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報曉,於五更天時,捶落鼓麵,破一夜邪祟,百官入宮,剁鞋抖貂衣,點點雪花似棉絮撒落一地。


    百官於殿前候著,你這一言,我這一語,昨兒個晚些落了大雪,半分開春之意,又被大雪覆蓋。


    “老國公至!”忽聞小太監喊聲,百官紛紛轉頭,便瞧一馬車徑直而來,百官這就拱手。


    於金鑾殿前尚可禦馬,天下唯一人,便是老國公,這又作揖:“見過老國公!”


    “諸位客氣了!”馬車中傳出聲,車簾接過,唯見一老者緩緩走下,頭發花白,一臉滄桑。


    著一身粗布白衫,佝僂著腰,拄一根白玉杖,雖老矣,然精神抖擻,不顯半分腐朽之氣。


    “大雪紛飛,老國公怎的來了?”禮部尚書拱手詢問,一抹長須,儒雅隨和。


    “唉,莫提了!”老國公擺手:“昨兒個皇後娘娘回來,於老夫講,如今朝中魑魅魍魎橫行,便是穗鼓亦除不盡。”


    “今兒個一早,老夫便來,親自會一會這些個魑魅魍魎!”這一言出,有些官員麵色難看,還有些官員,時不時瞅眼一襲紅衣的丞相。


    丞相是個中年人,兩鬢雙白,頭帶烏紗帽,一臉冷色瞧著老國公,於他身後,還有數位,亦見其臉色難看。


    “老夫亦老,不善言談,今兒個帶了宏鍾,若有魑魅現身,一宏鍾打死足以。”


    這說著便於馬車中,取來一金圓錘,其上翎帶飄揚,衣花點點,端得威武。


    百官似有懼怕,紛紛後退,禮部尚書則苦笑一聲:“老國公,今兒個帶宏鍾而來,打死人可就壞了!”


    “怎會壞,這好著嘞!”老國公笑言一聲,卻聞丞相道:“趙大人說的不錯,這宏鍾啊,重的很。”


    “又逢大雪紛飛,老國公年紀已大,不安享晚年,前來除妖,凍壞身子怕沒幾年活頭。”


    這又道:“依本官看,不如交了宏鍾,收了戾氣,吃齋念佛,日後見了先帝,也可笑言。”


    這話說得難聽,先帝已故,如何見先帝,字裏行間都是你一個老東西,都快死了,還拿個宏鍾到處說大話。


    小心死了,先帝怪罪,到時候笑不出來。


    老國公怎會不知其中含義,這就笑道:“欸,你還別說,昨兒個真夢到閻王了!”


    “閻王爺講,這大乾尚有畜牲,不宰了畜牲,他可不要我,這不,老夫怕啊,今兒個便早早來了。”


    這又揮舞宏鍾:“周大人可知,這朝中畜牲是哪一個,幫幫忙,老夫也好下去見閻王。”


    丞相剛想來口,便見老國公提起宏鍾,指著他道:“高大人是不是畜牲?”


    丞相一愣,瞬間氣急,卻見老國公搖頭:“應該不是,若一畜牲做了丞相,那聖人亦該打!”


    不管百官膽寒的目光,老國公又指丞相背後其他人,紛紛問句是否是畜牲!


    禮部尚書於其後,連連苦笑,老國公莫說懼怕他們百官,便是聖人亦不怕。


    有這先帝禦賜宏鍾在手,惹毛了他老人家,便是聖人亦得挨兩下吃。


    “噤聲!”這就有人喊,原是王公公,見老國公一點不意外,這就喊道:“上朝!”


    百官整理衣服,列隊兩排,入了金鑾殿,見聖人其上落座,紛紛跪地:“聖人萬歲,萬歲,萬萬歲!”


    場中唯老國公一人站立,瞧聖人望來,這便笑言:“怎的,我給你磕一個?”


    這說著便要跪下,聖人無奈至極,他望對方,並非讓他磕頭,莫說他,先皇來了也不會讓他磕。


    自個隻是詫異,為何多年不上朝的老國公,今日會前來,且帶宏鍾進殿。


    來不及想,這便開口:“來人,於老國公賜座!”王公公搬來椅,老國公坐下,一臉舒坦。


    唯見聖人瞧他望來,這便喊道:“即為聖人,天下之主,有言便言,望我作甚?”


    聖人心中苦笑連連,當年先皇雖成大業,然各地尚有叛亂,自個臨危受命。


    老國公便於今日一般,手持宏鍾於殿上,若自個有難處,他定起身解圍,若自個有錯處,他也定起身糾正。


    下朝後,免不了要挨一頓批!


    後自個成長起來,老國公便不再上朝,多年已過,時至今日,他認為,自個早已脫離老國公。


    不曾想,今日老國公坐於此處,他心中仍有一抹懼怕,唯獨怕自個說錯話。


    老國公講過一言,便不再多語,閉目養神間,鼾聲如雷,顯是回籠覺開始了。


    聖人心中長舒口氣,睡著了好,睡著便聽不見自個說話,這便擺手,王公公道: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一言剛落,便見一穿著青袍官員出列:“啟稟聖上,臣諫言!”


    “講!”


    “李郜攜長公主出宮,半月不曾歸來,臣以為,應該立即下令,喚李郜回京!”


    “當嚴查此僚,誘皇嗣出京,敗壞皇家之名,應當斬立決!”


    這是位狠人,這才頭諫,便開了斬立決的口,才落聲,又一著青衣官員出列:


    “臣附議!”


    一句附議,個個附議,一連十來個,端的人高馬大,義憤填膺,似李伯於他等有殺父之仇。


    丞相老神在在,閉口不言,武將一旁,個個觀笑,不語分毫,頓聞聖人言:


    “此事容後再議,還有何事啟奏?”這便明了,聖人不想談論這事,那一青官想開口,便見禮部尚書出列。


    “啟稟聖上,周,幽二國使團已至,於宮外等候,是否召見?”


    聞稟這事,那眾青官有心開口,孰重孰輕端得明了,這也隻得歇聲,聞聖人言:


    “召!”


    於殿外層層傳遞:“召,二國使者入殿!”迎清晨第一縷陽光,二國使者便到了金鑾殿。


    “周(幽)國使者見過大乾聖人!”百官紛紛觀望,唯見周國來者不多,然個個人高馬大,穿著獸衣。


    胸膛裸露,肌肉高隆,血煞衝人,一頭發絲散亂,恰似茹毛飲血般的悍將。


    又見幽國,為首一女子,此女為幽國聖上第九女,亦喚九公主。


    幽國之人又過分正常,男子俊逸,女子美貌,氣質儒雅,觀其不凡。


    於周,幽二國間,站一老者,著一身白衣,氣息深厚,麵容蒼老,此人便是幽國大儒。


    張子修!


    “聞張君才識非凡,朕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聖人客套一句,這又道:“來人啊,賜座!”這言剛落,唯聽周國領頭之人,悶聲一言:


    “聖人客氣。”這又道:“我周,幽二國千裏迢迢而來,文會一事,大乾如何?”


    這就開門見山,聖人內心發苦,臉上平靜:“使君太急了些,我大乾自有人應對!”


    “那就叫出來,等什麽?”


    “快些,我等還得回去複命!”


    這般命令式口吻,使聖人臉皮輕跳,忍著怒氣道:“喝杯茶的功夫,耽擱不了!”


    老國公鼾聲如雷,眼皮卻跳了跳,禮部尚書等官員心中發苦。


    聖人話雖如此,然太軟了些,這就露了怯,卻也怪不得聖人,大乾不如人家強,落後就得挨打。


    便是這麽幾個使者,於金鑾殿頂撞國君,他們亦不敢直接嗬斥,周,幽二國此來,說是文會,實則挑釁。


    故意激怒大乾,裝作憤然離去樣,這就有了開戰的借口,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


    於這時,那九公主開口,聲音清冷,卻顯禮儀:“聖上,既大乾已有人選,不妨請出。”


    這不,聖人露了怯,抓了短處,被人連番猛攻,然就這話,懟得他無言以對,他到何處請人?


    老國公看不下去,這便睜眼:“聞請各位先生,聖上為何不允下人去請?”


    百官亦是看向聖人,先前言先生等人應戰,他等有所聽聞,既有人,無論輸贏,都得去請。


    不明為何聖人坐著不動,亦不張口,丞相這就開口:“望聖上開口,請各位先生前來!”


    這一言,將聖人架在火上烤,其餘官員見此,紛紛拱手,唯武將個個目光冷冽,盯著周幽二國之人。


    這就諫了言,然聖人亦不開口,老國公突然臉色大變,望去聖人,聖人目光苦澀,亦朝他望來。


    老國公瞬間明了,出了差錯,今兒個沒人來了,廟堂之上,朽木為官,讓他們出戰,斷然不肯。


    “哈哈哈……”那周國頭目笑言:“看來大乾無人出戰,既無人,認輸便可,又怎的騙人?”


    不等張子修於九公主開口勸阻,這使臣便笑言:“原是一群無能耐,本官以為如何!”


    “放肆!”老國公嗬斥,“金鑾殿中,怎敢大聲喝笑?”這就起身:“吃老夫一宏鍾!”


    “老國公,不可!”禮部尚書大驚,其上王公公亦喊,便是聖人亦大驚失色。


    這就兩步便到,那使者欲移位,不曾想被老國公一把持住,宏鍾這起。


    “嗐!”這喝一聲,哎吆那起,一宏鍾打了個趔趄,這又於領口揪起,眼見宏鍾又落,忽聽殿外喝聲:


    “老師傅,且慢!”


    聽聞這聲,老國公不曾下手,這變故太快,反應過來者,不過三兩人。


    丞相幸災樂禍,今兒個打了使臣,來日兵臨關外,他倒要瞧瞧,老國公怎的交代。


    九公主拉開身位,這就冷眼瞧著老國公,一言不合便打人,這一宏鍾雖打周國人,然不亞於打自個等人。


    卻也怪周國之人無禮,既是文會,怎的這般欺辱人家,若惹大乾不喜,將她等徹底留於這處,便壞了事!


    便於這時,唯見李伯緩緩而來,這就進殿,笑言道:“老國公,何須怒也?”


    唯見李伯而來,老國公冷哼一聲,一把推開那使臣,將對方推個趔趄。


    聖人見李伯而來,長長舒口氣,這又坐會龍椅,聞李伯言:


    “我大乾,自有人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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