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早安。我是僵屍相川。


    你創作過作品嗎?


    「我買了新的攝像機~!」


    「攝影機嗎?你買那個要拍什麽呢?」


    每個人總有一件想做的事,或者想留下的事物才對。


    「比如說,拍小孩的成長記錄或運動會嘍。」


    「…….春奈,你並沒有小孩吧。」


    隻不過,留下來的事物會令人引以為傲或是引以為恥,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拍那個吧。」


    不過,回憶會留下。而且,那才是最重要的。


    這次的故事是這樣的。


    冬天裏的某個日子。


    由於沒事可做,我動手整理房間,結果找到令人懷念的書。


    那是在我還有豐富感性,會一邊骨碌碌地轉著眼睛,一邊深信有正義使者保護這個世界不受壞蛋威脅的那個時候,大約是超過十年前吧。這是我還在讀幼稚園時自己寫的英雄設定資料集。


    裏麵有用彩色鉛筆畫的蹩腳插圖,還寫著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設定。


    好懷念啊~以前我那麽喜歡戰隊英雄片,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著的啊?


    見不得人的黑曆史筆記本讓我耗掉不少時間,打掃完全沒進展,就在這時,仿佛鬧了密室凶殺案一樣,有個少女踹開我房間的門衝進來。


    “步步步步步~!”


    她帶著活力十足的愉快表情,一邊巧妙地用身高一四五公分的嬌小身體還有及肩褐發頂端長出的呆毛表達出欣喜之色,一邊在房間現身。


    “春奈,先敲個門再進來啦。”


    “我不是敲了嗎!用力敲的耶!雖然說門因為這樣開了一點點。”


    “好~這表示下次進你的房間時,你也希望我助跑後飛踢敲門對吧?”


    “啥?你在說什麽啊?白癡喔!”


    我真想扁這家夥。


    反正她八成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別理她別理她。


    “以前星期二也有播海螺小姐耶!可是你看現在!動畫業界竟然一路衰退至此!”


    春奈似乎正要開始大力鼓吹什麽,但我轉向牆壁又開始整理房間。


    “現在就來製作吧!”


    “……嗯?你說作什麽?”


    我完全沒興趣,對春奈那些話充耳不聞。然而——她講出了令人無法忽視的話。


    “當然是製作動畫啊!”


    原來如此,她想帶風向,將狀況搞成既然已經開工,就隻好把動畫作出來了。這就叫做既成事實?


    “要做就做,隨便你——要是今年之內能弄出來就好嘍。加油~”


    “啥!是現在馬上弄啦!一星期以內要完成!”


    你擬定的閃電作戰方案也太急了吧!這家夥是白癡啊!


    “對啦,這是時令外星生物”


    “你知道製作一部動畫,要畫幾張圖才行嗎?”


    “好嘛,反正借我手提攝影機就對了啦!”


    “咦?意思是你要錄影片拍真人電影,不是動畫?”


    “錯!我要拍的是真人動畫!”


    我的腦袋開始混亂了。


    哎,算啦——


    看春奈高興成這樣,沒人攔得住。


    換個地方,來到學校教室。


    明明放假卻跑來教室的我,正趴在黑板前座位的桌子上。


    “要大家集合不是為了別的!我們接下來要製作真人動畫!”


    穿t恤的春奈拍了拍黑板。她那根呆毛正像鍾擺一樣晃來晃去


    最前排的座位上,除了我以外還有三名戰士。


    首先是——


    “噢!終於要開拍了嗎!師父你好強!”


    有個鼓掌表示開心的傻丫頭。短發和她少年般的燦爛表情十分相襯。


    她是友紀,名字要念成“友紀基”……哎呀,好險好險。叫慣“友紀基”這個叫法後,差點讓我忘了。“友紀”其實才是正確的。


    她熱愛運動又有男孩子氣,就被大家取了綽號叫友紀基,可憐的少女。


    然後是——


    “欸,相川。我不太懂『真人動畫』的意思。”


    我旁邊的刺蝟頭男生歪著頭。


    他是織戶。我的同班同學。關於這家夥沒什麽特別需要說明的。啊,有一點可以提——他有戴眼鏡。


    “我也不懂啦。”


    我隨便應了織戶一句,坐在織戶隔壁座位的馬尾女性就把頭轉過來了。


    “我想,春奈是不是把『獨立製片』和『真人拍攝』的意思搞混了呢?”


    原來如此。畢竟春奈常常會搞錯用詞。說不定就是那麽回事。


    一臉凜然地看過來的女性是瑟拉。她是個身上總會散發拘謹氣質的婀娜少女。


    美麗的不僅是馬尾、鼻梁高挺的臉蛋或翡翠色的雙眸而已。


    最值得一提的是她有副好身材。


    不至於太大又強烈突顯其存在的胸部;緊實的腰身;還有——


    “步。”我望著瑟拉的迷人長腿——她那雙翡翠色的大眼睛就像刀一樣銳利地瞪過來


    “你真是條豬呢。可以請你別用惡心的眼神盯著我嗎。”


    織戶跟我一樣,也把瑟拉的好身材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瑟拉的責備卻隻針對我。


    之所以如此——


    “瑟拉小姐!請你也教訓我吧!”


    因為這個戴眼鏡的刺蝟頭男醉心於瑟拉。瑟拉就是明白那一點才不理會他的。


    “啊……原來你在啊。對不起。我對你太不感興趣,以至於沒發現你的存在。”


    看來對瑟拉來說,織戶就像蟬或小鳥一樣吧。隻要沒出聲音,就不會留意到。在或不在都無關緊要。


    有織戶、瑟拉與友紀他們在。


    另外,現場還有一個人。


    站在春奈旁邊,和學校這地方並不搭調的少女。


    哎,穿便服來學校的我們也都不搭調就是了,不過她的性質略有不同。


    西洋鎧甲搭配手甲,在光線下閃閃發亮的銀發和藍眼睛,宛如出現在動畫中的絕色美少女。


    她名叫優克莉伍德·海爾賽茲,通稱優。


    咚咚。優用原子筆敲了黑板兩下。


    因為某種理由,她不能發出聲音也不能表露情緒,所以講話都是用筆寫。


    “要什麽樣的片子?”


    優把字寫在黑板,讓大家都可以看見。


    平常她都用便條紙來寫就是……原來如此,她待在春奈旁邊,是為了方便大家看清楚字啊。


    “好!大家先來想要拍什麽類別!”


    春奈“磅”地拍了黑板。我看她肯定把自己當成熱血老師了。


    “啊!這就是三個臭屁匠勝過中村主水!”


    哪來的必殺仕事人啦。友紀受到震撼,但其他人卻都傻眼了。我想。


    站在講桌前的春奈和優,再加上我、織戶、瑟拉和友紀。


    ……成員隻有六個嗎,春奈想用這個班底拍出什麽片子啊?


    立刻有人舉手了——是瑟拉。很好,你來念念春奈幾句吧。告訴她——我們為什麽非得搞這些有的沒的!


    “我覺得可以加入時代劇的要素。”


    瑟拉興致勃勃啊!都是因為友紀扯到中村主水,讓她聯想到必殺仕事人……唯一有常識的人被荼毒了。


    優隨即用可愛的字體在黑板寫上“時代劇”。


    “用意在於?”春奈一臉微妙地問。


    “靠動畫難以吸引m3層,這是為了抓住他們的心。”


    “什麽啊,瑟拉芬,你在講超人力霸王嗎?”


    瑟拉的用詞太偏業界術語,聽不懂的友紀開心地笑了。


    “友紀基,m3層是指五十歲以上的男性。”


    “咦?那樣的話,m78不就超強的嗎!”


    你想成幾歲了?m78星雲跟年齡層無關啦。


    “沒有把m3想成地震規模,倒是滿像友紀基的作風。”


    織戶一邊格格笑著,一邊瞄了友紀那邊。


    “反正她大概不知道地震規模這個詞。”


    我也附和織戶的意見,跟著嘲笑。


    “相川,你很過分耶!被你們那樣講,我不就像個傻瓜一樣嗎!”


    友紀狀似遺憾地拍桌抗議,結果……


    “原來你還沒有自覺?”


    瑟拉直接把話說絕了。


    當友紀的幹勁像大魔神佐佐木投的指叉球一樣開始下墜時,春奈就拿了粉筆丟友紀。


    “快點出主意啦!”


    友紀急速下降的幹勁又一口氣拉上去了。


    “我堅決推薦拍巨大機器人!我覺得巨大機器人的熱血戰鬥隻有在動畫才表現得出來!”


    優在黑板上把“機器人”三個字寫到“時代劇”旁邊。


    “好,換下一個——那邊那個跟草叢一樣的家夥。”


    看來織戶自豪的刺蝟頭在春奈眼裏隻像草叢耶。


    織戶等候已久似地把眼鏡往上一推——


    “有情色,就不需要別的了。”


    他用充滿男人味的性格嗓音這麽說。


    “你可以回去了!”


    把所有不快感灌注在呆毛上,讓呆毛翹來翹去的春奈丟出粉筆。


    “放假時把我找過來,結果馬上就趕人喔!”


    織戶一邊揉著被粉筆丟中的額頭,一邊起立大叫。


    雖然他似乎想跟連珠炮一樣講不停——


    “哎呀,你還在嗎?對不起,我完全沒注意到。”


    瑟拉的那句話活像朗基努斯之槍般貫穿織戶的心髒,讓他癱軟無力地坐回位子上了。


    “但是可以采用!”


    “還采用喔!”


    我立即開口吐槽。


    “像你看洋片,裏麵一定會穿插情色場景吧。我覺得沒有那個大概會被罵!”


    “被誰罵啦?”


    “坎城——雲長。”


    “你把關羽和坎城影展混在一起了!”


    “既然關羽會生氣,那隻好照辦了——雖然感覺好惡心。”


    “對啊。關羽會生氣的話也沒辦法。”


    沒錯沒錯。短發少女和馬尾大姐用相同的節奏點頭。雖然我個人也希望有情色要素,可是剛才那番話有哪個部分具備說服力啊!


    “步沒有什麽主意嗎?”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了。我想起打掃時發現的,那本小時候的筆記簿。


    “我想拍——戰隊片吧。”


    雖然跟時代劇八竿子打不著,不過這樣也有尊重到友紀想推出巨大機械人的意見。


    優在黑板上補了“戰隊”。


    不知不覺中,上麵還多了“外星生物”這玩意,恐怕是優的主意吧。


    “你們很幼稚耶。”


    “不然你覺得拍什麽才好?”


    “懸疑片!”


    春奈代替優在黑板大大地寫了上去。


    時代劇、機器人、情色、戰隊、外星生物、懸疑!


    好啦,該用哪個題材來拍片呢————我看還是用不到多少小道具的懸疑或情色片比較妥當。


    “然後呢?”


    狀似滿足的優似乎想盡快讓企畫上路。


    “接下來是設定!要讓片子大賣,即使說全得靠設定也不為過!”


    “設定啊。我覺得這年頭要想出嶄新的設定會很辛苦喔~”


    織戶翹著椅子仰望天花板。


    也對,難就難在這裏。新設定要是那麽容易想出來,任誰都能當作家吧。瑟拉立刻舉起纖細的手,然後發言:


    “那麽——就讓大家各自表述自己覺得精采的設定,用這種方式如何?”


    原來如此,跟決定類別時一樣,參考既有的設定似乎比較好。


    “好!那大家一起來想絕對能熱賣的要素!”


    那種不確定的要素是要怎麽生出來啦!我這麽想,獨自歎了氣,大家興致卻滿高的——“傲嬌!”織戶說。


    “其實都是幻術變的!”友紀說。


    “找木村拓哉演主角”優表示。


    “吉祥物。”沒想到瑟拉會提這種意見。


    “巨大化!”然後這是春奈的意見。


    愛怎麽講好像都可以,因此我也提了個主意。


    “女主角喜歡洗澡。”


    結果——


    “變態!拿你去炸是不是會變成黃色可樂餅!”


    “唔哇~相川你好差勁~”


    “惡心!”


    女性同胞的批判聲音讓我萬劍穿心。


    “我可以理解。不要緊。我站在你這邊喔!”


    織戶——最讓我不爽的就是被當成你的同類啦。


    “大家都講過意見了吧。好,接下來——要想名句。”


    “名句?”


    “沒錯!名作裏需要有名句!”


    “對啦,這是時令外星生物”


    呆毛搖晃的勁道來到最高潮,宛如狗尾巴。


    相對的,我們都噤聲不語。輕輕鬆鬆就能想出的句子稱不上名句。


    “想那個幹嘛?”


    “編故事要從橋段開始編,編橋段則要從台詞開始下手,我的製片方針就是這樣!這種事你要懂嘛!”


    換句話說,春奈似乎打算先構思要講的台詞再來編故事。


    友紀一邊偏頭一邊舉了手。


    “我這是舉例啦——比如像『這裏交給我應付~』之類的嗎?”


    “對,就是那個!要有那樣的台詞!”


    啊,原來像那樣就行啦!


    優馬上在黑板寫了“這裏交給我應付”。


    舉出一個例子以後,大家的名句似乎就越想越踴躍了。


    差不多過了一小時吧。我們集思廣益的成果如下:


    “這裏交給我應付”“沙拉吧”“是神?或者惡魔?”“請問要不要加一份薯條?”“他……他死了……”“就算外表那副德性,內在仍是大人”“非得解決才可以”


    雖然我覺得這些跟名句差遠了,不過憑我們幾個大概就這點能耐吧。


    用這些是能編出什麽故事啦!


    “好,這樣就完成了——那我們明天立刻開拍!”


    “喂喂喂,還沒決定要演什麽樣的故事吧?”


    “你把我當什麽人!我說過都弄好了吧!”


    光在你腦袋裏完成也沒用啦。我們連要拍什麽類型的片都沒決定吧!


    “這就是片名!”


    春奈手扠腰,在黑板上“喀喀喀”聲音清脆地寫出這幾個大字:


    《春奈懸疑劇場


    時代劇戰隊!五忍者


    ~佐時令外星生物~》


    結果她尊重了所有人的意見——!並不是通通摻在一起就會有趣吧。難道我們剛才出的那些主意,這家夥打算全部采用嗎?


    “這……這好棒耶!”


    友紀吞了口水。


    “哎,某方麵來講是很厲害。”


    織戶似乎和我一樣,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


    東拉西扯之後,隔天我們就開始錄影——


    可是頭一個要拍的——居然是瑟拉的洗澡畫麵!


    從一開始就直衝高潮耶——!


    換句話說


    ,這是用了“女主角喜歡洗澡”的設定吧。瑟拉當女主角嗎?哎,讓春奈或者優來演,身材就太沒料而算不上養眼畫麵了。


    我拿著手提攝影機拍攝包裹著浴巾的瑟拉。


    織戶則站在旁邊,淫笑的表情遮都沒遮,呼吸急促地直盯著瑟拉。瑟拉勾魂的眼神變得像刀一般銳利。


    “之後兩位要不要也來泡個澡?我會讓吹風機掉進洗澡水。”


    殺人預告!


    “好啦好啦。很快就結束了,趕快拍一拍!”


    春奈似乎沒耐性看瑟拉和我拌嘴,就拿大聲公敲了我的頭。


    雖然我想問:為什麽在這麽小的浴室裏需要用到大聲公?不過我看問了也是白問。


    八成是因為導演就該拿大聲公。


    瑟拉把原本綁成馬尾的頭發盤到頭上,泡進澡池裏“呼”地吐了口氣。


    我用攝影機從頸子開始仔細拍攝,一路拍到毫無暗痕或粉刺的肩膀、背部——


    “你掉的是神明嗎?還是惡魔呢?”


    瑟拉在講什麽?她分派到的角色是湖中精靈?


    緊接著,春奈突然拿了小抄給我。這是我的台詞?


    “不,隻是具僵屍。”


    “你如此老實,我就送有意侵略地球的時令外星生物給你吧。”


    “感謝恩賜。”


    對故事完全摸不著頭緒的我,念起小抄來活脫脫是照本宣科——


    “卡~!好,今天就拍到這裏!”


    咦?可以收工了?還有,剛才的互動到底是在演哪出?


    春奈隔天又想叫我們拍什麽?我快要受挫了。


    把所有人召集到操場是可以啦——


    織戶、友紀還有瑟拉都換上了時代劇裏常見的行旅裝扮,優則莫名其妙地被要求穿上類似哥吉拉的戲偶裝。


    呃,既然要演怪獸,整張臉從嘴巴露出來實在不對吧。裏麵的演員被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嗎!


    接下來開拍的究竟是什麽戲?


    “好,來拍武打場麵!”


    春奈意氣昂揚地敲起大聲公。她把運動服袖子披在肩膀上再打個鬆鬆的結,難道是為了穿得像導演?要演的話,真希望春奈把心力放在作品上麵。


    “虧你找得到那些服裝。”


    “是我被逼著熬夜縫出來的——還以為會累死。”


    猛一看,織戶眼睛底下有了黑眼圈。這樣啊,第一天會馬上就拍完,是因為要準備戲服……


    話說回來,我被他的行動力嚇倒過。以前這家夥還自己縫了結婚禮服。


    織戶的戲服和友紀、瑟拉她們不太一樣。是件感覺亂閃亮的金色和服。


    沒錯,那簡直像——水戶黃門大人。


    啊,瑟拉和友紀的角色定位該不會是阿格阿助吧。


    舉著雙手呈y字型的織戶在中間,瑟拉和友紀站左右。友紀紮紮實實地擺了有戰隊片味道的架勢,但瑟拉不知道是不感興致或者角色性格的關係,隻有亮出藥盒站得直挺挺而已。


    “五人齊聚,五忍者!”


    齊聚個頭!算一算頂多過半數吧!還有瑟拉不是該安排由美薰的角色給她嗎!


    “阿格阿助,把她幹掉!”


    咦?總覺得織戶飾演的黃門大人講出的台詞活像反派,優演的怪獸才是反派吧。


    優不能發出聲音,又沒有表情,從平時就隻能將動作克製在最小。


    瑟拉和友紀衝向杵著不動的外星生物。


    “喝——!哈——!”


    友紀一邊喊一邊出掌打在優身上。瑟拉頂多隻有摸一摸優的頭,完全不打算入戲。


    依然麵無表情的優一直挨打,春奈便出聲指示:


    “好!趁現在吐出光束!”


    導演,你的聲音全錄進去了耶。


    作勢咆哮的優張大嘴巴。


    “唔哇啊啊啊!”


    友紀忽然痛苦得在地上打滾。這家夥演戰隊好熟練。


    “阿格————!”


    亂像演技派的織戶朝她伸手。


    瑟拉則脫了一件衣裳鋪在地上,以免烏黑秀發沾到沙土,然後慢條斯理地躺下。


    “阿助———————!”


    織戶崩潰地跪了下來。


    ……這算啥?


    “很好,卡~!要拍下一幕了,快去準備。”


    春奈敲了敲大聲公,演員們便匆匆地動起來。


    到了這時候我才發現——好像隻有我沒拿到劇本。


    優脫掉戲偶裝,正在待命。


    下一幕拍的是瑟拉牽著友紀的手奔跑。


    織戶則獨自伸開雙臂,演得像在承受什麽一樣。


    “快!這裏……這裏交給我應付,至於你們——請問要不要加一份薯條?”


    這家夥在講什麽啊!既然找不到適合的場麵把“請問要不要加一份薯條?”這句詞加進去,就不必硬加了吧。


    “我們上。”


    “好!……阿格?不對不對,差點叫錯……阿助!”


    總之友紀得先記熟自己演什麽角色。


    ““合體!””


    兩人把呈く字型彎曲的手臂貼在一起,開始轉圈圏。


    “好~卡!okok!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導演心情大悅,攝影地點緊接著換到了下一個場景。


    我們來到的地方是——學校遊泳池。


    遊泳池尚未開放,因此我們其實隔了半年沒來這裏。校方對春奈到底配合到什麽地步啊!


    織戶換了便服,我則莫名其妙地隻穿一件三角褲站在池畔。那些女生換衣服大概比較花時間吧。其他就隻剩春奈在這裏。


    “步,那你跳下去。”


    不會吧~“最近天氣變暖了,下水正好呢~”你少胡謅了!現在是冬天!


    我被春奈踹飛,一頭栽進了八成還沒打掃過的遊泳池。


    毫不保留地爆笑的春奈則把我落水的模樣拍了下來。我倒記得掌鏡的人不可以出聲音。“好了,卡。唔~要不要再拍一次?”


    你隻是想再把我踹下水一次吧!


    之後,我抱著凍僵的身體來到商店街。


    話雖如此,因為會礙到人家做生意,我們就從整排店鋪中挑了今天公休的文具店來拍片。


    穿便裝的織戶、友紀和瑟拉站在一起。


    優則在春奈旁邊,手裏拿著素描簿。


    光看這一幕,感覺像在拍“商店街走透透”之類的地方綜藝節目——調性稍微不同的地方頂多就是我隻穿了三角褲,還被套上項圏,整個人被迫趴在地上這一點。


    ——我演的是什麽角色啦!被踹進遊泳池害我到現在還會冷!


    穿便服的織戶一腳踩在我背上……你至少脫個鞋吧,混帳。


    “坦白講,你maybe會喜歡上我。”


    織戶的眼鏡閃閃發亮。你是在演木村拓哉嗎!


    嗯?優在掌鏡的春奈旁邊灘開素描簿,好像亮了什麽訊息。


    “步,念這個”


    啊,大字報嗎,上麵寫什麽來著?


    “元祿年間——曾任副將軍,現為自由工作者的織戶光園公……”


    原來我是旁白喔!我趴在地上被主角用腳踩著耶!話說,時代背景既然設定在元祿,你卻拍商店街行嗎?


    我一臉憤恨地繼續念大字報:


    “始終仗著萬貫家財,與美女揮霍玩樂。雖然他就是那樣一個爛貨,呃~但身為『時代劇戰隊五忍者』的他,據說正保衛著地球。地球也不想被這種貨色保衛吧。”


    “嘿嘿嘿……今天要怎麽找樂子好呢?”


    織戶用


    下流眼神看著美女。由於他實在過太爽,希望上天幫忙懲罰。


    “好,那今天就到公園打躲避球吧,躲避球!”


    友紀開心地舉手。拜托你去揮霍啦。


    “要去是可以——別…別誤會喔!我…我對你才沒有什麽感覺!”


    織戶一邊表演害羞的演技一邊吸鼻子——連傲嬌的戲份都是你來演嗎!


    織戶摟著瑟拉和友紀的肩,左擁右抱地在商店街大步邁進。我則蹣跚跟在後頭。


    ……我心裏盡在祈禱別讓任何人撞見。還有膝蓋好痛。


    織戶得意過了頭,就把手伸向兩人豐滿的胸部。


    “喂!你想摸哪裏!別再靠過來了啦~!我真的要生氣嘍!吉祥物,你也說說他!”


    原……原來我演的是吉祥物啊!至少取個名字吧!


    “話是那麽說~但我可是副將軍耶。有何不可有何不可呢~”


    相較於使勁把織戶那張臉推回去的友紀,瑟拉依然擺著一副臭臉任他吃豆腐。看來瑟拉真的對織戶毫無興趣,因此連“你這是性騷擾”這種話都懶得講。


    “好,卡!”


    春奈“砰”地敲了大聲公,攝影便到此結束。


    沒想到——這拍攝工作會變得既尷尬又沒人有好處。


    “步,要怎麽做才能用釘書機讓人痛苦至極?”


    我才不曉得那種冷知識!


    瑟拉感慨地抬頭望著文具店的招牌。她內心八成對性騷擾火大到抓狂。


    在商店街拍完戲以後,我們到了織戶他家。


    我好久沒進織戶的房間,亂七八糟的房間比以往還要亂。


    房間本身則寬闊到在場五個人全部躺下來也不會覺得擠。


    到處都裝飾著寫真女星的海報或模型,不知道買來幹嘛的大樓模型,人稱“n軌”的電車模型,還有熊本城及名古屋城模型等塞滿房裏各處。


    照預定,瑟拉原本也要來才對,但她表示:“就算天崩地裂也不奉陪。”堅持拒絕來織戶家,我們隻好在少一個人的情況下拍片。


    為了遮住寫真海報,春奈和友紀正一起把大張紙貼到牆上。紙上畫著天空與雲,還有太陽和山。


    看到那個,我會過意來,自言自語地點頭嘀咕:


    “……所以說,現在要拍大型角色的戰鬥場麵吧。”


    當演怪獸的優還有演機器人的友紀正在換裝時——


    “你看,相川。這是要價三十萬的珍品耶!”


    織戶開始炫耀他的模型了。


    可是,我完全不懂棒在哪裏。等身大模型可以算模型嗎?我頂多認得出織戶正在撫摸的那個等身大模型,是在電視上滿受歡迎的萌係角色。


    “我個人倒覺得擺在那邊的熊本城比較棒。”


    城堡的模型尺寸也很可觀。


    “啊~做那個花了我三個月。雖然它剝奪了思春期珍貴的青春時光,東西完成的現在,就是我的益友。”


    落寞地望著城堡的男人正把動畫角色模型一個個地排在地板上。那大概是想呈現被怪獸追趕的普通民眾。


    “你要考慮比例啦!不擺這種尺寸的會很奇怪吧!”


    春奈隨手扔了個應該是在轉蛋機轉到的小巧模型過來。


    那是水戶黃門的模型。貌似會附贈在寶特瓶蓋上的小小模型。


    織戶隻好把人偶收進壁櫥裏麵。


    “好~換我上場嘍!”


    友紀帶勁地進了房間。


    她似乎隻是把紙箱套在頭上——喂,戲服用心點製作啦!


    為什麽機器人的身體隻是把兩片紙箱裁成的紙板用繩子接在一起,像圍裙一樣穿在身上,然後頭部則是在紙箱上麵開孔,插了兩根類似天線的棒子就拿來充當啊!牛仔褲都露出來了!這機器人還穿襪子!而且底下衣服是無袖的!


    盡管我有很多話想講,總之鏡頭還是照拍。


    “就算外表是機器,頭腦仍是大人!鳥獸合體!強襲無袖!”


    友紀擺出帥氣的姿勢。為什麽名字取得有點像強襲機兵?給我道歉!向各方麵道歉!


    “覺悟吧!外星妖怪沙拉吧!”


    沙拉吧是用在這裏啊。


    友紀用力一指,我也跟著把鏡頭帶過去,但那邊是門口。哎呀,不能把門拍進去,畢竟這裏是戶外。雖然地麵看起來像地毯,剪輯時應該會弄得像草皮之類吧。


    喀嚓。門開了,演怪獸的優走進房間。


    平時她都穿西洋鎧甲,現在則穿著類似哥吉拉的戲偶裝。


    ——兩種都可愛。優就算扮成這種怪模樣還是好可愛。


    當然,她既不講話也沒有表情。絲毫感覺不到“我要好好演!”的幹勁。


    紙箱機器人友紀和怪獸優默默互望。接著,優高高地抬起腳——哎呀,這時候應該對腳來個特寫吧。


    怪獸“外星妖怪沙拉吧”朝水戶黃門的模型一腳踩下去。


    這恐怕是人類被巨大化外星生物踩死的場景吧。


    “唔~臨場感不太夠耶。”


    導演晃著呆毛,敲了敲大聲公。


    雖然我覺得事到如今已經不是介意臨場感的階段了,反正攝影師不可以講話,我就繼續專心拍攝優。


    “咦~那怎麽辦?”


    演強襲無袖的友紀把手伸進紙箱,搔了搔瞼。


    “我有點沒頭緒,總之先拍再說!”


    春奈豎起大拇指下了“ok”的指示,我就把鏡頭轉向友紀。水戶黃門被踩,友紀沮喪地跪到地上。這一幕的演技和昨天水戶黃門演的一樣耶。


    “黃門大人!不會吧!這種事……這種事不因該花生!”


    咬到舌頭啦!


    “這種事不應該發生”被講得跟假麵騎士劍一樣口齒不清了啦!


    導演要喊卡嗎……不卡!觀察過導演臉色的友紀起身。


    “唯有你……唯有你非得解決才可以!”


    友紀大步大步地踏出聲音,朝著優逼近。走到一半,熊本城絆到了她的腳——


    匡啷匡啷匡啷匡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三個月的心血啊啊啊啊啊!友紀基——你……開什麽玩笑啊你!”


    織戶的慘叫聲震耳欲聾。熊本城倒塌全毀。


    “步!趕快拍他的臉!就是這樣!這就是我要的臨場感!”


    “哎呀呀……抱歉抱歉。我戴著這個紙箱做的頭,周圍就看不太清楚……啊。”


    友紀想遠離倒塌的熊本城,結果又踩爛了n軌的火車鐵軌。絕望的聲音“啪喀”地響起——


    “不~~~~!”然後引發出苦悶的哀號。


    “棒喔棒喔!好,機器人可以用絕招了!”


    “咦?可是,我沒有劍或其他武器耶?”


    “這個拿去用——”織戶那價值三十萬圓的寶物,被春奈毫不吝惜地交給友紀。


    “好~!等、身、大模型劍!喝~!”


    友紀用兩手牢牢抓緊模型人偶的腳,十分開心地像第四棒打者一樣擺出架勢。從中可以感覺到,她似乎想將昨天遭受性騷擾的憤懣全部發泄在這上麵。


    “友紀基!信不信我真的扁你!”


    抓狂發飆的織戶有如厲鬼,讓導演一臉滿意地翹了翹呆毛。


    優碎步走到預備出招的友紀前麵,友紀便使出全力揮棒。


    被模型人偶敲中臉龐的優緩緩倒下。


    匡啷匡啷匡啷匡啷……熊本城和名古屋城——一起崩塌。


    “唔啊啊啊啊啊!我三個月份和四個月份的青春啊啊啊!”


    “啊,脖子——”


    大概是剛才敲人的力道把脖子打


    斷了,三十萬圓的模型人偶一直搖搖晃晃地低著頭。


    “咕阿阿阿阿阿!”


    抱頭懊惱的織戶絕望得顫抖。上天真的懲罰他了耶。早知道能看到織戶這副模樣,瑟拉肯定也願意來。


    友紀輕手輕腳地讓脖子舉不起來的等身大模型躺到地上,然後拿起水戶黃門的人偶。


    “黃門大人!黃……啊……”


    因為友紀急急忙忙拿起來,一個手滑就把黃門大人弄掉了。假如你是巨大機械人,而那個人偶是人類,從那種高度摔下去應該必死無疑耶——


    友紀再次撿起弄掉的水戶黃門。


    “黃門大人!黃門大人!……他……他死了。”


    果然死掉了!下殺手的八成就是你!


    名古屋城和熊本城不留原形。外星生物倒下,水戶黃門殯命。等身大模型脖子斷掉。


    這淒慘萬分的狀況——


    “凶手,就在我們之中!”


    罪魁禍首就是你啦———!


    “哎喲!哥哥~!媽媽叫你安靜一點!”


    樓下傳來了天使的聲音,我們便準備解散。對喔,織戶有妹妹。我都忘得一幹二淨了。收工的友紀當場脫掉紙箱,優似乎喜歡那套戲偶裝,就一直穿在身上,春奈樂陶陶地握著大聲公,我則一邊念經超度一邊離開了房間。


    ——留下某個哭到崩潰的男人。


    隔天,片子在不知不覺中殺青了,我們就到卡拉0k慶功。話雖如此,成員隻有我、春奈和友紀。優不能唱歌,瑟拉則說自己和優在一起肯定比較開心而回絕了。


    啊~聽說織戶展開傷心之旅了。同情歸同情,反正那家夥摸了瑟拉和友紀的胸部,把代價放到天秤上量過以後,我想他得到結果ok的結論就會回來了。


    好啦,要唱什麽歌?


    我翻著點歌本找歌曲——卻已經傳來音樂聲。


    有夠快!春奈八成是把代碼背起來了吧?


    友紀則用攝影機拍著春奈唱歌的模樣。


    話說回來,春奈真會唱耶。這家夥在各種領域都能發揮天才的實力。


    “欸欸欸,相川。讓我聽你認真唱歌!”


    少年般迷人的笑容。看到友紀那樣燦爛的表情——我隻好照辦嘍。


    就讓你聽聽我認真的歌聲。我點了鄉村老歌。


    春奈唱完可愛的歌,我便用手抵著丹田站起來——


    結果下一首不是我點的。


    春奈居然連點兩首!混帳!急著想唱的我好丟臉!


    當第二首也唱完,這會兒終於換我起來唱了。


    前奏。這段很重要——友紀立刻起身搶了我的麥克風。


    “好耶!我喜歡這首歌~”


    變成你要唱嗎!可惡,既然如此,我要改點友紀絕對不會唱的歌!對了,就點艾維斯·普利斯萊的歌!友紀才不可能會唱英文歌!


    聽吧!聽我熱情的靈魂呐喊!


    哎,我們幾個就這樣痛痛快快地在卡拉ok歡唱,嗓子都唱啞了。


    翌日,我和春奈決定一起試映她所謂的真人動畫。


    “——把內容全部烙進眼底吧!”


    我把春奈扔過來的dvd擺進放影機。


    在此先做個回顧好了。


    ·類別


    時代劇、機器人、情色、戰隊、外星生物、懸疑。


    ·設定


    傲嬌。其實都是幻術。木村拓哉演主角。吉祥物。巨大化。女主角喜歡洗澡。


    ·名句


    “這裏交給我應付”“沙拉吧”“是神?或者惡魔?”“請問要不要加一份薯條?”“他……他死了……”“就算外表那副德性,內在仍是大人”“非得解決才可以”


    這些要素能放多少進去,我本身也很有興趣。


    dvd一播,首先映入眼簏的——是拿麥克風的春奈。


    原來我們去唱卡拉ok時是在拍片頭嗎!


    導演——天才美少女惡魔男爵魔裝少女春奈。演出——天才美少女惡魔男爵魔裝少女春奈。


    剪輯後多了這些字幕。


    一首歌唱完,正篇開始——看上去似乎是這樣……


    開始唱第二首了。片頭居然放兩首歌,前所未聞耶!不要那麽貪心!


    欸,鏡頭邊緣拍到我說“接下來換我唱”,結果起來後發現不是,隻好又尷尬地坐回去的樣子了嘛!


    而且你看,第一首歌就把製作成員全部介紹完了,所以第二首變得像歌曲宣傳帶一樣。


    『※春奈的可愛並沒有罪過。』


    什麽字幕啊!不知道該穿插什麽介紹,想到最後隻能寫這個嗎!


    第二首歌終於唱完,片名出現。


    《春奈懸疑劇場


    時代劇戰隊!五忍者


    ~佐時令外星生物~》


    果然,片名給人太冗長的感覺。


    值得紀念的頭一個場景——


    穿便服的織戶、瑟拉、友紀三個人,帶著趴在地上爬的我一起入鏡。背後是商店街的一行人停下腳步,織戶抬腳踩到我背上。


    “坦白講,你maybe會喜歡上我。”


    織戶的眼鏡閃閃發亮。


    之後,一臉怨恨的我被拍了個特寫。


    “元祿年間——曾任副將軍,現為自由工作者的織戶光囫公……始終仗著萬貫家財,與美女揮霍玩樂。雖然他就是那樣一個爛貨,呃~但身為『時代劇戰隊五忍者』的他,據說正保衛著地球。地球也不想被這種貨色保衛吧。”


    “嘿嘿嘿……今天要怎麽找樂子好呢?”


    織戶用下流眼神看著美女。


    “好,那今天就到公園打躲避球吧,躲避球!”


    友紀開開心心地舉手。


    “要去是可以——別……別誤會喔!我……我對你才沒有什麽感覺!”


    織戶一邊表演害羞的演技一邊吸鼻子。


    接著,織戶摟了瑟拉和友紀的肩,左擁右抱地在商店街大步邁進。


    “喂!你想摸哪裏!別再靠過來了啦~!我真的要生氣嘍!吉祥物,你也說說他!”


    “話是那麽說~我當的是副將軍耶。有何不可有何不可呢~”


    瑟拉隻是緊閉眼睛,貌似忍耐著什麽。


    ——這時候,畫麵忽然轉暗。


    一下子換到了下個場景——學校遊泳池。內容銜接得太爛,我忍不住笑出來。


    撲通。隻穿一條三角褲的我,被春奈用飛踢踹進遊泳池。


    在水花四濺下——


    『※本片使用的是對身體無害的飛踢。請觀眾千萬不要模仿。』


    有必要加這段字幕嗎!畫麵又轉暗——遊泳池的場景就這樣結束了!


    接著是瑟拉的入浴畫麵,堪稱這部作品的唯一可看之處。


    “你掉的是神明嗎?還是惡魔呢?”


    “不,隻是具僵屍。”


    “你如此老實,我就送有意侵略地球的時令外星生物給你吧。”


    “感謝恩賜。”


    原來如此,鏡頭是這樣銜接到演怪獸的優啊……後來我怎麽了啊!這麽說來,印象中我的戲份已經演完了。意思是——後來我變成外星生物了?


    然後——場景一下子又變了。


    咦?這裏是……公園?我不認得這段畫麵。


    “可惡~沙拉吧這隻臭怪物~大家變身吧!上!”


    織戶從口袋裏拿出了藥盒。你剛剛不是才說“感謝恩賜”,對外星生物表示歡迎嗎?


    “變身!”織戶拿藥盒擺了架勢,然後把藥盒交給友紀。


    “變身!”友紀拿藥盒擺了架勢,再把


    藥盒交給瑟拉———


    三個人輪流用嗎!變身道具要準備所有人的份啦!


    呃,不知道是不是變身的效果,原本在公園的場景變了樣,換成學校操場。


    “五人齊聚,五忍者!阿格阿助,把她幹掉!”


    瑟拉和友紀衝向杵著不動的外星生物。


    “喝——!哈——!”


    友紀一邊喊一邊出掌打在優身上。


    “好!趁現在吐出光束!”


    導演的聲音要刪掉啦!


    作勢咆哮的優張大嘴巴。


    “唔哇啊啊啊!”


    友紀忽然痛苦得在地上打滾。


    “阿格———!阿助—————!”


    織戶崩潰地跪了下來。


    鏡頭在優的大特寫下變暗——


    『※怪獸正在巨大化,請壯士稍候。』


    字幕幹嘛用武士語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三個月的心血啊啊啊啊啊!不~~~~!”


    在變暗的影像中,隻用了閾下單純曝光效果的手法穿插織戶悲痛的表情和哀號。


    春奈應該是想呈現怪獸巨大化的效果吧。合成感十足的怪獸大腳踩向那三個人。


    “快!這裏……這裏交給我應付,至於你們——請問要不要加一份薯條?”


    扮成水戶黃門的織戶拚命把那隻腳擋住。


    “咕啊啊啊啊啊!”


    畫麵中又穿插了織戶染上絕望的瞼。演技逼真得像是被怪獸踩扁在腳下。


    明明水戶黃門挺身擋住了敵人,但阿格與阿助顯得不太在意地說——


    “我們上。”


    “好!……阿格?不對不對,差點叫錯……阿助!”


    ““合體!””


    兩人把呈く字型彎曲的手臂貼在一起,開始轉圈圈。


    接著——巨大機器人開門進來了。場景不知不覺中就變了。


    “就算外表是機器,頭腦仍是大人!鳥獸合體!強襲無袖!覺悟吧!外星妖怪『沙拉吧』!”


    喀擦。


    接著演怪獸的優走了進來,一腳踩向掉在地上的水戶黃門模型。友紀對付的到底是妖怪還是怪獸啊?她應該記熟角色分配才對。


    水戶黃門大人被踩,友紀沮喪地跪到地上。


    “黃門大人!不會吧!這種事……這種事不因該花生!唯有你……唯有你非得解決才可以!”


    跨大步的友紀踏出聲音,一路朝優逼近。聽得見熊本城倒塌的聲音。


    “好~!等、身、大模型劍!喝~!”


    友紀用兩手牢牢抓緊模型人偶的腳,十分開心地像第四棒打者一樣擺出架勢。優碎步走到預備出招的友紀前麵,友紀便使出全力揮棒。


    被模型人偶敲中臉龐的優緩緩倒下。


    匡啷匡啷匡啷匡啷……熊本城和名古屋城——一起崩塌。


    友紀輕手輕腳地讓脖子舉不起來的等身大模型躺到地上,然後拿起水戶黃門的人偶。


    “黃門大人!黃….啊…”


    因為友紀拿得急急忙忙,一個手滑就把黃門大人弄掉了。友紀再次撿起弄掉的水戶黃門。


    “黃門大人!黃門大人!……他……他死了。”


    名古屋城和熊本城倒塌。外星生物倒下,水戶黃門殯命。等身大模型脖子斷棹。


    這淒慘萬分的狀況——


    “凶手,就在我們之中!”


    唰——場麵又突然切換。從床鋪起身的春奈將及肩褐發往上撥,喘籲籲地吐氣。


    ——最會演的是這家夥耶。


    “啊!原來……隻是幻術變的嗎……”


    結果甚至不是作夢夢到的!


    咦?這樣就演完了?什麽玩意啊?沒有任何一幕能打動人心嘛!正當我目瞪口呆時,開始播片尾了。


    畫麵上,有人一臉得意地唱著艾維斯·普利斯萊的名曲——就是我。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以上,是我一邊在劈西瓜大賽結束後幫忙收拾,一邊回想起的事。


    “不對啦,春奈才沒有企劃能力吧!行動力和決策力倒是應該有。”


    “有那兩項不是就夠了嗎?”


    “步介意太多了啦。”


    不參加收拾工作的春奈正用宛如誌村健的速度吃著西瓜。


    看到穿泳裝的大哥大姐一樣拚了命地在吃西瓜,我想他們應該正忙著執行“活動中的西瓜已由工作人員享用完畢”這項工作。


    “我隻是想讓你當上女王啊。”


    我低喃,接著思考。


    女王的資質是什麽?


    不先厘清這一點再教導春奈,是不是就毫無意義呢?


    可是,我答不出來。


    “……相川……剛才辛苦你了。”


    這時候,有個少女跟我搭話。


    是綁了兩道發束搭配白色連身泳裝,戴了草帽遮陽光的同班同學,平鬆。


    人都應該交個博學的朋友。


    “你來得正好。”


    “咦?什麽事?”


    她偏頭問“什麽事?”的模樣有些孩子氣,可是相當可愛,讓我一瞬間變得語塞。


    “你覺得,當女王要有什麽資質?”


    “……當女王嗎……大概是聆聽國民聲音……然後確切實現他們的願望吧。”


    “感覺是民主主義應有的模樣耶。聆聽國民聲音……”


    我想到一個主意了。


    “喂,春奈!你今天卯足了勁要做晚餐對吧!”


    “咦?因為難得大家都來了啊。”


    “欸,春奈。今天你來問所有人想吃什麽,然後全部煮出來怎麽樣?”


    為了每一個國民盡心盡力。這就是平鬆所說的“女王的資質”。而且並不是口頭上說說就好,必須讓眾人實際體會到。


    “……煮咖哩不就好了嗎?”


    瑟拉小姐擺了嫌麻煩的臉色。


    呃,話是沒錯啦。煮咖哩也可以。


    “…….好啊。”


    春奈抱著手臂想了片刻,然後欣然答應。


    我本來以為需要多說服一下哩——


    “聽起來滿好玩的嘛!還可以讓大家知道我有多偉大!喵哈哈哈哈!”


    魔裝少女愛熱鬧的性子似乎被點燃了。


    “…現在想想,我們的食材多得有剩。放到壞掉也可惜,盡量用掉也比較環保呢。”


    瑟拉也露出笑容。


    我認得那種笑。那是“有機會下廚了”的笑容。這家夥想打著幫忙春奈的名義下廚做菜!


    “好,那麽先問春奈,你想吃什麽?”


    “啊~從我開始喔,那我想吃——煎蛋套餐!”


    噢,可以點套餐啊,我還以為隻能點一道菜。


    “我想點味噌鯖魚定食。”


    接著是瑟拉。因為春奈講了套餐,所以點定食也可以了。


    等一下。這樣子或許沒辦法一個一個記清楚——


    “有沒有便條紙和筆?”


    “……來……相川……”


    噢,來得正好。從話題的走向,瞬間就判斷出需要寫便條了嗎?真不愧是平鬆。


    煎蛋套餐、味噌鯖魚定食。我在便條紙上迅速地記下這些。


    “平鬆,你想吃什麽?”


    “……我會想……吃咖哩吧。”


    “你是出於體貼,才選了大家可以一起吃的菜色吧。想吃什麽就說,不要緊喔。”


    “……那……我想吃高麗菜卷。”


    高麗菜卷。很像平鬆的喜好……嗎?


    “啊


    ,我要骰子牛排,半熟。”


    你誰啊!有個奇怪的男人突然來搭話。


    “他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喔。和我們一夥的。”


    原來如此,吸血忍者的成員嗎。哎,之前和韋莉耶交戰時也承蒙他們關照嘛。


    “那請你們一個一個點菜~”


    “滑蛋牛丼。”“義大利肉醬麵。”“麻婆豆腐定食,要大份的。”“中東烤肉丼中辣。”“烤肉定食。”“天津飯。”“奶油濃湯。”“親子丼。”“豬排丼。”“月見山藥泥喬麥麵。”“鍋燒烏龍麵配什錦飯。”“回鍋肉定食。”“再一份回鍋肉。白飯大碗。”“生魚片定食。鮪魚多一點。”


    因為可以照喜好點菜而不是從菜單來選,大家都愛怎麽點就怎麽點。


    “你們是故意天南地北亂點的吧!好~!我煮給你們看!葉片女!幫我準備食材!從高湯開始熬起!”


    不過,那讓春奈更加有幹勁了。


    “嗬嗬……那麽……我來幫忙相川。”


    平鬆真溫柔。雖然我不太想讓她添負擔,但一個人到處忙也怪孤單的,就請她陪我好了。


    總之,先回到距離最近的優那邊吧。


    我記得——她是在堆第五座沙堡——


    “……哇啊……好棒喔。”


    難怪平鬆會忍不住讚歎出聲。


    推在那裏的是沙堡。當我參加奇怪的劈西瓜活動期間,優又堆了五座沙堡。


    “大姐姐!下一座我們來蓋熊本城!”


    這時,陌生女童露出了笑臉。


    我對城堡不太熟悉,但我認得出這是日本的城堡。


    其中有金鱸的名古屋就相當好認。


    “難道說,這些城堡都有照地點分布?畢竟名古屋城就在中間。”


    “大哥哥,這是鬆江城喔!傷腦筋耶。”


    我讓陌生少年傻眼了。原來其他城堡也有金鱸啊。


    我還以為這些沙堡是優跟陌生少女兩個人堆的,看來附近所有小鬼頭都有幫忙才對。


    這麽一來,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堆出這麽多沙堡,也就合情合理了。


    “欸,優——你覺得春奈需要的女王資質是什麽?”


    優停下手,這麽回答我的問題:


    “——愛。”


    優那時候的眼神及嘴唇,我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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