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呢?”


    想想起皇子們老師的身份,再想想自家孩子老師的身份,寶船這心裏也是深有同感。


    “不僅僅是皇子們的老師好,公主郡主的老師也好啊,你剛瞧見寧國公主的騎術沒有?”


    “害,若是真要比的話,我等隻怕是都比不過。”


    寧國公主是馬皇後第一個閨女,老朱第二個女兒,也是明朝第一個而且也是唯一封國的公主。


    她的丈夫梅殷,更是老朱最喜歡的女婿。


    朱棣登基為帝後,梅殷被朱棣手底下的人給擠水裏淹死。


    公主認為是朱棣殺了他,所以進宮扯著朱棣的衣裳大哭。


    那時朱棣已經是皇帝,九五至尊,公主的行為可以說是大不敬。


    可朱棣卻沒有因妹妹行為生氣,還得好聲好氣地哄著。


    不僅給妹妹的兒子封官,還送給妹妹各種好東西。


    梅殷到底是不是朱棣弄死的,這件事誰也說不清。


    他倒是覺得不大可能,他一個皇帝跟沒實權的駙馬都尉計較些什麽呢?


    應該是手底下的人,揣測朱小四心意幹出來的事。


    從這些事也知道,這位寧國公主的地位是不一般的。


    不看別的,就看她能和兄弟們一塊兒上馬狩獵,和兄弟們並排而坐,累了老朱還給遞茶水就知道了。


    能有這個待遇的,除了馬皇後,也隻有這個大閨女了。


    他們站在別處看皇家,皇家也站在高處看他們。


    朱棣見大侄子不來陪著自家人,倒是陪著幾個沒見過的小孩兒,便扭頭向自家妹妹打聽道。


    “那是誰家的孩子,倒累得咱們吳王殿下親陪?”


    親堂哥還沒有這個待遇呢!


    “那是顧大人家的孩子。”


    寧國公主令人取下襻膊,又整理好自己的袖子後低聲笑道。


    “英哥兒喜歡他家那漂亮姑娘,可人家不是提前定親了麽,大嫂嫂便認了那姑娘為義女。”


    “平時不怎麽進宮,一進宮英哥兒就圍著人家轉。”


    “還叫人家把未婚夫帶來,喏,可不就是他旁邊那位,瞧他笑得多高興,一口一個子棨。


    果然是什麽都不懂的毛孩子,對著自己情敵還這麽高興。


    “謔~”聞言,朱棣也是有些無語:“這孩子缺心眼兒吧他?”


    這要是換了自己,不揍那小子一頓、不坑他就不錯了,哪裏還會對人笑得那麽燦爛?


    “四哥四哥。”


    這時候,七歲的朱權,拉著顧修小跑了過來,扯著他的衣裳撒嬌道:“四哥,帶我們倆去騎馬吧。”


    這麽多哥哥,老十七朱權最喜歡的還是自家四哥。


    沒有為什麽,喜歡就是喜歡喜歡。


    “倆?”


    朱棣往他身後一看,就看到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娃娃,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笑著問道。


    “你爹爹,是不是叫顧光曦啊?”


    別問他是怎麽認出來的,這父子倆長的挺像的。


    “是,學生見過燕王殿下。”顧修如今已經開蒙,所以能自稱學生:“十七皇子同學生說,燕王殿下的弓馬是諸王中最嫻熟、最厲害的。”


    “早年隨開平王學功夫,後來又跟著魏國公練兵北平、出征漠北,乃霍將軍轉世的大英雄,將來必定能封狼居胥,學生實在是仰慕。”


    顧修年紀雖然小,可說話卻是一套又一套的,而且吐字還清晰,加上一張好看的臉蛋,多少有些討人喜歡。


    朱權:“……”


    他疑惑地看著小夥伴,自己什麽時候說過四哥是霍將軍轉世,什麽時候說過四哥可以封狼居胥?


    小孩子的心眼子,可瞞不過大人,朱棣和寧國公主早已看透孩子的馬屁,可這個馬屁卻拍的朱小四很舒服。


    他叉著腰,哈哈大笑幾聲,彎腰就把小修子給扛了起來。


    “你這張嘴,比你爹討人喜歡,看在你小嘴那麽甜的份上,走,本王帶你騎馬去。”


    對,每個人都有夢想,而他的夢想就是封狼居胥。


    像霍將軍一樣,打的蠻夷哭爹喊娘,打得他們俯首稱臣,打得他們不敢靠近邊疆長城一步。


    燕王大笑著抱著個小孩子去騎馬,這行為很快吸引了帝後,還有在場人的所有目光。


    “那是誰家的孩子?”


    “好像是光曦家的。”


    “沒聽說顧大人和燕王殿下交好,燕王殿下怎麽抱著他的孩子?”


    “誰知道呢,說不準是私底下交好呢?”


    捕風捉影是文官的拿手好戲,顧晨的臉色黑了又黑,好半天才忍住不把那小子捉來打一頓。


    這個小混賬,又給他老子惹事!


    “這個老四,又給小顧大人惹麻煩了!”


    雖然隔著老遠,可馬皇後已經能想象到他的心情。


    “老大。”老朱放下茶盞,扭頭看向一旁笑盈盈的好大兒:“聽說,這孩子不大喜歡讀書?”


    功夫好也行,將來當個駙馬都尉,那小顧和標兒,不還是親家麽?


    朱標笑答:“都是小十七帶的,這麽小的孩子還沒有定型,將來到底喜歡什麽,誰知道呢?”


    反正他在一旁瞧著,光曦不高興自己兒子當武將。


    “你徐叔叔覺得在應天無聊,咱又舍不得他去北平受罪,那地方的氣候不適合你徐叔養病。”


    老朱眼珠子一轉,壓榨臣子的想法就又來了。


    “你給小顧說一聲,把這孩子送去魏國公府給你徐叔調教,上午習武,下午就讀書嘛。”


    妹子喊顧晨小顧,那他也淺喊一聲小顧吧。


    徐老弟有一身的本事,就是可惜如今的身子不咋好。


    趁著還活著,多給培養幾個小將,標兒以後才好用嘛。


    不然等到以後自己沒了,老兄弟們一個個都老了。


    標兒和雄英用誰呢?


    “是,爹。”


    見兒子答應了,老朱才不提此事,恰好這時朱雄英又一箭中紅心,更是喜得他見牙不見眼的。


    “妹子,你瞧咱大孫……”


    秋狩一共是七天,這七天皇帝大臣和後妃女眷,都住在狩場的帳篷裏,當然有劃分地區。


    不該你去的地方,你不去就可以了。


    等帳篷搭好,燈都點上了,朱小四才把娃給送回來。


    朱棣在北京待了那麽多年,那體格不是說著玩兒的。


    他抱著顧修策馬跑了一個時辰,還帶著他獵了些動物。


    等顧修從馬上被抱下來的時候,他大腿內側已經疼得不行,直接連站都站不穩,隻能給顧安抱著。


    本來就一肚子氣的顧晨,這會兒也不忍心再責怪。


    “知道痛了?”


    “還想習武、找武師父嗎?”


    朱棣那個小王八蛋也是,不是自己兒子所以不心疼是吧?


    這麽小的孩子,能在馬上待兩個多小時嗎?


    “想。”沒想到,這小子受了罪,反而心智更加堅定了:“爹,兒要當將軍,兒要武師父。”


    “爹,你不知道,兒子坐在燕王殿下的懷裏,感受著策馬奔騰,兒子覺得渾身都是熱血。”


    “兒子看著燕王殿下,拿著長弓對著鹿兒一擊即中。”


    “兒子……兒子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總是是一種很好的感覺。”


    “爹,兒子喜歡那種感覺,爹,你就成全兒子吧?”


    顧修揮舞著小手,極力想表達自己的當時的感受,可他如今的詞語庫實在是太匱乏了。


    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那是頭腦發熱。”


    顧晨看著自己兒子腿上,被馬鞍磨出來的血印子道。


    “習武很苦,比讀書苦很多很多,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讀書吧。”


    他都已經掰著手指給兒子算好了,等他兒子科舉當官的時候,老朱多半是已經賓天了。


    到時候當文官兒,又有自己罩著,那日子是要體麵有體麵,要尊貴有尊貴,說不定還能吃口皇家的軟飯,拱一拱老朱家的白菜。


    何必要去賣命呢?


    “兒子不怕苦,真的。”顧修伸手扯著父親的袖子,繼續哀求道:“爹爹,兒子真的不怕苦。”


    “隻要爹爹答應兒子,讓兒子習武,兒子一定好好讀書,最起碼能給爹爹考個秀才回來。”


    “好不好?”


    小孩子的苦苦哀求,別說是顧晨這個被求的當事人,就連一旁的蘇婉盈都忍不住心軟了。


    “相公,要不然……”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帳外珍珠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老爺,夫人,太子殿下請老爺去吃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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