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妙蓮說:“剩女就是被剩下的女人,嫁不出去,沒男人要的那種。”頓了一下,她問:“小喜兒,你有沒有想過要出宮?嫁人之類什麽的?”


    小喜兒一聽,嚇得像什麽似的,臉色“嗖”的一聲變得慘白,睜大眼睛,“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她哭著說:“主子,是不是奴婢做錯了些什麽,你要趕奴婢出宮去?”


    馮妙蓮又好氣又好笑:“你沒做錯些什麽。”


    小喜兒抹著眼淚說:“那主子為什麽要趕奴婢出宮去?”


    馮妙蓮說:“我沒趕你出宮去。不過是看到你這麽老了,再不嫁人就沒人要了,因此想著給你找一門好親事而已。”


    小喜兒說:“奴婢侍候主子這麽多年,奴婢不想離開。如果奴婢離開了主子,那主子怎麽辦?”


    馮妙蓮很不以為然,聳聳肩說:“切,沒了你,你以為地球不會轉?這個世界,誰少了誰,都照樣能活下去是不是?我困在宮中做籠中鳥就夠了,我可不能這麽自私,讓你為了我,也困在宮中毀了終生幸福。”


    小喜兒說:“奴婢願意一輩子侍候主子。”


    馮妙蓮搖頭:“你願意侍候我一輩子,我還不願意讓你侍候我一輩子呢。”她又再說:“小喜兒,比起你侍候我一輩子來,我更願意看到你幸福。”


    小喜兒低下頭來,不作聲。


    她的眼圈紅了。


    馮妙蓮說:“小喜兒,你這個人還真傻,很多人都夢想著可以嫁出宮去,怎麽你就不願意了呢?如今你老大不小了,如果再不嫁人,以後成為老姑婆,人老珠黃的時候,就沒人願意娶你了。宮外有什麽不好?有寬闊的天地,有自由的空氣,那兒的世界,比在宮中精彩得多。”


    小喜兒囁嚅:“奴婢……奴婢可以出宮嫁人麽?”


    馮妙蓮說:“為什麽不可以?”


    小喜兒躊躇:“可是,奴婢離開了,誰來伺候主子?”


    馮妙蓮失笑:“宮中最不缺的就是宮女。”她說:“紫荊不是跟在我身邊伺候我嗎?紫荊不願意出宮嫁人,是因為她心中裝著高公子,有她陪我就足夠。”


    小喜兒不說話了。


    其實,別說馮妙蓮,小喜兒也是厭倦了宮中的生活。可她舍不得離開馮妙蓮,而且,她的人生由不得她作主。


    如果元宏願意給小喜兒賜婚,小喜兒出宮嫁人並不難。難的是,如何找一個好男人,小喜兒是小宮女,地位低下,找好男人嫁並不容易。


    還有,元宏願意給小喜兒賜婚?


    今日已不同往日,馮妙蓮雖然還是皇後,但在元宏心裏,早已一落千丈,跟打入冷宮沒什麽區別。現在的元宏,不是馮妙蓮想見就能見的——當然,馮妙蓮也不願見到元宏。如今馮妙蓮在宮中,不外是混吃等死挨日子。


    馮妙蓮心裏隱隱約約有著預感,感覺到她在北魏的日子不多了,已是倒計時,仿佛一本日曆,過一天翻一天,翻得越多,留下的越少。也許,老天爺要安排她回去了,又也許,安排她上天堂,或下地獄。


    誰知道呢?


    馮妙蓮在四季水榭坐了好半天後,伸了伸懶腰:“我困了,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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