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銷社這邊。


    徐彪正在蹲在倉庫不遠處,嘴裏叼著一根煙,跟旁邊的同事商量著晚上下班一塊打牌的事情。


    “我跟你們說,昨晚我是倒黴運了,今晚手氣肯定就回來了。”


    “大彪,你還有錢嗎?昨晚你欠我的錢,什麽時候還?”


    “放心,我找朋友借了錢,等我今晚贏了,就還你錢。”


    就在徐彪信心滿滿的剛說完,眼前突然一暗,他抬頭看了一眼,頓時嚇得一個激靈。


    “徐彪是吧?”


    “公,公安同誌,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僅僅是徐彪,周圍還有兩個同事也都滿臉緊張的站了起來。


    “我這還沒問呢,你就什麽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在哪?”


    “我,我在跟他們打牌,打了一個晚上,早晨才眯了會,不信你問他們。”


    “對,對,我們昨晚一塊打牌了,真的隻是隨便打打,沒贏錢。”


    旁邊的同事哆哆嗦嗦的說道。


    “昨晚打牌了?”


    陳局長皺著眉頭看向旁邊的孫向陽。


    雙水灣的錢是昨晚丟的,或者是半夜,可眼前這個徐彪,卻跟同事打了一晚上牌,如果對方沒有撒謊的話,那麽這個徐彪,就有著不在場的證明。


    也就是說,徐彪並不是那個偷錢的賊。


    “對對,昨晚我們打了一晚上牌。”


    徐彪又重複了一遍。


    聽到他的話,孫慶武等人也有些失望,看來又找錯人了。


    唯獨孫向陽,一直盯著徐彪。


    從剛剛一見麵,看到陳局長幾人身上穿著的衣服時,徐彪被嚇一跳的同時,也顯得有些心虛。


    就算這點,從打牌贏錢可以解釋。


    但對方卻有意無意的不敢看他,很顯然,對方是認識他的。


    而且,對方一直在強調,昨天晚上打了一晚上的牌,似乎是在極力的想證明什麽。


    不能說有錯,但明顯太過刻意了。


    “徐彪,認識我嗎?”


    孫向陽看著對方問道。


    “你,伱是雙水灣的孫隊長?以前我去你們雙水灣送過年貨,還送過麵粉。”


    徐彪這才看著孫向陽,認真思索了片刻說道。


    “昨天晚上,我們雙水灣的錢,你知道吧?”


    孫向陽說道。


    “孫隊長,真不是我偷的。”


    徐彪本能的說道。


    “怕,我剛剛隻是說雙水灣的錢,可從來沒說被人偷了,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孫向陽的目光一下子銳利起來。


    就連陳局長,孫慶武等人也立即充滿戒備的看著他。


    “啊,你們來問我昨晚幹嘛了,又說雙水灣的錢,不是被人偷了,還能是什麽事情?孫隊長,公安同誌,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昨晚隻是打牌,還輸了錢,真沒去雙水灣偷錢。”


    徐彪明顯更慌了,卻仍舊在極力的辯解著,並一口咬定,自己昨晚哪都沒去。


    “你最近一次去雙水灣送東西是什麽時候?”


    孫向陽卻沒有放過他,繼續追問道。


    “是上個月的事情,你們雙水灣的人來買了不少東西,非要供銷社幫忙送去,我就開拖拉機給送去了。”


    徐彪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具體送到哪裏?”


    “就送到你們剛建的那個大隊,當時我就站院子裏,連屋都沒進。”


    “那雙水灣剛剛從信用社提了錢回去,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我跟信用社的王主任是朋友,前天晚上一塊喝酒的時候,他跟我說過。”


    “所以你就找人去雙水灣偷錢,而你自己則故意同事打了一晚上牌,順便讓他們幫你證明,昨晚你哪都沒去,有著不在場的證明?”


    “沒有,我沒有找人去偷錢。”


    徐彪大聲的說道,一臉被人冤枉的模樣,隻是在孫向陽的眼裏,他的表現分明更加心虛了。


    而孫向陽也沒有再詢問他,有看著他旁邊的同事問道:“昨晚你們打牌,是誰主動提出來的?”


    “是,是徐彪,他說婆姨帶著孩子回娘家了,自己待著沒意思,就讓我們去他家裏打牌。”


    剛剛還喊著讓徐彪趕緊還錢的那名同事緊張的說道。


    “以前你們有沒有打過牌?都是在誰家,誰提出來的?”


    “以前也打過,不過都在小李家,他是個光棍,平時家裏沒什麽人。”


    “也就是說,昨晚你們是頭一次在徐彪家中打牌,那個叫小李的去了沒有?”


    “是頭一次,那個小李也去了。”


    “那你們以前打牌,都是打到天亮嗎?”


    “這倒沒有,我們白天還得上班,以前也就打到十二點左右,昨晚徐彪輸了錢,不讓我們走,吵著要贏回來。”


    “昨晚打牌的時候,徐彪的表現跟平時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


    “這個……”


    “如果你不說實話,那就是作偽證,一樣要被抓起來。”


    “有,昨晚徐彪看錯了兩次牌,打牌的時候也比以前大氣了許多,輸了足足有一百塊錢。”


    “你知道徐彪家吧?麻煩你公安同誌去他家一趟,看看他婆姨回來了沒有,順便問問他婆姨,昨天是她主動回娘家,還是徐彪讓她回的娘家。”


    孫向陽說完,便深深的看了徐彪一眼。


    本來還咬牙死不承認的徐彪,這會卻顯得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


    “嘿,沒想到還真是你讓人去雙水灣偷的錢。”


    孫慶武說著,直接掏出家夥,指著徐彪,而他帶來的那兩個民兵隊隊員,更是上前將徐彪給死死抓住。


    “我,我……”


    徐彪似乎還想要解釋,但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因為剛剛孫向陽那一番問話,直接擊潰了他心裏的防線。


    他婆姨那邊,隻要一問就知道,是他讓回去的。


    他找的人,其實是他弟弟,上次跟著他去雙水灣送了一次貨,同樣禁不起查。


    而他之所以知道雙水灣大隊的會計辦公室是哪一間,則是因為他當時在院子裏,正好有人去找孫會計,並親眼看到對方走進那間辦公室。


    甚至,他還知道晚上看守大隊辦公室倉庫,也相當於在那邊值班的孫恩誌喜歡喝酒。


    因為那次買的東西,就有給孫恩誌打的散酒。


    當時還有人勸對方,讓孫恩誌晚上少喝點,說什麽上次他晚上來倉庫拿工具,叫了好半天門都沒開。


    在不經意間,雙水灣大隊的情況早就被他摸的一清二楚。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知道哪間是辦公室,至於放錢的那個抽屜,則是因為那張辦公桌,跟供銷社會計用的那張是一樣的,自然知道哪個抽屜放錢最方便。


    所以就造成了一種錯覺,給人一種,偷錢的是雙水灣的內賊,畢竟隻有內賊,才清楚的知道那邊的一切情況。


    此刻,徐彪已經深深的明白,不管自己再怎麽狡辯都已經沒用。


    隻要被抓走,一番拷打下來,他扛不住,他婆姨扛不住,他弟弟更扛不住。


    所以,全完了。


    而他這會的表現,就算傻子都知道他有問題。


    更何況剛剛孫向陽問的那些話,周圍的人也全都聽到了。


    “怎麽著?去雙水灣,還是局裏?”


    陳局長則開口問道。


    偷盜四萬塊,對局裏來說,也是個大案子了。


    而且,這麽大的案子,雙水灣也沒法動用私刑。


    “去局裏吧,好好審審。”


    孫向陽意味深長的說道。


    “不要,我說,我全說,我坦白從寬。”


    徐彪更慌了,趕忙說道。


    “那好,去雙水灣偷錢的人到底是誰?”


    孫向陽問道。


    相比抓住小偷,把錢找回來無疑更重要。


    “是我弟弟。”


    “親弟弟?”


    “對,親弟弟,我婆姨壓根就不知道,你們不要抓她,是我把她攆回娘家的。”


    徐彪這麽做,除了不想吃苦頭,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保護好她婆姨,以及兒子。


    那才是他的命根子。


    至於弟弟,事已至此,已經顧不上了。


    “那好,先帶我們去找你弟弟,如果你婆姨真的不知情,我們也不會把她怎麽著。”


    孫向陽直接說道。


    隨後,徐彪被架著離開。


    不是他不想自己走,而是他的兩腿發軟,根本走不了路。


    剛剛還跟他談論著打牌的同事,這會紛紛蹲在地上,臉上還帶著幾分後怕。


    幸好這次公安隻是為了抓徐彪,沒有把他們這幾個連帶著一塊給抓走。


    打牌,贏錢,一晚上上百塊,可不是什麽小事情。


    但隨後,他們便開始感慨起徐彪的膽量,竟然指使親弟弟去雙水灣偷錢。


    現在好了,被抓了吧?


    當孫向陽一行人趕到徐彪弟弟家中的時候,對方正在睡大覺,畢竟昨晚一夜都沒睡,還跑雙水灣那麽遠的地方,不累才怪呢。


    所以,他連反抗都沒有,就直接被按住。


    並且,從床底下搜出他昨晚偷的錢,根據孫慶餘點驗,少了十塊錢。


    經過詢問才得知,他早上回來後,給了自家婆姨十塊錢,讓她去買點好吃的。


    這下子,人贓並獲,比什麽證據都管用。


    徐彪跟他弟弟徐強,很快就被扭送到公安局,然後開始做筆錄。


    通過兩人的筆錄,孫向陽等人也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徐彪從王經緯口中知道孫慶餘取了三萬多塊錢後,因為最近手頭比較緊,立即就動了歪心思。


    原本在他看來,自己讓弟弟去雙水灣偷錢,而他則找人打了一夜的牌,任憑是誰也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


    沒想到,孫向陽當麵隨便問了幾句,就幾乎把他的老底給揭穿,讓他辯無可辯。


    案子,就此偵破!


    完全可以稱得上一句神速。


    “孫隊長,依我看,你就算不在雙水灣當隊長,來我這邊破案,也是綽綽有餘。”


    陳局長真心實意的說道。


    之前見到徐彪,他雖然也有些懷疑,但並不敢肯定,尤其是對方有著不在場的證明,當時他也明顯動搖過。


    可孫向陽似乎篤定了,就是對方。


    事實也果不其然。


    光這份敏銳,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當公安就算了,等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麵錦旗。”


    孫向陽直接說道。


    “錦旗?”


    陳局長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對,雙水灣丟了錢來局裏報案,在你陳局長的英明帶領下,僅僅隻用了一個小時,就成功破案,抓住了小偷,為雙水灣找回了被偷的四萬塊錢,難道還不值得一麵錦旗?”


    孫向陽這是明擺著要給對方送功勞,也是給對方造勢,把壞事變成好事。


    經過信用社,還有供銷社這一鬧,雙水灣被人偷錢的事情,根本就瞞不住,遲早會傳開。


    既然如此,還不如利用起來,將利益最大化。


    到時候,人們的注意力也將集中在陳局長的身上。


    四萬塊,一個小時破案!


    多麽值得大書特書的成績?


    也可以讓對方的位子,坐的更穩一些。


    就算有人懷疑,可雙水灣丟錢是實打實的,徐彪跟徐強兩兄弟去偷錢,也是真的,這裏麵沒有冤枉一個好人。


    無非就是因勢利導,稍稍加工了一下罷了。


    更重要的是,雙水灣也沒有權利查案,孫向陽更不需要這種榮譽。


    “這不好吧?”


    陳局長有些遲疑,但看表情,明顯有些意動。


    “就這麽說定了,而且剩下的事情,也得你來負責。”


    孫向陽直接說道。


    後者也沒有再拒絕或者推辭,從他坐上這個位子開始,他跟雙水灣,或者說跟孫向陽就已經綁在一塊了。


    他這邊位子坐的越穩,將來給孫向陽帶來的好處就越明顯。


    了解清楚真相後,孫向陽便帶人離開,返回雙水灣,並約定好,明天上午,由孫慶餘作為代表,來送錦旗。


    在回去的路上,孫慶餘顯得頗為輕鬆,畢竟錢找回來了,也解了他最大的心結,隻是一個勁的念叨著,回去就讓孫恩誌滾蛋,重新從民兵隊找人,晚上帶著家夥在那邊看門,輪流值班。


    對此,孫慶武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畢竟這次被偷,他這個民兵隊長的臉上也不好看,更帶有一定的責任,夜間的巡邏隊,等於巡了個寂寞。


    他的想法,同樣是好好整頓一番,保證今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與此同時,雙水灣這邊,老支書等人仍舊在焦急的等待著,不少人的心裏都有些不容樂觀。


    萬一,錢找不回來了怎麽辦?


    誰來負這個主要責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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