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怡斜挑著眉,一臉鄙夷的看著柳姨娘,眸中則是深深的憤怒。這個一直趴伏在娘親腳下的卑賤女子,依仗著那個下賤種子,才一個晚上時間,竟然就蹬鼻子上臉的,欺負到正室頭上了,難道真的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自尋死路嗎?


    秦雲怡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冷冷的看著柳姨娘。


    柳姨娘一見是秦雲怡,心中“咯噔”一下,臉上頓時掛上卑微的笑容,討好的開口:“六姑娘安,六姑娘今兒個怎麽就過來了這裏?”


    秦雲怡猛地就瞪大了眼睛,抬手就給了柳姨娘一巴掌:“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質問我?別以為攀扯上了那個下賤胚子,就自以為得勢,有的是你哭的時候!信不信我明兒個讓娘替八娘找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嫁過去做妾室?!”


    柳姨娘心中氣的差點吐血,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拿著八娘的婚事做要挾,可是人在矮簷下卻不得不低頭,人家是正頭娘子,而自己卻是一個妾室,在府裏的地位,比奴婢好不了多少,為了八娘,說不得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六姑娘,你錯怪賤妾了,賤妾剛剛服侍太太睡下,生怕吵著了太太,所以這才……出來攔著……”柳姨娘臉上的笑容越發卑微,彎著腰恭敬的說著。


    看著柳姨娘滿臉討好的模樣,秦雲怡心中的怒氣,這才稍稍的平複了一些,重重的“哼”了一聲,這才轉身看向小廝:“什麽事?竟然慌裏慌張的,成何體統?秦府的臉麵都讓你丟光了!”秦雲怡厲聲嗬斥著,架勢十足。


    小廝嚇得一哆嗦,陪著笑臉道:“回六姑娘的話,外麵國公府的三少奶奶來了,所以小的才……過來請示太太……”


    秦雲怡一聽是國公府的人來,頓時狠狠的瞪了柳姨娘一眼:“看你做的好事,若是得罪了國公府的人,我看你怎麽向父親交代?!我這就去請娘親。”說著抬頭看見張媽媽,“張媽媽先去迎著三少奶奶,讓到客堂裏坐著待著,娘親這就過去和三少奶奶說話。”


    張媽媽應了一聲,連忙去了,國公府的少奶奶,豈是她們這些人能得罪的?!


    秦雲怡說完,連看也懶得看柳姨娘一眼,轉身就想著院子內走去。


    站在門口的婆子想攔,卻又不敢,隻得眼睜睜的看著秦雲怡走進院子去了,想了想,便轉身向著秦正明的書房去了。


    柳姨娘呆愣愣的看著秦雲怡的背影,眼眸中全都是怨毒,這麽多年來,自己謹小慎微的做人,想不到這母女倆竟然還是……。


    柳姨娘突然萬分的憎恨起自己的這個身份來,咬了咬牙,她無論如何不能再讓八娘陷入自己這種境地,一定要找個好人家,做正頭娘子!


    柳姨娘怨恨的看著秦雲怡的背影消失在內院,柳姨娘抬頭,摸了摸微微脹痛的臉,咬牙跟在秦雲怡的身後,也進了內院。


    若是這母女兩人敢擋著她……。柳姨娘猛地雙手猛地一緊,一方好生生的煙紗帕子,竟然硬生生的給柳姨娘攥出一個洞來。


    周氏在門外等了許久,卻隻等來秦太太身邊的媽媽,臉頓時就拉了下來,她在國公府不論是不是受待見,但是一個從五品的官員府裏,竟然也敢這麽怠慢她,給她臉子看,讓她的心中不快到了頂點!想要甩手而去,想著錢夫人,隻得咬牙忍了下來,可是心中卻對秦雲卿怨恨起來。


    張媽媽陪著滿臉的笑容,說盡了好話,可是周氏的那張臉,始終卻陰沉著,不見一星半點的笑意,讓張媽媽的心十分的惶恐起來。


    周氏一聲不吭的隨著張媽媽到了客堂,丫鬟端了茶水進來,周氏在黃楠木的官帽椅子上坐了,端著茶,慢慢的撩著茶葉沫子,蓋子與茶盞沿子碰撞,發出極輕微的響聲,可是這響聲在靜寂的屋子裏,卻顯得有些刺耳。


    張媽媽的心,就在這響聲裏不住“怦怦”跳著,簡直要撞破胸口那層薄薄的肌膚,跳到外麵來。


    周氏等了良久,還不見秦府有主事的人出來,突然輕笑出聲,站了起來。


    張媽媽一驚,忙訕笑著走了上前:“三少奶奶,您這是……”


    周氏冷冷的掃了張媽媽一眼,把手中的茶盞放在了一邊的小幾上,輕笑道:“我今兒個是個沒臉的,到府上來自找沒趣了,自然應該識趣一些,走了才是,難不成還等讓人來趕了,才離開不成?”周氏的聲音輕輕的,十分的柔和,但是聽在張媽媽的耳中確如震雷一般,嚇得臉色都蒼白起來了,若是因此得罪了國公府,自己豈不正好是替罪的?!


    張媽媽越想越是害怕,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討好起來:“三少奶奶,瞧您說的,您大駕光臨……,隻是委實太太身子不適,因此才……,奴婢這就再遣人去請太太……”


    “哎呦,我來遲了,讓三少奶奶久等。”正在張媽媽萬分為難的時候,突然門外進來一個人,朝著周氏屈膝行禮:“三少奶奶安。”


    周氏轉身一看,見來的是秦雲怡,眼眸中有疑惑一閃而過:“六娘,你來了。”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卻依舊站著,沒有落座。


    “三少奶奶。”秦雲怡做出一副十分熟絡的模樣,笑著上前挽住了周氏的胳膊:“六娘都好久沒有見三少奶奶了,可是想你想的緊。”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周氏今兒個帶著任務來的,自然不會再擺架子出來,便也臉上帶了笑容:“瞧六娘說的了,想我就上國公府裏玩去,不就可以見我了?顯見得你隻是嘴裏說說罷了。”


    秦雲怡想不到周氏竟然這麽直白,一點臉麵也不給,連忙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三少奶奶,你這可是冤枉我了……”


    不提正院這邊快要翻了天了,此刻秦雲卿卻正十分悠閑的坐在院子裏,翻看著藥典。


    “姑娘。”春花垂著頭,一臉恭敬的站在秦雲卿麵前。


    “唔?”秦雲卿從藥典中抬起頭,掃了春花一眼。


    春花連忙笑著把捧在手中的信封遞給了秦雲卿:“姑娘,這是國公爺讓奴婢的父親帶來的。”


    秦雲卿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信封,把裏麵的東西抽出來一看,果然是幾份賣身契,看樣子,把春花一家老少的賣身契全都給了自己,便輕輕一笑道:“你父母答應過來跟著我?”


    春花使勁的點點頭:“奴婢昨兒個回家去一說,父親和娘便立即答應了,今兒個已經跟著奴婢來了,正在外麵候著。”


    秦雲卿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賣身契:“讓他們進來,我瞧瞧。”


    春花應了一聲,便出去了,很快的就引了三個人過來,一個約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看上卻是有些憨厚,一個穿著青布褂子的中年女子,微微的垂著眉站在男子的一邊,與春花長的有六七分相似,看上去卻十分的機靈,正偷偷的打量著秦雲卿,臉上隱隱的帶著一絲希冀,還有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孩子,正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


    “聽說你是國公府針線房的管事嬤嬤?”秦雲卿把手中的賣身契,放在了一邊,沒有跟中年男子說話,卻笑著詢問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顯然沒有想到,愣了一下,才恭聲回答:“是。”


    “想必你也聽春花說了,我要開一個繡坊,正好缺少一個替我管事的繡娘,不知你可能勝任?”秦雲卿緩緩的說著,嘴角含著輕輕的笑容,“我的事情,想必你們也聽說了,想要開繡坊,卻沒有用得得手的人,這才會想到你們一家子,不知你們一家子……能不能讓我用的趁手……”秦雲卿說道這裏,便停住了,她要看看,這一家子人,到底是不是夠機靈。


    是否忠誠,她倒是不怕,但若是個呆傻的,她卻是不能用的。


    中年女子一聽,頓時雙膝一屈,便跪在了地上:“姑娘,奴婢們既然來了,自然是希望能跟著姑娘的,隻要姑娘有所差遣,奴婢自然是連眉頭也不皺一下的。”


    秦雲卿頓時笑了:“也沒有什麽難事,我過幾日會招一批繡娘,隻要你幫著我把把關就是了。”說著,看了中年女子一眼,“隻是不知道你手底下的活計……”


    顯然中年女子是有準備的,從身上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來,雙手捧著走到秦雲卿的麵前,把包裹放在了秦雲卿旁邊的小幾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姑娘,這是奴婢繡的一些帕子,請姑娘過目。”


    秦雲卿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點點頭,伸手拿起了一方帕子,看了一眼,便扭頭吩咐站在一邊的關媽媽:“媽媽,去把我繡的帕子拿來,給她看看。”


    關媽媽應了一聲轉身進去了。


    “你們一家子怎麽稱呼?”秦雲卿臉上的笑容不變,中年女子的臉色卻僵了一下,她一向以自己的繡工為傲,昨晚上聽春花說,是要開繡坊,又連夜挑了其中好的帶了過來,原想要博的秦雲卿一個好感,順帶著給秦雲卿留下一個好印象,誰知道秦雲卿看了一眼,便放在了一邊,猜不出秦雲卿心中的想法,便有些忐忑起來。


    “奴才姓林,賤名明亮,原是國公府裏二門外的小管事。”林明亮跪在地上給秦雲卿磕了一個頭,“她是奴才的婆娘,是國公府針線房的管事。這是奴才的兒子,小名狗子,今年七歲,還沒有當差。”


    秦雲卿點點頭,對這一家人,還是有些滿意的,隻是那個婆子,卻是有些太過機靈了,還要敲打一下才是。


    “姑娘。”關媽媽從裏麵拿了一方帕子出來,遞給秦雲卿。


    秦雲卿也不接,看了林家的一眼,臉上的笑意不減:“這個帕子是我繡的,不成什麽樣子,算是拿不出手的,所以就放在一邊,沒有送出去,你給我評評,可是有什麽要改進的。”


    林家的頓時笑了,緊繃的心,便鬆了下來,暗笑自己剛才太過緊張了,自己的手藝,這麽小的一個姑娘家,哪裏就能看得出好壞來?想不到竟然是想讓自己指點一二,臉上頓時帶上了一些得色,站起來,上前接過了關媽媽手中的帕子。


    “原本是我繡壞了的,林家嫂子不要見笑才是。”秦雲卿又笑著補了一句。


    林家的連忙笑著道:“奴婢不敢,奴婢好生瞧瞧,不是奴婢自誇,奴婢的手藝在國公府裏,稱不上第一,但是第二卻是怎麽也……”林家的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帕子,突然間,喉嚨像是被人卡住了一般,猛地漲紅了起來,下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吃驚的看著手中的帕子,“這,這是,姑,姑娘,繡,繡的?”


    “是我繡壞了的,怎麽樣?可還能入得了林家嫂子的眼?”秦雲卿依舊是一臉的淺笑,可是眼眸的冷意,卻是誰都能感覺得到。


    春花一見秦雲卿冷了臉,頓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雙膝一屈,就跪在了秦雲卿麵前:“姑娘,我娘她沒有見過市麵,若是得罪了姑娘,還請姑娘原諒她這一次,姑娘……”


    別人不知道秦雲卿性子,她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若是得罪了秦雲卿,別看她現在笑的輕輕巧巧的,下起手來,卻一絲也不留情的。此刻不由得深悔大意,來之前應該在多叮囑兩句。


    林家的也嚇得急忙跪在地上,趴在地上給秦雲卿使勁的磕了幾個頭:“姑娘,奴婢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姑娘原諒,奴婢以後一定好生練習針法……”


    秦雲卿看著林家的額頭紅腫起來,這才笑著擺手道:“我也就是這麽一說,當不得真的,隻是林家嫂子的手藝,卻還得好生練習才是,我可是不想繡坊才開起來,便又要關閉了。”


    這話已經是十分的重了,說的林家臉紅耳赤,恨不得挖個地洞,讓她鑽了下去。


    “姑娘請放心,奴婢一定好生練習,絕不敢在托大了。”林家的又使勁的磕了一個頭。


    秦雲卿看著林家的,笑容一斂,聲音陡然間就沉了下來:“我看在春花的麵子上,給你們體麵,但是也要自己爭氣才能維持這份體麵,隻要一心跟著我,我自然不會讓你們吃虧的,我這個人別的沒什麽,但是卻向來最為護短的,隻要你們一心跟著我,我便護著你們,若是吃裏扒外,我卻也是不會手軟的。”


    院子頓時鴉雀無聲起來。


    秦雲卿的聲音還在繼續:“林管事就去繡坊當個管事,林家嫂子就負責招繡娘,你給我好生仔細一些,招一些得用的,針法自然有我親自傳授,嫂子就當一個管事,你年紀也不小了,再學針法也是吃力,狗子明兒個我就薦了去跟著大爺,若是今後能有出息,我便賜還賣身契給他,讓他今後也能自立門戶。你們覺得可好?”


    林管事一聽,頓時喜出外望,若是狗子能夠有出息,那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希望,自然秦雲卿給他們畫了這麽大一個前程出來,他自然是滿口答應的。


    秦雲卿點點頭,便讓關媽媽帶著林明亮和他的婆娘去找秦正明,讓秦正明推薦他們去見張掌櫃的。


    周氏與秦雲怡說了好一會兒話,才等來了秦太太,正要開口招呼,卻見秦太太的右手一直撫著臉頰,心中便不由得十分奇怪,卻也不好意思開口詢問,但是眼眸中的疑惑,卻毫不掩飾的泄漏了她心中的想法。


    秦太太頓時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微微的漲紅了臉,和周氏寒暄了一番,周氏便說明了來意。


    秦雲怡一頓,差點就跳了起來,她怎麽也想不到今日周氏過來,竟然是為了秦雲卿,而且還是為了秦雲卿上錢府族譜的事情,恨得差點咬碎了銀牙:“三少奶奶,那個下……”秦雲怡剛說了一半,驚覺差點說漏了嘴,急忙頓了頓,才繼續開口,“七妹妹是秦府的女兒,怎麽能去入錢府的族譜,這,這豈不是於理不合?”


    周氏看了秦雲怡一眼,笑道:“六姑娘,國公爺這麽吩咐下來,而且錢氏宗族也已經同意了,這才遣了我過來請七姑娘過去的。”周氏也不多解釋,隻是抬頭看了看門外,“這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們看,是不是現在就過去七姑娘的院子?”


    秦雲怡一聽,上前走了一步,攔在了周氏的麵前:“三少奶奶,這件事情,恐怕是不行的。”


    周氏的臉立時就沉了下來,冷冷的看著秦雲怡:“這我倒是不知為什麽不行了?今兒個還要好生請六姑娘你說說,憑什麽大人們做了決定的,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能出來攔著?這京城中的豪門貴胄家裏,我去的多了,姑娘家出來當家作主的,你們秦府倒是頭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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