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掃圖:魔子mako_


    翻校潤:愛麗絲


    激烈的雨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長龍似的閃電劃過夜空,在黑色的畫布上添上一筆龜裂。


    轟鳴之中,大地之上———一記爆炸聲響震四方,大氣也跟著微微一顫。


    「……!」


    隨之又立即完全消失在雨聲裏。但是路人們從中注意到了,剛才的聲音跟雷聲本質上明顯有很大區別,心想該不會是發生什麽事了吧、一臉驚訝的掃了眼周圍。


    ————目前還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聲音究竟從何而來。


    發生爆炸的地點是離東京都中心區鬧市不是很遠的一個十字路口,並且很少有車輛經過。


    在不斷被雨水擊打的路中央,一台轎車正熊熊燃燒著。整輛車都在以不遜於大雨的火勢,朝著天空不停噴出紅蓮之炎與黑煙。


    大概是交通事故吧。


    最初這麽認為、走在人行道的路人們停下了腳步。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人行道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再過一會兒估計就要化成一片人海了。


    而就在這時,注視著那輛葬身於火焰之中的車的人們,察覺到了異常。


    ————車子竟然隻有一輛。


    如果這真的是發生於十字路口的交通事故,首先就會讓人聯想到車禍。然而為什麽卻隻有一輛癱在這裏。如果不是對撞的話,就應該不會變成這樣才對。然而現實卻是隻有一台車停在十字路口中央,渾身大火。太離奇了。


    「喂我說……是不是有點太離奇了啊?」


    撐著傘的女高中生指著熊熊燃燒的車子,跟朋友私底下討論起來。


    仔細觀察一下的話,會發現車子周圍的地麵全都凹了下去。隻是油箱爆炸的話,這留下的痕跡也太驚人了,簡直就像被空中轟炸過一樣。


    爆炸帶來的衝擊也相當恐怖,建在十字路口四周的紅綠燈全都變形、扭曲了。連柏油都因高溫而變得漆黑一團、熔化掉了,降下的水滴打在上麵立刻就會化為蒸汽煙消雲散。


    離車稍遠一些的位置。一位青年正筆直的站在變形了的紅綠燈下麵。屏氣凝神地望向燃燒的車子,不知為何,看起來像是在笑一樣。


    披著藍色雨衣,戴著眼鏡。眼神透露出一股才智過人的氣息。就像有雙火眼金睛似的,仿佛能夠看穿任何人,而且還咧嘴壞笑著,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給人一股非常不好的印象,可以說很是招人討厭。


    不知是誰報了警。


    沒過多久便傳來了警笛聲。消防車、急救車、包括警車全都趕了過來。從消防車中鑽出來的消防隊員們麻利的開始撲火。不遠處,負責為傷者治療的急救人員則跑向身披雨衣的這位男性,「你受傷了嗎」張口問道。會說出這話,是因為他被急救隊員當成卷入事故中的被害者了。


    男人沒有回答急救隊員的問題。


    隻是笑著,繼續目不轉睛地注視燃燒中的車子。看見他這個樣子,急救隊員心裏也就有個所以然了,判斷他沒什麽大事。


    急救隊員牽起他的手,想讓他跟著一起去急救車。


    可男人……卻甩開了。


    「我不需要治療。」


    男人完全不鳥他。這可讓急救人員頭疼了,緊接著這時又走過來一位警官。警官代替急救隊員對男人說。


    「不好意思,您能先接受一下治療嗎,我們想問問您一些關於這次事故的問題。」


    警官笨拙地說道,試圖讓男子服從。然而男子早已看穿這位警官的意圖,嗤之以鼻:


    「這並非<事故>。警官。不過,像您這種嘍囉級別的警察,估計是不會懂的吧。」


    「……不好意思。請問你剛才,說了什麽?」


    男人的發言非常紮人,令警官超不爽。


    可他並不介意,又直言道。


    「的確,你們是被我<騙出來>的。但是,我要找的人並不是你們警察哦。」


    男人與警官麵對著麵,聳了聳肩。


    「請讓我跟<內閣情報調查局>聊聊。你們隻要這麽幫我傳達一下就行了。他們一定會感興趣的。」


    話剛落音,從男人的眼鏡裏仿佛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就說<指揮者>————正在保管你們尋找的東西。」


    閃電劃過,把男人的臉照得亮堂堂的,看起來就像隱藏住了惡意的怪物一般。


    ▲ 8:15 ▼


    雨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沒停過。


    日本已經完全進入了梅雨季節。


    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幾天的天氣都不怎麽樣。


    今天的霞關也在被令人壓抑的陰雲所籠罩。或許是因為這裏是日本中央官公街的緣故,許多公務員都穿著西服撐傘走在人行道上。


    在一眼望去全是大人的景色裏,有兩名與其不相稱的少女走在人群中。撐著傘,看起來像是高中生。


    其中一位少女一臉懶散的樣子開口道。


    「啊~啊。學校好不容易放個假~。上天為什麽要這麽戲弄人啊~。」


    正在抱怨的人叫深水露子。


    特征是連套衫配裙子。皮膚白得嚇人。總是半睜著眼,給人一種完全沒睡醒困的感覺。露子像是在鬧別扭似的,嘴撇得老高,又連連發出怨言:


    「明明都約好了今天要一起去購物的~,沒想到你們竟然會突然接到工作。簡直走了狗屎運了啊今天~。而且還那麽大的雨~。」


    聽著露子的不平,走在旁邊的黑發少女抱歉的說道。


    「不好意思啊,露子。」


    緋上莉汐。


    留著長而秀麗的黑發,嬌小的身型。端整而楚楚可憐的麵容讓她走在街上時總是備受矚目,恨不得多看她兩眼這般惹人憐愛。因為要去辦事,所以今天穿的衣服比平日裏的要雅致很多。


    莉汐繼續說。


    「因為昨天突然接到了內閣情報調查局的委托嘛……。」


    內閣情報調查局。


    它是從各都道府縣的警察與公安裏選出的精英匯聚在一起組成的日本第一個情報調查機關。任務多是收集國內外的情報進行分析,然後將有必要的報告上報給那些權力者。隻不過,跟通常的情報機關不同的是,當內閣情報調查局判斷這件事是警察難以調查出來的高度犯罪、以及涉及國家安全保障的時候,ciro可以介入進事件的調查中,在事件結束之前一直擔任調查先鋒。


    見到莉汐露出抱歉的神態逐漸消沉下去,露子趕緊揮了揮手改口說。


    「啊~。莉汐沒必要道歉啦~。我是說那些局裏麵的人太讀不懂氣氛啦,竟然挑這種日子把奏太和莉汐給叫過去~。」


    「露子就不要管我和奏太,自己去玩不好嗎?」


    「誒~。一個人多無聊~。」


    「啊哈哈……那也不至於陪著我一起來嘛……。今天露子應該沒有被叫出來吧?」


    「哼哼~。就算沒人叫我出來,我也不願離開莉汐半步~。」


    「誒?」


    莉汐不禁露出驚訝的神色,微微張大了眼。


    露子回答道。


    「我雖然是莉汐的朋友,但同時也是莉汐的保鏢啊~。跟莉汐呆在一起是我的其中一項工作嘛~。」


    這麽一說,莉汐理解了。


    「經你這麽一說……好像露子不僅今天,以往也是跟我一起去學校,保護身為內閣情報調查局民間顧問的我呢。」


    「嗯~嗯~。」


    民間顧問。


    莉汐與露子一邊以高中生的名義正常上課,一邊也在利用


    自己所擁有的優秀才能與技術協助有關國防的調查,從而獲得報酬。


    露子就是因為擁有罕見稀少的戰鬥技術,才被任命為莉汐的保鏢的。


    「……話是這麽說,不過你看起來好像隻是天天在跟我和班裏麵的其他同學一起玩嘛。」


    「啊~、剛才,你好像說了什麽相當過分的話~。」


    「抱、抱歉啦。」


    「吥~吥~。我可沒有一直在玩哦。隻是裝作在玩的樣子啦。我可有在很認真的工作。」


    鬧別扭的露子突然想到了什麽,問莉汐。


    「話說回來,今天奏太也被叫出來了吧~。我好像沒看見他啊~?」


    莉汐的表情轉眼陰沉了下來。


    猶豫了一會兒,回答道。


    「估計奏太要晚點來。畢竟這次的事件有點、怎麽說呢,具體情況要具體處理吧。」


    「?」


    百思不得其解的觀察著莉汐的態度,露子歪了歪脖子。


    雖然覺得有些違和感,不過兩人還是要好的並排繼續走在官公街上。走著走著就快到目的地了。


    在眾多公共設施中,有著一棟設計相對較新的大樓。


    那就是內閣情報調查局本部大廈。


    穩紮在地表上的這棟大樓實際上隻不過是事務係的職員所工作的地方。


    那些有關國防的調查活動都是在地下深處執行的,在地上根本看不見。


    地下作戰本部。


    這才是莉汐她們正準備前往的工作地點。


    ▲ 8:30 ▼


    許多電腦桌整齊的排列在寬廣而又幹淨的地下作戰本部中央大廳。情報分析官們就在這裏日日夜夜監視著衛星影像、分析從各支部傳過來的國內情報。


    坐落在中央大廳一角的樓梯。順著走下去後,就會來到有不少審訊室的地方。莉汐與露子在走廊上不停邁出步子,朝著無數房間中的其中一個走去。


    三號審訊室。


    而她們要去的地方則是審訊室旁邊的監視室。


    鄰接關著嫌疑犯的審訊室,被隔音牆與哈哈鏡給隔開了。如果從審訊室裏看不到監視室屋內的樣子的話,那聲音自然也聽不到。


    將安全卡往門旁的終端一刷,鎖就被解開了。莉汐與露子進入房間。


    「來了嗎。」


    剛進來,就有人這麽說道。


    一位身披白色大衣的眼鏡妹早就在室內等候多時了。


    博士。


    內閣情報調查局的副局長。


    因為職員為了隱藏自己的真正身份,全都用綽號互相稱呼對方,所以不知道她的本名。


    博士稍稍翹了一下眉頭。


    「嗯?露子也跟來了麽?」


    「好不容易放個假還專門跑過來,難道是因為太閑了所以想過來觀摩觀摩怎麽審問嫌疑犯的麽。」


    「嗯~。閑倒是挺閑的,可我是莉汐的保鏢啊,無論什麽時候我都得跟呆在她身邊不是嗎?」


    「啊啊,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你好像是她的保鏢來著。因為你老是天天跟莉汐玩,害得我都忘了你的這個身份。」


    「好過分!莉汐剛這麽說過,現在竟然連博士也這麽說我!」


    聽著博士與露子的小吵小鬧,莉汐哧哧偷笑起來。然後突然將目光轉向審訊室。


    注意到莉汐移開了視線,博士也跟著把目光放到審訊室。


    一本正經的說。


    「他就是我們今天要審問的對象。」


    莉汐的表情跟博士一樣,臉緊繃著,非常嚴肅。


    審訊室裏,一個男人雙手被手銬銬在了桌子上。看起來好像非常會玩腦子。咋一看明明是個好青年才對,可他的眼裏卻不停閃爍著歹意。


    ……真是奇怪,莉汐總覺得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個男人。明明應該不認識他才對,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呢。似乎曾跟他有過一麵之緣。


    隻有男人一個人呆在屋裏。


    明明隔著哈哈鏡應該看不見這邊才對,可他卻對著莉汐她們所在的這間房間咧嘴笑著,陰森森的讓人不禁毛發倒豎,好像完全看得見莉汐她們一樣。


    博士拿起附近辦公桌上的平板電腦遞給莉汐。讓莉汐掃了一眼顯示在屏幕上的履曆後,開始說明道。


    「————村永透。27歲。東京大學畢業,是個高學曆。」


    博士一邊冷冰冰地望著那個男人的臉,說出了他的名字。


    「出生在一個富裕家庭裏,明明身世那麽好,而且還有那麽高的學曆,卻在大學畢業後跟親人斷絕了關係。直到現在都沒有就職。」


    聽到這,露子就管不住嘴嘟囔起來。


    「哼~。是混得窮困潦倒了嗎~?」


    「看他的樣子像倒是像。不過並不是這麽一回事。因為這家夥表裏不如一啊。」


    「表裏不如一,麽。」


    「啊啊。這家夥以前啊,可是前些日子被我們一舉殲滅的幫派組織、血盟團的幹部。」


    「……!」


    血盟團。


    它是於上個月發生的網絡公開處刑事件中,製造大量遠程操作型炸彈,試圖製造爆破襲擊的幫派組織。莉汐之前也被他們給拐騙過,還在他們的老窩跟血盟團的幹部成員對峙過。


    ……怪不得覺得他眼熟,應該是在那個時候跟他有過一麵之緣吧。


    「這家夥說他在血盟團是販賣毒品的負責人。從銷售到籌辦,包括確保販賣渠道等有關販賣毒品的工作,他都有涉及。簡而言之是個商才。擅長控製人心,曾陸續搞定過不少危險的交易。」


    「嘿誒~。超級推銷員嗎他是~。」


    「非常欣賞他經商能力的暴力團夥、東刃會曾試圖用巨額讓他成為了自己名下的經濟小混混。在他們的團體裏,大家都叫他————<指揮者>。因為他總是能如願以償的控製手下和與他談生意的人,所以才給他起了這麽一個綽號。」


    擅長控製別人以達到目的的高智商分子。聽完博士的說明,莉汐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因為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對這種級別的強敵做什麽。所以很不安。


    博士苦笑了一下,側目看了看緊張中的莉汐說。


    「他的<要求>,在來之前你已經聽過了吧?」


    「……是的。」


    「一會兒獵人會去詢問那家夥。你隻要在這間屋子裏觀察他就行了。用你最擅長的<行動分析>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畢竟就算審問他可能也不會有什麽太大成果,但你就不一樣了,或許能從中得到一些信息也說不定。」


    「我、我了解了。」


    博士對安在房間裏的麥克風講「開始吧」。


    於是,一個中年男人走進綁著指揮者的房間。一隻手裏還拿著文件檔案,身穿黑色西裝的這位調查官名叫獵人。


    獵人正麵對著指揮者坐了下來,沒有絲毫笑意,淡漠地張口道。


    「那麽,我們就進入開心的聊天時間吧。」


    隨之立刻就進入了話題。


    ▲ 8:50 ▼


    獵人故意將文件檔案扔到桌子上展開。上麵收羅了所有有關指揮者、村永透的個人信息。像是上來就給他一個下馬威對他施壓,告訴他「你的那些破事我全都了如指掌」一樣。


    ,現在肯定過著勉強糊口的生活吧我說的對不對。」


    獵人的眼睛越來越犀利。


    「故意點燃車子,把警察騙出來,就是因為你想被逮捕麽?那麽想進局子幹脆直接自首得了,費那麽大功夫幹嘛。因為你已經被逮捕了,所以減刑什麽的就別想了。加上你還故意指名要跟內閣情報調查局談話,害得我們大老遠跑這麽一趟。說實在的,我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乖乖接受製裁不就得了。到底想幹嘛啊你。」


    「……。」


    指揮者一言不發。


    沉默半響後,他動了動嘴回應:


    「嗬嗬,何必把話說得那麽難聽呢。」


    「?。」


    「如果真的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的話。不管我怎麽出招,你們都不會真的來見我吧。」


    「……。」


    「明顯你們對我說的話很感興趣。所以才會來見我,想聽聽我會說些什麽。你們心裏很清楚,隻是在裝模作樣而已。是想挑唆我讓我先開口吧。」


    指揮者完全看穿了獵人心裏在打什麽主意。這是審訊方法之一,讓對方生氣,然後吐出真相的方法。雖然對那些自尊心很高的人效果明顯……。


    說他擅長掌握人心,看起來還不止呢,似乎還精通審問技巧。


    「好吧。那就如你所願吧。畢竟也沒什麽好隱藏的了。」


    願者上鉤,指揮者不妨就跟著獵人撒下的魚餌走了。


    「這事發生在上個月。你們都知道,我們、血盟團的幹部以及親信們都是參與了網絡公開處刑事件的犯人。畢竟有5億元那麽大的好處費嘛。為了計劃,我們甚至背叛了上頭組織、東刃會。」


    說到這,指揮者露出一股咬牙切齒的表情,斷定道。


    「然而————卻因為你們內閣情報調查局從而計劃失敗了。」


    「……。」


    「都是因為你們,事件過後,身為血盟團殘黨的我們就像喪家犬一樣四處逃竄,被迫過著逃亡生活。又得小心被警察帶走,又得小心別被東刃會給辦了。生活簡直慘不忍睹。本來不該變成這樣子的才對。這種日常跟我太不相稱了。」


    指揮者表現得很生氣的樣子,微微瞪大了雙眼講。


    「所以說。我才故意被捕,為了與你們做一筆交易。我的要求已經告訴過警察了。你們也應該已經知道過了吧?」


    被指揮者這麽反問過後,獵人又歎了口氣。


    「想讓我們<特赦>你,賜你新的身份這種讓人笑掉大牙的要求是麽。」


    「光是這樣可不夠。你還漏了一個要求吧?」


    「……。」


    雖然沒有說出來,不過確實還有一個要求。完全屬於私人恩怨,是個非常無理的要求。


    見獵人遲遲不回話,指揮者憋不住了,又將要求重複了一遍。


    「就是讓搗毀血盟團,害我們淪落到這種地步的那個人,————<惡魔>上西天。」


    獵人擺著個臭臉,回他:


    「你是說賜你自由,順便再幫你做掉惡魔麽。……也就是所謂的<複仇>?」


    「沒錯。要是就這樣什麽都不做,我的自尊心可不會允許哦。我是絕不會原諒害我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那個人的。」


    指揮者故意聳了聳肩。


    接下來才是正題。


    「我清楚你們正在<尋找的東西>在什麽地方。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但你們必須滿足我之前所提出來的兩個要求。」


    「我們正在尋找的東西?」


    這句話讓獵人很在意。


    就是因為這個,內閣情報調查局才願意與指揮者見麵。


    指揮者壞笑著,挖苦獵人回答道。


    「血盟團製造的遠程操作型<炸彈>。盡管幾乎全部都被你們給扣住了———不過還是少了兩個不是嗎?」


    「……!」


    獵人頓時無言以對了。


    為什麽他會知道這件事。


    不管怎麽想,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下事態嚴重了吧。既然你們沒有找到那兩顆炸彈,那它們不管在什麽地點,什麽時候爆炸,會被利用在什麽地方都不奇怪。……你們難道不是這麽認為的麽?」


    「難道說……你小子在那個時候揣著炸彈逃跑了嗎。」


    指揮者不急不忙地背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


    「沒錯。不管做什麽事總得給自己留條退路嘛。」


    說完指揮者暗自竊喜,因為對方逐漸被自己牽著鼻子走了。


    「其中一個之前在十字路口炸車的時候給用掉了。威力你們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豈止是車,就連十字路口附近的東西都難逃一劫,殺傷力屌吧?如果把炸彈用在人身上的話,搞不好可能會死幾十個呢。就是怕你們不相信,我才先炸了輛車給你們看看的。這樣一來你們信了吧?」


    獵人怒視了一眼指揮者。


    「原來那不是事故,是你為了讓我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故意引爆的炸彈麽。」


    「沒錯。而且要想見你們的話不弄點大新聞估計沒戲。好了,話就說到這裏吧,另外一個炸彈在哪你們真的不在乎麽。」


    突然,指揮者對獵人如此詢問道。


    「現在,大概已經幾點了?」


    「……?」


    「時間可是很重要的。」


    像是逗白癡玩一樣聳了聳肩繼續說。


    「最後一個炸彈已經被我委托於一個<忠於我的人>了。他將於今天15點整,用炸彈攻擊國內的一個重要目標。」


    「你說什麽……!」


    「若不想讓這件事發生,就在15點之前完成我提出來的要求,之後我會打電話讓他停手。如果沒有接到停止攻擊的命令,炸彈就會爆炸,想必到時候,你們會付出相當慘痛的代價吧。」


    獵人站起身,一把抓住了不急不忙笑著的指揮者的前襟將他提了起來。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麽。如果炸彈爆炸了的話,你就沒有資格跟我們談判了。到時候就算我們直接把你送到刑務所你也沒任何理由反駁。」


    「反正不管走哪條路都是繼續過著逃亡生活,那幹脆就呆在刑務所裏吧。比起留在外麵的世界,刑務所還挺安全的哩。也不用擔心被東刃會派過來的殺手盯中。當然,如果還能獲得自由的話就更好了。」


    「……咕!」


    「如何,你們準備打算怎麽辦啊!如果不滿足我的要求,你們就準備看新聞頭條吧。你們這個組織不就是為了防止這種事發生才存在的嗎。我明明把一切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卻沒能阻止,這樣的話你們的立場就危險了吧!哈哈哈哈哈!」


    審訊室裏到處都回響著指揮者的嘲笑聲。


    他放了話,如果不按照他提出的要求去做,就會使用上個月的事件中下落不明的炸彈進行恐怖襲擊。離15點還有6個小時不到,時間迫在眉睫。


    ▲ 9:54 ▼


    將指揮者繼續扣留在審訊室後,博士與莉汐她們幾個來到中央層的一間會議室。大家繞著圓桌坐了下來,正在互相發表看法。


    「不好辦了呐。」


    博士一邊拿起她最喜歡的馬克杯喝了口咖啡,隨口呢喃了一句。獵人至今還帶著氣,對她的話表示讚同。


    「確實不好辦了啊。還剩下5個小時左右。然而我們直到現在都還沒摸清楚那家夥到底準備攻擊哪裏。時間完全不夠用啊。可急死個人。……你有啥打算,局長。」


    獵人看向坐在會議室最裏麵的老人。


    那位白發、戴著眼罩的老紳士正悠閑地喝著茶。


    他就是局長、狩


    月敬三。


    「沒啥打算。隻能麵對現實咯唄?」


    「……你這麽說的話,是準備接受他的要求咯。」


    「嗯。基本上是這樣。因為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查明攻擊目標,再去阻止的可能性極小嘛。」


    狩月的發言把莉汐嚇了一大跳,不禁從位子上蹦了起來。


    「怎麽可以這樣,你的意思是說要殺了奏太咯!」


    「這個嘛。」


    狩月一邊品茶,浮出滿不在乎的笑容掂量起來。在如此窘迫的狀況下,他卻露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態度,將目光轉向會議室的入口。


    「———你打算怎麽辦,惡魔?」


    「……!」


    狩月剛問完。


    會議室的門就被打開了,一位少年走了進來。


    「奏太……!」


    莉汐喊出他的名字。


    留著因草率修剪而參差不齊的黑發。沒有任何感情的披露,眼神冷若冰霜,冷酷到甚至不像世間之物。他的表情沒有符合實際年齡的童稚,有的僅是宛如研磨得鋒利無比的尖刀般危險的氣息。


    綽號、惡魔。


    指揮者指名要殺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位少年。


    狩月繼續講。


    「事情你應該已經從情報分析官們那裏聽說了吧。而且之前審問的狀況你也在其他房間裏利用監視器目睹了全過程,你覺得現在該怎麽辦才好呢。」


    奏太依然一句話都沒說,朝著附近的位子彎下腰。以一如往常的冷淡態度正麵凝睇狩月的臉回應。


    「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如此毫不客氣的一句話讓莉汐頓時懵逼了。


    「你、你在說什麽啊!」


    哪有什麽東西比命還重要。


    而奏太的口氣卻仿佛對此完全無所謂,能夠接受的樣子。這種事……莉汐怎麽可能接受得了嘛。


    見到妹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嘴臉,奏太不禁心一軟,歎了口氣補充道。


    「如果有必要的話,殺了我也無妨。」


    「當然,是有必要的話。但想必,也可能<沒有必要>呢。」


    「誰知道呢。」


    見奏太故弄玄虛,狩月也有趣的跟他對唱了起來。品了一會兒茶後,他決定了。


    狩月跟以往一樣和藹地笑著,向全員宣告:


    「那就這麽決定了。內閣情報調查局基本上按照接受指揮者要求的方針行動。其中一個要求是特赦他對吧。你們現在立刻去跟法務省以及其他需要走程序的地方談判,務必要搞到特赦手續。一定要趕在15點之前。」


    「這也太……。」


    剛準備插嘴的莉汐立刻又被狩月的聲音給蓋住。


    「至於另外一個要求。殺掉惡魔、奏太君這件事。就等14點再決定吧。隻剩下4個小時左右了,請大家一定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調查,阻止指揮者的計劃。現在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樣了。」


    「如果14點之前調查還是沒有太大進展的話,就放棄調查選擇殺掉惡魔麽。」


    「是的。」


    狩月毫不客氣地帶著笑臉肯定道。


    如果是普通的執法機關,無論遇到什麽狀況都不會選擇以殺人這種違法行為來解決問題。但內閣情報調查局這種組織為了保障國家安全,會不擇手段。


    了解行動方針後,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立刻站起身,去做自己的工作了。環顧了一眼那些一個接著一個離開的成員,莉汐呆呆一個人臉色鐵青。


    「大家也……太過分了。這可是要殺掉奏太哦……?大家怎麽能這麽心平氣和的接受啊……?」


    始終站在原地的莉汐浮出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輕聲呢喃。


    看不下去了她這麽消沉,露子將手搭在莉汐的肩上,笑著跟她解釋。


    「啊~。不是你想的那樣啦,莉汐。」


    「……誒。」


    「到時候實在沒辦法殺掉奏太就行了這種想法大家從來沒有想過哦~。我也是~。畢竟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接著又說。


    「大家是想盡力做到最好,避免走那條殺掉惡魔的路~。所以說啊~。莉汐也別那麽消沉啦,為了奏太盡力而為吧~。」


    「……。」


    如果繼續這麽猶豫下去,繼續這麽站著,奏太搞不好真的會死。不想看到這種結果的話————那就掏出所有王牌,盡力而為。


    莉汐「嗯嗯」的點著頭,收起來了那張快要哭出來的臉。然後朝還坐在位子上的奏太說。


    「我一定不會讓奏太被殺掉的!」


    「……。」


    奏太什麽都沒回答。


    莉汐也沒管那麽多,跟著露子就離開了會議室。


    隻留下了奏太跟狩月兩人。


    狩月故意調侃他。


    「嗯~。大家意外的很愛你呢,奏太君。」


    「……。」


    「不開玩笑了,想必你已經有什麽對策了吧,可否說來聽聽?」


    「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


    「看你問的。我可不認為你會被<那種程度的敵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聽到狩月的看法,奏太暫時沉默了一段時間。不過很快就浮現一絲苦笑。


    隻見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本袖珍書。打開夾著書簽的那一頁,繼續看之前沒看完的內容。


    狩月不解的看著突然讀起書來的奏太。奏太則告訴他。


    「不必擔心。我是不會死的。」


    「謔。」


    狩月還興趣十足地隨聲附和著奏太那莫名奇妙的預言。然後又悠閑地品了品茶。


    「那就請讓我見見你的本事吧。可以吧?」


    「……。」


    明明情況如此緊迫,流逝在兩人之間的時間卻如此緩慢。


    ▲ 11:10 ▼


    開在東京都中心區幹線道路上的小型卡車。集裝箱裏麵晃來晃去,一直沒停息過。可能也是因為速度太快了的緣故。


    載著獵人他們的這輛車現在正急速趕往現場。


    裏麵加上獵人共有6名現場調查官,都是完全武裝狀態。每個人都坐在座位上,默默地配置著突擊用短機關槍。在卡車疾馳所帶來的噪音中,獵人對著麥克風說。


    「離到達現場還有10分鍾。現場周邊的偵查狀況如何,鷹之眼。」


    『我剛調節好衛星方向。現在正在確認狀況。』


    回答獵人的是一個少女聲音。


    名叫鷹之眼,為上級情報分析官。


    『我正在從上空監視現場半徑內的兩個街區。隻不過,並沒有發現周圍存在放哨的敵人或者武裝分子。』


    「我們是要去坐落於鬧區的平民家裏。武裝的敵人怎麽可能會大搖大擺的在外麵走來走去啊。建築物的屋頂上麵如何。」


    『沒有發現敵人身影。周圍似乎並沒有危險。』


    「了解了。」


    鷹之眼補充道。


    『但是你們的目的地、也就是那個人的家裏,我用紅外線熱分析發現了反應,似乎有一個人呆在屋裏。』


    「……指揮者將炸彈寄放在了忠於他的人身上,也就是說那個人就是?」


    『不去看看怎麽會知道。畢竟沒有時間詳細的去預先調查一番。』


    傷了呐。逮捕他好了。」


    一邊這麽說,獵人向自己的部下下達了攜帶非致命武器的命令。


    這時,一直聽著獵人與鷹之眼之間對話的莉汐怯生生地插進來道。


    『那、那個。我能說幾句話嗎。』


    「怎麽啦,有什麽問題嗎?」


    『雖然剛才我一直在猶豫該不該說……但是我想我還是先說為好。』


    莉汐開始發表一些個人看法。


    『指揮者、村永透的履曆檔案我大致看過了。雖然也分析過他的行動,可是,稍微有點奇怪……。』


    「奇怪?」


    該怎麽說明才好,一邊這麽沉思著,她抬起嘴:


    『首先,就村永至今為止所犯過的罪行來說,我給他分類了一下。按照我對他初次見麵的印象,我將他分類到了<秩序型>的犯罪者中。喜歡幹有計劃性的犯罪,智力高,有自製心,會慎重與別人談話。並且擅長掌控別人。』


    「聽起來確實挺符合他的外號。」


    『然而,唯獨過去他所引起的<某一件事>偏離了他以往的行動方式。』


    「……?」


    『有一位女性名叫失吹遙,半年前曾跟村永透交往過。似乎是在居酒屋工作,有一次,她被店裏的客人求愛了,結果村永大發雷霆,將那位客人痛打了一頓,就因為這件事之後他被逮捕了。而他也因為這件事,與失吹分了手……。』


    「被憤怒所驅使了是麽。」


    『是的。像他這種典型的秩序型犯人應該會沉著冷靜的對待事物才對,然後他卻像一個無秩序型的人犯下了沒有任何計劃的法。我覺得對村永來說,失吹遙應該是相當特別的存在吧。』


    「你是說找到了指揮者的<弱點>麽。幹得漂亮。你有聽到吧,鷹之眼?」


    『誒誒。我現在就派現場調查官去她家和她工作的地方調查。』


    話題剛結束,卡車就開到了作戰開始地點。


    將車停到離目的地稍遠一點的死角後,打開集裝箱後艙口,獵人他們麻利的跳到車外。


    外麵下著大雨。


    全員都站到被淋黑的柏油上後,便互相確認了一下對方的長相。(愛麗絲醬:柏油遇水顏色會變深,看起來像黑色,所以叫淋黑———摘自《愛麗絲自創詞典》)


    獵人用手勢給部下發出指令。這是正麵三個。後門三個。分為兩組突擊的指示。


    接到指示的部隊立刻散開。


    踏著雨水,靴底濺出一朵朵水花,獵人與他的部下一口氣來到了大門口。隨即,獵人的耳機裏傳來三次像是敲打耳機一樣的聲音。這是繞到後門的別動隊發來的已就位的暗號。


    暗號發來剛好5秒後。


    獵人上去就踹開大門。


    「我們是內閣情報調查局!」


    一邊舉著手槍大聲喊道,一邊迅速衝進了屋內。跟在獵人後麵的部下也同樣自報家名闖了進來。


    「內閣情報調查局!」


    「全都舉起手趴下!」


    連番警告過後,手下們麻利的控製住各個房間。確認過安全無事的房間裏陸續傳出「clear!」的喊聲。


    「all clear? 」


    「all clear!」


    確認控製了所有房間後,獵人才將手槍收回槍套裏。


    「好奇怪啊。按照鷹之眼的說法,屋裏麵應該有一個人才對不是嗎……?」


    剛把疑問說出口。


    「獵人調查官,請到這裏來一下!」


    一位部下站在二樓大聲喊。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東西。


    「真是的。但願能有點收獲……。」


    懷著祈禱的心情,獵人快速走上樓去。


    叫獵人過來的調查官似乎正在最遠的房間裏。那是間小孩子的臥室。裏麵到處都是學習機和娃娃之類的兒童用品。


    「喂喂,怎麽回事……!」


    剛進入房間,獵人就驚歎起來。


    房間中央有一位女性。被用膠帶綁在了椅子上,身體動彈不得了。


    哭得眼都腫好大,還在繼續哭,因為嘴巴也被堵住了所以沒辦法張嘴說話。看她嘴動來動去的,似乎想向獵人他們傳達什麽,一副拚命叫喊的樣子。


    當調查官拆掉了那些膠帶後,她像決堤一樣大喊。


    「拜托你們,請趕緊幫我找到我女兒!」


    「!?」


    女性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懇求,雙眼緊緊盯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獵人他們。


    ▲ 12:37 ▼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副局長執務室。


    聽完來自現場的獵人發來的報告,博士感慨深昂地小聲呢喃道。


    「指揮者綁架了廣川的女兒,還把他老婆綁了起來。把他的女兒當做人質<操控>廣川是麽。」


    從耳機另一邊傳來獵人的聲音。


    『啊啊。恐怕那家夥所說的忠於他的人就是親女兒被當成人質的廣川,肯定不會有錯的。以他的摯愛威脅他,讓他對自己唯命是從。』


    「惡趣味啊。」


    『聽說他的女兒現在正被監禁在某處,如果指揮者被無罪釋放了的話,到時候就會告訴廣川他女兒在哪兒。估計廣川會拚了命的盡自己所能幫助指揮者吧。這樣一來就可以確定了,廣川就是那個拿炸彈準備攻擊目標的人。』


    「……讓人對自己唯命是從,操控之,從而達到目的。完全把廣川這種工薪人員當做定時炸彈來對待啊。原來如此,指揮者是麽。綽號聽起來就不像是個好玩意。」


    『混賬玩意。做法真是有夠讓人惡心。竟然把人家的女兒當做人質……!』


    獵人也有女兒。


    估計是換位思考過了如果自己的女兒被這樣對待,心裏肯定也會不好受吧,因為看他好像比其他人要心煩得多。


    獵人口氣裏交雜著歎息說。


    「這樣一來,我們也就搞清楚了能夠贏過指揮者的條件了。15點之前逮捕廣川。估計隻能這樣了。」


    『在離確定要不要殺惡魔之前還剩2個小時左右。要是尋找廣川,不確定大致位置的話肯定趕不上。』


    「那麽,你知道廣川的行蹤麽。」


    『目前還不知道。』


    獵人的臉刷的一下沉了下來回答。


    『這家夥沒帶自己的手機,從昨天開始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今天好像是帶著指揮者給他的手機。』


    「能聯絡他的隻有指揮者一個人是麽。」


    『大概就是這樣子。我們姑且算是知道了他的長相和姓名。緊急逮捕令也已經發了下去,這樣一來被警察找到也就隻是時間問題罷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趕在時間內找到啊。』


    「……看樣子,隻能強行讓指揮者說出來了。」


    『我相信你能辦到。現場組會繼續試著從他妻子那裏收集一些情報。包括廣川的工作地點以及他女兒的小學學校,我們都準備打聽打聽。』


    通信到這裏就結束了。


    博士撥通了內線電話呼叫鷹之眼。她長話短問。


    「失吹遙什麽時候過來。」


    『差不多還得再過10分鍾左右。我已經跟她說明了一些情況,她似乎願意幫助我們勸他。』


    「我明白了。她到之後立刻把她帶到會議室裏來。」


    切斷內線電話後,一口將咖啡咽下肚。


    咚咚。


    就在這時,不知道誰在外麵敲門。


    「進來」博士如此講道。


    門打開了,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奏太。


    她問。


    「


    怎麽了。有事麽。」


    奏太保持沉默往博士身邊走過去。


    然後依然以冷淡的態度輕啟雙唇:


    「我已經從莉汐和鷹之眼那裏了解過了調查情況。估計你們正在為廣川到底在哪兒這件事犯愁呢吧?」


    說的沒錯。


    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而有關信息卻還是少得可憐,雖說動用了不少內閣情報調查局裏的優秀工作人員,但是調查依然沒有太大進展。


    像是在嘲笑目前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樣,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道。


    「我想差不多,也該幫幫你們了。你們是不是正在考慮要不要強行讓指揮者自己說出來。對不?」


    「……說的沒錯。」


    「這樣啊。如果你們打算審問指揮者的話,就·交·給·我·來·吧。」


    「!?」


    博士反射性地浮出冷汗,臉沉了下來。


    「……我可不知道你會幹出什麽來。把他弄個半死這種事搞不好你都能幹得出來。我想知道你到底打算怎麽審問他,不然的話我放不下來心,也不會允許你去這麽做。」


    「隨你便。我是不會傷害那家夥的,準備怎麽審問他我也會全部告訴你。這樣可以麽?」


    奏太坐在了辦公桌的一端,雙眼呈現出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看著博士。


    「我話先說在前頭,想殺我的人從5年前開始就有成千上萬個。我根本不需要去考慮,每當碰到這種人的時候,不管是誰,我心裏麵早就已經決定好過了該怎麽做。」


    博士戰戰兢兢地問。


    「……怎麽做。」


    「非常簡單。隻不過是————讓那些找我茬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為他們的愚蠢行為而後悔>。」


    iq192,被狩月稱之為人類史上最邪惡的天才,這位危險人物不動聲色的剝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 14:15 ▼


    審訊室裏鴉雀無聲。


    白色的熒光燈照亮了四周,照出了質樸的世界。像無菌室一般一塵不染的這間房間裏隻放著一張辦公桌和一把椅子。要說這間美麗的白色房間裏有異物的話,那也就隻有安在天花板上麵的監視攝影機了。


    簡潔給人帶來的美感真是無可挑剔。


    很早以前就這麽認為了。


    指揮者深靠在椅子上,翹著腿,一臉不慌不忙的樣子嘚瑟來嘚瑟去。


    因為手銬緊綁在了桌子上,沒法按照自己的意願在室內隨意移動,盡管很不方便,不過也不是多大的事。無所謂。


    隻要再過一會兒就自由啦。


    一想到這,這種程度的不便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庫庫庫。」


    從他的嘴角不禁流出笑聲。


    ————已經成功搞定了內閣情報調查局。


    他非常自信。


    敵人(內閣情報調查局)對他的計劃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反應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然而能夠解決辦法的情報卻毫無頭緒。


    自己準備的計劃非常簡單、構造極美。所以可謂是完美。


    內閣情報調查局已經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內阻止攻擊了。


    除了滿足自己提出的要求外,不會再有其他解決方法了。


    確信已經將勝利收於囊中的指揮者心裏越來越輕鬆。等過會兒恢複自由後,隻要親眼看著那個可恨的惡魔被處死就行了。一幕幕未來的情景在腦海中閃過,讓他痛快得不得了,甚至都不禁想哼起小曲來了。


    在這種自樂的氣氛下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從大門那裏傳來了鎖被打開的機械聲。


    「……?」


    指揮者警戒起來,表情越來越可怕。盡管自己依然站在擁有壓倒性優勢的立場,但進入房間裏的這個人讓他非常意外,所以本能地警戒了起來。


    這不是惡魔麽。


    「什……!?」


    不僅僅隻是驚訝這點。


    惡魔————奏太為什麽會,一隻手提著<金屬棒球>。


    「……!」


    指揮者不敢絲毫疏忽大意,惡狠狠地瞪向奏太。


    突然出現在這裏究竟是想說什麽。而且還提著棒球到底是為了什麽。


    雖然奏太會來這件事超出了自己的預料範圍,但他還是試著讓心冷靜下來,調整了一下狀態。


    然後兩人的視線對在了一起。


    從奏太的眼神裏感覺不到任何情感。隻是拿著棒球,坐在了指揮者對麵的椅子上。將手中的棒球放在了椅子後麵。


    「……。」


    「……。」


    兩人都無言的看著對方。


    就在這種令人快要窒息的氣氛下,意義不明地互相看了一段時間。


    終於,指揮者憋不住了,先一步開口道。


    「……這可真是讓人吃驚啊。」


    向奏太投以憎恨的眼神,指揮者繼續說。


    「沒想到內閣情報調查局竟然會派你來審問我。是因為他們認為你就算跟我這種想要你命的人對峙,也可以冷靜地進行審問是麽。還真是信賴你啊,這個組織裏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要智障多了。」


    「……。」


    奏太什麽都沒回答。


    他究竟在想什麽……從表情和態度上完全推測不出來。


    指揮者感覺到了來自奏太身上的威懾力,毛發不由倒豎起來。


    但光一個勁兒的害怕可不行。


    比憤怒,自己這邊已經遠遠勝過了奏太。


    「你知道血盟團被你搗毀後,我跟其他團員都淪落到什麽下場了嗎?」


    「……。」


    「運氣好的被警察抓走,進局子。運氣不好的,被東刃會捉住,在深山老林中裝進金屬桶裏給燒死。不然就是被沉入酸池裏,連個全屍都沒有,落到個下落不明的下場。弟兄們死得死,被抓得抓。全都是因為你。」


    「……。」


    「所以。我為了奪回自己的人生,把一切都賭在了這個計劃上。我要以你的死,祭祀那些死去的弟兄們。」


    「……。」


    「你倒是也說兩句啊。有在聽嗎你。」


    在指揮者說話的時候,奏太沒有插一句嘴。隻是一吭不響地注視指揮者單方麵發言。


    他的這種態度讓指揮者越來越不爽。


    但是,他卻拚命忍了下來。


    不能被奏太牽著鼻子走了。然而就算他這麽想,臉上依然還是有幾分浮躁。


    指揮者話剛說完,奏太就開口還擊。


    「你想說的話就隻有這些麽。」


    「……!」


    「我對你那些無聊的犯罪理由不感興趣。我最想知道的,是被你控製的廣川究竟在哪。」


    指揮者怒不可揭地露出犬齒,牙齒左磨右磨恨的巴不得一口咬死他。


    太陽穴上也綻出條條青筋。


    然而奏太鳥都不鳥他,繼續淡漠地說。


    「我就開門見山跟你直說吧。內閣情報調查局並不打算回應你提出的要求。他們準備逮捕廣川以阻止你準備實施的攻擊。或者讓你發出終止攻擊的命令。」


    然後奏太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指著表麵告訴他。


    「離15點————還有12分鍾。」


    聽到這句話,指揮者浮出了微笑。


    奏太繼續道。


    「……原來如此。那根棒球是準備讓我全盤托出特地帶過來的吧。」


    「差不多。」


    邊說,奏太便拿起了靠在椅子上的棒球。扛在肩上,慢慢站起身。


    「你知道的吧?我是能做出何種事的人。」


    多麽冰冷的眼神啊,仿佛黑色的冰塊一樣冷到徹骨,發出嗖嗖如刀般刺骨的寒風。感受到了奏太放出的那股強烈的殺意,即便是一直保持不急不躁態度的指揮者,也不禁膽戰心驚地流出汗。


    他清楚奏太不是普通人。


    不過指揮者還是冷汗交加,逞強反笑道。


    「你要是敢的話就來啊。如果你覺得用暴力就能讓我發出終止攻擊命令的話,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


    「以前我還在幫派的時候,可是有被拷問過的!這樣就想讓我屈服,休想!」


    「……看樣子你是要誓死裝逼到底了。難道,你就這麽不怕我?」


    受到挑釁的指揮者終於按耐不住,額頭浮出青筋怒吼。


    「你是說老子他媽是在虛張聲勢麽……!老子哪裏裝了!內閣情報調查局要是拒絕我提出的要求的話,那就趕緊做好收拾爛攤子的準備吧。你們事前已經知道會發生恐怖襲擊了,然而卻沒能解決掉,想必到時候你們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吧。我是絕對不會發出攻擊終止命令的!屆時倒黴的不止我一個!你們也得陪葬,懂嗎!」


    憤怒不已的指揮者。


    激怒他的奏太。


    蔓延在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似乎隨時都能擦出火花。他們就這麽瞪著對方。


    突然。


    又傳來了開鎖的機械聲。隻見莉汐臉色大變,一頭衝進來。


    「大事不妙啦!」


    互相怒視中的兩人將目光轉移到了莉汐身上。


    她臉色蒼白。一口一口喘著粗氣,肩膀也隨之上下起伏抖動著,能看得出來,似乎是卯足了勁跑過來的。


    「炸彈已經!」


    奏太的臉上也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剛才莉汐沒說完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莫非……炸彈爆炸了嗎!


    「詳細情況還在確認中,好多人向警察報警,鷹之眼她……!」


    莉汐不甘地眯起雙眼,咬牙切齒。


    奏太確認了下手表上的時間,離15點還剩5分鍾左右。明明還有時間才對,為何會提前爆炸了。奏太與莉汐全都跟木樁一樣愣在原地。


    隻有指揮者一個人樂得哈哈大笑。


    他笑的肚子直顫,雙唇彎曲成明顯的嘲笑。


    「那是自然!畢竟是人為嘛!怎麽可能就那麽準時在15點整引爆炸彈啊!」


    指揮者捧腹大笑。


    這樣一來,自己就不可避免得進刑務所了,但看到奏太傻傻站著、無能為力的樣子,他還是表現得一臉愉悅。是在開心自己贏了奏太這件事。


    仇敵絕望的表情為指揮者帶來了無上幸福的感覺。


    他喋喋不休地說。


    「沒能阻止我的計劃,真是遺憾啊,惡魔。請務必向<那位死掉的外交官>的家人,為你們的無能賠不是。」


    指揮者的發言令莉汐大吃一驚。


    不理解她為什麽會露出這種表情,指揮者也跟著驚訝起來。


    「……搞毛啊,幹嘛露出這種表情……!」


    「………………庫庫。」


    靜靜地,奏太笑出聲。


    微微抖著雙肩,噗嗤噗嗤的笑起來。然後一把扯下戴在莉汐身上的麥克風。


    「————沒錯、聽到了吧。去調查一下有沒有跟廣川有關係的外交官。估計那家夥就是他的攻擊目標。」


    『了解了。』


    回應奏太所下達的命令的是鷹之眼。


    ……究竟發生了什麽,短時間內指揮者還沒轉過來彎。奏太以可憐他一樣的態度看著目瞪口呆的指揮者說。


    「稍微一激你就上當,在我麵前玩腦子,嗬嗬,我不是針對誰。難道我剛才給你看的那個手表———<時間就百分百準確>嗎?」


    「……!?」


    回過味了。


    所以才漸失血色。


    就像被一盆冷水澆到身上一樣,指揮者全身都浮出雞皮疙瘩語塞了。


    奏太說。


    「審訊室裏麵是沒有表的。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奪走嫌疑犯對時間的感覺。所以在剛開始你被審問的時候,你問了獵人時間對不對?」


    「……嗚!」


    「會問這種問題,很顯然,是因為你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如果這樣的話,要想知道正確的時間就得有人告訴你。而告訴你的人,正是我。」


    奏太告訴了指揮者一個不準確的時間。


    然後莉汐裝作慌忙的態度,前來傳達炸彈爆炸了的消息,這些全部都是假的。


    奏太不過是裝模作樣,故意表現出一副所剩時間隻有寥寥幾分鍾的樣子給他看罷了。現在奏太將手表調回正常,重新給指揮者看了眼時間。


    「14點25分。這才是真正的時間。這些時間應該夠那些調查員用的了吧。」


    話剛落音,從耳機裏就傳來了鷹之眼的報告。


    『查清楚啦。在廣川學生時代的同級生裏,有一位現役外交官名叫瀨名祐介。我已經確認過了瀨名的日程安排,從今天14點開始,他似乎要去參加與各國大使的聚會。……嗚哇,不好啦!』


    鷹之眼叫喚道。


    『瀨名的日程安排裏有要跟廣川見麵這一項。已經約好了15點在聚會會場見麵!攻擊目標絕對就是那裏!我得趕快通知現場調查官跟爆炸物處理小組,讓他們火速趕往目的地!』


    鷹之眼手忙腳亂地單方麵說完後便切斷了通信。


    聽到來自鷹之眼的報告的指揮者唯有呆木若雞地愣在原地。


    ……真是大意失荊州啊。


    正如奏太所言。要是剛才沒有被激怒,冷靜思考的話,說不定就會注意到奏太告訴他的時間並非真的。


    但是自己卻受奏太的挑釁,火冒三丈,產生一心想要贏過奏太的心理,信了他那「時間已所剩無幾」的謊言。


    真是太失態了。


    不過。


    「………………哼哼。」


    還留一手呢。


    「別高興的太早,惡魔。」


    以冷冰冰的口吻,指揮者擺出謹慎的神情。表明了自己不會再出現任何疏忽。


    「你最好別忘了。」


    指揮者冷汗交加的表情上勉強擠出笑容。


    「隻有我知道廣川的女兒究竟關在哪兒哦?」


    「……!」


    奏太並未表現出太多動搖的反應,反倒是在場的莉汐驀地怔了一下。


    恐怖襲擊已經已失敗而告終。


    但指揮者並沒善罷甘休。擺出了廣川的女兒來跟他們交涉。


    可是————奏太一點都不客氣。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做。」


    「……你說什麽……!」


    指揮者睜大了眼。


    奏太扛著手中的棒球。漆黒混濁的雙眸仿佛被黑色瘟疫所吞噬,猶如真正的惡魔一般笑著。


    緊接著,一堆穿著西裝的調查官湧入了審訊室。他們取下拷在桌子上的手銬,架起指揮者的肩膀。能看得出來他們是準備把指揮者帶到某地方去。


    奏太折返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宣告:


    「我馬上就會讓你全盤托出。」


    簡短地表示過後,便帶著莉汐離開了審訊室。而指揮者也跟在其後頭,被調查官帶了過去。


    ……我究竟會受到什麽樣的拷問啊,一邊這麽想來想去,指揮者露出狼狽的表情。


    ▲ 14:35 ▼


    跟著奏太走在走廊上。


    指揮者朝著他的背影問。


    「……你到底想幹什麽。」


    「……。」


    奏太什麽都沒有回答。


    隻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後,繼續邊走邊說。


    「你好像,跟失吹遙談過對象吧。」


    「……!」


    指揮者從這句話裏大概明白了一些情況。所以才火冒三丈地怒視奏太的背影。


    然而奏太完全無視他的視線,頭也不回接著講。


    「不過你們早就已經分手了,並且從此再也沒有見過或者聯絡過。」


    「……她,來這兒了嗎。」


    「啊啊。我們把你的所作所為告訴她之後,他為了阻止你的犯罪行為,提出要幫我們。」


    「……。」


    「跟你完全不一樣,她可真是個善良的人。」


    所以才愛上了她啊。


    但也正是因此原因,她無法對指揮者所幹的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置之不理,兩人之間的關係逐漸破裂,結果曲終人散。


    指揮者現在的臉色明顯看起來很難看。


    跟莉汐想的一樣,失吹遙對指揮者來講,是非常特別的存在。即便已經跟她分了手,但她在他的心中依然還是無可代替。


    走廊前麵有個樓梯。


    隻要走上去,就來到了情報分析官所工作的地點———中央層。之前被帶過來的時候,指揮者也曾路過那裏。


    一邊上著樓梯,盡管氣不打一處來,但指揮者卻還是否定了。


    「……沒用的。就算你們找她來勸我,我也不會說出來的。畢竟這是我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了。想勸我回頭你們也太天真了。」


    「勸你回頭?」


    奏太輕蔑地笑了起來。


    來到中央層後,指揮者被帶到了某個會議室前。


    奏太站在門前,像是完全看穿了指揮者在想什麽似的注視著他。


    「失吹遙現在正在裏麵等著。畢竟好一陣子沒見了,你們就好好聊一聊吧。特別是你得·主·動·一·點·啊。」


    「……?」


    指揮者不是很明白這句含蓄的發言究竟有什麽意思。但是,當奏太將手放在門上,隨之推開的時候,他立刻就明白了。


    「…………騙人的吧……?」


    頓時語塞了,像根木頭一樣動都不動。


    以前的女朋友,失吹遙坐在會議室裏的一個椅子上。她的肚子————因為有孕在身而脹得好大。


    「你這位以前的女朋友,懷了你的孩子哦。」


    被告知這個消息後,指揮者忍不住跪在了地板上。


    ……完全沒有料到,來的太突然了。承受不住這份壓力的他隻能瞪大了眼望向麵前的遙。


    「……?」


    他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仔細看看的話,會發現遙————正被膠布綁在椅子上。


    「怎麽回事……你們這是幹什麽……!」


    被綁在椅子上遙身體無法動彈。嘴巴也被堵住了,連話都說不了。


    她不是為了勸指揮者回頭才被叫過來的嗎。怎麽被綁起來了。


    奏太在麵如土灰的指揮者耳邊悄悄地說了一句:


    「———我現在,就要給你的前女友好·好·按·摩·按·摩。」


    「!!?」


    ……搞毛啊這家夥。


    ……剛才,他說了啥。


    指揮者全身上下都浮出雞皮疙瘩,發出不成聲的悲鳴。


    奏太才不管他呢,無情地警告他。


    「沒聽見嗎?那我再清楚地跟你說一次吧。隻要你不開口告訴我廣川的女兒被監禁在哪裏,我就會一直朝著你前女友的大肚子猛打。用這根棒球。」


    「……開、開玩笑的吧你……!」


    他似乎正在哆嗦。無法咬合在一起的牙齒滴答滴答直作響。指揮者張開嘴,抬頭看著奏太。


    「這、這也太沒人性了……再怎麽解決事情也不能脫離常規吧,難道調查機關能做出這麽喪盡天———。」


    「我才不是調查官。而是民間顧問。」


    瞬間讓指揮者無話可說。


    隻見他握緊棒球,慢慢麵朝被綁在椅子上的遙邁出腳步。


    他瘋了。


    完全瘋了。


    一邊看著他逐漸接近自己的前女友,指揮者自言自語道。


    「騙我的吧……你是在故意騙我想讓我說出來吧……這種毫無人性的事哪有人……能做得出來啊……!」


    這是奏太玩的心理戰。毆打孕婦這種事他隻不過是說說而已,根本不會去做。


    難道我就要這麽慫了告訴他嗎。


    難道我就要這麽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給扔掉嗎。


    不行,我不能這麽幹。


    肯定是騙人的,就像剛才跟他妹妹演的雙簧一樣,隻是為了套出來情報而已。


    他是絕對做不出來那種毫無人性的事的。調查機關的人毆打孕婦什麽的。再騙人也要有個限度啊。自稱指揮者的自己什麽非法、肮髒、殘忍的事沒做過,毆打孕婦這事自己都下不去手,更何況國家的政府機關人員。


    然而當他正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奏太已經抬起棒球,重重打在了孕婦的肚子上。


    「騙人的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


    指揮者睜大了布滿血絲的雙眼怒吼。


    奏太真的下手了。


    用棒球。打孕婦的肚子。


    那裏麵可有著孩子呢。


    是我還沒出生的親骨肉啊。


    淚珠一滴一滴從遙的眼裏嘩嘩流下。肯定很疼吧。很痛苦吧。


    自己是不是在害怕自己的親骨肉被殺掉啊。


    奏太冷冰冰地勸指揮者。


    「快點告訴我。不然我要繼續咯。」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瘋一般嚎叫的指揮者。已經沒有絲毫沉著冷靜的態度可言了,隻有一個勁兒的叫喊。


    看不下去了的奏太又一棒打在遙的肚子上。


    「操你媽給我住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手,老子宰了你!」


    早已淚流滿麵的指揮者在咒罵的同時也如此含淚懇求道。


    然而奏太無視之,再次揮起棒球。


    「我說,我說,所以快住手!快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指揮者還是慫了。聽到這句話,奏太方才停下手。


    指揮者精疲力盡地垂喪著頭。感覺那頭茂密的黑發都漸漸白了幾根,憔悴極了。


    他擠出最後一絲力氣,將情報全盤托出。


    「…………在廣川家附近的蓄水設施備品倉庫裏。」


    在場的調查官們聽到後,便有幾個人迅速離開了會議室。


    這樣一來,指揮者就失去了所有能夠交涉的招數。之後隻能乖乖等著進刑務所了。


    奏太走近一直垂著頭,一動不動的指揮者,俯瞰著他說。


    「我沒騙你吧?我說讓你說出來就絕對能讓你說出來。」


    「…………。」


    指揮者什麽都沒回答,沉默半晌後。憤怒地睜大布滿血絲的雙眼謾罵道。


    「你在說什麽呢?」


    奏太露出嘲笑的表情笑了笑,裝傻說。


    「你再仔細看看。」


    「………………?」


    這麽說道的奏太把視線移到了依然被綁在椅子上的遙。


    最先跑到遙身邊的是莉汐。


    她拆下了綁著遙的膠帶,讓她恢複自由。


    然後遙從椅子上站起來後————一個好大的彈性球掉在了腳下。


    「!。」


    指揮者瞪大了眼,頓時懵逼了。露出憐憫的表情看著跪在地上的指揮者的遙。根本就沒有身孕。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騙人伎倆。


    隻不過是在衣服裏裝入彈性球,跟奏太演一場苦肉計而已。


    「怎麽可能……………又是演戲……!」


    「你呀,還真容易被騙啊。虧你還敢自稱指揮者,還吹什麽擅長將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羞不羞。」


    麵對奏太的譏諷,指揮者沒有做出任何反駁。


    隻是既生氣又懊悔,趴在地板上把臉給遮住了。


    一邊低頭凝視第一次體驗到完敗的指揮者,奏太摻雜著歎息說。


    「你不是說過麽,要向我複仇。」


    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奏太兩手插進口袋裏,嘴角微微上揚,與指揮者擦肩而過,準備離開會議室。


    「等你什麽時候出來了,再找個時間向我複仇吧。我隨·時·奉·陪。」


    天壤之別。


    這次挑戰的對手完全就是個怪物。


    才發現自己跟他等級差太多了的指揮者,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起來。這淚水可能是由悔恨轉化而成的。也可能是由恐懼、顫栗轉化而成的。


    指揮者也是剛剛才明白這件事。


    ▲ 17:30 ▼


    天空已經放晴了。


    黃昏下,露子一邊伸了個懶腰一邊嘟囔:


    「嗯~。太好啦太好啦~。今天過的可真充實啊,竟然正好趕在時間快到之前給解決掉了,讓咱過了把歐皇癮(真是幸運)~。」


    明明不過短短一天而已,卻被露子說得像是過了好長時間一樣。


    走在旁邊的莉汐撲哧一笑,也表示讚同。


    「說的是啊。不過副局長和獵人他們好像還在處理剩下的工作……我們不去幫忙真的好嗎。」


    斜眼瞥了一下心懷顧慮、還在回頭看著內閣情報調查局大廈的莉汐,露子賣萌道。


    「啊~,沒四啦沒四啦~。畢竟咱又不四正規滴工作人員,是民間顧問嘛~。」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總感覺對不住他們。」


    「你啊,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呐,不要老是那麽認真過頭啦~。那些繁瑣的事就交給獵人他們來處理吧~。」


    露子揮了揮手,如此說道。


    姑且認同了她的說法,莉汐把頭轉回來。


    「話說回來~。」


    露子看向走在另一邊的奏太,然後道出今天的感想。


    「奏太也是老樣子,又想出了那麽無情的招啊~。雖然隻是演戲而已,不過毆打孕婦這種事虧你想得出來~。」


    對露子表示的看法苦笑了一下,莉汐也緊跟其後輕啟雙唇:


    「幸好不是真的孕婦。當奏太跟我說這個主意的時候我也嚇了一大跳呢。當時我都有點想可憐起指揮者來了。不過,最後能搞到廣川女兒的所在地真是太好了。」


    奏太邊讀著之前沒讀完的袖珍書,頭也不轉對二人說。


    「要怪就怪那個弱雞。」


    「6666666666666~。這點我讚同~。」


    兩人在這點兒上意氣相投。


    盡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過莉汐依然還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才好。


    「啊哈哈……,嘛,總之,這次也多虧了奏太,才順利解決掉的。」


    「說的是啊~。最近凶惡事件好頻繁啊,老實說,好多時候幸好有奏太在,要不然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哩~。」


    「……。」


    可能是被人給戴高帽子讓他害羞了,奏太將臉轉向了一旁。盡管隻是個小小的細節,但依舊逃不過莉汐的火眼金睛。


    「哼哼。」


    她將有著優美弧線的雙唇彎成一枚新月小聲笑了出來


    雖然奏太總是露出冷冰冰的表情淨說些招人厭惡的話,但莉汐並不討厭。


    突然,奏太對心情大好的莉汐搭話道。


    「……今天,多虧有你。」


    「咿?」


    不是很明白奏太想要表達什麽,莉汐先是一驚。


    奏太更不好意思了,故意清了清嗓子解釋:


    「他有女朋友這件事是你看出來的吧。多虧了你,我才想出來了把他逼上絕路的方法。」


    短短說了幾句後,奏太又將臉轉回了那邊。


    這是在向莉汐表達謝意。


    因為幸福來得太突然,莉汐也不禁愣住了。


    然後迅速紅了臉,羞嗒嗒地低下頭。


    「……那個,嗯。盡我所能了。」


    「……。」


    「……。」


    瞥了一眼倆人害羞的樣子,露子淘氣地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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