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公司一樓大堂中央的最佳位置,簡紅拽著韓夢秋,荒唐又無奈地一笑:“你意思我們就是一夜情?”韓夢秋很不耐煩地回過身看向她:“嫌錢少嗎?”看似川流不息的大廈,莫名的某處飛來幾聲竊笑。老板的八卦,誰又敢明目張膽地圍觀。電梯口、打卡處、接待台邊到處都是窺視的目光。


    但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隻知道我現在有話要和韓夢秋說。剛想上前的我,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徐璐推著又繞著旋轉門轉了一圈,“沒看懂吧,隻怪你來的太遲。簡單點說,韓總前腳來公司,小賤人後腳就跟了上來。不要臉地想要挽著我男神秀恩愛,哪知被打臉。”我想走出這讓我目眩的玻璃門,他又拉住我,難掩三八情緒,“猜,小賤人會如何接招?”


    話音剛落,簡紅就紅著臉表白道:“我喜歡你,我想做你女朋友。”


    韓夢秋這下來了興致,雙手抱肘,紈絝無賴地看著她:“可以,隻要你現在在我麵前脫光了。”


    有瞪大眼睛的,有腦袋磕玻璃門上的,有被電梯夾住手的……


    簡紅抬頭看向他,片刻,幹脆利落就將外套脫了扔在地上。她開始解襯衫扣子,隨著一顆扣子一顆扣子的鬆開,周圍此起彼伏的驚歎聲越發響亮了。到這份上,停不停下都很難堪了。到這份上,看熱鬧的都覺得韓老板該出手製止了。


    明知是一個無知的行為,又何必一錯到底。


    這下周圍徹底安靜了,簡紅的身上此刻隻掛著一條sbra。在炎炎紅日的灼傷下,白膚已染成血色,傲嬌都燃為羞恥。


    “脫啊~”韓夢秋刺諷地看著她笑。簡紅漲紅了臉,像橫了心,背手去解胸扣,而我已撿起地上的外套掛在了她身上。


    韓夢秋眼角暗了一色:“這位同事,你是想博我關注呢,還是怕她陰謀得逞?”


    我淡然無謂地說:“隨你怎麽想。”


    韓夢秋實感無趣,轉身想走,我拉住了他:“我們談談。”他回頭看向我,眉目間已頗有不悅,我問:“是要在這談嗎?”他清冷一笑,輕捏我的下顎,故意曖昧挑逗地將唇貼近我,“來我辦公室。”


    留下未完待續看狗血劇情的‘觀眾’,我跟著韓夢秋進了電梯。


    韓夢秋的辦公室不是寬大奢華的那種,一張實用的辦公桌後是一排書架,上麵放滿了密密麻麻的書。兩張會客長沙發依著牆壁放著,另一側的牆壁填滿了文件櫃。小紫砂壺、半導體、礦石機等裝飾品安插在各個角落。直對著辦公桌的那扇落地窗外的陽光灑進整個辦公室時,布滿了書香門第的氣息。一扇門之隔,就好像穿越到了林老爺子說的四五十年代的黃金時期。而我的心,有些酸有些痛。


    韓夢秋倚著辦公桌,饒有興致地看著我:“我親愛的老婆,有什麽話想和你恨不得千刀萬剮的老公說的?”


    我凝視著他,目光誠然:“對不起。”


    “…什麽意思?”韓夢秋破顏而笑,“劇情反轉的太快,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知道你恨我,特想報複我。就像當年我看著你們一家那麽幸福一樣那麽痛恨、那麽想報複。有時候我在想,如果當年你的父親願意承認自己犯下的錯,願意跟我說句對不起的話,也許現在結局一切都會不同。所以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認真的。”


    韓夢秋盯著我,眼睛幽暗深重:“然後呢?求得我的原諒?”他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你覺得你這一句對不起,我小妹受過的傷就不是傷了?我弟就能重新站上手術台了?死的人能複活,時光就能倒流了?!”


    是啊,能嗎?再也不會了。我抹了抹眼角不知何時泛起的淚痕,蕭然地笑了笑,“過去傷害我的人沒能縫合我的傷,現在我隻想將插在你心口的刀□□。我知道這道傷口永遠都無法愈合,我隻是想讓它不再流血,隻是想讓你想起它的時候不再覺得那麽疼。”


    “別整的跟救世主一樣!”他煩躁地打掉了桌邊的一排文件,背過身去靜默了好一會,轉過身麵對我時,又帶回了那不羈的笑容:“所以你想怎麽幫我不再變成第二個‘你’?”


    我反問:“你想我怎麽做才能解恨?”


    他笑的更燦爛了,有一種聖誕紅魅豔的笑:“愛我啊!隻要你愛上我,我就原諒你。有哪一種懲罰比愛上自己仇人的兒子、愛上不該愛的人更覺得爽!我真想看看你愛上我後,內心的那種掙紮,那份對你父母的抱歉、對你的肖江的抱歉!你想表現你的善良、想表現的和我爸不同,我給你機會。我等著你愛上我後,帶著媳婦的心情去麵對你的公公!”


    我平靜地笑了笑:“好,我答應,我會努力。”


    他嘴角的笑容突然不見了,眼裏閃過一絲黯芒。沒來得及細酌他的情緒,他突然攬住我的腰,探下頭,猝不及防地吻上我,冰涼刺骨的唇,我身體猛然打了個顫。


    他又笑了,鬆開我,拇指曖昧地撫了撫我的唇,細語,“腦海裏告誡自己可以,可身體還是做不到吧。”我抬眼望向他,他將我推開,一陣一陣拍起手來,“辛瑤啊,辛瑤!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差一點點我就被你的誠懇給騙了。對不起?抱歉?想討好我,想讓我放姓肖的一馬?我還以為你多心如死灰呢,原來你還是怕了,怕我傷害你的心上人?怕他回來麵對我們的那刻了?!”


    我拽緊拳頭,也笑了,看破一切冷漠的笑容:“沒錯,但還是被你看穿了。”


    他沒有生氣,又靠在了辦公桌上,再次漫不經心地打量我,似乎等待著,等待著我的全盤托出。


    我看著他,坦誠布公道:“我是怕了,我怕你突然讓張甜出現在我麵前,會讓我看到比剛剛簡紅下場恐怖一百倍的事。我怕肖江不能回來,就死在國外;我怕他回來後,被你刺激的殺了你。所以我要想辦法,想辦法讓他們好好的。我要感化你,就算無法化解你對我的仇恨,也要你放棄傷害他們的念頭。


    可是我最理想的結果失敗了,我還是沒能騙過你。於是我有了第二個方案,剛剛想到的。


    就如你說的,愛上你,我受折磨;要讓我愛上你,即使你無法做到討好我,也不會肆無忌憚去折磨我愛的人,讓我去痛恨畏懼你。所以,不如讓我們將上次賭約的‘休止符’劃掉,讓它繼續下去。


    當然,讓我愛上你,真的太有難度。但既然我還活著,我又無法做到無動於衷,我現在就是要耍任何手段、想盡一切辦法保護我想要保護的。我有信心,即使騙你讓你覺得我愛上你,也會讓你解恨的,讓你可憐我、讓你於心不忍,讓你心甘情願地放過我,放過你所有仇恨的人!”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帶著一股狠勁地笑:“真敢豁得出去說!”


    “你猶豫了?你不敢,怕你愛上我嗎?”我堅毅地回視他灼灼的目光,“我完全可以這麽猜想。當年我可是救過你,你又是親眼見我父母死亡的人,你應該不會一時沒想起我吧?可我們在美國初見,你居然沒有拆穿我。我能想到的理由隻有兩個:一,你喜歡我;二,你喜歡尋求刺激。你明知我的目的不純,卻想和我鬥一鬥。”


    他不動聲色,笑眯眯地說:“那你覺得我是哪一種?”


    “不管哪一種,好像對我都有利,但我現在更偏向第一種了。”我故意刺激他。


    他笑著揉了揉眉心:“原來能讓你在我麵前有那麽大勇氣說出那番話,居然是覺得我喜歡你?”他立起身子,抬頭看向我,“我再給你第三種設想:也許我一開始是對你有些好感,甚至可憐你,想找個機會勸你知難而退。但你卻惹怒我了,現在讓我不僅對你一丁點憐憫都沒有,還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


    至於我為什麽沒拆穿你,你認為我會跟二弟和小妹說你的悲慘身世?我會在沒有任何的證據下栽贓你,說你是故意接近他們報複我們韓家?然後讓這兩個不諳世事的家夥聽你聲淚俱下的解釋,讓你白蓮花地偽裝自己讓他們更憐憫你,更受你的擺布?我還沒傻到這種地步!


    第二,我為什麽沒和你攤牌,讓你有所忌憚?因為我就是怕你這種破罐子破摔的樣!真是讓人毛骨悚然!我要是刺激到你,你一了百了地將我們全家都殺了怎麽辦?沒挑明前,你在明我在暗,我才更好防備你!可我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你那傻頭傻腦的姘頭,才能讓你如願以償,明白了嗎?


    你都輸的這樣徹底,還用你的邏輯來布局,不覺得很愚蠢?!”


    我心裏微微一顫,但清明泰然地看著他:“我輸了,但你也沒贏不是嗎?反正我現在已經輸無可輸,底牌也亮給你了,你接不接都是你的事。如果這一年裏我改變不了任何事,與其看著你肆無忌憚的那一天,我一定會在你繼承林風的前一天,自-殺。”


    他猛然鉗住我的臉,眼裏終放出狠毒的目光:“果然厲害!你真是將一個人的任何心理可能都分析的麵麵俱到!我好像不接招都不行?!”


    我淡淡地注視著他:“你都說了,我有可能魚死網破!”


    他手上的力道更用力了,唇角一勾:“我接受你的邀賭,你這顆定/時炸彈真是激起了我的鬥誌!”他甩開我,從辦公桌的左側抽屜抽出一張信封,甩到我臉上,“隻一個賭似乎太沒意思,我要附-加-題!”


    拆開信箋,我的眼眶突然一熱。韓夢琪,自從在手術室見過一麵後,就再沒有他的消息。他走了,不知道他去哪,不知道他過的怎麽樣。


    沒留下隻言片語,如今卻勝過千言萬語。他將視如生命的那枚戒指,留給了我。我握著它,有一種暖意慢慢地浸入我早已冰冷的血液中去。他曾經說過,如果我有撐不下去時,他就做我的支點,擋在我麵前,隻管站在他身後。他希望我撐下去,好好活著,即使裝聾子做啞巴。


    我緊緊拳著它拂在心口,泣不成聲地哭了出來。我在他最脆弱的時候沒有擋在他的麵前,沒在他難以承受這一切時,阻止他吸毒。而如今他在我放棄自己、麻痹自己的時候,卻給我力量。


    “我原本真不想給你,但我覺得我得時刻提醒你自己做過的事,你才不會再冒出去‘做傻事’的念頭,甚至還厚顏無恥地來威脅我!”我知道自己失控了,收拾情緒看向他,他繼續說,“說到底你不過是憑著我怕你去死這個理由,我憑著你對我兄妹的虧欠不敢再做對不起我的心理,互相猜忌比奪罷了。不過還好,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我似乎占上風。”他從口袋掏出如今隻剩一條光禿禿鏈子的七色水晶項鏈,將戒指穿了進去,繞道我身後,給我戴了起來,“不過我在想,你要這一年都沒愛上我,我不是得和你和平相處一年?所以在你愛上我前我可以不傷害肖江,但前提是你得做到我要求你做的事情。”


    他的話吹在我耳邊,陰深深的。


    我望著牆壁上那幅幽澗潺潺的山水畫,問:“比如?”


    他雙手搭著我的肩,靠在我耳邊:“比如我現在要你去整理公司的倉庫,要一個星期整理完。”


    我思酌,心裏隱含憂慮。


    他伸手扳過我的雙肩,擺弄著我脖頸上的這顆戒指:“是不會那麽容易,做了就知道難在哪。不過這件小事都辦不到,我不僅會讓張甜失業,而且我會讓她聲名遠揚的失業。現在這個社會讓一個女人身敗名裂應該不難吧,比如破鞋?小三?情婦…”


    我打斷了他的話:“那我要做到了呢?”他荒唐可笑地看著我,應該沒想到我居然跟他開口談條件,我腦子飛快運轉,不等他開口就說,“我要張甜去美國陪肖江做手術。”


    他捏了捏我的下顎:“真聰明。一箭雙雕,既能把她支開,不讓我沒有接近她的機會,又能給肖江吃顆定心丸。這樣的好事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遊戲現在已經開始了不是嗎?我們現在可是對等的關係,除非你怕輸。而且隻有我神經緊繃,你卻沒有刺激點不覺得很無趣嗎?”


    他感歎,憐愛地撥弄著我額前的發絲:“見招猜招,總比什麽都不知道的好,不用毫無防備接我的‘成果’。看來我得盡快適應和你的相處方式。”


    我看著他,隻是問:“幾件事?”


    他伸出了一個手掌:“五個人,五件事。應該不會傷到我們增進感情的心吧?”


    “公平。”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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