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麻老頭就在西跨院的院門口等著阿西。


    小主子安排的事情,不願意也得做好。


    “真的嘛?太好了,謝謝馬老先生,謝謝您!”阿西得到麻老頭同意去給宋阿爸看病的消息,高興的幾乎落淚。


    麻老頭看著她從心裏迸發出的喜悅和感謝,忍了好久才忍住沒告訴她是小主子同意他才願意的。


    真是的,小主子這就是做好事不留名。


    多高尚的道德。


    但願她能對小主子好點。


    麻老頭答應的是等三少爺今晚最後一次藥浴完了後再去麗水村,阿西知道,明天他們要啟程去川平,隻能托人去家裏告知,然後讓阿北明天來接馬老先生。


    阿西想了想,讓雨露去了外院找方子。


    方子是穆先生帶來的人,他跟著穆先生去過她家兩次,一次是送受傷的阿北,一次是娶親,他知道路。


    “……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這個忙?”阿西在二門處見了方子。


    “這……”方子心裏轉了幾個彎,還是開口說道:“三少奶奶,我可以幫您跑腿,隻是老爺那兒……”


    阿西心下明白。


    外院的事情,一般來說要告知管家,讓管家去安排,許家的管家留在川平的宅子裏,老宅裏的事情一般都是小事由徐孝全拿主意,大事就要匯報給許老爺。


    “行。”許老爺聽完阿西的話後同意了。


    線索又捋了一遍,還是直指她阿媽。


    加上有消息又傳來,說發現有人在金彎打聽王家的人和事。看來惦記她們家的人不少,隱藏了這麽多年,一個個的,都要冒出來了。


    許老爺露出慈愛的笑容看著阿西:


    “還習慣嗎?明天回去,認親吃飯,以後夫人那邊,有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在,你隻管照顧好三少爺就是。”


    阿西低頭道謝。


    成親後第二天晌午,羅媽媽做為許家最資深的仆婦,從川平到了老宅,一個下午都在給自己講許家的家史和規矩。


    家史沒有什麽好說的,畢竟許家才發家沒多少年。說起來,許家的族人都生活在川平,許家的這座老宅反而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老宅,這隻是許老爺的爹媽有點積蓄後置辦的宅院。


    當年許老爺的阿爸因故離開老家,在車竹鎮落了腳,等到許老爺生意做起來了後,又搬回了川平,大有衣錦還鄉揚眉吐氣的感覺。他們這一房和其他本族聯係的少,親戚往來也不多。


    許老爺娶的是川平田家的女兒。婚後生了三個兒子,大少爺許子俊,娶的是易水縣李家的閨女,還未生育。二少爺許子平,娶的是川平李家的閨女,也未生育。兩位少奶奶雖然都姓李,但是本身沒有任何血緣親戚關係。


    除此之外,許老爺納了五房小妾,都是許老爺外出做生意的時候,在各個不同的地方帶回來的,其中有一房小妾在三少爺生病後被發賣了,現在宅子裏隻留有四房妾室,分別是姨娘王氏、二姨娘苗氏、三姨娘吳氏和五姨娘容氏。妾室都沒有生育,一起住在偏院裏。


    許夫人每日辰時用早飯,兒媳婦在辰時之前要去服侍直到早飯結束。之後各回各的院子服侍少爺們一起用早飯,用完飯,少爺們去外院或者鋪子忙生意,媳婦們管家理家,匯報給許夫人,許夫人對賬派錢。下午沒事就回院子休息,或者陪許夫人喝茶聊天,晚飯一般都是大家一起吃,除非哪位少爺有事不回來。


    三少爺是一個例外,自從他病後,晚飯都是在自己院子吃的。雖然現在成親了,但是依許老爺的意思,以後阿西也跟著三少爺一起,不用晨昏定省,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就行。


    阿西當時聽完就覺得輕鬆了一些,不用經常麵對婆婆和妯娌。但是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好像可行性也不高,自己做為新媳婦,本就難以融入他們已有的圈子,更何況許夫人好似不喜歡三少爺,愛屋及烏,恨屋也及烏。會不會因此為難自己。


    她一路默默的回到東跨院。


    穆衎之正百無聊賴的玩著衣服下擺。他看到阿西微低著頭走進來,以為許昌榮拒絕了讓方子替她去跑腿的事。


    她那麽在意她阿爸的病。穆衎之心裏沒來由的揪了一下。


    阿西進屋自己倒了杯水喝。邊喝邊道:“明天阿北會來接馬老大夫給阿爸看病,明天我們也要出發去川平了。”


    她回過頭惆悵的看著穆衎之:“這一別,以後就很難再回家了。”


    穆衎之手裏繼續扯著衣服下擺,摸著布料上的紋路沒答話。


    原來是因為這個。


    所以說這姑娘幹嘛嫁人呢?


    是不是所有女子都是這般,嫁了人還心心念念著想回娘家呢?


    明天就看情況,路上歇息的時候,能逃跑就逃跑,她是許家明媒正娶的三少奶奶,許家應該不會把她怎麽樣。


    要是這次心軟不逃,下次的機會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穆衎之垂著眼睛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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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廬州興慶。


    梁宅裏麵亂成一團。


    梁達拍著桌子大聲喊罵:“一個個的問個什麽都不知道!祖奶奶什麽時候不見的也不知道!要你們都是幹嘛吃的?!啊?”


    “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發火?”隨著中氣十足的男聲,一位中年男子疾步走進來。身後還小跑跟著一位婦女。


    “二叔!”梁達焦急的迎了上去,引著男子坐到主位上。


    來人是梁達的二叔,梁興。


    梁達的父親梁典和二叔梁興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梁典的親生母親去世的早,他父親續娶了無血緣關係的梁氏為繼室,雖說有同姓不結情的習俗,但是當時不知為什麽,祖爺爺就是娶了梁氏。後來梁氏生了兒子,起名梁興。


    梁氏對梁典如同己出,兄弟二人關係也如親兄弟一般,甚至在祖爺爺去世後,梁氏做為梁府的老太太,做主把大部分家產分給了梁典,自己的親兒子反而分出梁府單開了院子。


    所以梁典對梁氏很是敬重。梁典病故後,家產又都傳給了梁達。梁達應父親遺囑,一直照顧著梁氏的起居。


    現在梁氏突然不見了,但是平日穿戴的衣物都還在,所以還不能斷定是梁氏自己出走了,還是被綁架了。


    “你祖母的衣物一樣都沒少?”梁興不等坐定就開口問道。


    “沒有。”梁達著急上火,又轉頭問旁邊伺候祖母的丫鬟婆子,她們戰戰兢兢的回道:“沒……沒有。”


    “少爺!”從內室急急忙忙跑出一個丫鬟,麵色蒼白,手腳發抖跪倒在地:“少爺,二老爺,老太太的貼身衣物少了兩套,常用的首飾都在,但是不常戴的兩幅頭麵和細軟都不見了!”


    “什麽!”梁興目瞪口呆。


    梁達癱坐在椅子上。


    祖奶奶,這是預謀著自己離家了?


    親自去找那人了?


    “發生什麽事了?”梁興反映過來,轉頭質問梁達:“你說,母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梁興的夫人王氏在旁邊焦急地拍著梁興的後背,連聲安慰:“老爺別著急,您別急,讓達哥兒慢慢說。”


    梁達灰白著臉,道:“祖奶奶這十六年來一直在找一個人,說是姨奶奶的女兒,父親當時派出去好多人,都沒找到,後來我也派人找了,也沒有找到。前兩天,祖奶奶說要自己去,我阻攔了,沒想到……”


    “姨母的女兒?”梁興疑惑又生氣道:“為什麽不跟我說?都找了什麽多年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王氏悲憐的看了眼梁興,轉頭問:“達哥兒,母親要找的人你這兒有什麽線索?順著線索去找母親啊,應該還沒有走遠。”


    梁興點點頭:“你二嬸兒說的對,母親要找的人是哪個地方的?你有沒有她的畫像?”


    梁達豁然開朗,連聲道:“對對對,去滇府,立馬派人往滇府方向去找!畫像,畫像也有。”


    祖奶奶為什麽不讓二叔知道,現在也管不著了。這麽大的事不能自己扛著。


    他派人拿來畫像。


    “讓人拿著畫像,一路上去打聽拿著這畫像找人的老太太。”梁興邊囑咐邊隨手打開畫像。


    哐啷。


    一旁的王氏突然慘白著臉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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