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的臉色頓變,江藥娘在南鬥中的地位的確曾經舉足輕重,但是自從鬧出江藥娘“叛變”的故事之後,打蛇上棍的蔣東怎麽會浪費這樣的天賜良機,幾乎以吹枯拉朽的姿態把江藥娘在南鬥中的勢力連根拔起,但是現在的江藥娘與王不留行的身份發生戲劇化的變化之後,江藥娘現在已經是方巍的代言人,他們不得不顧忌。


    而且,就算江藥娘赤手空拳,身邊沒有一個幫手,她也是所有人不得不提防的一個危險人物。


    就在這個時候,方巍忽然霍然起立,冷冷道:“如果你們南鬥連一個能夠做主的人都選不出來的話,方某人就隻好先行告退了。”


    所有人都想不到方巍剛才還親熱的和諸人推杯換盞,可是沒想到臉色說變就變,蔣東連忙起身道:“方七爺,既然已經來了,又何必急著離開,我們稍作商議便可。”


    說完,蔣東對著所有人使了一個眼色,南鬥的人全部起立,走進套間之內,隻有江藥娘還穩穩地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也是南鬥出身。


    窸窸窣窣地商量了大約十幾分鍾,估計是達成了暫時的一致,出來之後,笑麵虎一般的蔣東滿臉堆笑,道:“七爺,我們商議過了,就暫時由我來和七爺談。”


    “暫時?”方巍冷笑一聲。


    “七爺,南鬥的情況您也是知道,但是我保證,我蔣東今天說的話,就是一個唾沫一個釘子,決不反悔,南鬥上下決不反悔!”


    “好。”方巍淡淡地坐下來,姬斯婷也款款而坐,蔣東嘿然一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清了清喉嚨道:“七爺,您在陽明山的時候,那份風采,我們都是十分仰慕,如果今天能夠有幸和七爺合作……”


    “合作?”方巍無理地打斷了蔣東,冷冷道,“我是沒有交代清楚,還是你們聽錯了,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過我們合作……”


    蔣東皮笑肉不笑道:“七爺,您這次約我們來不是談合作的事情嗎?”


    “非也,我談的是南鬥以什麽身份加入我們塔教,而並不是我們塔教和你們南鬥合作。”


    所有人的臉色頓時全部變了,其中一人再也沉不住氣,赫然起立,厲聲道:“七爺,你不要逼人太甚,我們南鬥雖然現在是虎落平陽,但是也不是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


    “當年江老太爺,就是因為不服納蘭繼位為黃老,所以才憤然出走,想不到江老太爺的這份傲骨能夠在南鬥晚輩中重現,果然是言傳家教,不墮門風。”姬斯婷譏諷地道,聲音慢條斯理,充滿著讓人十分不爽的感覺。


    八大古姓和南鬥原本就是水火不相容,但是既然南鬥提出了必須要姬家作保的前提,姬斯婷隻好忍氣吞聲的前來,但是心底裏對南鬥的人,特別是對這些後生晚輩是極為看輕的,所以見他們窩中鬥得正酣,忍不住就要出言譏諷。


    “你。”剛開口的江言忍不住道,“姬家的女人,給我閉嘴,男人說話的時候,哪有女人說話的份兒!”


    這句話,不僅僅得罪了姬斯婷,而且把江藥娘和柳青煙兩位也得罪的幹淨,江藥娘可以隱忍不發,但是柳青煙是何等人物,頓時間格格笑道:“想不到江小爺的脾氣秉性到也直爽啊。”


    方巍心中暗自歎了口氣,這江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南鬥藏龍臥虎,能夠和黃老抗爭這麽多年,就算是晚輩中的江藥娘。王不留行也是讓方巍感到敬佩的高手,比起這些人來說,這個江言當真是拿不上台麵上來說,但是這次鴻門宴居然他有資格參加,說明這幾個月中,南鬥內耗到了什麽聳人聽聞的地步!


    江言到底不是蠢到家之人,聽話聽音,立刻聽出了柳青煙話語中的弦外之意,嚇得冷汗淋漓直下,連聲道:“不敢,不敢,柳當家的乃是當世女中豪傑,江言仰慕至極。仰慕至極……”


    柳青煙冷哼一聲,懶得和這樣的毛頭小子計較,姬斯婷嘿然一笑,道:“七爺,看來南鬥的人,是沒有任何合作的誠意啊……他們自持身份,不肯歸降七爺,看來我這個作保之人,也是空歡喜一場,如果沒有別的什麽事情,我就要先走了,家裏還燉著湯呢!”


    蔣東嘿然一笑,連忙出麵打圓場,把話題拉了過來,道:“七爺,您的要求……要求實在是有些……有些……我們實在是難以承受……畢竟……”


    “連八大古姓的人,都肯歸附,你們南鬥當真以為自己在道門中的地位已經超過了八大古姓嗎?”方巍冷冷道。


    “不是……不是……隻是……”見方巍的語氣越發陰冷,早已經聽慣了方巍各種狠辣手段的蔣東的額頭上已經有些冒汗了,自己這次冒死前來,原本已經有了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打算,可是沒想到方巍居然會如此直接,一句話把自己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了。


    “說實話,以現在南鬥的實力,我未必看得上眼,但是我既然親自來跟你們談了,並且請了姬大小姐作保,完全可以說明我的誠意……”


    “七爺的誠意,我們自然是了解的……”


    “我話沒說完,別忙著插嘴……”方巍語氣愈發不善,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蔣東的附和之言,蔣東的麵色陣清陣白,若不是麵對素有凶名的方七爺,換做任何一人,他早就已經發作了。


    “我之所以真心招攬你們,我可以把話說穿,你們這幾個人的道行,或許你們自己認為已經夠在外麵唬人的了,但是說實話,在我方巍的眼中,不過是一些雕蟲小技而已,如果你們不信,大可派出一個對手出來,我方某人如果動一招一式,算我輸。”


    “一招一式都不動,那不是擺明了認輸嗎?”蔣東的眼珠子直轉,他確實也想摸一摸方巍的底細,雖然他知道方巍並非浪得虛名,但是若是一招一式不用,就能夠打敗他們中間的任何一人,蔣東認為方巍有些信口開河了。


    試探一下?蔣東心中暗自拿定主意,對著江言道,“江言,剛才你得罪了七爺,還不趕快過來賠禮道歉。”


    江言原本就是一個急性子,在台灣這些年來也是橫行霸道慣了,隻是一路來蔣東等人多次吩咐他要低調行事,對於這個年紀相仿的方七爺,江言還真不信他比自己能高到哪裏去。


    當然,如果真的真刀真槍的話,江言或許認栽,可是剛才方巍說了,不動一招一式……不動一招一式,老子還怕你個鳥啊!


    江言冷冷地看了方巍一眼,道:“剛才是江言的錯,我向七爺賠罪!”說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倒滿了一杯酒,大聲道:“七爺,這杯酒就算是我江言的賠罪了!”


    忽然間整個杯子如同一道流星一般飛向方巍!


    江言自然不敢真的對方巍動真格的,但是如果這杯能夠哪怕有一滴灑在方巍的身體上,那也足夠方巍難堪的。


    不動一招一式,我看你怎麽接這一杯酒?


    所有人都含笑看著方巍,等著他出醜。


    方巍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當真沒有打算出手的意思,直到那杯酒飛到了離自己不到三尺的距離,方巍忽然張開嘴,所有人隱隱看見他嘴裏麵布滿了符印的舌頭。


    “死!”方巍忽然厲聲喝道。


    “砰。”那玻璃杯在半空中猛地炸開,酒水灑滿了整個台麵,可是卻沒一滴滴在方巍的身上。


    “好……身……”江言一聲厲喝,在不顧其他了,雙手猛地按住桌麵,便向著方巍飛退而來,可是自己剛起身,忽然間猛地覺得心口一疼!


    整個人猛地摔在地上,叮叮咚咚,桌上一片狼藉,酒水飯菜,全部傾瀉在他的身上,蔣東臉色一變,連忙衝了過去,扶住江言,隻見江言雙目凹處,麵如死灰,一探手,居然發現江言的整顆心髒都被震得粉碎。


    所有人麵色變了,齊齊回頭,看著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上首的方巍,如同看見了真正的人間閻羅。


    “言靈,這是言靈……”


    “人間閻羅……原來這個世間居然真的有一言而定人生死的術……”


    “魔鬼……”


    所有南鬥的人,均是嚇得瑟瑟發抖,想不到天下間居然真的有如此狠辣、直接、不由分說便可要人性命之術……


    眼前的這個人——他真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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