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庚連忙磕頭表示感謝。中行說冷冷地說:“若是有半點虛假,你們這群人都得死!”


    長庚連忙說:“不敢,不敢!”


    中行說於是讓萬騎長帶眾人回大本營,將長庚和眾騎兵關押在木籠裏。


    中行說知道此舉非常冒險,即便匈奴大軍能夠輕易攻下上郡,灌強和恭業還會找到大本營這裏來。


    中行說於是一狠心,對萬騎長說:“我命令你全軍出動,集中兵力攻下上郡。”


    萬騎長不解地問:“上郡才一千多守軍,我們隻需三四千人馬就可以拿下來,倘若漢軍過來,我們留下的四千人照樣可以吃掉他們。”


    中行說笑道:“你真把李廣當病貓?就憑你三四千人馬,就想攻下上郡?當初烏若聽信了呼衍達塔的鬼話,五千騎兵去攻蕭關,被他兩千人馬殺的屍骨無存!”


    萬騎長聽中行說這麽一說,不敢頂嘴,隻好說:“起碼也要留一部分人看家,那麽多牲畜丟下可惜了。”


    中行說無奈,隻好同意了。於是中行說和這名萬騎長,領著六七千人馬,浩浩蕩蕩地出發,沿途偃旗息鼓。


    中行說帶著匈奴大軍,沿著河灘快速行軍,卻沒留意空中飛過的大鳥,他們隻想著在灌強和恭業趕到水庫之前,攻下上郡。


    就在他們快到那座橋的時候,先行探馬來報:“大人不好了,我們在前方發現之前派出去的探子,已被漢人殺死!”


    中行說大驚,預感中了李廣的圈套,連忙要撤軍。突然,河西坡頂上一彪人馬閃出,扛著盾牌和長槍跳下河灘,擋住中行說去路,為首的正是灌強。


    中行說大怒,下令眾騎兵突破灌強陣型。前排騎兵衝灌強麵前時,一根根長槍杵在地上,槍頭直指匈奴胯下戰馬。


    中行說不顧一切地催促騎兵衝鋒,此時河岸上又閃出數排弓箭手,朝河灘上齊射。


    一時間,岸上箭如雨下,將中行說身邊的護衛射殺大半,中行說連忙喊撤軍。


    河灘狹窄,一時難以撤軍,匈奴人馬慌成一團,騎兵踩踏身後步兵。


    萬騎長連忙頂著箭雨,催馬上浮橋,想護著中行說和後麵的匈奴人馬過橋,等他們走到一半時,河東遠處又殺來一撥騎兵。


    不曾想恭業如此迅速,已率輕騎劫了匈奴大本營,救出長庚等人,便馬不停蹄地趕往此處。


    中行說無奈,隻好率匈奴人盡快過橋往南走,想趁著馬快,甩掉漢軍。


    中行說過了橋到了東岸,回頭看匈奴大軍,隻剩得四五千人馬,有的在岸上,有的在河灘上,都被灌強部下人馬纏住廝殺,河西岸上的弓箭手不停地朝河中傾瀉箭矢。


    中行說大喊一聲:“我命休矣!”說話間,恭業已領了騎兵趕來截斷橋上的匈奴士兵。


    中行說和這萬騎長萬般無奈,隻好領了過橋的兩千匈奴騎兵回頭與恭業交戰。


    這恭業又豈是好惹的?他胯下汗血寶馬,手中一杆盤龍戟,無所畏懼地衝入匈奴人群中。


    這萬騎長仗著自己有身武力,穿過人群接住恭業交戰,武器相交不到三合,被恭業一戟梟首,嚇得匈奴騎兵不敢接近。


    中行說大聲呼喊:“橋上的人趕緊放箭,射死他!”


    橋上的匈奴騎兵這才想起來放箭,等他們撐開彎弓,正準備射箭時,一股巨大的河水從上遊席卷而來,伴隨著猛獸一般的咆哮聲。


    恭業望向河西時,灌強人馬早已退回河岸,可憐這浮橋上的一波匈奴騎兵,盡被這洶湧而來的河水衝到水中,河灘上那些沒能上岸的匈奴人直接被傾瀉而來河水卷入河中央。


    中行說大歎一聲:“天不助我啊!”索性棄了眾人,獨自逃命去了。


    恭業大呼:“中行說,哪裏逃?兄弟們快隨我殺過去!”無奈河岸上原本不寬的一條路,被匈奴騎兵堵得水泄不通。恭業取了腰間手弩,隻射中了中行說臂膀,還是讓他逃到坡後。


    剩餘匈奴人馬,見大勢已去,隻好棄了手中兵器,跪地投降。恭業一時無法追趕中行說,隻得作罷。


    待水勢平息了,灌強押著俘虜,渡過浮橋,和恭業合為一處,一起回上郡複命。


    灌強和恭業領著眾人正在河岸上往前走,後麵突然揚起一路煙塵,灌強因此變得警惕,準備迎敵。


    恭業笑著說:“是陳長庚跟上來啦!”灌強提了熟銅棍就要調轉馬頭。


    恭業連忙攔住,說:“剛才就是他領人打開的閘門,水庫的水才奔湧而來,將匈奴人衝散。”


    灌強不解地問:“他不是做漢奸了嗎?”


    恭業搖搖頭說:“一言難盡,等回去讓他跟大哥好好解釋吧。”


    兄弟兩人繼續往前趕路,快走到這支流匯入帝原水的地方,遠遠地看到一群士兵,正在兩岸攔河布設一道道漁網。


    灌強不解地問:“我並沒有安排他們在此撈魚,是你安排的嗎?”


    恭業想了想說:“我也沒有安排,想必是大哥安排的,上遊的河水湍急,下遊的河水平緩,大哥肯定是不願讓這些匈奴人屍體進入帝原水吧。”


    長庚趕上來問恭業:“恭將軍是如何得知我被中行說囚禁了?”


    恭業抬頭望了望天空,說:“你千裏送蒼利治傷,它認得你,方才我在水庫後山埋伏,它焦躁不安地飛過來,我便知匈奴大軍出發了。”


    長庚拱手道:“感謝恭將軍搭救!”隨後跟來的十幾名騎兵也一並感謝恭業。


    恭業冷冷地說:“不用感謝我,先想好怎麽回去跟郡守大人解釋吧!”


    恭業和灌強領了眾人進了城門,那四名守城的司馬拜伏在門內兩側,灌強示意他們起身上馬。


    突然,街上的百姓朝兩邊散開,站成兩排,等灌強經過時,百姓紛紛從花籃中捧出桃花,慶祝漢軍凱旋。


    等前麵的漢軍經過之後,後麵的匈奴俘虜就沒那麽受“歡迎”了,百姓們紛紛拿出雞蛋、爛菜葉,把這群俘虜羞辱地狼狽不堪,直到押解士兵製止。


    俘虜們被集中關進監獄,其他將士們也各自回營,灌強和恭業催趕著長庚,一起來到府衙大廳,讓人請了李廣上堂。


    李廣剛坐下,長庚撲通跪下,嚎啕大哭:“將軍,長庚來請罪了,再大的懲罰我也甘願接受。”


    李廣歎了口氣說:“我原本以為你棄暗投明了,可以好好效命朝廷,沒想到如此貪生怕死,貪圖富貴,做了世人唾棄的漢奸!”


    長庚已是涕淚俱下,哭求道:“請將軍先打我幾十軍棍,我心裏才會好受一些啊!”


    灌強沒等他說完,拖著熟銅棍過來,刮得地板吱吱作響,他站到長庚麵前,冷冷地問:“到底是幾十棍?說清楚了我才好打。”


    長庚兩股顫顫,磕磕巴巴地說:“灌將軍,你這棍子我怕是……一下都受不起啊!”


    李廣請灌強先到堂前坐下,等長庚說完。長庚接著說:


    前些日,灌將軍讓我領了五名騎兵,先回上郡報信,沒想到中途碰到中行說領著幾百匈奴人。


    這五個人當中,有一人是我同村一起長大的,我比他大七歲,他母親離世時將他托付給我,我不想讓兄弟們白白送死,便領著他們下馬投降了。


    中行說把我們扣押到水庫邊大營裏,他沿途不斷向我們打聽上郡消息,我以職務低為由,並未透露關鍵信息。


    中行說突然改變了主意,決定先放我回上郡,但脅迫我照他的意思,保住那名烏桓人,一旦上郡出兵,便想辦法給他報信,否則他就把那幾名騎兵殺掉。


    今日,灌將軍讓我給恭將軍傳信,我欺瞞大家,跑去給中行說報信。


    卻沒想到他不守承諾,不但沒有帶來我之前的五名兄弟,還要殺掉隨行的十名兄弟。


    我當時強忍著怒火,才慫恿他出兵上郡,這並非我的本意啊!


    這就是幾天以來,我犯下的罪過,所幸恭將軍及時將我們解救出來,不然我一條命哪賠得了十幾條人命啊。


    眾人聽完,唏噓不已。李廣質問長庚:“那天晚上,大家都在我房間,你為何不將被扣押的事如實相告?”


    “未戰而降,本已是死罪,我抱著一絲僥幸,以為能接回那五名隨行的騎兵。”長庚說著挪動膝蓋,雙手也在顫抖。


    灌強聽了他這番解釋,怒氣才消退一些,說:“念你之前有功,今日又冒險開閘,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先杖責二十。如若再犯,罪不可恕!”


    李廣表示同意,於是長庚受到了應有的處分,李廣眾人也暫且寬恕了長庚。


    不久,上郡迎來了一場大雨,帝原水水位猛漲,幾天後,水勢退去,河水逐漸清潔,上郡危機解除。


    李廣擬了一封捷報,遣人送到宮中,景帝十分讚賞,命李廣等人回宮接受賞賜。


    李廣兄弟離開上郡,百姓夾道送行。李廣三人回到長安,暫住灌強府中,李廣見到了十多歲的當戶,兩眼淚。


    李廣兄弟安頓好之後,便讓蒼利送了一封書信到睢陽王府。


    婉兒收到李廣的書信,看到內容:翁主吉祥,我們已擊退上郡匈奴,天子命我等回長安,待我等晉見天子後,前往睢陽拜見梁王、翁主,勿念。


    婉兒看完書信忍不住哭了起來,這些天,她日夜期盼得到上郡消息,如今李廣已大功告成,她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於是婉兒拿著書信去找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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