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良現在看見賈環就心虛,再加上賈環是來興師問罪的,就更是連說話的底氣都沒了,隻能一臉討好的幹笑。


    賈環看裘良在那傻笑,自己也忍不住破了功,對裘良笑了。這一笑,讓裘良的心裏就是熱乎乎的癢酥酥的。於是裘良就對著賈環轉移話題:“你讓我幫你看著點榮國府幾個姑娘的近況。最近有人來說,賈二姑娘定給孫家了。說是因為賈赦還不起孫家的五千兩銀子,才把女兒抵給人家的。”


    “五千兩?”賈環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每日裏食為天的流水就有八千多兩了,賈家還真是!混得反倒不如我一個廚子了!”賈環是技術入股,占了食為天的三層紅利。自從食為天擺起來各種名頭的宴席,每日裏還真就是客似雲來了。


    裘良看賈環的心思從興師問罪上轉開了,就著話茬打開了食盒,拿出一大盆的酥酪來。沒錯!就是“盆”,盛湯用的湯盆。賈環自己也隻是吃了一小盅,剩下的,賈環都給裘良拿來了。


    裘良也不客氣,拿起勺子就開吃,邊吃還能口齒清晰的和賈環繼續聊天:“孫紹組前些日子和人喝酒的時候,說他花了五千兩買回來一個公府小姐。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可以隨便打罵的玩意。”


    賈環冷笑:“反正是五千兩,我拿得出來。你幫我從孫紹組手裏把迎春姑娘買回來安置了吧。”


    “她是你堂姐吧?怎麽對她比對你親姐姐還上心?”裘良心裏好奇的問。


    賈環也不瞞著,張口就來:“我這個堂姐,有個‘二木頭’的諢號。因為性子軟綿,就是房裏的婆子也可以把她的東西拿回家去花用。手裏連買脂粉的錢都緊巴巴的,誰都能踩上一腳。我好歹還是個小子,能出門,她卻不能。之前我出府,她和四妹妹、林姐姐,硬是把身上的體己差不多掏空了給我送來,就因為素日裏羨慕我對賈探春的手足之情。親姐姐看我像臭蟲,可平時沒什麽往來的堂姐姐卻能想到外頭世道艱難,給我些銀子傍身好活得鬆快一點。要是我替赦大老爺還了孫紹組的欠銀,頂多也就是保迎春堂姐一時的安全,來日說不得還有王紹組、張紹組的。索性我讓她出了賈家的大門,也不入孫家的門。到我這堂弟家來,還能活得舒服自在些。”


    裘良點頭:“隻是到時候,你堂姐的名聲是定然會受損了。再嫁不易。”


    “到時候的事情到時候再說!”賈環不耐煩的揮手。他把賈迎春拉出孫家這個中山狼的火坑,已經算是報了當日的贈銀之恩了,難道還要給她找相公不成?左不過是養著幾張吃飯的嘴,不嫁人也沒什麽關係。


    裘良也覺得賈環把賈迎春弄出來就算是不錯了,也不再多說,低著頭吃酥酪。要說裘良這人,其實是不太喜歡吃甜食的,所以向來不沾這些東西。隻是這酥酪是賈環做的,裘良就覺得自己往日裏是不該對甜食如此抗拒的。


    賈環看裘良把一湯盆的酥酪吃了個底兒掉,滿意的點頭:“今天我去你那住上一夜如何?”


    “怎的?你那個姨娘又出幺蛾子了?”裘良一聽賈環不想回家,第一反應就是趙姨娘又做了什麽不著調的事情了。


    賈環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到底沒否認。自從劉虎找人恐、嚇了趙姨娘一回之後,趙姨娘還真就沒在做什麽出大轍的事情,也不敢作什麽幺蛾子。可賈環就是想和裘良呆在一起,也就不多否認了。


    裘良是想讓賈環先去他的宅子的,畢竟他要巡夜巡到三更等明天的人接手之後才能回家。可賈環不樂意啊。裘良的心虛勁兒也沒過去,還是不敢違逆賈環的意願:“那你乖乖的去店裏等我,我巡完夜之後就去找你,聽到沒有?”


    賈環點頭:“那良哥哥你快點回來。”


    裘良失笑著搖頭。賈環也就隻有這時候會叫自己“良哥哥”,平日裏不是叫自己的大名“裘良”,就是連個稱呼都有,光是用“你”這樣來叫他。


    卻說賈環出府那日,在西角門處對司棋說了一嘴她和潘又安的事情。司棋是真的往心裏去了,隔天就和王熙鳳求了一個回家的日子,帶著他給潘又安做的衣裳鞋子出了大觀園。


    司棋把東西交給潘又安之後,就提了賈環說的事情。這讓差不多到了絕境的兩人又有了一絲希望。


    司棋和小紅還是認識的,小紅爽利的性子又急得王熙鳳和探春的喜愛。因為是探春管家,所以司棋和小紅也是兩頭的說好話,又送了平兒些自己的針線手藝,倒是也讓這件事有了眉目。


    隻是司棋的家裏人卻不樂意的,一心想讓司棋跟著迎春出嫁之後去當姨娘拉拔家裏人,又怎麽會同意司棋配給潘又安?


    本來平兒和王熙鳳、探春說了司棋家裏人的意思,兩人是不想管的,隻是司棋家的人以為兩人不支聲是已經定下來了,立時就鬧進了府裏來。這可就惹惱了掌家理事的探春和大病初愈的王熙鳳了。


    “你們當我是好性兒的,自己就是家裏的下人,買賣都成!如今卻來指揮著主子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了!”王熙鳳被平兒扶著,坐在炕桌旁,看著跪在地上的司棋家人,“倒是欺負三姑娘年輕臉薄,說不得這些事情!倒是不把我們這些主子奶奶放在眼裏了!”


    探春心裏也嘔得很,此時氣得不說話,隻是等王熙鳳拿出個章程來。平兒見探春沉默,就隻能自己開口接話:“奶奶莫氣,才剛好了一點子,沒得為了些下流種子傷了身體。”


    “我倒是想安安靜靜的養著,可卻有不長眼的來胡鬧了!”王熙鳳被平兒拍背順氣的安撫著,總算不太氣了。待喝了一口茶之後,才轉過臉來和探春說話:“你也別氣了。他們就是欺負你是個姑娘家呢。這事,還真就隻能我來理會。珠大嫂子是個節婦,也不好插手不是?今兒個我就定下來了,就把司棋配給外院的潘又安。誰要是不服氣,都給我攆出園子去!”


    地上跪著的幾個婦人連稱不敢。


    自此,司棋就是潘又安家的了。又過了半月,恰在賈環麵館開張不久的時候,司棋帶著姐妹們送的陪送,梳了頭,嫁給了潘又安。而後,司棋又回到了迎春的綴錦樓,做了個管事嬤嬤,替迎春料理內外的事情。


    隻是潘又安心裏又有抱負,不甘心終身為奴,故此還想自贖出來。隻是將來迎春出嫁,他二人定然是配房了。


    待到賈赦給迎春定下了親事,潘又安從外頭打聽了孫紹組的事情,就忍不住動了當套奴的心思。


    司棋卻是不願意的:“我若是想一走了之,當初爹娘不同意,我就和你走了!當初既然沒走,如今更不會走!咱家姑娘沒了我,孤零零的受了欺負又如何?那老貨拿捏了姑娘一輩子,如今連姑娘出嫁也不放過!我若不把著些,姑娘還不憋屈死了!”說著竟然流下淚來。


    “好好好!都依你!是我一時糊塗!”潘又安看司棋不樂意,還連眼淚都出來了,立刻打嘴。


    司棋破涕為笑道:“你隻記得,若是有一日,姑娘不用我,或是咱們堂堂正正的自贖出去,那才可以。不然,我就一脖子吊死,也不做忘恩負義的事情來!”


    自此,潘又安不敢再當著司棋的麵提離開的事情。


    裘良和孫紹組已經談好,把迎春直接過家門不入,送到賈環那裏去。又想到賈環的住處不是店裏,就是趙姨娘處,要麽就是自己的宅子,所以又拿出自己從老侯爺手裏得到的一個三頃地的莊子來,用作安置迎春。


    迎春心裏是不願意嫁給孫家的,隻是父命難違,自然也隻能屈從。隻是她坐在轎子裏搖晃了整整大半天還沒到孫家,心裏就有些奇怪了。待到停轎之後,迎春就被人攙扶下來。四周安靜的環境,讓迎春做了一件大膽的事情——微微的掀開蓋頭。


    這一看,才發現這是在一件院子裏。從院牆望出去,還能看見山坡呢。這絕對不是京城裏會有的景觀!


    “賈二姑娘好。奴婢的主人是環三爺的朋友。因為知道一些事情,確信孫紹組非良配。又有怕打發走了孫紹組,還有些王紹組、李紹組來,故此便讓姑娘安心在這裏呆著。姑娘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這是環三爺報答您當日的妝奩之恩。”一個婆子恭敬的說完,就退出了院子。


    隨後,就有繡菊、潘又安家的進來伺候迎春洗漱。主仆幾人知道是賈環的手筆,忍不住歎了幾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遂安心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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