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王爺的反常是從那日壽宴開始的,那日唯一的意外便是偶然遇上的蘇良時。她越發覺得不安,幹脆讓人叫了長安來問話。


    長安似乎早就想好了說詞,華婉一問,他就竹筒倒豆子般說了起來:“那日散宴,延平郡王得了些從西域來的葡萄酒,要贈與王爺,王爺說要等您一道回府,便讓奴才隨人去取,自己到門房等您。奴才取了那葡萄酒,到門房時,王爺便讓奴才去催您,就這樣了抗戰偵察兵全文閱讀。”


    並無不妥,華婉想了想,又問:“王爺讓你去催我時,可還說了別的什麽?”長安回想了一下,搖頭道:“沒。”頓了頓,他又道:“倒是王爺的臉色十分難看,似乎很是不悅。”華婉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她想應該是王爺先走過來尋她,卻看到蘇良時與她糾纏的那幕,而後出於某不明原因,她退了出去,並讓恰好回來的長安進來找她,也順便解了圍。


    華婉扶額,那,王爺是出於什麽原因選擇了退出去,而不是上前宣告主權,順便將蘇良時趕跑呢?難道是怕她尷尬,故尚算貼心的讓長安來執行趕人的行動?若是如此,豈不是說明王爺認為她和蘇良時是真的有什麽的了?


    滕思川的記憶被華婉下意識的埋在了記憶的最深處,此時,思川幼時的情景一一在眼前再現,最清晰的部分是蘇良時離開時,紅著眼,對她鄭重的保證“我一定會娶你的”。因為這句話,嫁給蘇良時許是思川短暫一生中最旖旎的期盼。


    華婉憤憤的想,這樣空口白牙的保證有什麽用?世事無常,兒女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以為就這麽說一句,滕思川就真的能嫁給他了?事實證明,蘇良時根本就沒有能力迎娶思川。還不如王爺不聲不響的就使出陰謀詭計把人直接騙到手來的有說服性一點。對比之下,華婉覺得自家王爺無比的英明神武,且有擔當。


    想起王爺明明騙娶了她還理直氣壯的樣子,華婉臉上漸漸有了笑意。笑過之後,那滿滿的無力感充斥了她的身心,王爺她隻管沉默疏離,不願與她交流溝通,這樣隻會讓兩個人越加疏遠。現在且是回來的越來越晚,是不是有一日,她就直接不回來了。等到那時,自己要見她,就得像電視裏演的那樣,還得派人去詢問,是否方便見她一麵。


    她該怎麽辦?金主越來越難伺候了。華婉愁苦,她們是夫妻,王爺或許還能有別的選擇,但她隻有王爺。是不是尋個好時機,好好說道說道。


    幸好之後的十幾日,王爺似乎稍微好了一點,也能與華婉說說笑笑了,隻是有時,她會在說笑之餘長時間的沉默,有時又盯著華婉不錯眼的看上大半天,她的眼神很深很沉,似乎在想些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想,直看的華婉頭皮發麻。華婉按照約定,宴後隔幾日就上輔國公府,拜訪榮安長公主,借了《王右丞集箋注》來,這幾天,正加班加點的要將那書抄一份下來。


    是夜,王爺直到了子時才回房,這是從來沒有過的。華婉已等得急了,在房中來來回回的走,猛地聽到外麵一聲“王爺回來了”,腦海中那根緊繃的弦鬆了下來,她深吸了口氣,在原地稍稍舒緩了緊張的心情,掛上溫柔的笑容,迎了出去。


    走到王爺的身邊,主動挽了她的手臂,“怎麽這麽晚,可是叫什麽事絆住了?”華婉溫柔地笑著,柔聲問。薑恪聞言轉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聲,起步往裏走去,倒是沒拂開華婉的手。


    她麵容沉靜,明顯不想多說,華婉有再多的話也隻好先壓下,跟著她走了進去。


    走進裏屋,薑恪先揮手讓屋裏的丫鬟都退下,然後自己除去衣物,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期間沒有一句話。


    華婉抿了抿唇,收拾了一番,也上了榻,躺在王爺的身邊。


    王爺已閉了眼,呼吸平穩,似乎已經睡著了。不知為什麽,她每天都會先去德祚居沐浴了再過來,身上總是帶著清爽的氣息,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讓人如沐春風。她很愛幹淨,哪怕是用膳時,不小心濺出的一點湯汁也會讓她皺眉,書房裏物事都規規整整的擺放,沒有一點差錯。


    她會在微雨之時,從容的走來,一身玄色交領衣袍,頗具魏晉遺風。她微笑的時候右眼眼角會小小的挑起,真的很小,若不是仔細的注意就不會發現。她最喜歡沐休時與她一起,靜靜的坐在綺望樓,一個看書,一個寫字,邊上放的六安瓜片,散著清逸的茶香,她們偶爾抬頭,相視而笑。她也會害羞,隻是很少,她害羞的時候,會做出若無其事的神色,耳根會發紅。


    不知不覺,她便記下了這麽多關於王爺的點滴細節總裁的離婚妻。華婉覺得委屈,她不是明明知道自己不想嫁給蘇良時的麽?她不是很聰明麽?這樣憋著掩著算什麽?為什麽不說開了,總好過一直這樣僵著啊。明明是你算計著娶我的,現在又故意冷落我,明明沒有睡著,還閉著眼睛,寧願裝睡也不看我一眼,果然得到了就不會珍惜。


    華婉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委屈,委屈著,委屈著,她就……睡著了。


    王爺是真的沒有睡著,她鬱悶的睡不著。於是,等到半夜,華婉睡眼惺忪的撐起身子,想要爬起來時,薑恪坐了起來,扶了扶她圓潤的肩頭,輕聲問:“怎麽了?”她的聲音有些嘶啞,華婉朦朧著雙眼,看了她好久,仿佛是還在混沌中想認清眼前之人是誰,半晌,才軟綿綿的道:“口渴了,我要喝水。”


    薑恪便讓她躺好,起身到邊上的茶幾上倒了杯水來。水是涼的,華婉稍稍抬起上身,一口氣飲盡了,水流而過,喉嚨與心肺都舒爽了起來,她將茶杯還給薑恪,糯糯的道:“還要。”薑恪笑了笑,又去倒了一杯。這次,華婉隻喝了一小口,就推開了茶杯,搖搖頭,示意夠了。薑恪端著杯子,無語的看著她,然後自己仰頭把杯裏剩下的茶水都喝了,將杯子放回到茶幾上。


    “王爺。”華婉被那冰涼的茶水一激,已經清醒很多了,此時的氣氛還算融洽,她想趁此和王爺溝通溝通。薑恪冷哼一聲,說:“怎麽,還要?”


    華婉忙搖頭,坐直了身子,討好地抬頭望向薑恪,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我們聊聊好麽?”縱使她努力的想要挺直脊背,讓自己看起來真誠可靠一些,在薑恪看來依舊是一團孱弱的小身軀,心一軟,便輕哼了一聲,到床上麵對著她盤腿坐下。


    “你想聊什麽?”


    “嗯……”華婉支吾著想了想,為了使談話順利進行,她決定先狗腿的討好薑某人:“聽皇姐說,你一直想要那本《王右丞集箋注》,我便手抄了一本給你,還差兩劄,明早就能抄完了。”


    薑恪微微翹了唇角,道:“皇姐對你倒是真好,這書,我求了十幾年了,她都沒給我。”她深深看了華婉一眼,又道:“倒不是皇姐小氣,是那本箋注對她而言,有特殊的意義。”


    特殊的意義?華婉好奇的望著薑恪,希望她說下去,說說那特殊的意義是什麽,薑某人不負眾望,繼續說道:“心愛之人所贈,總是猶為寶貴。”口吻唏噓。


    心愛之人?難道是呂駙馬送的?十幾年前,如此說來,呂駙馬與皇姐是青梅竹馬了,那為何會有傳言說他們夫妻情分極為慘淡?華婉不明所以的望著薑恪,卻見她臉色又冷了下來,淡淡地道:“若是無事,這便睡吧,本王明日還要早朝。”責備的語氣,仿佛是怪她這麽不懂事,打擾了她休息。


    華婉委屈的看著薑恪,軟軟的,可憐的小眼神,可憐兮兮的說:“妾身做了什麽錯事,要王爺這樣冷言冷語的冷落。妾身愚鈍,王爺就直言了罷。”


    薑恪嘴角微龕,華婉熱切的望著她,夫妻之間,但凡有個矛盾與摩擦,都當盡快說出來,等時日久了成了心結,就不好結了。這樣一問,大家就能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下去了。


    可王爺似乎不是這樣想的,她冷笑兩聲,道:“你果真不知麽?你不是叫了長安來問了?既然知道了,何必再來試探我!”剛說罷,又氣惱自己的語氣太過嚴厲了,可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怎麽收得回?看著華婉的傷心黯淡的眼神,看著她極力的想要扯出一個歉意的笑意,迅速的說:“那就睡吧。我……我以後不問就是了。”薑恪真是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華婉也生氣了,她自問沒有什麽地方對不起她,蘇良時忽然跑出來是她能控製的麽?她明明知道她根本不想嫁給蘇良時,又為何來指責她?難過,心酸,華婉心口痛的發麻,就要轉身睡下,卻被薑恪一把扯進了懷裏。


    薑恪狠狠的咬牙,手上的力道越來越緊,直到華婉輕呼“疼”,才發覺自己在做什麽,忙不迭的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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