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染一怔,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歸屬感,赫連蒼寧這般說,豈不是在宣誓他對她的所有權?


    “說呀,服不服?”赫連蒼寧逼上一步,冷聲追問。


    雲墨染又倒退一步,本能地點頭:“服。”


    “記住了?”赫連蒼寧嘴角一挑,表示滿意。


    “記住了。”雲墨染乖乖點頭,絕色容顏在晨曦中越發美不勝收。


    “很好。”赫連蒼寧滿意地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條手絹命雲墨染蒙住臉,接著握住她的手拉著便走,“隨我去玉王府,我立刻為你打製新的麵具!”


    感覺到自己散發著涼意的小手就躺在他寬厚溫熱的手心,雲墨染不由微微一笑,覺得那股溫暖似乎一路傳到了她的心裏,暖熱了她整個身體!如今即便有人告訴她赫連蒼寧對她毫無感覺,她也是再不會相信了!


    而且最讓她欣慰的一點便是,赫連蒼寧為她破例,並非從看到她的真容之後才開始的。不俗如寧皇叔,從來不會在乎一副皮囊,否則又怎會俘虜她一顆芳心?


    迅速趕到城外,乘坐馬車返回。天色更亮,周圍的一切都已看得清清楚楚,雲墨染自車內向外一看,才發現他們正自一條小小的弄堂中經過,而弄堂的左邊,赫然便是化業寺的後牆!原來,此處有通往城外的密道?怪不得可以不經過城門而出城。雲墨染淡淡一笑,倒也未曾打算開口詢問。


    趕到玉王府不遠處的拐角,赫連蒼寧便帶著雲墨染下了車,自後院翻牆而入,一路折回寧心居。阡陌自去處理馬車不提。


    赫連蒼寧二話不說,立刻去庫房重地取了一塊上好的白玉回來,並取出刻刀打算開工。雲墨染心中甜蜜,原本想坐在一旁陪同,卻抵不過一夜奔走、廝殺半夜的疲憊,不由長長地打了個嗬欠。


    赫連蒼寧抬頭看她一眼:“熱水馬上備好,洗淨之後去榻上睡一覺。”


    雲墨染一怔,略有些遲疑:“那你呢?還有,那些黑衣人……”


    “你睡你的。”赫連蒼寧挽起了衣袖,“那些事我會處理。”


    有人嗬護的感覺真好。雲墨染微微笑了笑,乖乖地點頭答應。這時,侍女送了熱水進來,她便仔仔細細地將自己洗幹淨,接著無比自然地換上赫連蒼寧的中衣躺到了床上,看著赫連蒼寧的側臉舍不得閉上眼睛。


    覺察到了她的注視,赫連蒼寧頭也不抬地一揮手,雪白的床幔飄然落下。雲墨染暗中吐了吐舌頭,閉上眼睛很快沉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入耳中,雲墨染立刻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隔著床幔,隱約看到來人正是阡陌。她剛要下床,接著卻又想起自己臉上已無麵具,不由動作一頓,阡陌已經含笑開口:“七小姐醒了?”


    “嗯。”雲墨染略有些羞澀地答應一聲,“我……”


    赫連蒼寧站起身走到床前,將做好的麵具遞了進來:“先戴上麵具。”


    雪白的麵具折射著玉質特有的光澤,溫潤輕柔,觸感極佳。不同於之前,赫連蒼寧將麵具打製成了鳳凰尾羽末端的形狀,邊緣有一些類似火焰的裝飾,說不出的靈動逼人。


    “好漂亮!比我原先那個還要漂亮!”雲墨染脫口稱讚,接著將麵具戴在臉上下了床。


    阡陌含笑站在一旁,卻將一雙眼眸盯在雲墨染臉上瞧個不停:“七小姐,我好想看一看,一個能夠讓王爺神魂顛倒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天香國色……”


    雲墨染一怔,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赫連蒼寧:“莫要亂說,我……”


    “本王說了不許。”赫連蒼寧冷哼一聲,“本王問你,那些黑衣人處理得如何了?”


    “處理好啦!”阡陌無比遺憾,撅著嘴歎了口氣,“王爺盡管放心,絕不會給雲來客棧惹來任何麻煩!”


    盡管雲墨染留下了那唯一的活口,但莊林賢絕不可能找上門興師問罪的,此刻他擺脫幹係還來不及呢!那逃回去的刺客能否活命更是未知數。雖然殺手一般都會為雇主保守秘密,但是死人的嘴無疑更可靠。


    “多謝寧皇叔!”雲墨染道了聲謝,麵具下的眼眸中折射出了冷銳的光芒,“莊林賢……”


    赫連蒼寧抬頭看了她一眼:“可要我幫忙?”


    “不必。”雲墨染搖頭,“這等瑣事,怎麽好意思麻煩寧皇叔……”


    “有何不好意思?”阡陌嗬嗬一笑,順口而出,“反正也並非第一次……”


    “阡陌。”赫連蒼寧淡淡地看他一眼,眸中有著警告的光芒。


    然而已經足夠了。聽到阡陌之言,雲墨染先是一怔,腦中電光石火一般閃過一道靈光,跟著忍不住失聲驚呼:“你是說……榮國公被免職、雪柳郡主和親金沙國之事都是寧皇叔在暗中援手?!”


    阡陌撓了撓頭,想說什麽卻又不敢。赫連蒼寧抿了抿唇,淡淡開口:“你反應倒是夠快。不過有些事情心裏明白就夠了,說得太透徹反而不美。”


    雲墨染的眸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她倒是不曾想到,原來赫連蒼寧曾在背後給了她那麽多嗬護!就算是為了報答這份知遇之恩,她也要傾盡全力浴火重生,取得與他比肩而站的資格!


    一層鳳臨天下般的光芒驟然縈繞在雲墨染的周圍,她一斂衣襟施了一禮,一字一字清晰地說道:“多謝寧皇叔!雲墨染定不負所望,讓寧皇叔知道您沒有看錯人!”


    赫連蒼寧淡淡一笑,點頭說道:“去吧,莊林賢之事,必要時候可以動用我送你的玉佩……”


    “不,他不配。”雲墨染冷笑,“這筆賬,我會親自跟他算!”


    赫連蒼寧不置可否,接著轉移了話題:“閑暇之時細心琢磨那套魅影修羅劍,我會隨時檢查你的進度。若達不到我的要求,以後那山洞你也不必再去了!”


    言下之意,若自己的進度令他滿意,他還會帶自己前去繼續修煉?雲墨染心中大喜,重重點頭:“是!”


    將一切收拾妥當,雲墨染便回到了雲來客棧。眾人見她居然從外麵回來,而且臉上又換了更加精美的麵具,各自驚奇無比,連番追問。雲墨染隻是含笑不語,存心憋死這幫真心關心她的孩紙。


    回到房間,雲墨染坐在梳妝台前將白玉麵具慢慢摘了下來,看著鏡子裏那張絕色傾城的臉微微一笑,眸中銳意逼人:莊林賢,我的回禮立刻一一奉上,準備接招吧!


    雲墨染所料不錯,那唯一生還的殺手林滾帶爬地回到莊府複命之時,莊林賢立刻驚得跳了起來:“什麽?!全都殺光了?!”


    “是……是……”幸存者兀自心有餘悸,渾身不停地顫抖,“全都……殺光了,隻留下我一人回來……複命……”


    莊林賢勉強按捺著砰砰亂跳的心髒慢慢坐了下來,陰鬱的目光緩緩在幸存者的臉上劃過,一個狠毒的念頭隨即升了上來:既如此,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永絕後患!


    強行擠出一絲安慰的笑容,莊林賢和顏悅色地說道:“好吧,你受驚了,這件事我會另外派人去處理。你且下去領賞,然後離開璃京城出去避避風頭再說!”


    說著,他朝旁邊的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會意,上前將幸存者帶了下去。然而不久之後,這侍從便滿身是血地闖了進來,神色惶急地說道:“不好了少爺!那刺客跑了!”


    “什麽?!跑了?!”莊林賢聞言大怒,“怎麽回事?!不是讓你殺了他以絕後患嗎?”


    “是……是啊!”侍從劇烈地喘息著,“可是剛才小人動手的時候,他卻搶先出手將小人刺傷,還說他早就料到這一招了……”


    莊林賢愣了片刻,繼而惱羞成怒一般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麵上:“可惡!你先下去療傷吧!”


    侍從答應一聲退下,莊林賢急得滿地轉圈,片刻之後卻一咬牙停住了腳步:跑了又如何?雲墨染知道是自己所為又如何?橫豎如今已經死無對證,如果她真的找上門,就來個死不認賬,看她有什麽本事!


    然而莊林賢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雲墨染的回禮並非找上門興師問罪,她的報複還要狠辣得多!


    於是接下來幾天之內,先是有人發現莊林賢的小妾與家中的侍從私通,證據確鑿,導致街頭巷尾盡人皆知,一時成為笑柄。


    緊跟著,碧玉軒明明進了一批質量上好的翡翠存放在了庫房中,可是第二天一早開門的時候卻發現那些翡翠全部變成了石頭,損失白銀三百萬兩,莊林賢氣急之下居然當場吐血昏倒!


    接著,臥床養病的莊林賢隻不過出去解了個手,再回房躺到床上之後卻驟然發現被窩裏灌滿了鮮紅的血,粘稠滑膩,惡心透頂,撲鼻的血腥味讓莊林賢林滾帶爬地下了床,撲倒在地狂吐不止!


    連番的折磨讓莊林賢精神幾乎失常,脾氣更是越來越暴躁瘋狂,結果失手打死了一名婢女。為免麻煩,他幹脆命人偷偷將婢女的屍體埋到了後院。然而到了晚上,那屍體卻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他的床上!


    莊林賢徹底被折磨瘋了,一路嚎叫著奔出了府門,從此蹤影皆無!而碧玉軒這塊響當當的招牌,也從此徹底消失在了璃京城!


    千萬不要得罪女人,否則下場一定會很慘。


    得知莊林賢的下場之後,雲墨染冷冷地一笑,若無其事地梳洗換衣,收拾妥當之後下了樓。


    時間還早,除了客棧中的住客,並無旁人上門就餐,雲墨染便在櫃台後整理賬簿。便在此時,隻聽一聲門響,接著便是一個女子囂張的喊聲:“雲墨染呢?有貴客到,還不快過來接駕?”


    雲墨染應聲抬頭,才發現來人一身桃紅色宮裝,滿頭珠翠,倒也明豔動人,正是納蘭明薇。前些日子她被雲墨染暗算,吃了個大虧,休養了好些日子才慢慢複原。自然,她若是知道那一切並非意外,而是人為,必定要將雲墨染碎屍萬段方能解恨。


    暗中一聲冷笑,雲墨染剛要上前,才發現納蘭明薇身後還跟著一個身穿暗紫色綢緞長袍、年約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雖劍眉星目,容貌俊朗,卻掩不住滿臉的深沉陰鬱,一看便知是個不容易對付的角色。


    不等雲墨染上前招呼,二人已經走到了櫃台前。男子上下打量了雲墨染幾眼,突然嘲諷地一挑嘴角說道:“可惜了這上好的白玉——醜便是醜了,何須以麵具遮臉?遮住便不醜了嗎?”


    隻這一句話,雲墨染便將這男子的地位擺到了腳底,冷冷一笑說道:“遮住不會不醜,不遮卻也不會變美,既然如此,遮與不遮與人何幹?”


    男子愣了一下,緊跟著眉頭便皺了起來:“小小客棧老板娘,居然敢如此與本宮說話?你可知本宮是誰?”


    雲墨染眉頭微皺,屬於這具身體的記憶立刻跳入腦海:“明昭太子?”


    明昭太子,納蘭明昭,雪雛國太子,亦是納蘭明薇同父異母的哥哥。此次奉雪雛國帝王之命入璃京城為赫連蒼穹賀壽,此刻剛剛抵達。


    見雲墨染一口道破自己身份,納蘭明昭甚是得意,雙手慢慢負在身後,鼻孔朝天:“有意思!你既知本宮身份,居然還敢對本宮不敬?”


    “墨染不敢。”雲墨染屈膝施了一禮,不卑不亢,“墨染方才隻是實話實說,哪有半分不敬?莫非太子殿下喜歡阿諛奉承、溜須拍馬,反倒不喜歡聽實話?”


    “你……”一照麵便被雲墨染譏諷了一句,納蘭明昭目光一冷,反倒沉住了氣,“本宮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便是!雲墨染,本宮既已駕到,你為何還不下跪迎接?”


    納蘭明昭這個要求並不過分,他貴為太子,雲墨染卻已是個普通百姓,行跪拜之禮理所當然。盡力壓下骨子裏的傲氣,雲墨染屈膝跪地:“是,墨染見過太子殿下!”


    納蘭明薇無比得意:“哼!雲墨染,你的本事呢?你不是很囂張嗎?此刻還不是乖乖跪在本公主麵前?本公主允許你起來,你才可以起來,本公主不許你起來……”


    雲墨染若無其事地起身拂了拂衣袖,直接視納蘭明薇如無物:“墨染已經行過禮了,太子殿下請自便!”


    言畢,她轉身便走,納蘭明薇登時僵在當場,臉上陣紅陣白,好不尷尬。片刻之後她才回過神來,惱羞成怒一般衝過去厲聲嗬斥:“雲墨染!你敢對本公主無禮?!本公主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這狂妄的奴才!”


    刷的一聲,納蘭明薇的手已經舉到半空,隨時都有可能落到雲墨染的臉上!


    雲墨染眸中冷芒一閃,姿勢卻沒有任何改變。她知道,納蘭明昭不像納蘭明薇這般沒有腦子,絕不會任她如此無理取鬧,沒的丟了納蘭皇室的臉。


    “明薇!”果然,納蘭明昭及時開口阻止了她,並且搶上一步將她拖在了自己身後,“雲墨染,聽明薇說你廚藝了得,且揀最好的菜上幾道來,若果真合本宮的心意,本宮重重有賞!”


    “抱歉得很!”雲墨染低頭整理賬本,口中淡淡地說著,“墨染今日不能下廚,請太子殿下恕罪。”


    此言一出,納蘭明昭眉頭一皺,冷聲問道:“雲墨染,你這是何意?莫非擔心本宮付不起高昂的菜金?這你放心,菜金隨你開。”


    “並非菜金的問題。”雲墨染冷笑,“隻是墨染雖是個小小客棧老板娘,卻也有四不做:即時間、地點、心情、客人若是不對,均不能下廚,請殿下恕罪。”


    納蘭明昭聞言,眼中冷意更甚,緩緩說道:“今日時間、地點都對,想是本宮這客人不對了?”


    “不,是墨染心情不對。”雲墨染合起賬本,眼眸平靜,“改日墨染心情若是對了,一定燒幾道好菜招待殿下。”


    納蘭明昭的眼中終於泛起了一絲怒意,踏上一步冷笑一聲:“本宮今日若一定要你下廚,你又如何?莫非你還敢違抗本宮的命令?”


    雲墨染冷笑,迎著納蘭明昭的眼睛絲毫不懼:“殿下身為雪雛國太子,若硬要仗勢欺人,強逼墨染下廚,墨染身為赤鳳國普通百姓,自是不敢違抗。隻不過這做菜如同做人,用99999心才能做好,強權逼迫之下做出來的菜,色香味墨染均不敢保證。請問太子殿下,您可在意?”


    雲墨染這番話軟中帶硬,綿裏藏針,提前將納蘭明昭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無論他回答在意或者不在意,均已成騎虎難下之勢。


    一再栽在這個醜八怪手中,納蘭明昭更覺顏麵大失,倏地握緊了雙拳:“雲墨染!你……”


    “請問,雲七小姐可在?”


    溫潤的聲音突然響起,聲音並不高,卻完全將納蘭明昭的聲音蓋了過去。眾人聞聲回頭,一個一身雪白衣衫的男子正邁步而入,其俊美更勝過納蘭明昭。而且不同於納蘭明昭的深沉陰鬱,這男子雖比他還要年輕了幾歲,卻優雅尊貴,彬彬有禮,唇角的微笑更是溫暖和煦如春風,令人一見便生親近之意。


    可以這麽說,如果赫連蒼寧是滿月,這男子便是一顆璀璨的星星,雖不及赫連蒼寧那般光華奪目,卻也有他獨特的魅力。


    這男子與納蘭明昭相比,自然更符合雲墨染的心性,是以她立即微微一笑上前迎接:“不敢請問這位公子,找墨染何事?”


    “原來這便是雲七小姐?飛曄有禮了!”男子抱拳鞠了一躬,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暖,“在下乃是……”


    “喲!這不是東陵三皇子嗎?”納蘭明薇酸溜溜地哼了一聲,“怎麽,也想來嚐一嚐這醜八怪燒的菜?”


    東陵三皇子,東陵飛曄,俊美優雅,心地純良,頗有仁者之風,同樣奉曼陀國帝王之命入璃京城賀壽。


    今日是黃道吉日嗎?怎麽上門的盡是貴客?雲墨染暗中有些疑惑,卻屈膝施了一禮:“原來是三皇子,墨染有禮了!”


    “不敢,七小姐請起!”東陵飛曄微笑還禮,“飛曄確實是慕名而來,想領教七小姐的廚藝,冒昧打擾,還望七小姐恕罪!”


    見雲墨染麵對自己便冷嘲熱諷,橫眉冷對,麵對東陵飛曄便軟語語香,禮敬有加,納蘭明昭自是又妒又恨,冷哼一聲說道:“怎麽樣雲墨染?你方才不是說今日心情不對,不能下廚嗎?三皇子尊口已開,這廚房你下還是不下?”


    想挑撥離間?抱歉,這都是姑娘當年玩兒剩下的!


    雲墨染暗中冷笑,目視東陵飛曄輕輕搖頭:“三皇子恕罪,墨染今日狀態不佳,實不宜下廚。三皇子不介意,改日墨染再獻醜如何?”


    “好好好!多謝七小姐!”東陵飛曄居然絲毫不介意,反而愉悅地連連點頭,“飛曄此番乃為赤鳳國皇上賀壽而來,還要在璃京城盤桓一段日子,住在雲來客棧不知是否太過打擾?”


    “做這一行便是為了笑迎八方客,說什麽打擾?”雲墨染微微一笑,轉身招呼,“冬槐,帶三皇子去三樓挑一個喜歡的房間!”


    “是!”


    冬槐答應一聲,帶著東陵飛曄走到樓梯口,卻恰好遇到了剛剛下樓的映飛。兩下裏一照麵,映飛沒有任何異常,隻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表示歡迎,東陵飛曄卻明顯地愣了一下:“你……”


    映飛皺了皺眉:“這位公子,怎麽了?”


    東陵飛曄又是一愣,緊跟著搖了搖頭:“沒什麽,抱歉,失禮了!”


    映飛點頭表示諒解,東陵飛曄便跟著冬槐上了樓,並不時地回頭張望。映飛滿臉莫名其妙的神色,搖搖頭進了後廚。


    這邊的變故絲毫未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納蘭明昭抬起手摸著下巴,緊盯著雲墨染俏麗的身影,眼睛裏居然浮現出了濃厚的興趣:有意思啊有意思!世人盛傳此女容貌醜陋,性情懦弱不堪,為何今日一見,卻與傳言完全不符?


    見雲墨染轉身欲走,納蘭明昭突然微微一笑,搶先開口:“雲墨染,你今日既不宜下廚,本宮也不勉強,改日再說。替本宮收拾最好的房間出來,自今日起,本宮也要住在雲來客棧。”


    生意上門,自然沒有不做的道理。雲墨染點頭應了一聲是,接著揚聲喊道:“采清!帶太子殿下上樓!”


    納蘭明昭沉住了氣,含義不明地笑了笑,隨著采清上了樓。納蘭明薇狠狠地瞪了雲墨染一眼,也隨後跟上:雲墨染,你這個賤人!你給本公主等著,早晚有一天,本公主要將你碎屍萬段!


    待二人離開之後,雲墨染卻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前期為了打開局麵造足了聲勢,如今雲來客棧的名聲倒是打出去了,麻煩卻也引進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明昭太子深沉陰鬱,東陵飛曄優雅尊貴,這二人倒是十分鮮明的對比……


    到了晚間,雲墨染趕在東陵飛曄下樓用餐之前下廚燒了幾道菜,並且避過納蘭明昭的耳目端上了樓,敲門而入:“見過三皇子。”


    “七小姐?”東陵飛曄很是高興,忙讓開身子,“快快請進!七小姐這是……”


    “關門。”雲墨染嗬嗬一笑,將托盤放在了桌子上,“白日裏墨染拒絕為三皇子下廚其實……”


    “飛曄明白,七小姐是不想為飛曄樹敵。”東陵飛曄掩好房門跟了過來,笑容溫和,“七小姐拒絕飛曄,明裏讓飛曄失了麵子,其實暗裏卻護了飛曄,飛曄萬分感激!”


    倒是不曾想到東陵飛曄如此善解人意,雲墨染先是一怔,接著欣慰地笑了:“多謝三皇子體諒!為表歉意,墨染下廚整治了幾道菜肴,請三皇子指教。”


    東陵飛曄連連稱謝,舉起筷子一一品嚐了幾口,登時拍案叫絕,吃得眉飛色舞。見他如此不掩真性情,雲墨染也十分開心,陪著他天南海北地聊了片刻,可謂相談甚歡。


    看看天色不早,雲墨染便起身告辭。東陵飛曄忙起身相送,眸中居然有著淡淡的不舍之意:“多謝七小姐盛情款待!不過飛曄聽說七小姐這客棧的菜金是因人而定的,不知飛曄該付多少才……”


    “三皇子放心,菜金早已恢複正常,且一視同仁。因此客人在客棧內的一切開銷都會算在房費之中,等離開之時統一結算。”雲墨染微微一笑,阻止了東陵飛曄掏銀兩的動作,“不過這頓飯乃是為了向三皇子表示歉意,分文不取,算墨染請客。”


    東陵飛曄了然地點頭:“原來如此。飛曄來之前,還以為七小姐為誰下廚是依菜金而定的,價高者得,因此擔心明昭太子拔了頭籌……”


    雲墨染聞言,淡淡一笑:“在墨染的客棧內,菜與酒一樣,隻籌朋友和知己,與價錢無關。不怕告訴三皇子,墨染就是看不慣明昭太子那種盛氣淩人的樣子,他就是將天上的月亮摘下來做菜金,也休想換得墨染為他下廚!”


    東陵飛曄不由一怔,居然略有些稚氣地反問:“七小姐言下之意,是肯拿飛曄當朋友了?”


    “三皇子的意思是,墨染沒有資格高攀?”雲墨染宛如碧潭般的眼眸直視著東陵飛曄,說不出的風情絕世。


    那雙眼眸似乎有著奇異的魔力,令東陵飛曄移不開視線,忙搖頭說道:“不!七小姐風華絕代,飛曄隻怕不夠資格做七小姐的朋友!七小姐既肯紆尊降貴,飛曄求之不得!”


    “三皇子言重了。”雲墨染搖了搖頭,倒是看東陵飛曄越發順眼了,“既如此,你我便是朋友了,三皇子在客棧的一切開支,墨染隻收你一成意思一下,如何?”


    “不不!這親兄弟還明算賬……”


    “朋友相交貴在知心,金錢還在其次。”雲墨染不由分說打斷了他,“三皇子若是覺得過意不去,大不了以後墨染若有事相求之時,稍稍施以援手。”


    東陵飛曄毫不猶豫,立刻點頭:“好!就是如此!七小姐今後若有所求,飛曄有求必應!”


    你倒真敢開這個口。雲墨染略有些失笑,點頭說道:“既如此,便不打擾三皇子休息了,墨染告退。”


    雲墨染轉身欲走,剛剛邁出一步,東陵飛曄卻又開了口:“七小姐,飛曄與明昭太子幾乎同時站到了你麵前,你為何如此肯定飛曄是值得一交的朋友?初次見麵,你何以如此相信飛曄?”


    雲墨染停步,稍稍側轉了頭微微一笑:“我隻相信自己識人的眼光。三皇子的目光溫和純正,淨如山泉,一個心懷齷齪的人,絕不會有你這樣一雙眼睛。”


    言罷,雲墨染轉身而去,留下東陵飛曄一人長久地注視著她消失的地方,眸子裏的神色竟是更加癡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雲墨染剛一推開門,一股獨特的清冷之氣便撲麵而來,令她腳步一頓:“寧皇叔?”


    “嗯。”坐在桌旁的赫連蒼寧淡淡地應了一聲,臉上神情有些冰冷,“不過初次見麵,為何對東陵飛曄那般親熱?”


    雲墨染一怔,立刻搖頭:“哪有?不過就是……”


    “以後不許。”赫連蒼寧懶得聽她辯解,直接下達命令,“無論是對東陵飛曄,還是對其他任何人,都不許如此親熱。”


    雲墨染眉頭微皺,登時有些不滿:“就算寧皇叔位高權重,又憑什麽幹涉我交朋友的自由?我……”


    “不憑什麽,就憑這話是我說的。”赫連蒼寧一貫的霸道,聲音冷硬。


    又是這句?雲墨染無奈苦笑,幹脆跳過這個話題:“寧皇叔此來,該不是隻為了這一句話?”


    赫連蒼寧搖頭:“我接到侍衛稟報,說幾國使者已經陸續抵達,卻不約而同地住進了雲來客棧,怕他們居心叵測,因此……”


    如此說來,這算是關心我了?雲墨染心中一暖,搖頭說道:“寧皇叔放心,我還應付得來。”


    “嗯,此處畢竟是璃京城,且距離皇宮也不遠,若非實在必要,幾國皇子想必也不至於對你做什麽。”赫連蒼寧答應一聲,又囑咐了幾句,“不過話雖如此,你還是要事事小心,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與他們正麵起衝突。”


    雲墨染又乖乖答應一聲,一副善聽人勸的樣子。赫連蒼寧抬頭看她一眼,接著說道:“此處隻有你我二人,將麵具摘了吧。”


    “是。”雲墨染點頭,抬手將麵具摘下來放在一旁,昏黃的燭光掩不住她肌膚勝雪,容顏傾城,更令赫連蒼寧一貫平靜無波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異樣。


    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赫連蒼寧接著問道:“魅影修羅劍練得如何了?可有什麽參詳不透之處?”


    “倒是沒有。”雲墨染搖頭,“這幾日我獨自一人琢磨著練了一些,基本步法與招式沒有問題,就是短時間內難以融會貫通。”


    “正常現象,不必在意。想要融會貫通,還必須有更多與人交手的經驗才可以。”赫連蒼寧點了點頭,接著站了起來,“來,陪你過幾招,你且放開手腳攻擊我,我瞧瞧你能否通過檢驗。”


    雲墨染聞言,立刻搖頭:“那不行!寧皇叔身份尊貴,萬一……”


    “你以為憑你如今的身手傷得了我?”赫連蒼寧冷笑,“若果真如此,我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地錘煉你了。”


    也是。雲墨染俏臉一紅,更加說不出的明豔動人:“是。隻不過我的身手既然不能與寧皇叔相比,如何才算通過了檢驗呢?”


    赫連蒼寧略一沉吟,接著自懷中取出一個玉墜放在桌子上:“念在你初次使用魅影修羅劍,時間可放寬些。一個時辰之內,你若可以突破我的防線拿到這玉墜,便算你通過了檢驗。不過前提是你不能使用除了這套劍法之外的武功,明白了?”


    雲墨染點頭,刷的拔劍在手:“好,就是如此,請寧皇叔先恕我冒犯之罪!”


    赫連蒼寧輕輕點頭,移動腳步站在了桌前三尺遠的地方。見他準備妥當,雲墨染立即飛撲而上,踏著詭異的步法連連進攻。赫連蒼寧則隻守不攻,每次當雲墨染要繞過他時,他才出掌將雲墨染逼退。


    初時雲墨染步法不熟,每一步踏出之後還要分心默念下一步踏出的方位,故此被赫連蒼寧逼得連連後退,好不狼狽。赫連蒼寧眸中含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看似在躲閃雲墨染的進攻,實際上卻在詳細指點她每一個招式之間的破綻和漏洞,並暗示其補救之法。


    在他的指點下,雲墨染領悟得越來越多,步法越來越行雲流水,手中的攻勢也更加淩厲順暢,魅影修羅劍的威力終於漸漸顯示了出來,縱然身手高絕如赫連蒼寧,也被逼得無法再閑庭信步,必須聚精會神小心應付!


    見雲墨染領悟得如此之快,赫連蒼寧眸中的笑意化作了讚賞,出手倒是依然毫不留情。再鬥片刻,終於將魅影修羅劍練得渾然天成的雲墨染踏出了一個極其詭異的步法,瞬間如流星一般繞過赫連蒼寧,一把將玉墜抓在了手中,開心地大叫:“拿到了!我贏了!你輸了!”


    赫連蒼寧凝注身形,唇角浮現出一絲讚賞的微笑:“很好,進度依然超過我的預計,明晚再帶你去山洞。”


    雲墨染點頭稱謝:“多謝寧皇叔成全!這玉墜……”


    “你通過了檢驗,這是彩頭。”赫連蒼寧並不伸手去接,目光卻不期然地落在了雲墨染的腰間,看著那因為打鬥而露出的香囊,眉頭微微一皺,“這香囊分明是男子之物,怎會在你身上?是誰的?”


    雲墨染一怔,下意識地將香囊重新放了回去,閉口不言。赫連蒼寧曾先後幾次警告她不得與君莫問來往,若是知道這貼身之物來自於他,那……


    見她如此,赫連蒼寧的麵上神情一冷:“說,否則莫怪我不客氣!”


    雲墨染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小心地反問:“怎……怎樣不客氣?”


    赫連蒼寧冷笑:“你不會想知道。所以最好乖乖告訴我,這香囊是誰的?”


    雲墨染無奈,隻得答道:“君門主的。”


    赫連蒼寧目光一凝:“你說什麽?我幾次警告你離他遠一些,你都當做了耳旁風?你倒真舍不得拿他當壞人!”


    “他不壞!”雲墨染想也不想,立刻替君莫問辯白了一句,“他雖然是殺手之王,卻也是個世間少有的奇男子……”


    “是嗎?”赫連蒼寧眸中突然泛起了一股異常奇怪的神色,目光銳利地盯著雲墨染,“那我問你:在你眼中,是我好,還是君莫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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