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明努力的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是那眼中急迫的卻泄漏了他此刻內心的焦急,雙手由於過分緊張而有些微微的顫抖,以至於端在手上的茶盞,發出輕微的撞擊聲,“嚓嚓……”讓人無端的就緊張起來。


    秦正明使勁的吸了一口氣,想要控製住雙手的抖動,可是由於剛才的信息太過驚人,怎麽也無法讓自己心中的狂濤寧靜下來,最終隻得有些尷尬的將茶盞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把雙手放到了膝蓋上,這才控製住不斷抖動的雙手,裝出一副淡然的模樣來。


    秦雲卿卻仿佛沒有看見秦正明的失態,隻是靜靜的站著,偶然微微的蹙一下眉,仿佛正在思索著,應該如何開口。


    秦正明等了許久,都不見秦雲卿開口,就有些著急起來,輕輕的咳了一聲。


    秦雲卿的臉紅了紅:“父親,女兒正在想應該從何處說起……”


    “就從鋪子的事情說起吧……”秦正明已經忍耐不住了,不等秦雲卿把話說完,便接了過去。


    秦雲卿想了想,笑著道:“此事說來倒也是簡單,隻是因為女兒替太後娘娘繡一副畫像,太後娘娘覺得好,淑妃姐姐聽了就說,女兒的繡活這麽好,埋沒了可惜,不如就開一個繡坊,也可以將胡家的針法傳下去。太後娘娘就說,她出本錢,然後與女兒二八分賬,女兒在繡坊裏占了八成的股份,這八成股份就當是給女兒的陪嫁,太後娘娘占兩份,正在說話間,聖上來了,太後就把找鋪子的事情,推給了聖上……聖上就遣了神鷹衛……”


    秦正明一聽這個鋪子其中竟然有太後的股份,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猛地就拽住了衣袍,任由雙手把繡著雲海紋的衣袍,皺成一團,卻絲毫不知,而秦雲卿下麵的話,秦正明卻再也沒有心思往下聽了。


    “既然是聖上找的鋪子,怎麽又會是國公府的人……送過來,難道……”秦正明話剛說一半,瞬即便明白其中的緣故了,可是心中的驚詫卻還是如驚濤駭浪一般的湧過來。


    “聖上找女兒去崇政殿就為了這件事情。”秦雲卿的聲音輕緩,“說這件事就是國公府與女兒之間的事情,與太後和聖上沒有絲毫的關係,聖上還會讓神鷹衛的人盯著,誰若是敢胡說八道……”秦雲卿抬起頭,看了一眼秦正明。


    秦雲卿說道這裏,霎時像是想起了什麽,頓時臉白了白:“父親想必知道神鷹衛……。”


    秦正明一聽說神鷹衛,也呆愣了一下,旋即卻又狂喜起來,神鷹衛監視著鋪子,有壞處,自然也會有好處的,端的要看你如何處理這件事。秦正明轉念之間,心中便已經有了主意。


    “既然為父剛才答應了七娘,現在自然還是有父親出麵,你一個女孩兒家家的,拋頭露麵的也是不好,再過兩個月你就要及笄了,父親也要給你找一個合適的婆家,……”


    秦正明自然而然的把鋪子的事再一次攬到了自己的手中,有神鷹衛盯著,鋪子的事情,自然會時常傳入聖上的耳中,若是聖上因此覺得自己是個老實可靠的,豈不是……


    秦正明想著,便有些翩翩自得起來,仿佛已經再一次加官進爵了一般。


    “父親,鋪子與太後和聖上有關的事情,可千萬不能外麵說,否則……”秦雲卿的臉色白了白,“女兒臨出宮門前,聖上又派人跟女兒告誡過了……,此事萬不可對外人提起!隻是女兒想著,你是我父親,自然不再這個外人的範圍裏麵……”秦雲卿說著,眨了眨眼,用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睛,盯著秦正明,“父親,女兒說的可對?”


    秦正明頓時笑了:“七娘說的很對!為父自然不會把這件事往外麵說的,但是既然聖上耳提命名過了,七娘再不可告訴別人,要知道人心隔肚皮,這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


    秦雲卿看著秦正明使勁的點了點頭,做出滿臉信服的模樣:“父親說的是,女兒終究見識淺薄,還請父親時時教導。”


    秦正明站了起來,萬分滿意的看著秦雲卿,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你要記住,除了我才是全心全意會為你著想的,關於鋪子的事情,萬不能再告訴了別人去!”


    秦雲卿點點,一臉的感激:“父親放心就是,女兒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隻是不知父親打算怎麽做?”她一定要問清楚的秦正明的打算。把鋪子的事情,給秦正明交底,這其實是一場豪賭,就賭秦正明為了自己的前程,為了向聖上買好,他不但會管住自己的嘴,還會盡心盡力的去做好鋪子的事情,萬一秦正明出了意外,這其中的後果……,卻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秦正明看著秦雲卿笑了:“七娘以認為為父應該要如何做才行?”秦正明沒有正麵回答,卻把問題拋給了秦雲卿,今日的秦雲卿讓秦正明有些意外,下意識的,他要仔細瞧瞧,這個撿來的女兒,到底如何。


    秦雲卿頓時笑了:“女兒認為,既然國公府裏送了如此大禮來,父親要去好生的謝謝國公府,再備一份厚厚的禮物過去,讓這京中的貴人們都知道國公府的慷慨,然後就開招繡娘,替女兒宣傳一下胡家針法的奇妙之處,連太後娘娘都對女兒的繡法讚不絕口……要不經意間拿出來提一提才是。”


    “聖上不是說,不能牽連皇家……”秦正明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去國公府這點他已經想過了,招繡娘的事情,他也想了,隻是太後娘娘那一茬,他卻沒有想,因此秦雲卿已經反複說了,不能牽扯到皇家,若是提到太後娘娘,豈不是正好犯了聖上的忌諱~~~。


    “女兒既然替太後娘娘繡了畫像,這件事情自然會流傳出來,就算是我們不說,到時候也有別人要說的,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就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父親隻需隱晦的透露一點點,自然會有人把話題接了過去的。”秦雲卿笑的一臉的清純,可是眼眸中卻閃過一絲奸猾,“想必太後娘娘也不會因為這麽一點小事怪罪女兒的,再說了,既然開繡坊自然是要賺錢的,若是沒有太後娘娘這個噱頭,女兒實在是想不出來,如何才能做到開門紅……”


    秦正明被秦雲卿這麽一說,腦袋頓時轉過彎來,笑著道:“不如就把繡坊的第一件成衣獻給太後娘娘,你說可好?”


    秦雲卿聽了頓時點頭:“父親說的很對,就應該這麽做才是。”


    不提這裏父女兩人商量開繡坊的事宜,此刻的國公府裏,卻是一團亂麻。


    錢夫人端坐在主座上,冷冷的看著侍立在一邊的兩個庶子媳婦,一臉的陰沉。


    “母親。”開口是錢府二兒媳白氏,一臉小心謹慎的模樣,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錢夫人的臉色,“不知母親找兒媳過來所為何事?”


    錢夫人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白氏吃了癟,頓時尷尬的站在原地,她的丈夫是錢國公的二姨娘生的,二姨娘原本是錢謙益的貼身丫鬟,後來不知怎麽的,竟然有了身孕,卻瞞著不說,直到顯懷了,錢夫人才發現,剛要下手,她卻被先太夫人接過去,養在了先太夫人的身邊,直至生下了孩子,才被抬成了姨娘,撥了院子住著,可是從今而後,她卻開始吃齋念佛,再也不出現在錢謙益的麵前,在錢府就如隱形人一般,就因如此,錢夫人這才放過了她。


    這個二兒子從小跟著二姨娘長大,雖然沒有養歪,卻也不十分出挑,考了多年,卻隻中了一個舉人來,後來還是府裏出錢買了一個六品的小官做,上不上,下不下的,說不得好,也說不得不好,如今就是靠著府裏養著。


    白氏卻是二公子的老師的女兒,為人卻是謹小慎微的,最是小心翼翼,今日若不是被逼無奈,她是連多吭一聲也是不願的。


    而老三媳婦周氏相比老二媳婦的木訥,稍微好一些,但卻也是屬於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老三媳婦一見老二家的吃了癟,頓時也窩在一邊,把自己擋成隱形人。


    這讓原本就不待見這兩個庶子媳婦的錢夫人,越發的心裏厭煩起來,可是今日裏的事情,卻又不得不用著這兩個人,想想不禁有些氣餒,但凡阿遠能聽話一些,再娶一房媳婦進來,自己哪裏還會有這種煩惱!錢夫人想著,不禁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錢夫人的歎息聲剛剛起來,主屋內頓時鴉雀無聲。


    “明兒個,你們兩個誰去秦府,把秦雲卿請到府裏來,老爺要開祠堂,認秦雲卿為義女。”這幾個字,錢夫人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的,清晰卻又十分的冰冷。她想不明白,向來不待見庶弟庶妹的淑妃娘娘,竟然會這麽高看秦雲卿那個賤人,還專門為了此事,把她召進宮去,仔仔細細的叮囑了一遍,讓她務必要把秦雲卿籠絡到自己的手裏,錢夫人一想起這件事,就氣悶的胸口疼!


    她怎麽也不能忘記,那一日晚上,秦雲卿拿著針,給她治病時候的模樣。錢夫人一想起這事,就恨得直咬牙,恨不得把秦雲卿扒了皮,煮著吃了,可是如今卻要把秦雲卿當成座上賓,可想而知,錢夫人此刻的心情,真的是比吃了一百隻蒼蠅還要不好受!


    白氏和周氏互相看了一眼,怎麽也想不到錢夫人讓她們兩個進來,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前一段時間,錢夫人還不是萬般詛咒,恨不得秦雲卿碎屍萬段,怎麽這才沒多久,竟然又改了方向……。


    錢夫人見兩人隻是呆呆的站著,並沒有人出聲,心頭的怒火頓時就竄了起來,抓起放在一邊的茶盞,朝著白氏和周氏狠狠的就砸了過去。


    白氏和周氏想躲,卻又不敢,稍微一猶豫,就被茶水濺到,裙擺頓時濕成一片。低著看著濕濡的裙裾,白氏和周氏眸光全都閃過一道寒光,瞬間卻全都隱去了,隻剩下一臉的謙卑。


    “母親,明兒個媳婦過去請秦姑娘,嫂子就留在府裏替母親招呼客人。”周氏陪著小心,輕聲的開口。周氏的丈夫是錢謙益的四姨娘生的,四姨娘原本是良家女子,一日錢謙益去莊子小住的時候,看上了正在河邊洗衣的四姨娘,便強娶了回來,四姨娘卻是個福薄的,剛生下兒子,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死在了產床上,至於四姨娘的死因,國公府裏流傳著很多種說法,但是老三和老三媳婦卻似從來沒有聽說過一般,對錢夫人恭敬有加。


    老三也是個有誌氣的,在二十歲那年,中了進士,錢國公要他留在京城裏,可是他卻咬牙去了山東境地,當了一個縣令,當初周氏是打算跟了老三一起赴任的,卻讓錢夫人攔了下來,而周氏也不惱,晨昏定省,向來是恭恭敬敬,規規矩矩的。闔府上下,都讚賞周氏是個賢良的,至於周氏的心裏是怎麽想的,這已經不重要了。


    錢夫人閉了閉眼睛,終於點了點頭,“就這麽辦。老二家的,明日裏錢家的宗族裏會有幾個德高望重的過來,你要好生招待,若是出了差池,哼!”錢夫人冷冷的哼了一聲,震得白氏身子猛地顫了一下。


    “夫人,事情準備的怎麽樣了?”突然一個人急匆匆的從外麵衝了進來,站在屋子的中央,盯著錢夫人,臉上帶著一絲急切。


    “父親安。”白氏和周氏一見錢謙益,連忙屈膝行禮。


    錢謙益皺著眉,看了一眼兩個相貌平平的媳婦,沒有說話。


    錢夫人一見錢謙益進來,慌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國公爺,這會子怎麽……”


    “明兒個是雲卿的大日子,爺過來看看,你可把事情準備好了?若是有什麽差池,哼!”錢謙益冷冷的看著錢夫人,竟然把剛才錢夫人訓斥白氏的話,說了一遍。


    錢夫人的臉頓時青白起來,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才把湧上心頭的怒氣壓了下去,朝著錢謙益屈了屈膝:“國公爺放心就是,妾身一切已經準備妥當了。”


    錢謙益看向錢夫人的眼神卻明顯是不信任的:“你知道就好!否則這國公府,就……”錢謙益把話說了一半,卻又留了一半,轉身就要離開,想了想,又轉身回來,“那個牡丹院裏的彩月……”


    錢夫人努力的思索了一下,這才想起這個所謂的彩月是誰,心中已經怒道了極點,可是偏偏聲音卻依舊十分的平靜:“彩月已經指給了秦姑娘,妾身卻不敢做秦姑娘的主。”


    錢謙益愣了愣,沒有想到錢夫人會這麽說,頓了一會兒,才開口:“既然已經給了雲卿,那就算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錢夫人沒有想到錢謙益竟然就會這麽算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著錢謙益那略微顯得有些肥胖的背影,猛地轉身,一伸手,把桌子上的茶盞全都掃到了地上。


    隻聽得一陣陣脆響響起,青瓷碎片,便鋪滿了一地。


    “滾!都給我滾出去!”錢夫人惡狠狠的盯著白氏和周氏,嘶聲怒吼著。錢謙益竟然在庶子媳婦麵前,連一點點臉麵不給她留,這讓她這麽一把老臉往何處擺放?!怎麽能不讓她惱羞成怒!


    白氏和周氏在錢夫人的怒吼聲中,朝著錢夫人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這才緩步退了出來。


    一出正屋,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卻沒有說話,各自帶著丫鬟和婆子,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周氏給錢夫人請安後,便帶著一車禮物,領著丫鬟婆子去秦府接秦雲卿過府。


    到了秦府,一報名號,門上的小廝一聽,是永定國公府的三少奶奶,頓時嚇了一跳,飛也似得朝著主屋跑去,誰知剛剛到了主屋門口,便讓把門的婆子攔住:“看什麽看,當心你的眼珠子!”


    “好媽媽,讓小的見太太一麵吧,小的有事情稟報。”門房小廝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攔住,頓時著急起來,不住的給婆子彎腰作揖。


    無奈這個婆子是秦正明遣過來的,親口吩咐,這幾日太太需要靜養,因此不論是誰,都是不能進院子看太太的。


    就在小廝萬分為難的時候,突然秦雲怡從前麵的小徑裏走了出來,聽見主屋麵前鬧哄哄的,連緊走了兩步,站在兩人的身後,滿是嘲諷的出聲:“哦,這一大早的,這是怎麽了?母親還在內室休息,你們就吵成這個模樣,這秦府,難不成連王法都沒有了?”


    小廝的和婆子的聲音,霎時見便停了下來,主屋外,便恢複了一片沉靜。


    就在這時,柳姨娘搖曳著腰肢從裏麵出來,還沒有走到院子裏,就聽見她大聲的嗬斥道:“到底是誰被豬油蒙了心,竟然敢在這裏吵?是不是要請了大管家過來,把你們這些個偷懶耍滑,好好的整治一般才行?”


    “哦,我還以為這是誰呢?說話這麽硬氣,愣是生生的嚇了我一跳。”秦雲怡伸手輕輕的拍了拍胸口,一副擔心受怕的模樣:“隻是想不到什麽時候起,這秦府的妾,竟然也能上得了台麵了?”


    看在小為最近幾天都免費多更新兩三百字的份上,親們能不能給小為收藏啊,推薦啊,留言啊啥子滴,給小為一些動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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