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來,孫恩發麵對著婆姨的冷臉,父母的數落,氣也是不打一處來。


    他現在恨極了背叛他的孫樂成,也恨孫恩光不念親情,更恨包括孫向陽,老支書在內的所有人。


    他不就是訛詐了陳海軍二十塊錢,用得著興師動眾的把他開除嗎?


    甚至不但把他給開除了,那幾個同伴也遭受連累,對方的父母,婆姨,更是沒少來他家鬧事,曾經的友情,也徹底被撕裂,變成仇人。


    他爹甚至賠了人家不少錢,才算是勉強揭過去。


    可以說,現在孫恩發在雙水灣,不說是過街老鼠也差不多,沒多少人對他有好臉色。


    外麵,家裏。


    讓孫恩發恨不能逃離這裏,直至在外麵闖出一番天地再回來,閃瞎雙水灣這群人的狗眼。


    想法雖好,但他卻沒勇氣離家。


    沒有雙水灣開的介紹信,他甚至連旅館,招待所都沒法住。


    那麽多城裏人都排著隊找工作,誰又會用他?


    跑出去,隻會活活餓死。


    所以他的衝天之誌,也就隻是在心裏想想罷了。


    哪怕被打發去了磚窯,幹最苦最累的活,但最起碼能有口飯吃,有個落腳睡覺的地方。


    孫恩發安慰自己,要忍!


    “大隊長,隊,隊長。”


    剛剛念叨了幾句忍字訣,孫恩發就見到孫恩國跟孫向陽一起踏入他家。


    “孫恩發,昨晚是不是你?”


    孫恩國率先發問。


    “什麽?”


    孫恩發還沒想明白兩人的來意,就聽到孫恩國的問話,頓時一臉懵。


    “孫恩發,昨晚你在哪?”


    還是孫向陽問的更具體一些。


    而這時,孫恩發的父母,還有婆姨也都聽到聲音,紛紛從屋裏出來,緊張的看著兩人。


    大清早的,孫恩國這個大隊長,還有孫向陽跑到家裏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誰不害怕?


    “在,在家。”


    孫恩發害怕的更厲害,聲音都開始打顫。


    “在家?誰能幫你作證?”


    孫向陽問道。


    “隊長,我昨晚真的在家,哪都沒去,我婆姨知道。”


    孫恩發趕忙解釋道。


    “向陽隊長,他昨晚真的在家,喝了點酒,早早就睡了,連家裏的活都沒幹。”


    孫恩發的婆姨緊張的說道。


    “向陽隊長,是不是出啥事了?這個畜生又惹禍了?”


    孫恩發的父親這時也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


    “昨晚大隊辦公室的門被人撬了,丟了四萬塊錢。”


    孫向陽從進來後,目光就一直落在孫恩發的身上,對方雖然害怕,緊張,但唯獨沒有那種被找上門的慌亂。


    此刻,當他說出丟錢以後,孫恩發的眼睛更是頓時瞪大,臉上的害怕更厲害了,但依舊沒有驚慌失措。


    “什麽?丟了四萬塊錢?”


    孫恩發的父親聲音陡然拔高,然後身體都開始抖了起來,驚恐的指著兒子。


    “是不是你這個兔崽子偷的?”


    “我沒偷,我昨晚在家哪都沒去。”


    孫恩發趕忙為自己辯解著。


    “你要是沒偷,大隊長跟向陽隊長會找到家門上來?我,我今天非得打死你,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孫恩發的父親顯然是更相信外人。


    “我真沒偷,小翠,你快跟他們說,我昨晚在家,哪都沒去。”


    孫恩發看著自家婆姨,滿臉祈求的說道。


    “隊長,我家男人昨晚喝了點酒,跟他爹吵了一架就睡了,真的沒有出去。”


    孫恩發的婆姨也顧不上埋怨丈夫,開口解釋著。


    “伱能肯定?萬一他等你半夜睡著了,再偷偷起來溜出去呢?”


    這次,不等孫向陽說話,孫恩國便質問道。


    “不會的,我睡覺淺,他翻個身我都能聽到。”


    孫恩發婆姨立即說道。


    這下,孫恩國沒再說什麽,隻是把目光看向孫向陽。


    “不是孫恩發。”


    孫向陽肯定的搖了搖頭。


    孫恩發,還有他家裏人的反應,表現,都沒有撒謊的跡象。


    以他現在的感知能力,這麽近距離下,對方有沒有撒謊根本瞞不過他,他的感知,比起任何測謊儀都有用。


    也就是說,那些錢真不是孫恩發偷的,也跟他家人都沒關係。


    一直緊張害怕的孫恩發聽到孫向陽的話,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蹲在地上,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後怕,還是慶幸,亦或是‘沉冤昭雪’的喜悅。


    而孫恩發的家人,也齊齊鬆了口氣。


    如果孫恩國跟孫向陽篤定了是孫恩發偷的,恐怕不是,也會是。


    畢竟孫恩發有這樣做的動機。


    好在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


    “行了,都這麽大的人了,連這麽點事情都經不住,當初訛詐別人的膽子呢?”


    孫恩國看著坐在地上,褲襠都濕透的孫恩發,冷著臉說道。


    他跟孫恩發,同樣是沒出五服的堂兄弟。


    “叔,這次事情跟恩發沒關係,他也算得到教訓了,以後你少罵他幾句,讓他在磚窯那邊好好改造,犯了錯沒事,隻要改正了就行。”


    孫恩國又看著孫恩發的父親說道。


    “你放心,我保證看著他,以後他在磚窯那邊偷懶,不幹人事,我先打斷他的腿。”


    孫恩發的父親點點頭說道。


    “那先這樣,我們還得繼續找偷錢的混蛋。”


    孫恩國說完,便跟孫向陽快步離開。


    直至兩人離去很久,孫恩發才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


    “瞧你這熊樣,人家來問兩句話就能把你嚇尿。”


    孫恩發的父親看著他說道。


    “你不害怕剛剛你哆嗦什麽?”


    孫恩發沒好氣的瞪了自家父親一眼。


    這次害怕的,又何止他們兩個?


    “幸好向陽隊長火眼金睛,看出不是你偷的。”


    孫恩發父親沉默了幾秒,最終歎了口氣說道。


    孫向陽一句不是,孫恩國立馬歇火,都不帶猶豫的。


    似乎,孫向陽說不是孫恩發偷的,那就一定不是。


    但反之……


    想到這裏,父子倆不約而同的哆嗦了一下。


    另一邊,孫恩國跟孫向陽離開後,便朝著大隊辦公室走去。


    “向陽,你覺得會是誰偷的?”


    “說不準,等會你用大喇叭吆喝一下,讓所有人集合,然後挨個叫到屋裏,我一一問話,隻要人在雙水灣,就跑不了他。”


    孫向陽堅定的說道。


    “好,那你就多辛苦一下。”


    不久後,雙水灣的大喇叭果然吆喝起來,不過在大喇叭裏,孫恩國並沒有說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通知所有雙水灣的社員,甭管煤礦正在上班的,還是早早就下地幹活的,也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還是學校裏的老師,研究所的人員。


    隻要在雙水灣,有一個算一個,必須全部抓緊集合。


    於是乎,雙水灣頓時熱鬧起來,不少人嘴裏啃著窩窩頭,三三兩兩的匯聚到大隊辦公室前的空地上,彼此也都在議論紛紛,好奇的詢問著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但,來的人裏麵,除了孫恩發一家,其餘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這次,孫恩發一家全都死死閉上嘴巴,一個字都不往外蹦。


    甚至,不少人對他家都敬而遠之,一副躲瘟神的模樣,也沒什麽人問他們。


    辦公室裏,這會雙水灣的主要幹部基本已經都集合,他們也是第一時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在知曉辦公室被人撬,沒了四萬塊錢後,一個個也開始跳腳。


    對如今的雙水灣,四萬塊錢並不多,但這次的事情卻太過惡劣,這是往整個雙水灣的臉上抹黑。


    於是紛紛叫囂著,等找出偷錢的人,一定不能放過他。


    作為雙水灣民兵隊的隊長,孫慶武跟沙延東臉色最為難看。


    因為他們肩負著雙水灣的安全,那夜間巡邏隊,就是他們兩個在負責。


    可以說,那小偷就是在巡邏隊的眼皮子底下把錢偷走的,他們的臉色能好看才怪。


    剛剛兩人已經把昨晚巡邏隊的人第一時間召集過來,這會正在旁邊屋子裏,由孫向陽問話。


    沒多久,孫向陽便走進辦公室。


    “向陽,怎麽樣?問出什麽來了沒有?”


    “是不是那幾個家夥?”


    看到孫向陽進來,其餘人立即開口問道。


    事情發生後,這幫人就開始懷疑,作為巡邏隊的人,也不是沒有嫌疑。


    “不是他們。”


    孫向陽搖了搖頭。


    “那就一個一個的問,雙水灣就這些人,就不信還能跑了他。”


    “對,就算把雙水灣翻個遍,也得把人找出來。”


    “抄家夥了沒?讓民兵隊把路口都封了,別讓人跑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路口封了,保證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就怕人已經連夜跑了。”


    孫慶武說道。


    “那就先查人數,慶武,既然巡邏隊的人都沒問題,那你就帶他們出去查查人數,看看誰不在。”


    老支書這時開口說道。


    “好。”


    孫慶武點點頭,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外麵就傳來了吆喝聲。


    “向陽,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老支書這才看著孫向陽說道。


    “嗯,等會讓人一個個的到會計辦公室,我在那邊問話。”


    孫向陽點點頭,痛快的接過這個擔子。


    眼下,整個雙水灣,也隻有他有這個能力一一去鑒別了。


    “沙延東,你帶家夥了沒?等會向陽問話的時候,你就在一旁保護他,誰要是不對勁,直接拿下,知道了嗎?”


    沙宏成這時看著沙延東說道。


    孫慶武是原雙水灣的民兵隊長,而沙延東則是原沙坪壩的民兵隊長,如今雖然都搬到了一塊,但兩個生產大隊的幹部構成,仍舊跟以前一樣,沒有改變。


    “是。”


    沙延東一個立正,大聲的說道。


    跟孫慶武一樣,他也是當兵複員回來的,也是個雷厲風行的性格。


    麵對沙宏成的好意,孫向陽並沒有拒絕,盡管以他的身手,整個雙水灣都沒人是他的對手,但讓沙延東在旁邊,也有不同的意義,沒有壞處。


    過了十幾分鍾,孫慶武匆匆的回到辦公室。


    “人都在,一個沒少。”


    “那好,讓巡邏隊維持秩序,一個個叫到辦公室問話。”


    孫向陽直接說道。


    當第一個人走進會計辦公室,問話正式開始。


    不過屋裏,除了孫向陽外,也就隻有沙延安,而孫慶武則帶人守在外麵,老支書等人則在另外一個平時用來開會的辦公室裏等待。


    剛剛在那間辦公室,孫向陽已經看過裏麵的幹部,並排除了他們的嫌疑。


    孫向陽之所以在會計辦公室問話,就是給對方一種心理暗示,再加上‘觸景生情’,更容易露出破綻。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又一個社員被叫進辦公室,一番詢問後,又離開。


    哪怕孫向陽問話的速度再快,一個人也有半分鍾,這還是他開門見山,上來就問的緣故,可一個小時下來,也隻是問了一百多人,而雙水灣現在加起來一千多號人,按照這個速度,得足足十個小時才能問完。


    不得已,孫向陽隻能改變策略,五個人一塊進來。


    人雖然變多了,但孫向陽卻沒有半點馬虎,一雙眼睛牢牢將五人盯住,但凡是誰露出破綻,絕對立馬被他看到。


    而實際上,那些小孩子,或者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人,基本上可以排除掉。


    能夠撬開辦公室的門,連鎖扣都變形了,可見其力氣很大。


    哪怕這樣,孫向陽依舊沒有漏過他們,隻是加快了速度。


    如此,足足又過了兩個多小時,才將整個雙水灣,所有人都問了一遍。


    等問完以後,孫向陽來到旁邊的辦公室,老支書等人依舊等在這邊,沒有一個人離開。


    甚至這會辦公室前的空地上,也有不少人留在那裏,他們大多數都是村裏的年齡比較大的老人,更看重雙水灣的名聲。


    似乎不把偷錢的人找出來,就堅決不離開。


    “向陽,怎麽樣了?找到了沒有?”


    孫向陽走進辦公室,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實際上,那邊一直沒傳來動靜,這些人就已經有了預感。


    果不其然,孫向陽聽後,徑直搖了搖頭。


    “偷錢的人不在裏麵,更準確的說,偷錢的人不是雙水灣的人,而且我也都詢問了,這兩天並沒有人來走親戚,昨晚也沒有外人在這邊留宿。”


    孫向陽說道。


    “要不咱們還是找公安吧。”


    突然,有人提議道。


    刷刷刷。


    辦公室其餘人紛紛把目光投了過去。


    似乎想要看看,是誰提出的這種建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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