到底不能接受那項提議。


    「我這邊的話,得看韋莉耶的方針再做決定。」


    比照辦理。杜拜斯是打算先處理莉莉亞的問題。


    「不……不然改談這個如何?出現在我們世界的妖怪徒眾——」


    「她是指美迦洛。」


    我替吸血忍者習稱的「妖怪」做了訂正。


    「妾身希望你能抑止那東西繼續出現。」


    這也是不錯的議題。


    隻要美迦洛消失,魔裝少女也不會狩獵它們。


    「回報是什麽?冥界接獲的援助已經夠了。」


    「呃……」


    彩香看了我和娑羅室的臉。


    坦白講,織戶就是我們的王牌。既然那完全不管用——


    我和娑羅室都無話可答。


    「回報是技術支援。」


    聲音傳來,轉頭就看到春奈在那裏。


    呃,事到如今我們的世界還能支援什麽?任何科技都絕對贏不了魔法吧。


    「你們吃啦!」


    陸海空焦土作戰——結果,那隻是加醬料翻炒的簡單料理。


    莉莉亞吃了那道料理,頓時張大眼睛。


    「好好吃……」


    「這個世界有出色的文化。韋莉耶的難吃飯菜,也可以靠這個世界的技術變好吃。」


    這樣啊。支援文化。或許那種方法也是可行。


    美蓮葛和妮妮小姐,都接觸了這個世界的文化。


    大師和春奈,也對這個世界的文化感觸良多。


    表示那些都是冥界或韋莉耶沒有的東西。


    「可是,這不足以讓我們停止一切戰鬥行為。對不起。」


    「不然這樣吧。即使韋莉耶透過教育旅行,完成了戰爭的準備,唯獨請你別攻打這裏就好。」


    「和這個國家締結互不侵犯條約嗎。嗯~那樣的話或許可以考慮。」


    莉莉亞正在煩惱。


    當下威脅是來自韋莉耶的侵略。光能阻止那一點也就夠了。


    總之,希望這場高峰會能得到成果。


    「那我也針對那項條件,將議題帶回冥界討論看看好了。」


    杜拜斯似平肯為我著想。


    「謝謝你。感謝你們。」


    彩香低頭答謝


    。


    「好~這是我的特製炒拉麵!」


    這時下一道料理端來了。


    大家立刻試吃。


    ——嗯~很像友紀的風格。


    濃厚醬料以豬骨湯頭為底,和麵條拌炒。


    還有這大概是長濱拉麵口味吧?紅薑和芥菜相當夠勁。


    「請你們也試試我的葡萄鍋——」


    瑟拉滿麵笑容地端出料理後的事——我不想提。


    就這樣,在倉促召開的三界高峰會上,並沒有達成談和。


    我們得知韋莉耶的想法,是經過長久歲月及多方苦思後的產物。


    就算我現在想出什麽方案,他們大概也早已試過了。


    減少人口的方法嗎——


    除了「死」以外,別無手段。


    既然如此,就得想出不減少也能解決的方法。


    …………大概不可能吧。


    因為在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無限的。


    悠哉地吃完飯以後,大夥開始各自解散,由我一個人送彩香回去。


    娑羅室和瑟拉在我家收拾。


    這時候要是讓吸血忍者出動,情資又會從某處外泄,對彩香造成危險。


    現在就是要反過來將護衛減少到隻有我一個,藉此收得欺敵之效。


    這項策略順利見效,我和彩香兩個人,成功回到了元老所在的屋邸。


    ……我們倆像情侶一樣,牽著手。


    「今天很抱歉。」


    在路上,我曾經提起電玩的話題,不過彩香始終沒講話。


    「怎麽樣?」


    我倒覺得自己沒碰上什麽需要讓彩香道歉的事。


    「妾身沒能為你做任何像情侶的事。」


    我們倆站在莊嚴的大門前,門自然就開了。


    意思是要我們進去吧。


    「哎,的確。換成娑羅室大概就會在我睡覺時偷偷摸上床。」


    就算不是情侶她也照樣會來。


    「真難為呐。」


    「哎,情侶隻是個字眼嘛。」


    我們走進屋裏。


    「妾身好想做一件像情侶的事。」


    彩香貌似遺憾地嘀咕。


    一進去元老之前待的房間——


    「唷!終於來啦~等你們很久了~」


    留著氣派胡須的老人,也就是元老,正搓著手在裏麵等著。


    他大概對彩香擔心得很吧。


    「那麽,我就告辭了。」


    「嗯——再會。反正八成再也見不著了。」


    別那樣說啦。


    我把話吞進嘴裏,離開了屋邸。


    好啦,徹底入夜了。


    接下來做什麽呢?


    總之,先著手把改裝過的家恢複原狀好了。


    畢竟彩香也已經平安送回去了——


    奇怪?


    感覺不太對勁。


    平安?


    為什麽這麽順利就把人送回去了?


    因為之前我逮到舞獅?


    基本上,事情還沒有了結。


    對舞獅下指示的,是誰?


    是誰想對彩香不利?


    追根究柢,對方為何要動手?


    冷靜點。趕快思考。等等。


    首領擁有在影子中自由移動的能力。


    因為有那股力量,他才能逃離女王並存活下來。


    那樣的首領會輕易遭受攻擊嗎?


    換句話說,是偷襲。


    對方是能接近首領的人物。


    能調動吸血忍者暗殺部隊的人物。


    知道彩香要上京的人物。


    想阻止三界高峰會的人物……


    慢著慢著。


    假如主謀並不是想要阻止三界高峰會呢?


    殺了彩香和首領以後,是誰會得利?


    我打電話給娑羅室。


    隻要一句話,能聽到一句回答就好。


    我就是為了確認那點。


    「怎麽忽然來電?my達令啊,又想見我了嗎?」


    「欸……我想問一件事情,假如改革派的意見被采納,不是由彩香接任首領的話,會變成誰來接?」


    「嗯。改革派的主張是『該由吸血忍者中最強的掌權者成為統率』。」


    「比如以現在來說,會是誰當?」


    「元老大人啊?」


    「謝謝。」


    我切掉電話,一個轉身。


    糟糕了。


    可惡。


    糟糕了!


    可惡!


    湧上心底的盡是後悔。


    是那家夥。


    那家夥,就是凶手——不對,幕後黑手。


    要是這樣,就不能找娑羅室助陣。


    畢竟我沒有半點證據,找吸血忍者隻會徒增敵人。


    然而,光是一切條件都吻合,就有理由懷疑他才對。


    為什麽之前我都沒懷疑。


    我跑過光滑的走廊,然後拉開紙門。


    「哦。」


    老爺爺佩服似的低吟。


    帶著染紅的胡須。


    在我眼前,是變成血人兒昏倒的彩香,以及把她當公主一樣地捧在懷裏的元老。


    沾在胡須上的才不是顏料那種玩意。


    ——是血。


    這家夥——吸了彩香的血?


    不對,何止吸血而已。


    彩香肩膀上開著一道缺口。


    這家夥啃了彩香肩膀——啃了她的肉!


    「你在做什麽?」


    我帶著焦躁質疑。


    「你知道老夫要做什麽,才過來的吧?」


    「行刺首領的人,同樣是你吧?」


    我握緊拳頭。


    「呼呼,有空閑講話可真好。你是篤定彩香還沒死?」


    「也對。不然我們就這樣談吧!百分之六百!」


    我揮拳往元老臉上招呼。


    可是,下個瞬間——我飛了出去。


    這啥玩意?空氣?


    「這是所謂的氣功。眾力凝縮再放出——也就是氣功波。你聽過嗎?」


    「原來真的有那種招式啊。」


    我拍掉沾在衣服上的水泥屑。


    「不過真搞不懂呐。為什麽你會獨自跑回來?老夫可有犯下什麽足以察覺的失誤?」


    「你派了暗殺部隊吧?錯就錯在那。」


    「呼呼,錯在那時候沒在秋葉原將你收拾嗎——哎,局外者快點回家去吧。」


    「局外者?開什麽玩笑!她是我的女友!不準你再對我的女人出手。」


    元老露出訝異之色,然後才理解我有多憤怒。


    「你想知道老夫為何要行刺首領?」


    「對,告訴我理由。」


    「嗯~在這裏太多廢話感覺就像即將被打倒的反派,還是罷了。」


    「和別人講解完全犯罪時,最有優越感不是嗎?都沒有人發現你花費心思的詭計,會很寂寞吧?」


    「那倒有道理。不然老夫就說出來好了。」


    我遭到製伏,被對方壓到身上。


    「彩香啊,是個家裏蹲。而且還受到嚴密的保護。」


    「表示你從最初就想對彩香不利?首領一死,就有理由將她叫過來。」


    「你的三界高峰會成了不錯的藉口。在那方麵,老夫感謝你。」


    「那麽,你為什麽要找我當彩香的護衛?」


    「因為管理改革派的是娑羅室。她要推薦你,老夫並沒有理由否定。」


    「等等。記得你第一次來我家時,是身為保守派的瑟拉上司吧


    ?」


    「沒錯。」


    「可是,從剛才聽到現在,你簡直像改革派嘛。」


    「讓吸血忍者分裂為二的就是老夫。兩邊的帶頭者,都是老夫。」


    「你就是元凶嗎——包括人類吸血忍者化計劃。」


    「沒錯。」


    「叫瑟拉殺優的,也是你嗎!」


    「沒錯。」


    饒不了化!


    唯有這家夥,絕對饒不得!


    居然敢玩弄瑟拉、玩弄娑羅室,玩弄我的夥伴。


    可是,我無法扳倒這家夥。


    看不見的力量。


    我受製於所謂的氣功,動彈不得。


    那樣的我,被元老嘲笑著。


    他那張看了就火大的臉,讓樹葉戳中了。


    有如苦無般尖銳的一片葉子。


    貫穿了元老的左眼。


    「能不能請您說明,這是在做什麽?」


    「瑟拉……」


    在那裏的,是馬尾少女瑟拉。


    然而,她穿著和平時不同的衣服。


    對,那套蘿莉服裝是魔裝少女的裝扮。


    「娑羅室打了電話給我。她說步的模樣不對勁。雖然我以為隻是和平時一樣惡心——」


    瑟拉目光淒厲。


    水靈的雙眸染紅,細而銳利地眯了起來。


    原來如此。


    聽娑羅室提到,她才變身趕過來的啊。


    「不要緊。彩香大人還沒死。」


    元老後麵還有友紀的身影。


    「友紀,彩香拜托你了。」


    「交給我春奈吧!」


    你也來啦?這表示,優也有來?


    「我拜托海爾賽茲大人在家留守。」


    不愧是瑟拉,明白我在想什麽。


    畢竟我不希望優來危險的地方。瑟拉真了解我的心思。


    春奈用了像膏藥的玩意貼在彩香胸口。


    雖然我不覺得那種東西能有什麽用,但那家夥是天才。


    其效果值得信賴。


    「這樣形勢就逆轉了。你再也騙不了吸血忍者了吧。」


    「天真呐,小鬼。老夫隻要殺了在場所有人就好。」


    唰。


    揮劍的瑟拉像是要對方閉嘴。


    她手上是春奈製造的魔裝煉器「王者之劍正宗」。


    能看清其劍身的人並不多。


    神速一擊。


    這把劍,並不是用來砍的兵器。


    因為它是摺扇。


    不知道元老對其威力是否心裏有數,他飛身從我身上退開。


    「步!」


    春奈隨即將電鋸拋來。


    好。隻要有這個——


    當我準備將那抓到手的瞬間——


    有條粗壯的手臂,將「它」一把抓住了。


    「人知、王死萊召、乃我旦、璽討右、艾可燃綏!」


    用來變身的咒語。


    誦唱那段字句的——


    是元老。


    眼看老爺爺的肉體逐漸被粉紅色衣裳包裹。


    從輕盈裙擺下伸出的腿,是一雙仿佛隻有肌肉的野性大腿。


    「為什麽……」


    瑟拉顯得無法理解。


    我也一樣。


    不過,我察覺到了。


    還有一個人也察覺到了。


    「原來……你吃了這家夥嗎!」


    就是春奈。


    彩香是韋莉耶的人。換句話說——她是「魔裝少女」。


    瑟拉之所以能變身,可以想到的原因是她常待在優身邊,還有她吸過春奈的血。


    同樣的,元老吸納了彩香的血肉。


    不過要說的話,應該還是優的力量大。


    光是那樣,感覺並不能讓他變身成魔裝少女才對——


    「氣功和魔力的用法殊途同歸啊。」


    元老說著令鬥氣從體內滿盈。


    原來如此。


    我太小看他了。


    我一直以為,和魔裝少女及冥界的「最強」相比,吸血忍者中的「最強」並沒什麽大不了。


    假如這家夥雖然不如優,卻也擁有強大的魔力呢?


    假如他不比克莉絲厲害,卻也具備強大的戰鬥技術呢?


    假如他沒妮妮小姐那麽高明,卻也會用上乘的體術呢?


    變身成魔裝少女,增加的戰鬥力要用「乘法」來算。


    而且不是乘以幾倍,要乘以幾十倍。


    之前他露過一手看不見的氣功,現在那已經可以凝聚成白色了。


    我立刻撞開瑟拉。


    下個瞬間——


    我的下半身不見了。


    變成魔裝爺爺後,能夠震飛人的氣功波被強化,轟掉了我的下半身。


    這下栽啦。


    我太快從戰鬥的行列脫離了。


    斷條腿還能馬上接好,嚴重到灰飛煙滅就要花時間才能再生。


    而且,強者戰鬥用不了五分鍾。


    「梅兒·舒特瓏,請你保護春奈。」


    瑟拉眼裏帶有焦躁。


    她輕輕將我的上半身趕到房間邊邊,自己則壓低重心。


    拔刀術的架勢。


    相對的,元老將米斯特汀平舉。


    平常無法見識的劍術對決。


    剛才,我曾說花不到五分鍾,看來並非那樣。


    這是短瞬間就會結束的勝負。


    雙方招式一對上,就會決定一切,堂堂正正的對決。


    瑟拉和元老站穩步伐——


    接著,時候到了。


    「我要上了。」


    瑟拉壓低姿勢,猛蹬榻塌米。


    令榻榻米發出聲音掀起的強勁腿力。


    元老朝著正麵衝來的瑟拉揮下電鋸。


    但瑟拉繞到側麵,拔出王者之劍正宗。


    元老放開了揮下的電鋸。


    他以右手放出氣功,瑟拉的黑發隨之搖曳。


    避開了。


    盡管瑟拉神速拔劍砍向元老的頭——


    卻整個人被砸到牆麵上。


    「我這招,可沒有單純到會被底層的忍者閃掉。」


    氣功波應該已經徹底避開。


    然而,瑟拉卻整個人撞在牆上。


    那波攻擊,範圍比想像中還廣嗎?


    瑟拉大概也是那樣想的。


    可是,警覺得太晚了。


    得在挨招以前就警覺才行。


    衝擊使得瑟拉嘔了血,手臂癱軟無力。


    「唔……」雖然她設法拄著王者之劍正宗起身,傷勢卻意外嚴重。


    「先不論變身後的模樣,這股力量可真出色。」


    元老將手掌開開闔闔,陶醉於自己的力量。


    變身成魔裝少女,力量會得到不同凡響的提升。


    攻擊力自然不說,防禦力也是。


    普通的攻擊,應該無法讓現在的瑟拉受這麽重的傷。


    然而,既然雙方同樣是魔裝少女——


    「可惜了你的好身材,不過受死吧。屍體老夫會好好享用呐。」


    元老獰笑著朝瑟拉舉起雙手。


    光右臂就有那種威力。


    這樣——她會死。


    我想出手救人,卻發現自己沒有下半身,隻能咬牙切齒。


    氣功波射出,爆炸聲轟然響遍四周。


    下個瞬間——何止牆壁,連屋子都半毀了。


    風勢驚人,沙塵隨之飛揚。


    「連屍體都不留嗎?」


    元老貌似惋惜地嘀咕,從沙塵中現身。


    「對啊,屍體是不留。」


    從沙塵中傳來的回話聲並非來自瑟拉,而是一陣女性嗓音。


    聽過無數次的可靠嗓音,是那家夥。


    在那裏的——是娑羅室。


    她將瑟拉抱到彩香及春奈身邊避難。


    「哦,登場得真快。」


    元老撫弄著胡須,眼神愉悅地看向娑羅室。


    「你這家夥……居然敢……欺騙我們。」


    憤怒。


    娑羅室臉上隻表達出那種情緒。


    「口氣別這麽嚇人。我們明明一起開過演唱會。」


    娑羅室那股怒氣,並沒有傳達到元老心裏。


    直來直往不矯飾的性格。在她戰鬥時也一樣。


    或許就是為了時時保持冷靜,才造就出娑羅室那樣的性格。


    「不過,這樣好滋味的肉就到齊了。豐收豐收。老夫早就想嚐嚐你們的滋味。瑟拉芬和娑羅室伐底都要。」


    「唯有你——我絕對……絕對不會原諒!」


    娑羅室雙手握著水化成的劍,準備發動神風式特攻,但春奈阻止了她。


    「你這白癡!分不出力量的差距嗎!」


    春奈使出手刀。


    「我明白。盡管我明白——也隻能放手一搏了吧。」


    娑羅室搔了搔被手刀劈到的頭,舉起劍備戰。


    「相川……我也要拚。就算不用維涅葛雷特也一樣!」


    友紀同樣披上披風,並且從左手發出火球。


    「憑我確實敵不過那一位,但是——換成三個人聯手的話。」


    瑟拉跟著起身,雖然腳步有些不穩。


    吸血忍者三人組。


    由她們發動總攻擊——或許有希望。


    三人的身影如忍者般「咻」地消失。


    「我要上了!」


    瑟拉從背後——


    「唔喔呀啊啊啊啊!」


    友紀從正麵——


    「哈啊啊啊啊啊!」


    娑羅室——是從頭頂。


    我看不出元老有沒有分別確認過她們的攻擊,但他迅速往旁挪身一閃——同時,還朝著三人聚集的位置發出氣功波。


    三人遭到轟飛。


    瑟拉在榻榻米上反彈得像顆球。


    娑羅室頂破天花板。


    友紀重重撞在牆壁上。


    這下子,要怎麽辦才好啦?


    火候差太多了。


    「可惡!明明沒有直擊,威力也這麽強喔!」


    友紀靠向碎得四分五裂的牆壁。


    接著,娑羅室從天花板掙脫跳下。


    瑟拉一邊拿捏間距一邊和她們會合。


    「對付你們三個,似乎遊刃有餘。」


    元老笑得開心,還哼聲伸起懶腰。


    「……嗯……」


    就在這時候。


    「妾身怎麽了……這裏是?」


    「好!她取回意識了!真佩服我自己!」


    春奈擺出勝利架勢。


    幹得好。看來,彩香恢複意識了。


    「彩香大人無恙嗎?春奈。」


    瑟拉又一次確認。


    「沒問題!好啦~我也來參戰。」


    既然三個人對抗不了——


    就加第四個幫手。


    「啊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讓老夫多試試這有多強!」


    四名少女衝向高興地放聲豪語的元老。


    我並沒有觀望戰局,而是用匍匐前進到彩香身邊。


    「彩香。」


    「啊……啊啊……妾身……妾身被那廝暗算了!」


    「你那時很害怕吧。不對,現在也害怕嗎?不要緊,大家都來救你了。」


    「……這是為何?那廝為何要殺妾身……」


    彩香使勁按著開了缺口的肩膀。


    手在發抖,聲音在發抖,雙腳也在發抖。


    「為了掌握吸血忍者的實權。隻要殺了首領和身為女兒的你,那家夥就能當上首領。」


    「…………為何要救妾身?」


    「啥?那當然是因為——」


    「反正——妾身終究隻能死。即使你們現在來搭救,還是會有其他想掌握實權的家夥要妾身這條命。反正——」


    ………………我聽著一度低頭的彩香講那些話。


    本來我想聽她說完。


    但是——


    「不要說了。」


    「咦?」


    「不要說反正會下雨。不要說反正會被拒絕。不要說反正會被厭倦。不要說反正會輸——更不要說,反正都會死。」


    我把之前想講的話,都攤明了。


    然後,我指著正在戰鬥的四個人。


    「現在,那些家夥才沒有想著反正都會輸、反正都會死。大家都是為了救你而來的!……所以,你不要說自己終究隻能死。你這條命,你身上的可能性,才沒有那麽渺小!」


    我抓著彩香的手,直直凝望她。


    眼鏡底下微微浮現眼淚的彩香,在身上使了勁。


    「抱歉……你說的對。妾身這條命,能怎麽用就該怎麽用!」


    原本發抖的身體,已經停了。


    「我——也差不多該上啦。」


    下半身並未再生完全。


    可是,已經恢複到可以走動了。


    六個人一起上,如何?


    呃,要是闖進氣功波的射程內,結果八成會被一網打盡吧。


    所有人再挨中那招一次,立刻就玩完了。


    必須要有不容短瞬失誤的默契配合。


    默契?


    對了。有那一手。


    「彩香。」


    「嗯?」


    「麻煩你用意識連結。」


    「妾身懂了!」


    在彩香鼓勁回話的瞬間——


    六個人的心與心頓時相係。


    「以春奈的指示為優先,大家各自行動——」


    「這是?」


    瑟拉似乎是頭一次體驗,因而顯得有些疑惑,不過她瞬間就靠著意識連結判斷出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好,全部交給我!那家夥的身手我大致摸清楚了!」


    「春奈在這種時候,亂可靠的呢。」


    「對呀——隻要讓師父來指揮——」


    反正一定會贏的啦——!


    那時候,所有人都抱了相同的念頭。


    友紀從正麵衝向元老。


    她老是從正麵硬碰硬耶。完全看不出有從背後下手的想法。


    元老猛揮右臂,不過我從旁闖入承受了那拳。


    畢竟在下半身半殘的狀況下開扁,也沒有什麽效果。我得把自己當成肉墊,牢牢地抱住元老的右臂。


    春奈,你下那種指示是不是有點狠?


    接著是娑羅室。


    由於我剛才撲向右臂,她便從右側出現的死角進攻。


    元老將右臂和緊抱不放的我一起揮舞,迎戰娑羅室。


    不過,娑羅室沒有被擊飛。


    春奈的防禦結界。


    即使擋不下雙手放出的氣功波,若是單手——就防禦得住。


    水之劍頭一次砍中元老。


    「唔!怎麽會這麽難料理!煩透了!」


    我很能體會元老的怨言。


    對付春奈這種指揮宮,肯定煩透了吧。對嘛對嘛。


    哎呀,春奈火氣上來了,我還是不要多想。


    胸、腹、腿遭到斬擊的元老,用左手掐住娑羅室的臉。


    要是她直接被氣功波轟到——這不需要擔心。


    因為


    從剛才就正麵進攻的友紀,用火球狠狠砸中元老麵門了。


    巨軀搖晃不穩。


    「右臂——我拿下了!百分之六百!」


    「啪」的一聲。


    我使出渾身力氣,設法折斷了元老的右手骨。


    然後——


    從背後接近的彩香,使出在除靈秀對阿菊用過的鎖喉功牢牢扣住元老脖子。


    連著胡須一起。


    妾身這招是唯我獨尊關節鎖呐。


    對喔,招式名稱是那樣才對。抱歉抱歉。


    元老煞氣逼人地將左手伸向彩香。


    轟的一聲,我本來以為不妙,但是仍千鈞一發地避開了氣功波。


    之前沒辦法徹底躲過的氣功波,頭一次閃掉了。


    射程範圍已經確定了。


    春奈真是天才。


    元老在痛苦掙紮中,拉扯彩香的頭發。


    「憑你們這群……小鬼……休想勝過老夫……」


    「不管你說什麽、做什麽,妾身都不會落敗。妾身怎麽能敗陣——!」


    當彩香加強唯我獨尊關節鎖的力道時——


    「秘劍,飛燕斬!」


    瑟拉渾身解數的一劍,命中元老胯下。


    鬼畜的一擊。


    魔裝少女以魔裝煉器使出的神速一擊,將兩顆蛋蛋一起打爆。


    挨了那招,當然會昏倒。


    元老的變身頓時解除,身體變得光溜溜。


    彩香放鬆力氣,所有人當場癱坐在地。


    「贏……贏啦!」


    把大家當手腳操控的春奈,在精神上已經疲憊不堪。


    意識連接就此中斷,我也放開了元老的右臂。


    「啊哈。」


    忽然間,有人笑了。


    「啊哈哈哈哈。」


    結果,那是彩香在笑。


    接著,友紀和春奈也笑了出來。


    「嗯。用不著統一意識也能了解。」


    小聲笑出來的則是娑羅室。


    「對啊——真是開心。」


    我把大家的感想化為語句以後,所有人又大聲笑了。


    「和步共有意識這種事,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惡心。」


    瑟拉把話說得冷淡,不過她是邊笑邊說的。


    「妾身都不知道,和別人合力成事會這麽痛快。」


    彩香流了眼淚。


    那不是出於剛才的恐懼和畏怯。


    彩香是頭一次流下喜極而泣的眼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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