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一時全部噤聲,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方巍一個不高興,拿自己做了第二道“下酒菜”。特別是南鬥江家的人,更是瑟瑟發抖。倒不是說他們膽子小,能夠出席今天會晤的,哪一個不是在道門中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生死早就已經習以為常,隻是方巍這種殺生手段,太過直接,太過淩厲,不給人任何反擊的機會。


    給人最可怕的不是死亡的震撼,而是連自己怎麽死,何時會死都不知道。


    柳青煙的秀眉揚了揚,臉上同樣也露出一絲驚駭的表情,方巍的言靈之術,她不是沒有聽聞過,但是從她跟著方巍的第一天開始,方巍就從未使用過這樣近乎於“bug”的術,連她都以為是道門中以訛傳訛,今日親眼得見判師的“生死言靈”,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江藥娘則是神情複雜,她雖然投靠了方巍,但是方巍這個人在她眼中城府太深,心機太沉,連她都不不知道自己在方巍心中得到了幾成的信任,甚至不知道自己會否落得一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方巍俯視全場,不再多說一個字,但是那份驚心動魄的氣度,已然讓所有人心驚膽寒。


    “啪!”


    “啪啪!”


    三聲掌聲響起,這個時候還敢站出來的,也就隻有她了。


    姬斯婷撫掌完畢,微笑道:“七爺今天算是讓我大開眼界了,人間閻羅,名副其實。”


    “七爺,七爺……”終於,蔣東鼓足了勇氣,“是,我知道,江言是頂撞了,七爺,可是說什麽他也罪不至死啊。七爺殺了他不要緊,可是,可是我們回去怎麽交代啊……”


    “藥娘,藥娘,你出來幫我們說幾句吧……”蔣東這個時候才似乎想起了江藥娘的存在。


    蔣東哭喪著臉,一副如喪考批的模樣,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他已經失去了討價還價的資本,除了搖尾乞憐,他已經別無他途。


    世傳人間閻羅雖然狠辣,但是卻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角色,再加上這趟已經得到了江藥娘的保證,蔣東才麻著膽子來見方巍,心想著就算方巍不顧及自己這幾個人,但是總得顧忌一下南鬥的實力吧?


    誰知道方巍當真是一個不講道理的狠角色,說殺就殺,不講任何情麵。


    這口氣,就算蔣東咽不下去,也得生生吞了,現在隻想著如何脫身而上,至於江言,也隻能算是他命該如此了。


    “我不知道你們南鬥是如何看待我方巍的,但是江言之死,死有餘辜……”方巍左右看了一下南鬥的人,“如果諸位的記性不至於那麽差的話,應該還記得就在前幾年,南鬥曾策劃謀殺過我和我是師姐王小羅……而江言,則是那次策劃的主謀!”


    方巍頓了頓,繼續道:“方巍向來有恩必償,但是有債,就算是天涯海角,方巍也要追到底!”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當初刺殺方巍的計劃,隻有南鬥的高層少數人知道,在場都沒有一個參與過那次行動,所以方巍點出江言是那次主謀,諸人都不知道真假,但是方巍既然這麽說了,他們也隻能這麽認了。


    誰叫方巍的拳頭比所有人都大呢?


    “可惜那次計劃,還是最後功虧一簣……沒有留下七爺的命!”忽然間門外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諸人同時一驚,沒想到門外居然還有人偷聽且沒有被在場任何一個人發現,可見此人的道法,肯定不在他們之下。


    蔣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欣喜,這個聲音對他們來說,熟悉到了極點。


    方巍雙手環抱於胸前,整個身子靠在椅子上,他知道,南鬥現在真正能夠說的上話的人,已經來了。


    門推開了。一個頭發有些花白,看上去五十上下的中年人施施然走了進來,南鬥的人連忙條件般的反射,全部起立,道:“江師叔(師伯)”。


    方巍細細打量這個人,來人身高大約兩米,比所有人都高出了不少,兩條腿細長,就像兩根竹竿支撐著一個隨時可能被風吹走的瘦弱身子,馬臉,細眼,眼睛似乎永遠的睜不開,但是卻偶爾可以閃出令人心驚膽寒的精芒。


    奇人奇貌,方巍已經篤定這個人,就是自己心中認定的,真正能夠和自己談的南鬥中現存的唯一一人:江別離。


    多情自古傷離別,江別離在南鬥中的江別離的風流韻事在南鬥中整整傳了七十年,而就在去年,以九十二歲高齡的他,成功與一個還算出名的二十歲的影視新星成婚,也成為了天下道門口中的一段風流韻事。


    他退出南鬥,金盆洗手已經快三十年了,可是這三十年中,他的影響力在道門中又無處不在,就像隱藏在南鬥身後的一個巨大yin影,時時刻刻左右著南鬥的未來。


    終於,在江老太爺身死,王不留行叛變,江藥娘投靠塔教,南鬥麵臨四分五裂局勢的時候,他終於從後台走了出來,親自披掛上陣。


    而他重新出山後,所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方巍。


    這個人,方巍從江藥娘的口中聽說過,所以除非他真的已經看破紅塵,否則他一定會來。


    方巍的判斷沒有錯,在他殺死了江言之後,近乎在南鬥顏麵掃地的最關鍵時候,這個南鬥身後巨大的身影終於出現了,而以他在南鬥中的身份之高,連姬斯婷也得親口叫一聲:“師叔。”


    姬斯婷神情有些恍惚,在江別離出現之後,她已經不再有那份從容不迫的雍容華貴,神情有些複雜。


    當年江家判出八大古姓,南渡台灣另立門戶,江別離就是其中碩果僅存的經曆過那次璽中劇變的老人。


    在那個時候,沒有姬斯婷,甚至沒有姬斯厲。


    江別離走到了蔣東的身邊,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原本屬於蔣東的位置上,甚至沒有看在旁邊已經氣絕身亡的江言一眼,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道:“加雙筷子。”


    蔣東隻是愣了一小會,連忙親自出門為江別離準備碗筷。


    “叫人把這桌撤了,重上一桌。”姬斯婷道,“見過江師叔。”


    “別麻煩了,我還是喜歡吃剩菜,入味。”江別離平靜地道,“但是這不代表南鬥就是喜歡吃人剩菜剩飯的哈巴狗。七爺,這點希望你明白。”


    江別離夾起一塊牛肉細心地在嘴裏咀嚼,看得出他是一個對修養極高的人,即便是麵對著已經滿桌狼藉的酒席,他也能吃出皇宮禦宴的味道。


    蔣東見江別離出現,頓時有了靠山,膽子也大起來,立刻一連悲憤地道:“師伯,江言死了……”


    “小朋友說話不當心,理當付出代價,而且他死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說完江別離冷眼看了蔣東一眼,眼中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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