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閣。


    窗外雪花飄然,閣中一案,一爐,一茶,唯三人,柴火小聲劈啪,似不敢擾此靜然一幕。


    桂先生自顧倒茶,同樂先生共飲,這便雙手著於爐上,意在驅寒,一路風塵,尚去三分。


    言先生瞧賦卷,移不開眸子,連連翻閱,震驚於眼,一覽無餘。


    這便緩緩放於桌,長舒口氣:“二位兄長,這事,言長必助二位!”


    到了這步,見了辭賦,言先生不同之前,為的兄一名而助,現時卻由衷幫卻。


    “多謝言長!”樂先生感激不盡,這便親自倒茶,敬過一杯,三人同飲,罷了,言先生取得紙墨,上書龍飛鳳舞。


    這便喚人送於宮中,不曾明言救得辭舊,隻言自個才疏學淺,難堪大任,望聖人另尋他人。


    這般言辭,斷然得罪聖人,言先生卻無懼意,如辭舊這般俊才,若枉死獄中,實屬文道之損。


    這便罷了,三人多寒暄一會功夫,二位先生起身告辭,今日來並非敘舊,還得尋其他幾位,一一請求。


    樂桂二位先生,這又馬不停蹄趕往白朗書院,尋得一先生,展辭舊文采,同言先生信物。


    加之二人親至,與之其交情,於公於私,這忙也的幫卻,與言先生相同,著信一封,送於宮。


    這又動身,一一拜訪,個個答應,於黃昏落日前,樂桂二位先生止步,一臉疲意,端的乏累。


    二人身不再朝堂,不再京城,隻居鄉野山間,然交友甚廣,莫說大乾,便是周幽二國,亦有友人。


    牽一發而動全身,二者運作,可動搖大乾文道,亦將聖人迫使,他不敢怒,亦怒不得。


    而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尋一客棧住下,夜觀天象,星辰璀璨,北鬥入眼,其上紫薇閃爍,二人默不作聲。


    於宮門閉時,皇後馬車行來,唯見李伯笑吟吟地,站於宮前等候。


    於身前止步,聞馬車中傳聲:“李君,端的精明,皇後亦敢算計!”


    聞此聲,李伯拱手笑言:“魚國公繆讚,些許小聰明,上不得台麵。”


    再有人出聲:“李伯雖為瑤兒貼身,然為我大乾智囊,闖這般大禍,聖人皆閉口不言,不曾問罪於李伯。”


    “可惜,當年不曾跟隨於您,教授我一招半式,不然,何須落得個散閑人。”


    “哪裏話!”李伯擺手:“天色漸晚,幾位進宮吧!”罷了,這一拱手相送,馬車漸漸遠去。


    李伯遙望,輕笑一聲:“老東西!”


    罷了,這便掏出幾分信件,其上為各大書院落筆,李伯笑過一聲,這便喚來小太監,交於王公公之手。


    王公公一拿到,頓感頭皮發麻,雖是幾份輕飄飄信件,然於他手,不亞於萬斤巨石。


    書院少有來信,然這時來信,其中蘊藏何物,他一清二楚,李伯於宮中不曾外出,自個與皇後去了魚家。


    這便說明,除李伯與魚家之外,還有人運作,翻看信件落筆,正是答應文會書院,盡數來筆。


    也意味這運作之人,力量極其龐大,讓幾家書院那些讀書人不惜得罪聖人,亦要推辭,便是皇後亦做不到。


    躊躇片刻,王公公端信,便去了紫宸殿,聖人尚不曾休憩,正吃著夜宵,見王公公前來,頓感不喜。


    問及今日去了何處,自個找尋不見,王公公這便笑言,自個與皇後去了魚家,求了些安神草藥。


    聖人目光微凝,定定瞧著王公公,王公公心中滿是緊張,卻於這時,聖人頓笑。


    王公公長鬆口氣,定是自個被人盯著了,瞧見他於皇後出了宮,如若剛才撒謊,這會怕已人頭落地。


    “陛下,書院來信!”王公公端起信件,這便低頭不語,聖人抓起手帕擦手,疑惑不已。


    “哦?”


    “明日使團便至,這時來信做甚?”雖有疑惑,卻也結果,拆開來一瞧,瞬間拍案。


    “好你個言長,那日說定,今兒個不作數了,戲耍於朕?”


    這信一拍玉案,菜湯橫飛,又著手下封,然雖說辭不一,其中意卻相同,皆是不予答應。


    封封如此,聖人臉如黑炭,心氣之下,一把推翻玉案,菜湯灑落一地,旁宮女膽戰心驚,急忙跪地。


    王公公亦是如此,連喊息怒。


    “混賬,殺,給朕殺!”龍袖飛舞,開口喊得禁衛軍,吩咐出宮捉拿。


    王公公見狀不敢耽擱,硬著頭皮:“陛下,息怒,陛下!”


    這又心中苦笑,這信件筆墨早幹,定是來信早,然被李伯截住,不予聖人。


    等這時才交,便是讓聖人束手無策,方寸大亂,想再尋出戰之人,亦沒了時間。


    瞧聖人模樣,李伯勝矣。


    “陛下,書院紛紛辭戰,其中必有蹊蹺,陛下,息怒,息怒啊!”


    此一言,聖人頓時察覺,禁衛軍待命,這便來回踱步,靜靜思索。


    王公公見狀,硬著頭皮道:“陛下,百姓皆講,言先生一生為國為民,怎得會出爾反爾?”


    “其他幾位山長亦是。”瞧了眼聖人,這便道:“定是有人從中作梗,壞了這事!”


    王公公瞧聖人落座,這又開口:“使團快至,這時再招攬人才已經遲矣。”


    “朕怎會不知!”聖人冷聲,一臉愁容,心中氣淹過心,一群窮酸儒生,今兒個搞得自己束手無策。


    先前氣急,這會亦知,言先生等人殺不得,一旦斬殺,天下儒生定要暴動。


    便是百官,怕亦會罷朝,然如王公公所言,今日挑事之人,端的可惡。


    言先生等人早於他講過,那張子修一代大儒,自個等人怕是難以招架,隻得一試,成與不成且看天意。


    他本煩躁,然瑤兒與李伯外出,講尋訪故友,定能勝過周幽二國,不曾想,故友不曾尋來,瑤兒破了處身。


    雪上加霜,又於先帝閣,瑤兒罵自個是個昏君,無奈之下,隻得劍走偏鋒,嫁瑤兒於臨國,得臨國相助。


    然他仍抱一絲希望,言先生等人能勝過周幽二國,這般,亦不用瑤兒犧牲。


    自個也不用求人,不曾想,答應得好好的,今兒個推辭了。


    比試一途如今行不通,隻得出下策,用瑤兒換臨國幫助,然細細想來,此舉更是無法實現。


    瑤兒心情剛烈,斷不會同意聯姻,便是綁了去,她若不願定會逃跑,若逃不掉,斷然自盡。


    他一定點不懷疑,瑤兒有這行為,雖知書達理,性格溫和,可若惹毛她,斷是個麻煩事。


    “這該如何是好?”聖人癱坐塌上,揉著眉頭,“難不成,祖宗基業,要亡於朕手不成?”


    這又擺手:“你們都下去吧!”王公公這便起身,退了下,獨留聖人一個,於燈火通明的紫宸殿靜坐。


    ……


    一夜無話。


    天蒙蒙亮,忽聽開鎖聲,辭舊於睡夢中驚醒,懷中瑤兒蜷縮一團,睡的香甜。


    辭音於另外一角,砸吧著嘴,留著口水,想來是夢到吃雞肉了。


    來人卻是王公公,唯見辭舊睜眼,再一瞧懷中人兒,正是長公主瑤兒,這便愣神。


    十來息他緩緩回神,打開鎖門,這便提著食盒入內,辭舊卻也禮貌,這便拱手。


    “咱家本以為,那俊才不在這處,或在這處,卻不曾想到,那俊才是你。”


    王公公無奈苦笑,當日初見,自個便被辭舊之顏吸引,這幾日時常想到,不曾想,辭舊正是那位俊才。


    如若之前,他定會前去稟報,說尋到這俊才,一刀斬之,然這時不同了,若這俊才亡故,所有人都得完蛋。


    “公公繆讚!”辭舊回禮,王公公擺手,瞧草席上瑤兒,又望端坐辭舊,這便開口:


    “公子與長公主倒是般配,如若多的過這劫,咱家定會相助。”這個相助,指的是二人成婚之事。


    在他認為,雖然瑤兒強暴辭舊,然二人這般睡姿,加之先帝閣中瑤兒所說,自個有意中人。


    這便說明,二人是兩情相悅,並非瑤兒一時興起,這也想辭舊一身白衣,若成皇婿,他定樂意至極,求之不得。


    當然,能相助與否暫且不論。漂亮話說前頭,躲不過這劫,當他沒說。


    躲得過這劫,若真成皇婿,自個也早早熟個臉,來日也斷不會過分為難自個,多個虎皮,於這深宮,也能走的更安穩些。


    放了食盒,端了酒菜,這才笑問:“公子何方人士,年齡幾何?”


    辭舊客氣,這便一一答複,“年紀尚不知,先生言,辭舊迎新,便年二九之數。”


    聽聞十八,王公公笑個不停:“長公主年方十七,小一歲,倒也般配!”


    又談些瑣碎之事,見辭舊性情溫和,王公公旁敲側聽,然這一論,卻讓辭舊將他繞了進。


    非但沒得任何消息,反之自己底細,讓辭舊摸個七七八八,於牢獄而出,王公公尚一臉恍惚。


    懷疑是自個老了,變愚蠢了,還是辭舊太聰明,溜自個如溜條狗,三兩句便一個坑。


    尋皇後娘娘出交了差,,出了宮殿,便見小太監急匆匆尋了來。


    “幹爹,聖人喚您!”這一聽聞,王公公點頭,定是周,幽二國使團到了,這讓自個設宴。


    一邊吩咐設宴,一邊見了聖人,卻是設宴,然王公公不曾自作聰明,開口邀功,應了一聲便下去安排。


    他自個知道聖人是要設宴,他提早準備,然不能於聖人麵前直說,他們這等人,再聰明,也不能比主子聰明。


    你能料到主子要作甚,你很聰明,你將料到主子做的事,講給主子聽,那你就離死不遠了!


    皇意,可以猜測,卻不能猜中,猜中,是會死人的!


    然宴席設下,使團卻不曾進宮,以清明祭祖為由,拒絕入宮,暫住京城客棧。


    第二日清明至,百官紛紛,皇嗣皆到,唯獨少了瑤兒,太子一臉愁容,不知想些什麽。


    流程越過,祭祖大典開始,民間亦是如此,吃頓團圓飯,祭拜先祖。


    轉眼匆匆間,清明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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