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


    距結衣死後四天。


    火葬場的白煙嫋嫋升起,直奔天際。白煙的去向,一定是天堂。


    我和拓留在墳場外,目送了被火化的結衣離開人世。


    問話,驗屍,向有關部門申請以及聯係殯儀館。在涉穀地震的時候這一切程序都被簡略化,如今初次體驗,有種徒勞感。不過也多虧這個,多少能逃避開現實的悲愴。流淚也得以止於每晚睡覺之前。


    「一定是因為我太冷酷了吧……」


    「不。因為除了你沒有人能做好這件事了。畢竟老爸也是萎靡不振……」


    拓留不斷給我打氣。他沒有回到房車,而是留在了青葉寮。結衣已經走了,要是連拓留都不在的話,估計我會崩潰吧。


    說不定拓留也是受不了獨自一人才會待在青葉寮的。不過這也好。逆境中相互扶持才是家人。


    其實還有一個人,也在支撐著滿身瘡痍的我們。


    「對了,拓留。我想跟你談談關於羽希的事……」


    「嗯?」


    「……你能不能叫她的名呢……如果你同意這麽叫她的話……」


    因結衣的死而變得憔悴的結人被父親和羽希帶回家了。與出席喪禮的世莉架,有村同學和香月道別後,跟拓留一同走在回家路上的我向他提出了我考慮了很久的事。


    拓留他,一直稱羽希為山添。以姓相稱,大概算是一種劃清界限吧。羽希也是一直稱呼拓留為宮代哥哥。


    但是羽希其實也不太希望有這種隔閡。她很高興被直呼名字,也很高興自己就像是成為了青葉寮家庭的一員。


    我期望羽希不隻是像個家人,而是真正成為我們的家人。所以希望拓留和羽希相互之間能以名相稱。


    「我知道了。不叫她山添,叫『羽希』對吧?……明白」


    拓留笑了笑會意道。叫小名讓這兩人的距離感一下子拉近不少。


    我欲言又止地躊躇著——是不是也該讓他對我的稱呼回到乃乃,而不是來棲——


    「宮代同學,來棲同學?」


    就在這時,話題碰巧被路過的第三者打斷了。


    「抱歉。我很想出席葬禮……不過似乎沒能趕上」


    滿臉疲憊的神成先生對我們低頭致歉。平常的搜查再頭疼也總能提起精神的這位,今天也沒法隱藏悲傷。肯定是為結衣的死感到自責吧。


    神成先生趕不上喪禮,是因為在醫院檢查。檢查的自然不是他本人,而是從那天起就昏迷不醒,後被搬送至醫院的伊藤君。他則是去醫院臨場陪護。


    據說伊藤君的腦內呈現極度的肥大化。這是他長期受到別人的思想誘導的證明。也就是說,對拓留的憎恨和殺害結衣都並非出自他本意。


    「那是說伊藤是清白的麽!?」


    「就像你們說的,他背後應該還有什麽人在。至少,我是這麽想的」


    但是要證明這點是難上加難,神成先生告知道。


    就算神成先生知道gigalomaniacs和能力的存在,但要在法院裏對其他的搜查官和檢察官進行能力的說明,他們能不能理解就是個謎了。事到如今,事件已經不是靠常識和法律就能解決的了。


    更何況伊藤身邊還屢屢冒出物證。


    文化祭前天的深夜。一個如同恐嚇的無聲電話從拓留遺失的手機打到伊藤君手機裏。把拓留逼急,讓他做出亂來舉動的電話,全是伊藤君用app操作的自導自演。


    伊藤君的電腦裏還有聊天記錄。聊天記錄涉及這一連串的事件,監視拓留以及像是對他懷有殺意的聊天內容。聊天沒有第三者的存在,隻是壞掉的伊藤君在不厭其煩地一人飾倆角。也就是說,聊天記錄會證明伊藤君對拓留有殺意和動機。


    就連不懂法律的我都明白伊藤君現在處於絕境。


    「可要是抓到真凶就能另當別論了吧?這樣一來,伊藤的罪也能從寬——」


    拓留以求情般的態度逼問神成警官。


    「不行!你隻要保護好自己就行。凶手我會搜捕的」


    「搜捕凶手……你究竟要怎麽個搜法?就算知道了凶手是誰,對擁有gigalomaniacs的人,神成先生你又能怎麽做!?」


    「……!」


    「至今為止的事件不也都沒辦法解決麽。這樣下去,結衣和伊藤就——!」


    「拓留」


    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


    「神成警官也盡心盡力了。不能責備他」


    神成警官明知道這些是他沒辦法理解的事物,他本大可不用理會這件事,卻仍舊誓不罷休地想揭開真相。


    對方是警察都不放在眼裏的能力者。例如,神成警官的同事和後輩會像伊藤君那樣被人操縱大腦,突然攻擊神成警官。如果被盯上的話,神成警官也很難逃脫魔掌。


    因為從結果而言,這隻證明了神成警官是個守護不了別人的弱者,所以他才沒有因為拓留的無理取鬧而憤怒,而是露出狼狽的表情。


    光是看著失落的神成先生,拓留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


    「……抱歉……不小心」


    「不,你說的沒錯。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向你們謝罪……可是……求你們,別再做有生命危險的事了。尤其是宮代同學——如果你打算在11月4日做些什麽的話……」


    「11月4日?」


    我沒能理解為什麽會突然提到大後天。


    「就是『新世代的瘋狂』最後一個事件的日子。不出意外,那天真凶一定會行動」


    拓留的眼神犀利了起來。就算他不說也看得出他那份要為結衣和伊藤報仇的覺悟。豈止是『有生命危險』,身為真凶有所在意的能力者,他甚至可能會用自己的性命當誘餌來引真凶上鉤。


    因為神成警官也察覺到了拓留的決意,所以才這樣警告了他。而拓留卻抿著嘴唇毫無反應。


    「來棲同學?」


    「在」


    「看來他是不會聽我的話的。你能看管他不做些可疑的事嗎?我不希望再出現犧牲者了……」


    擒賊先擒王。神成先生的判斷非常理智。又或許是因為比起現在頑固的拓留,我看上去要冷靜的多吧。


    「我明白了。直到度過11月4日為止,我會注意不讓拓留做什麽危險的舉動」


    我點頭,行了一禮後便轉身走開了。這讓神成先生稍稍鬆了口氣。拓留則有些驚訝地跟在我後麵。


    可能拓留也察覺到我的說法有點可疑吧。我不會讓拓留有危險。這個約定勢必遵守。就算神成先生不提我也是這麽打算的。


    但是神成先生的另一個請求,怕是不能實現了。


    別再出現犧牲者的這個願望——


    我既對拓留說有學生會工作要忙,又對川原同學說家中有要事抽不開手。不知不覺間,自己也是滿口謊話了。


    話是這麽說,我還是沒有缺席日常的課程,趁午休的時間最大限度完成學生會工作,消耗掉自己哭成淚人的時間。在盡可能不被別的事物打擾的情況下,我做好了準備。


    無視聚集在附近的媒體,平安回到青葉寮的我把家務交給羽希便去了診療所。結人躺在床上。事件之後他的狀態雖有所好轉,但也沒完全治愈。麵部表情肌肉和對搭話後的反應,都還很遲鈍。


    我盡量不吵醒吃藥後睡著的結人,打開了父親工作用的電腦。能聯網供我自由使用的電腦,隻有診療所這台了。


    我在搜索欄上打入關鍵詞『新世代的瘋狂的重來』。


    一串串相關站點和新聞跳出來。在各式各樣的情報裏挑出必要的情報,獨立做出判


    斷的才是情強。我今天必須得當一回拓留曾經說過的情強。


    我在小賣部買了本新的筆記本。我已經在空白的筆記本上寫了一些內容,主要是記載了事件的新聞。順便把記憶中新聞部圖板上的數據也寫了上去。這時才不甘心地發現,自己已經不怎麽記得距今較為久遠的前幾個事件了。


    既然如此,隻能重頭開始整理網上的事件了。首先是第一個案件『別看這邊』。我打開了在網上無數次被上傳的,被害者大穀悠馬將死之際的直播視頻的錄播。


    「別想都不想就單擊啊,萬一是惡意網站怎麽辦」


    無意中回想起拓留的忠告,不由得笑了出來。我自己且不論,這台電腦還得派上用場呢。得小心病毒才行。


    拓留肯定會追查這個事件。不再是因為興趣或是獵奇感,如今支配著他的是,複仇心。一定要給結衣和伊藤君報仇——他一定會賭上自己的責任感,懷著不惜自己當誘餌的覺悟去完成這個目標。


    我絕不會讓他這麽做的。所以,我要先於他解決這件事。


    此時此刻,我終於決定正麵對抗奪走我的家人和朋友,還讓我重要的人深陷不幸的『新狂的重來』了。


    ■


    因感受到了誰的視線,我從睡夢中醒覺。


    總覺得自己在夢裏也在追蹤著事件。而且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我睡眼朦朧的查起了放置在一旁的筆記本。


    第二起事件。被害者在最後的路邊live上為何不化妝?→做思想誘導的凶手是男性?因為他沒顧及到女性有多在意打扮。


    關於泉裏的id卡→她的遺物埋在靈碑下這事,就隻有我一個知道→隻能猜想凶手是讀取了我的心?→凶手有偷看思考的能力→也就是說凶手是思想誘導者和思想偷看者的二人組?這就應驗了拓留『犯人不止一個』的推論。


    太好了。在夢裏沒能想通的問題,沒能想到的事情都白紙黑字地記在本子上。剛才在用電腦查詢事件的途中睡著了,結果在夢裏又回去做了同樣的調查。就像是妄想的時空跳躍。反正都是跳回去,怎麽不幹脆點跳到『新狂的重來』之前呢。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救結衣於水火之中——


    「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我轉過頭,隻見手拿毛毯的拓留站在那兒。似乎是想給在診療所的電腦前睡著的我蓋上毛毯。再一看,結人也醒來了朝向我們。難道我睡了很久嗎。


    「討厭。我居然睡著了。謝謝——」


    拓留的眼睛並沒有看我,而是盯著電腦的顯示屏。顯示器上,還播放著『別看這邊』的視頻,這讓我的睡意頓時消散。


    正當我驚慌失措地想要直接關閉顯示器的電源時,拓留的手阻止了我。


    「……你想幹嘛,拓留」


    「這是我要說的吧」


    拓留對我的威懾無動於衷。手勁也絲毫沒有鬆懈。就好像平常我們倆之間立場的逆轉。想起了平日的我狠狠瞪了拓留一下,反而被他回瞪。


    結人為了回避我們,離開了房間。於是我放棄了抵抗。


    「……對不起。快放開我……」


    拓留粗魯地把手揮開,他似乎還是無法平靜。


    「你該不會……想一個人去查找真凶吧?是不想牽連其他人嗎」


    「那,那是……」


    「我這麽做就衝我發火……你自己就可以嗎……你就……可以這麽做嗎!?」


    真的有種我和拓留的立場顛倒的感覺。


    明明在不久前,我還責備過拓留別去追查事件。


    「你要是被凶手盯上了……要是落得結衣那樣的下場怎麽辦?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語氣雖然粗暴,但他確實在擔心我。


    如果再跟他打馬虎眼,他可能會采取強硬措施。不管他會用什麽措施,一定不會是好事。


    所以,還是跟他說了吧。


    「……之前……拓留你說過的吧?說事件好像開始主動來找我們了……」


    「……嗯」


    「我也是……這麽想的」


    拓留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當我知道這場事件,跟泉裏有關聯的時候……我就一直,被她逼著」


    「啊?」


    拓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被有村同學揭穿的謊言,以及冒牌貨的存在。還有許多有關泉裏的事他不清楚。拓留和大家都以為我已經道出泉裏的一切。然而事實上,我還死命隱瞞泉裏的秘密。


    「泉裏在地震中去世了。這是真的。來追我的……可以說是……她的亡靈吧」


    拓留目瞪口呆。


    這也是當然的。就算這個事件離奇到出現不可思議的『能力者』,任何人都會因突然聽到『亡靈』這個字眼而困惑。即便是這樣,我也找不到『亡靈』以外的詞來形容一直追趕著我的東西了。總覺得是那埋藏在黑暗中的東西追趕著我。


    「是嗎……來棲你……還有很多事瞞著我啊……」


    我沒有勇氣跟他解釋亡靈的意思。對於拐彎抹角的我,他拋出了這句話。這讓我苦不堪言。此刻的悲痛,與拓留不叫我名字的那天重疊在了一起。


    「來,來棲,對不起。剛才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


    拓留他沒有錯。他說的對。


    即便如此,拓留還是表達了『他會支持我』的信賴,盡可能不去傷到我。這份好意,卻更讓我心痛。


    我癱坐在結人離開的床上。


    「總有一天……」


    「嗯?」


    「總有一天,我會向你……說出一切我那些難以言齒的事。哪怕說出來後可能會被你討厭……到那時,你能聽我說完嗎?」


    我絞盡唯有的一點勇氣,與拓留約定。


    「……我會的」


    「謝謝」


    豈止是會被討厭。說出真相的那一瞬間,拓留一定會——


    我勉強擠出了笑容,然而,那在別人看來一定是極其無力的。


    ■


    ——11月3日——


    拂曉來臨,日期到了11月3日。離時間耗盡還剩一天。


    明天就是關鍵的日子。要是今天都找不到凶手,有村同學,羽希或拓留總有一個——總之,身邊的某人會被殺害。


    神成先生自然有所警備,為了不重蹈覆轍,也為了晚上的自保,有村同學也會來青葉寮。


    拓留則從早上起就不見人影。想必是在哪兒追查事件吧。不過現在我也跟他一樣。


    昨天許下約定後,我們暢談了一會兒。回憶了拓留醒來的那一天,確認了我們是『家人』這一點。


    「就當我求求你。別再這麽做了。你一個人搜查凶手太危險了……要是連你都出事……像結衣那樣……」


    「拓留……我也求你跟我做個約定。別再對我不管不顧……別丟下我獨自離去……」


    這是我們兩個對泣許下的約定。話雖如此,我還是坐在電腦前追查事件。恐怕拓留那邊也一樣。我們並不是把對方的話當耳邊風,正因為想要阻止對方,不希望對方出事才會破壞約定。這是多麽矛盾。


    我拚命抑製罪惡感,回顧一連串的事件。『新狂的重來』每次都無一例外地盯上我們。而且是循行漸進,自然而然地把拓留引到事件中去。


    對方的目的並不是要追殺他。因為想殺他的話早可以在我們還沒察覺到的時候就動手。凶手並不求完美犯罪。他操縱其他人進行思想誘導。假如操縱的不是伊藤君,而是與泉裏相識的川原,反倒更符合為泉裏報仇的這個設定。


    而且,這場事件的真凶,是和我們相識的人。


    從杯田理


    子拿著南沢泉裏的id卡那時起我就有所察覺。那張id卡,是我自己埋起來的。而且泉裏一家人都沒能在地震中幸免。這件事連川原都不知道,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知道這兩個秘密的條件隻有一個,那就是得擁有柿田先生那樣的偷看思考的能力,然後和我接觸。


    但我能想到的隻有這裏。隻靠這點情報還是無法圈定嫌疑人。


    這種時候,隻能再回到開頭來思考了。


    為了不吵到在後麵睡覺的結人。我把耳機插到電腦上,播放了『別看這邊』事件的視頻。


    接著從耳機裏傳來了非常響的聲音。


    「!?」


    我急忙摘下半邊耳機,尋找調輕音量的圖標。可能我在睡迷糊的時候不小心把音量調到最大了。這麽大音量會把我鼓膜震破不說,還可能把結人吵醒。


    噗休噗休——


    正當我把音量往下調時,似乎聽到了習以為常的音效。


    難道是那個人來了嗎,這麽想的我朝四周看了一圈卻也沒見人影。


    莫非……不可能的吧——


    我顫抖著手,單擊鼠標,又放了遍剛才似曾相識的音效。


    噗休噗休——


    哢嚓哢嚓。


    噗休噗休——


    哢嚓哢嚓!


    我點擊的力度原來越大。不論聽多少遍,耳機裏的聲音,都會從大穀悠馬的命案現場傳過來。在他離開鏡頭的這段空白時間裏,從室內現場的遠處,會出現這個音效。


    我再三確認後,怒火頓時湧了上來。這不是在對誰發火,而是在對居然察覺到了這事的自己感到惱火。


    「這一定是騙人的……!不可能……」


    奮袂而起的我叫喚道。


    「咿」


    這時傳來一句細聲的悲鳴。隻見拿著吸塵器的羽希膽怯地看著我。


    「對不起。沒什麽」


    我慌忙解釋著,若無其事調整坐姿。


    「是,是嗎……」


    羽希雖然一臉狐疑,但很快就回去幹家務了。


    我確定羽希離開後,又反複聽了很多次視頻,然而成為鐵證的那個音效也無情地反複出現。


    如果將這個意外的收獲代入整個謎團中,一切就說得通了。很遺憾地說通了。


    『嗯?我原來在做這種事嗎……?抱歉!』


    這個蠢蠢的聲音,原來是那個長期使用的呱太掛件的吐氣聲。


    她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會這樣幹,被人指出後才發現自己在幹什麽。這已經是她下意識的習慣了。


    『咦。我不適合那種東西啦。唔嗯,既然小乃你都這麽說了……』


    她在聽我勸說之前,對化妝打扮毫不關心,這之後也沒再拘泥於此事。而殺害高柳桃寧的凶手,也沒有顧及到化妝這件事。


    『我也不清楚。剛才我們和源先生在107附近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告訴我們這裏出事了』(譯注:107是a現實中存在的涉穀109大廈)


    是她招呼拓留一起去了成為回轉dead事件舞台的愛情旅館。


    『其實我和小真剛好錯過了,沒看到渡部先生吐出力士貼紙的樣子……』


    也是由她和伊藤君負責去叫到了時間卻沒有來體育館的渡部友昭的。


    『不能吵架哦,小乃,小拓。5個人和睦相處才是新聞部的宗旨對吧?』


    她一直在『能讀取我思考』的距離內。和伊藤君接觸對她來說也很容易,誰都不會懷疑。因為,新聞部的所有人包括我都非常喜歡她。


    『別看這邊』『漏音炭』『回轉dead』『多謝款death』『回轉dead』『超·熟練地烤好了』『非實在青少女』。新狂的重來至今為止的這一連串事件,都和她有關。


    仔細想想,她每次都能在拓留碰壁或是猶豫不決的時候——比如,在情趣旅館前爭論時,一邊說讓大家好好相處,一邊刺激拓留去調查事件。而且還讓我默許了這種情況發生。


    直到剛才還在拚命找尋真相的我,現在卻像要拚命否定自己導出的真相。但是,我越想越能確信,在我認知裏,她的天真和爽朗,恐怕全是偽裝。


    從相遇時起,我對她抱有的最大的疑問——我發現,正是這個疑問,讓我做出了判斷。


    拓留在八年前,ah綜合醫院的地下室,目擊過南沢泉裏被做實驗的場景。拓留說是他和她兩人一起看到的。她本人也讚同這說法。但是,我知道事實。那個時候目擊到南澤泉裏的,隻有一個少年。


    少年身邊沒有任何人。他是一個人去地下室的。


    肯定是記錯了——我一直放棄去深究,一直在這樣說服自己。而且,我根本不想懷疑那個我喜歡的摯友。


    但是,這一定是我最大的過失。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世莉架——


    尾上世莉架。拓留的青梅竹馬。我的摯友。新聞部的夥伴。


    此時此刻,我理解到。


    直至昨日,不對,直到剛才我還信賴的朋友,是個來曆不明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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