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結束後府門口便有人通傳:


    “靈峰山人到!”


    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既然已經來人接了,杜母也不得不放人離開。


    但是怎麽樣都還是舍不得女兒,生怕女兒受苦受累,亦或是生了事端,受苦累倒是不怎麽樣,就怕多生事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阿若在邊關野慣了,也曾請過教書先生,但是都沒有邊關殺敵,上陣訓練惹她興趣更濃,後來的教書先生也就是照例教教規矩,什麽課業也不管了,隻是防著有一日回京述職能夠守個宮規便好。


    哪成想這般巧了,也虧得從前請了教書先生,世家兒女,總歸是要去到京城一趟的,但也隻是去過就好,如今人倒要長困於此,不免擔心。


    杜若芳覺得有些的誇張了,一直安慰著杜母,並且再三保證記住爹娘的話,不隨意生禍端但也絕不會忍氣吞聲。


    一番道別後,靈峰山人攜兩人離去,也不知修道緣故,靈峰山人話不多,也有問必答。


    杜若芳全然沒有方才的思念,離家的悲慟,全是好奇和向往,杜母的話全然拋之於腦後。


    李思維在旁作襯一言不發。


    車上時間,大多是杜若芳自己在說,偶爾得個回應。


    不多時到了山腳下,馬車停下,杜若芳以為是到了。


    這麽快。


    靈峰山人開口:“馬車便驅於此,馬兒稍後會有專人送去喂養,你二人隻用登上這些台階便到了。”


    “那你呢?”見靈峰山人並沒有將他自己算作在內的樣子,不忍問到。


    “我自當以自己方式上山。”隨後便見此人作了法訣,腳下一輕,穩穩落於長劍之上,“此番到山頂,便是我師弟師妹了,那師兄就先走一步,我們來日方長。”


    隻一眨眼功夫,眼前人已不見,往上去了,也不知有多少台階,二人認命往上爬。


    自古便是這樣的靈峰山隻能駕車到山腳下,真的要上去隻能徒步上去,當然也可以禦劍,但是兩人還未入門,應當是不會,況且還沒有屬於自己的劍,二人也隻得慢慢的往上爬著,到底什麽時候能到也沒有準話。


    爬了很久時辰,肚子都餓了再加上路上杜若芳滔滔不絕,也是口幹舌燥了,雖說人是營裏出來的大小姐,體魄肯定是不在話下的,但是人是會餓會渴的。


    這時,李思維遞上來一塊餅。


    又驚又喜,馬上拿了往嘴裏塞,對方手又伸過來。


    還有水!


    “嗯…你真周到!”杜若芳不吝誇獎。惹的李思維微微垂下頭,不好意思。


    杜若芳倒也彎腰看向他的臉,事實上,杜若芳比李思維還年長兩歲,男孩還沒躥個,現下杜若芳倒是高一些。


    她對李思維很是好奇,“你的瞳孔居然和我不一樣誒。”


    李思維心口突的滯了一下,倒是難得開口了:“怎麽了?”


    李思維從小的的瞳色和別人都不一般,被街坊鄰居不斷拿出來說過很多次。


    都傳村口李寡婦不知和哪個野男人生了這麽個怪胎,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一般人瞳色不是棕就是黑,而他確是明顯的紅,小時候看的不真切,隨著年紀越大,接觸的越多,反而覺得自己是個異類,小時也常常把自己關在那一隅。


    沒有人敢靠近他,即使什麽壞事都沒有做,即使很多時候隻是想幫一幫別人而已,但總是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流言惡語相向。


    他娘年輕時也是和和善善,長的貌美,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上門提親的也有不少數。


    後來跟一個秀才跑了,再過幾年回來便隻帶了個孩子,沒人知道孩子親生父親是誰,是否還存於世間。他娘回村後,打扮不再招展,即使拖了個孩子,門檻還是有很多人來踏,但是盡數拒絕了。


    再過幾年,街坊小孩和李思維玩耍的時候發現他眼睛不一樣,小孩多是好奇,便湊近了看。也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麽,那天的小孩回去都魂不守舍,家裏人尋是犯了怵,特請了個閑散道士作法,道士總是招搖撞騙多,賺了黑心錢,果然沒幾天小孩們恢複正常了,但是自那以後,村裏人對李思維避之不及,連帶著他娘。


    也曾嚐試過驅趕李思維,勸說李寡婦,也曾有村民詢問過小孩的來處,時間久了,他娘也沒有鬆口的樣子,眾人忍不了吃閉門羹,久而久之,原先還親近李寡婦的人也都趨之若鶩了。


    李寡婦自然是懂的,但是沒有辦法,卻也不生事,安安穩穩過活著。時而幫人也被當成驢肝肺,都言:


    “早日把那孩子棄了才好。”


    李思維長到現在的溫暖僅是他娘給的,即便多少流言,他娘從未想過棄他。街坊鄰居上門遊說的時候,他自然也是在等,不過躲於小屋,每每午夜夢回,都是娘親身上的味道,清冽而又溫柔。


    “姑娘不怕嗎?”李思維看著杜若芳的眼睛,兩人直視。


    杜若芳不以為意,反倒又往前湊近了些,這一湊,給他弄的有些突然。


    “很好看啊!為什麽要害怕,本姑娘也想要這麽一雙眼睛呢。”杜若芳瞬間又離開剛剛的距離。


    李思維思緒又浮現了那些小孩“觀賞”自己眼睛後的驚詫之色,他也很無助,他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又看見了什麽,隻知道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朋友了,別人避他也想避瘟神一樣。


    明明什麽也沒有做錯。


    “你想什麽呢?”杜若芳手在他眼前晃一晃,“快走啦,不然天黑前都到不了上麵。”


    “好。”李思維不自覺的嘴角翹起。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是誇自己的,除了他娘以外。


    杜若芳倒也被他的笑晃了一下,隨即也笑了起來。


    兩人繼續向前出發著。


    “欸,話說,你都沒有問我名字誒…”


    “我知道,姑娘姓杜,名若芳…”


    少女笑得明媚,後方跟了一名少年,眼神直直看著她,耳朵靜靜傾聽她,嘴巴時時附和她……這也是少年難覓的時光。


    一番堅持,二人終歸在落山前到了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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