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簡,你相信我麽?”長歌沉寂下來,默了須臾,凝眸望著他,語氣格外認真的問道。愛睍蓴璩


    “你認為呢?”尹簡淡漠的反問,瀲灩的瞳孔中,沉澱著令人難懂的深邃。


    長歌搖頭,自嘲的咧了咧唇,“在你眼裏,我恐怕是個十足的騙子吧!”


    尹簡既沒承認也沒否認,沉吟一瞬,卻道:“長歌,朕允許你與寧談宣保持表麵關係,不必徹底鬧僵,以免你多一個敵人,就多一份危險,明白麽?”


    “嗯。”長歌點頭如搗蒜,明亮的鳳眸中,綻開殷切的笑意,“尹簡,你對我真好,真是一代明君啊,感激不盡……”


    “狗腿!”


    尹簡狠瞪她一眼,懶得聽她虛情假義的奉承,他目光微眺,朝外朗聲道:“離岸,進來吧。”


    離岸推門而入,端著托盤躬身行禮,尹簡抬手免掉,“無須多禮,先給長歌喝藥。”


    “是!”


    平素長歌總是耍賴半天,騙得幾顆蜜餞才肯喝藥,今日她受夠了腹痛的苦楚,竟不用離岸哄,端起藥碗“咕嚕咕嚕”幾大口就給喝進肚子裏了,隻是一喝完,便似快哭出來的模樣,“嗚嗚……”


    “給。”離岸無奈的從袖中拿出一小包蜜餞給她,“就知道你這毛病,吃吧。”


    他語氣雖冷,話語雖淡,但倘若細看他眉眼,便不難發現,他堅毅麵容上,暈染著濃鬱的寵溺,甚至連嘴角都微微翹了起來。


    尹簡心下一沉,眸中劃過一道冷意。


    長歌連吃幾顆蜜餞,離岸又侍候她漱了口,嘴裏的苦味兒總算散去了,她便開始趕人,“你們倆個都出去吧,我要更衣了。”


    “嗯。”離岸點頭,沒說二話便轉身出去了。


    可尹簡紋絲不動,迎上長歌疑惑的眼神,他勾唇邪笑,“你我都是男人,何須避諱?朕紆尊降貴,親自為你更衣,怎麽樣?”


    “什麽?”長歌驚駭得兩眼大瞪,“你給我更衣?你別開玩笑了!”


    尹簡斂了笑意,正色道:“朕沒玩笑,正好驗個身,讓朕瞧瞧你有無欺騙朕!”


    聞言,長歌從床沿一跳下來,用力將尹簡往外推,“你快出去,你別折我的壽,我一介奴才可擔不起皇帝侍候!你若不信我,我也沒法子,想驗我身侮辱我,等我死了你再驗!”


    “長歌……”


    “尹簡,你別讓我討厭你!”


    長歌陡然一聲怒喊,令尹簡強抱住她身體的動作停滯,兩人四目僵持數秒,尹簡緩緩鬆手,他捏了捏額心,輕歎道:“好了,朕不鬧你了,你自己更衣吧。”


    “流氓!”


    長歌氣不順的伸手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黑著小臉道:“你快點回宮啦,我休息好了就歸營!”


    尹簡未答,目光環視著屋子,掠過僅有的一張床榻,“你與離岸怎麽住?”


    “我住這間,他住隔壁啊!”長歌自然而然的答道,感覺很莫名其妙。


    門外,離岸臉色肅冷,殺氣騰騰的盯著擋在他麵前的兩人,從牙逢裏擠出兩個字,“讓開!”


    “大膽!”良佑寒聲一叱,嗓音壓得極低,“皇上在內,你想找死麽?”


    離岸不懼,怒聲道:“可你們皇上……”


    正在這時,房門忽然打開,尹簡出現在門口,將這劍拔弩張的場麵收入眼底,旁人已快速見禮,唯有離岸孑然而立,倨傲不懼的與他對視。


    “朕做什麽,你有權利過問麽?”尹簡淡淡出聲,眉宇間渾然天成的威嚴與霸氣,盡顯無遺。


    離岸勃怒,方欲動手,一道人影躥出來,死死的扯住了他的手臂,朝他嗬斥道:“離岸,你真腦子不對勁了麽?我餓了,你快去廚房給我點膳,吩咐廚子給我做小蝦包!”


    “長歌,他……”


    “你再不去,就別跟著我了!”


    離岸內心掙紮片刻,終是忿忿的轉身大步下樓,往廚房而去了。


    長歌鬆了口氣,一扭頭竟見尹簡冷睨著她,他說,“你以為支走離岸,朕就不能懲治他了麽?”


    “哎喲,我的好皇上啊,敢問您今兒個想不想讓我活了?”長歌頭痛,她握住尹簡手臂,推著他往樓梯口走,“我身體難受死了,就想躺床上睡會兒,您大人大量,海納百川,就別計較了吧?離岸是我的仆從,可我心裏把他當親哥哥一樣看待的,您若殺我哥哥,不是等於在剜我的心麽?”


    身後,一幹隨從吸氣吐氣,恨不得掘地三尺,把孟長歌那個妖人給活埋了!


    高半山用口型無聲的說:主子,您得爭氣啊,絕對不能損了男人的尊嚴啊!


    然而,帝王偏偏不爭氣,聽長歌說完,他竟抽回手臂,反摟住了長歌的肩,在她耳畔落下一語,“朕可以饒離岸,但得看你的表現。”


    “什……什麽表現?”長歌登時身體僵硬,結結巴巴的抖唇。


    “第一,不準你和離岸過於身體接觸;第二,歸營後不準拒絕朕的親近。”尹簡勾唇低笑,語畢,他不待長歌作出反應,便鬆了她,大步從樓梯邁下。


    長歌則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腦子“嗡嗡”作響,完全空白……


    良佑等人從她身旁經過,一個個搖頭歎息,其中喻意明顯。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樓下的紛遝腳步聲全部遠去,長歌才漸漸回過神來,而她雙頰滾燙,似乎燙得連肌膚都快被燃著了……


    那個臭流氓皇帝,他還想吻她不成?


    長歌跺跺腳,羞愧的捂臉奔回房內,動作巨大的關閉房門,而後趴在床上,把臉埋進了床褥裏……


    ……


    晚些時候,離岸歸來。


    喚醒長歌用膳,他見她已換了衣衫,便道:“月事布在床底的服箱裏,你自己找來用。”


    長歌嚼著嘴裏的飯菜,含糊不清的道,“我找到了,已經在用了。”


    離岸坐在她對麵,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再不言語。


    “你吃了麽?”長歌訝然的抬眸看他,“怎麽了?不高興麽?”


    離岸搖頭,“我吃過了,等你吃飽我們談談。”


    “哦。”


    長歌快速扒飯,吃到小蝦包時,明知離岸不喜吃蝦,卻故意夾了一個放在他嘴邊,她笑米米的道:“吃一個。”


    “不吃。”離岸臉一偏,隱隱現出怒意。


    長歌開始撒嬌,軟綿了聲音,“離岸乖,吃一個嘛。”


    “不吃!”離岸咬牙,強忍著胸臆裏的火氣。


    長歌嘟唇,語氣也硬了起來,“必須吃,有難同當,有蝦同享!”


    “孟長歌,你不鬧了成不成?”離岸喘息不定,格外憤怒的低吼。


    “我就想鬧,你跟我生氣著,我主動跟你講和,你還要怎樣嘛?”長歌委屈的指控,心裏難受的眼圈泛紅,鼻子一吸一吸的。


    離岸瞪著她好半天,終是一口咬住小蝦包,忍著胃裏的翻滾,勉強嚼碎咽進了肚子。


    “哼。”長歌破涕為笑,得意的哼了聲,然後繼續用她的晚膳。


    離岸卻撫著胸口,一副很想吐,又極力忍耐的痛苦模樣,長歌則憋著笑,舀了一碗湯喂他喝,“乖離岸,張嘴哦,喝點湯就不惡心了啊。”


    離岸咬著牙關,用又恨又愛的眼神死死盯著她,這麽些年來,她時常這樣子欺負他,可他對她毫無辦法,除了遷就她,再不知怎麽才能治得了她。


    “不給麵子呀?”長歌見他緊抿著唇,不禁小臉一垮,故作惆悵的輕歎,“我孟長歌是輕易侍候別人喝湯的人麽?不想喝算了,我改日侍候大秦皇帝……”


    話未完,離岸忽然接過那碗湯仰頭灌進喉嚨,然後將碗重重的擲在桌上,冷怒的道:“你給我說清楚,你與尹簡究竟怎麽回事?下午那時,他對你做了什麽?”


    聞言,長歌立刻條件反射似的辯駁,“沒怎麽啊,我們兩個男人,能做什麽?”


    “你少哄我!”離岸拔高了音調,一張臉漲得泛起紅色。


    長歌咬唇道:“我奉義父的命接近他,我不跟他近乎些,能達成我們的目的麽?我現在進入羽林軍,僅僅是潛進皇宮的第一步,要想拿到軍情機密,必須到得尹簡身邊才行,我不努力能成麽?”


    “可我覺著尹簡對你心機不純,我不想你軍情沒探到,先把自己給搭了進去!”離岸憤聲道。


    長歌抿唇,想了想道:“離岸,我跟你說實話,尹簡他……他確實待我不太正常,因為他懷疑我是姑娘,所以就……就不太檢點。”


    “什麽?”離岸驚怔,臉色變了好幾變,他猛然捉住長歌的手,急聲道:“他對你做了什麽?他是不是輕薄你了?”


    長歌雙頰又漸發燙,她尷尬窘迫的點了點頭,“他……他親我了。”


    “該死!我殺了他!”


    離岸大怒,瘋了般起身就往外衝去,驚得長歌倉猝間扯住他衣袖,“離岸,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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