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過味來,怪道孔大嘴巴故意把人引到萵苣塘來,怪道孔秀枝姐倆一個勁往夏花身上潑髒水,怪道夏平安要和大壯拚命,原來是想霸占房子使出來的卑鄙法子。


    若落實了夏花和夏大壯的奸情,這二人就要被沉塘,蘇九娘和夏大栓是病秧子,到時娘倆還不任人宰割。


    孔秀枝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拍地,然後又扶著胳膊脫臼的夏平安聲聲哭訴:“平安啊!娘不活了啊,娘沒用啊,讓人把你打成殘疾……”


    夏花輕輕蹙眉,隻移過眸光,好似再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有人斥道:“孔大嘴巴,你還有臉嚎,花丫頭可是你親侄女兒啊!”


    “真該把這孔大嘴巴的嘴巴縫上……”有人嘻笑道。


    “娘,大壯,我們回家吧!”夏花再不理會,隻扶著蘇九娘欲離去。


    “花丫頭,花丫頭!”忽然一個蒼老而急切的聲音傳來。


    夏花抬眸一看,坑坑窪窪的田埂小路上,遠遠走來一個腰背佝僂的老婦人拎著一個竹籃子,老婦人身後跟著的正是一言不發默默將柱子抱回家的周孔氏孔翠蓮。


    老婦人周焦氏滿頭白發梳得滴絲不露,腦後霜白發髻隻拿一根銀簪子簪了,身上穿著的棕灰斜襟褂子幾乎沒一點皺紋,她走到夏花麵前,衝著孔翠蓮沉聲道:“翠蓮,還不快給花丫頭跪下磕頭!”


    孔翠蓮低著頭,遲疑的喊了一句:“娘,我?”


    “跪下!”周焦氏厲聲一喝。


    孔翠蓮漲紅著臉正要下跪,蘇九娘趕緊一把扶住:“翠蓮,這是做什麽?我家花兒可當不起。”


    “周奶奶,好好的是怎麽了?”夏花問道。


    周焦氏滿麵愧色,一手拉著夏花的手激動的說道:“花丫頭啊!你可救了我老婆子啦,今兒若不是你,我家這根獨苗苗就要沒了,要是柱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死了也沒法見柱子他爺爺和他爹啊,若不是有人跑地裏告訴我,我還不知道發生這麽大的事啊!”


    周焦氏眼裏已灑出了淚花,忿惱的瞪著立在一旁不敢支聲的孔翠蓮罵道:“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花丫頭冒死救了柱子,你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就溜家去了,任憑孔大嘴巴一家子欺負誣賴花丫頭和大壯,連柱子都比你醒事,還知道叫我來謝花丫頭,給大壯作證,你呀你!越活越回去了,跪下!”


    說到最後,周焦氏怒極攻心,那聲音已不容抵抗。


    孔翠蓮身子一抖,淚如雨下,連連說道:“娘罵的對,是媳婦不懂事,是媳婦黑了心腸。”說著,又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


    說完,就真要跪下,夏花擺手道:“周嬸子,不用了。”


    “翠蓮,哪有長輩給小輩跪的,這不是要折我家花兒的壽嗎?”蘇九娘道。


    “也罷!翠蓮你且起來,不能折了花丫頭的壽。”周焦氏歎道,又將手裏拎的籃子拿給夏花道,“花丫頭,都說大恩不言謝,你對我老周家的大恩大德老婆子我記下了,這些雞蛋雖然抵不過你的恩德,但也是我和柱子的一點心意。”


    夏花低頭一看,足有二十個雞蛋,這對周家來說很貴重,縱使柱子是家裏的獨苗,一個月也隻能吃上兩三回,其他的雞蛋孔翠蓮都拿到鎮上去賣,換些銀兩貼補家用。


    周家一門雙寡,如今婆媳兩個守著一個遺腹子柱子過活,日子也不比他家好多少,她怎能接受,忙推手道:“周奶奶,你的情花兒領了,這雞蛋還是拿回去,柱子還小……”


    “花丫頭,雞蛋雖珍貴,卻半點不能與你的救命之恩相比,你若不肯收下,我老婆子這一世再不得安心,柱子雖小,卻也曉著是非,來時他央告我讓你一定收下,不然他再沒臉見你和大壯了。”


    “周大娘,花丫頭說的對,柱子落水受了驚嚇,還是拿回去給他補補。”蘇九娘勸道。


    “九娘,你叫花丫頭收下,不然我心實在難安。”


    “也好。”夏花不想逆人一番好意,接過竹籃子,周焦氏臉上露出欣慰的笑。


    夏花趕緊從大壯身後的背簍裏拿出一隻兔子,又道:“周奶奶,這是我今日捉的兔子,你拿回去燒給柱子吃。”


    “花丫頭……”周焦氏滿眸感激又夾雜愧色。


    “周奶奶,你還跟我客氣麽?”夏花故作不悅。


    周焦氏猶豫片刻,終是點了點頭,心內更是感激萬分,將兔子接過遞到孔翠蓮手裏道:“你看看花丫頭行事,再看看你,丟不丟人。”


    孔翠蓮早已愧的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隻唯唯諾諾的接了,又看著夏花道:“花丫頭,周嬸子對不起你,對不起!”


    “對不起個屁!”孔秀枝憋了一肚子火氣,跳起身子就要來拉夏花,“小娼貨,你作惡行凶,打傷平安,跟我見官去!”


    “孔大嘴巴,你還要不要臉了。”人群中有人憤慨的罵了一句。


    “老娘要不要臉關你屁幹係!”孔秀枝罵了一聲,瞪一眼孔翠蓮道,“翠蓮,你憑啥要說對不起?”


    孔翠蓮眸光躲閃,趕緊低下了頭,似乎十分畏懼孔秀枝,周焦氏氣憤的看了孔秀枝一眼,厲喝道:“孔秀枝,今兒我老婆子在此,看誰還敢欺負花丫頭,你不是要見官嗎?我老婆子奉陪,你家平安推我家柱子落水,人證物證俱全,我倒要找官老爺評理去。”


    周焦氏說完,拉著夏花的手道:“花丫頭,你不用懼她。”又衝著眾人道,“大家夥在這裏作個見證,到底是誰行凶作惡?”


    周家雖窮,周焦氏卻是縣裏貞節牌坊上的貞節烈婦,在村裏很受人尊重,此時眾人忙附合道:“我們隻知夏平安推柱子落水,沒看見花丫頭打人。”


    孔秀枝氣個倒仰,鼻子裏呼呼出氣,尤還不甘的罵了一句,隻得和夏平桂扶著夏平安灰溜溜的走了,孔秀紅斜著眼掩嘴偷笑一聲,隻跟了上去。


    眾人一陣哄鬧:“哦,孔大嘴巴的嘴終於縫上了,哦!”


    ……


    回到家中,已是下午,幾人連中午飯也未吃,個個餓的嘰裏咕嚕,夏大栓見娘和姐姐回家了,忙趿著鞋張開雙臂迎了上去:“娘,姐姐,大壯,你們可回來了。”


    夏花一把抱住大栓柔聲道:“栓兒,餓了吧?”


    “不餓。”夏大栓剛一說話,肚子咕嚕一聲,他不好意思的拍著肚皮笑道,“就你餓。”


    “今兒有好吃囉!”夏花的好心情並沒有因一場鬧劇改變,她隻笑道,“大壯,還不快放下下背簍,我給你們做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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