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壯越是驚慌,夏花越是懷疑,她走到灶台前一把將案板上的刀搶到手裏,沉痛道:“你還想騙娘,你都想拿刀剁手了,你還不想說實話!”


    夏花害怕驚起蘇九娘不安,特意放低了聲音。


    “娘,髒了……嗚嗚……我的手太……太髒了。”巨大的羞恥感和嫌惡感像潮水般湧向夏大壯的胸口,他急切的看著夏花的眼睛,想從夏花的眼睛的裏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想看看那個影子是不是還幹淨,果然,他覺得連印在娘瞳仁裏的影子都是肮髒的。


    “什麽髒了?你跟娘說清楚!”夏花又急又怒。


    夏大壯的臉立刻變得蒼白,晶亮的眼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兒,他都不知道如何啟齒,可望著夏花仿佛能洞悉他心的眼,他又不敢撒謊,隻支支唔唔的把在稻田裏發生的事跟夏花說了一遍。


    夏花聽完,直覺無語,又安慰道:“沒事,瞧你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失了男子漢該有的行徑,就為這麽點事就要剁手?”


    “娘,你不嫌……嫌我髒?”


    夏花噗嗤一笑:“你是娘的兒子,娘怎會嫌棄你?”


    夏大壯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娘不嫌棄大……大壯,大壯好……好開心。”


    “花兒,要不要娘幫忙啊?怎麽耽擱這麽久?”蘇九娘隱隱聽到廚房內有哭聲傳來,正要起身前去看看。


    “娘,這就來,這就來!”夏花趕緊開了鍋端出了在飯鍋裏蒸的熱乎乎的肉圓還有幾碗從山下打包回來的菜。


    夏大壯洗了手,又怕右手洗不幹淨似的,用水洗了一遍又一遍,隻到夏花不耐煩的催了他一下,他才趕緊幫著夏花端飯端菜。


    夏花表麵上裝作沒事人似的,心裏難免也有些煩難,說到底,夏大壯根本不是她的兒子,這有關青少年的生理衛生知識她也不知該如何教導,可是瞧著夏大壯一副很會鑽牛角尖的樣子,她又有些擔憂,若不跟他說個明白也不知夏大壯哪天會真做出什麽無可挽回的事來。


    不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這青春期的教育總是讓人頭疼,以前上中學那會子,每每上了生理衛生課老師總是一語帶過,有的根本不講,或者幹脆被其他主課所占領,其實,在信息化發展飛速的現代,不用老師講,通過網絡這些知識都能了解,而如今是在古代,她一個小姑娘如何跟一個毛頭小子談論青春期教育,這比獵殺一隻十級喪屍還難。


    一頓飯也吃的心不在焉,心中慨歎當個娘真她媽的不容易,不僅要把兒子的生活照顧好,還要照顧他的心理,吃一口心裏歎一聲。


    夏大壯雖鬆了口氣,心裏也依舊不自在,隻要一想到稻田裏發生的事,他就臉紅耳熱,平時吃飯狼吞虎咽的他今日竟成了小綿羊。


    蘇九娘隻感覺氣氛有些奇怪,正要問一句,就聽到屋外傳來孔秀枝大哥孔炳槐的聲音:“喲!這不是翠蓮妹子麽?一段日子沒見,倒是越來越水靈啊。”


    接著就傳來孔翠蓮碎雨似的急促腳步聲,轉眼間,孔翠蓮已進了屋,蘇九娘招呼道:“翠蓮,正好,過來坐下一起吃晚飯。”


    孔翠蓮臉上煞白,兩腿哆哆嗦嗦的幾乎站不穩,像一顆在風中亂晃的幹樹枝,顯示出一副很惶恐的樣子,“不……不了,我這就接柱子回去!”


    “周嬸子,柱子飯還沒吃完,不如你和他一起吃過再走。”夏花見孔翠蓮大驚失色的模樣,有些奇怪。


    “娘,急什麽,你不是和奶答應我留在花姐姐家吃飯的麽?”柱子賴在長板凳上不肯走,手裏的筷子上還夾著一個大肉圓。


    孔翠蓮隻覺得心裏突然被一塊無形的大石頭壓的死死的,渾身不聽命令的顫抖,在聽到孔炳槐喊了她一聲時,她腦袋已是一片空白,如果有可能,她恨不能殺了這個該死的臭男人,可是怎麽辦,她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殺。


    更何況,她怎麽敢殺了孩子的爹,她害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給人看出了破綻,素來溫柔的她不禁沉了臉:“柱子,趕緊回家,你奶在家給你準備了好吃的。”


    “娘……”柱子很不情願的扭了扭身子。


    “翠蓮妹子,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全身哆嗦。”蘇九娘站起身來,“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不了!蘇姐姐,我隻是被風吹的凍著了,不用麻煩了。”孔翠蓮在盲目的慌亂中一把拉住了柱子的手兒,“柱子,趕緊家去,這麽晚了打擾人家也不好。”


    在柱子的哭泣和夏花一家的疑惑中,孔翠蓮強行拉走了柱子。


    “喲,翠蓮妹子這就走啊!有空到我妹子家坐坐唄!”孔炳槐臉上帶著肉欲之後的魘足,手裏拿著件外套又道,“天冷了,翠蓮妹子拿哥這件衣服披著唄!”


    孔翠蓮一句也不敢搭理孔炳槐,她再沒想到偶而一次去了夏家就遇到這潑皮無賴,她抱著柱子落荒而逃,孔炳槐隻追到院門口,並沒有再追進去,隻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進了孔秀枝住的西廂房。


    蘇九娘一臉怔忡,望著門外道:“花兒,你周嬸子這是怎麽了,好像不大高興似的,是不是我們有什麽地方得罪了她?”


    夏花瞧孔翠蓮這形容也能猜出幾分來,不由微笑道:“娘,你真是瞎擔心了,興許周嬸子真有急事。”


    大栓迷迷惑惑道:“難道是因為柱子在學校被文先生訓了兩句,叫周嬸子知道了?”


    夏花接過話題道:“有可能。”


    蘇九娘哦了一聲,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一根青菜放到嘴裏,又道:“也難怪,柱子是周家的獨苗苗,周嬸子和翠蓮把全家的指望都放在他身上了。”


    夏大壯根本不知道別人在談論什麽,在聽到孔炳槐聲音的時候,更加渾身不自在,隻縮著脖子垂著眼慢慢吞吞的扒拉著碗裏的飯,吃著吃著,又想到那火熱的場麵,心更加亂了。


    到了晚上,夏花做好了布娃娃,就上床鎮定了神思,盤腿坐在床上,近日,她感覺今日她體內的異能就可以突破一級,她欣喜不已,在這沒有晶核的古代,想突破一級很不容易,因為沒有晶核能量的提供,她隻是靠著單純的修行以及在每晚夜跑增強體能才能一步步提升。


    不過,若沒有龍魂玉護體,她想突破這一級至少需要兩月光景,如今時間節省了一大半,摸了摸胸口的龍魂玉,她忽然有了種踏實的感覺。


    閉上眼,深呼吸,集中精神和意念,將體內所有的能量聚集在中丹田,能量在中丹田處翻騰凝聚產生一陣強烈而灼熱的氣流,她正覺得躁熱的很,一股冰涼的氣流在胸口之處緩緩湧入身體的各大脈絡,滌淨她躁熱的身體,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她覺得體內充滿了清如泉水的能量,這股能量直通她的四肢百骸,她頓覺全身舒泰,能量滿格。


    這股能量不像她在末世吞吃晶核時瞬間產生的爆棚能量,那種爆棚能量極易讓她有種全身如火燒的感覺,她必須待在冷水之中修行才能消減,而這股能量比較輕緩比較自然,慢慢貼合著她的身體,增強她全身的異能,同時還保護著她這在古代沒有變異相對較弱的身體。


    慢慢睜開眼,她呼出一口長氣,全身輕盈無比,達到二級她就可以擁有獵豹的速度和螞蟻駝黃豆的力量,別小看小小螞蟻,它可以駝起比它重幾倍東西,而如今她可以輕輕鬆鬆的單手托舉重達200kg的重物,一次出拳的力量足以打死一頭牛。


    雖說與蕭絕他們所擁有的駭人武功相比還有很遠的距離,但待在白頭村,她足以自保還能護著全家人的性命。


    她輕快的從床上跳了下來,雙手環胸,紅唇一勾,轉眸對著屋頂道:“梁上君子,還不快些下來!”


    一道黑影飄然而下,目光落在夏花小巧的臉上,唇角上揚勾起一個*奪魄的笑來:“花兒,你又在練哪門子的邪功?”


    “大叔,你做梁上君子還做上癮了,你管我練什麽功?”夏花眉梢一揚。


    “你怎麽又不叫我名字?”蕭絕眸色幽幽,精致的唇兒微微一彎,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將身子斜倚在長榻的靠背上,有些慵懶的勾了勾手指頭道,“花兒,給我沏杯茶來,我有些渴了。”


    夏花唇角彎了彎,很是聽話的沏了一杯香魂幽幽顏色清淡的菊花茶,遞給蕭絕道:“大叔,請喝茶。”


    “花兒,今兒你真聽話!來,叫聲阿絕聽聽。”蕭絕接過茶,俊美的臉上掛著若有似有邪氣的笑,看著夏花的眼睛深幽如海。


    夏花冷笑一聲:“要叫讓那個九姨太叫去,老娘可不叫!”


    “花兒,你還在吃醋?”蕭絕飲了一口茶,目光遊移在夏花陰暗不明的臉上。


    “你還是這樣自以為是,為你吃醋可犯不著。”夏花拂著衣角淡淡。


    蕭絕靜默片刻,忽然目光灼灼的看著夏花:“花兒,我喜歡你!”


    夏花一怔,歪了歪嘴角道:“好巧,我也喜歡我。”


    蕭絕:“……”


    頓一頓,拿手指著夏花,悠悠道,“你這丫頭總是這樣。”


    “我哪樣了?”夏花一屁股落坐在離蕭絕長榻不遠一個小圓凳子上,自己伸手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說起話來叫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頓了頓,蕭絕唇角彎出一個陰魅卻又誠意十足的笑來:“花兒,既喝了你家的茶,你怎麽不做我的媳婦兒?”


    夏花愣愣了,方想起在古代有吃了人家的茶就要做人家媳婦兒的說法,她臉上熱了熱又道:“關還沒過完,你想的倒美,況且是你吃了我家的茶,要做也是你做我家的媳婦兒。”


    “唉——”蕭絕低低一歎,歎聲幽遠且長,帶著一種無奈的寂涼,又思量片刻道,“做你的媳婦,嗯,我還是勉為其難可以試著做一下的。”


    “好!改日等你過關,我必八抬大轎將你娶回!”夏花一雙眼直盯著蕭絕,幾乎真要有個做丈夫的氣勢。


    “哈哈哈……”蕭絕不由得的大笑幾聲,伸出小指手朝夏花勾了勾,“花兒,過來。”


    “蕭絕,過來。”夏花也同樣的伸出小手指勾了勾。


    蕭絕果然起身慢悠悠的走了過來,彎下身子一下身夏花抱緊在胸懷中,手很自然的就放在她胸前的兩團包子上,他笑了笑:“還是這麽小,效果忒差了些。”


    夏花又羞又惱,正好也想試試自己的二級異能是否能對蕭絕產生影響,她抬一手握住蕭絕的手腕,手上一使力就欲給蕭絕來個過肩摔,隻可惜蕭絕紋絲不動,夏花有些氣餒,她這能打死一頭牛的力氣在蕭絕這裏竟半點用也沒。


    他將唇附在她耳畔,帶著幽涼而挑逗的口吻道:“怎麽著,這麽快就想謀殺親夫了,隻是親夫還沒做親夫該做的事,這會子死了太可惜。”


    他的手輕佻的探進她月白色的衣領,帶著一股冰涼的氣息向下探去。


    她一把按住他不老實的手,轉過頭一雙眼帶著惱怒的意味,沒好氣道:“練了許久,卻連你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


    他俯視著她的眼,又笑了:“你若真想動一動我手指頭,我還是願意給你動一動的,不過有利息。”


    “什麽利息?”


    “動一下,舔一口。”


    “可以。”夏花很是爽快的答應,“那你還不趕緊把你的臭手從我的胸口拿出來,我這會子就折斷你的十根手指。”


    “花兒,你可真狠。”他慢慢抽出了手,一下將坐著的夏花攔腰抱起。


    “我折你手指,你抱我作什麽?”


    “到床上折去,這樣舔起來也方便。”


    躺在床上的夏花單手支起頭,頭微微朝後仰著,青絲鋪陳,帶著幾許嘲笑和惱怒的盯著正立在那裏幽幽看她的蕭絕,又弓起一條修長纖細的美腿兒,手搭在大腿上,月白色的衣襟微微扯開一丁點,露出性感的鎖骨,淡笑道:“蕭絕,你怎麽不來,莫非怕斷了十根手指?”


    “嗯。”他輕輕答應一聲,慢慢的坐到床邊,手探向夏花的臉摸了摸,然後又將手在夏花眼前微晃了晃,“花兒,可以了。”


    夏花伸手一下握住了蕭絕冰涼的指尖,整個人坐了起來,一下從後邊環抱住了他,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蕭絕,你不怕疼?難道你竟篤定我真的不會折斷你的手指?”


    “我為何要篤定,我隻知道隻要是花兒你想要的,我都會盡量滿足。”


    “蕭絕,我想娶你。”


    蕭絕一怔,半晌,回了一個字:“好。”


    “及笄之年,我就娶你,你可等得?”夏花在他耳畔輕語,娓娓的聲音輕柔如緩緩流淌的音樂。


    他點點頭,鄭重道:“等得。”


    她一點點攬緊他略顯瘦弱的肩,感受著他身體上的冰冷,聞著他身體上的很淺很淡的曼陀羅香氣,不知為何,竟催生出一種悲涼的心境,可原該是高興的,如今事事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她還有何事可悲涼的,她歎了一聲,卻是無語化悲涼。


    “花兒,你歎息什麽?”他的手環向後背摟住她纖細柔軟的腰肢。


    “蕭絕,若有一天你違背今日的諾言,我必定會折斷你十指,叫你嚐嚐何謂連心之痛。”


    “好。”他隻簡單的一個字作為回答,這一個字卻極為鄭重。


    他緩緩轉過身來,俯身抱住了夏花,兩人又緩緩倒下,他的臉埋在她柔軟青絲之上:“花兒,你發上的味道真好聞。還有你身上的味道連帶著你整個人都叫我瘋狂,花兒,你可知道,是有多少年了,我都沒有這樣放縱過自己,更沒有如此輕易的就相信了一個人,一個叫我沒半點辦法的女人。”


    柔情一寸寸入骨,他抬頭看著她的眼,她的手勾在他的頸上,眸光輕蒙迷離,他伸手碰一碰她微微扇動的睫毛,她一陣癢癢,笑著歪著頭躲了過去。


    蕭絕貼近她如玉般的耳朵:“花兒,若有可能,有朝一日,我們就住在四方山腳,我們一起種田打獵,春天的時候我們可以看看這山上繁花盛開,夏天的時候我們可以坐在門前的葡萄架下乘涼,秋天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收獲糧食,冬天的時候我可以擁你看雪,我們再生一堆娃娃,聽他們叫我們爹爹娘親,每一天每一刻我們一家人都過的如此快活。”


    “蕭絕……”她轉過頭來,嬌軀微微一顫,那樣寧靜的日子其實很好很好,好到就像一個遙不可及卻又仿佛真的能觸及到的夢,她願意走到這樣的夢境之中,她眨了眨眼,抬手放到他冰軟的唇上,定定道,“那樣快活的日子我也很喜歡。”


    屋外寂靜無聲,屋內一片柔情旖旎,他的唇覆上她的唇,彼此貼合,彼此交纏,她覺得全身的每一根骨頭都要酥軟了下來,隻任由著他的時而狂亂時而溫柔的吮吸,癡纏。


    不知何時,肩頭的衣服已被輕輕退去,他吻一吻她性感的鎖骨,她沒有阻攔,他的唇輕輕吻上獨屬於他的印記,雖是淺淺,卻深到已刻入骨髓,他知道這樣的有朝一日終是泡影成空,他萬分憧憬,卻是無法走進那樣快活的日子。


    曾經,他有過猶豫要不要放開她,如今,他告訴自己絕不能放開她,他終歸還是那個自私而冷酷的蕭絕,明知自己不能給她一個圓滿,明知自己空許了一個快活的結局,他依然還是自私的想要霸占她,她的人,她的心,她所有的所有。


    他吻愈加熱切,肌膚相接帶來的熾熱叫他差點喪失了自控的能力,她還是太小,他不願傷她,他的手緊扣住她柔軟的腰肢,慢慢的放緩了炙熱的進度,他喚了她一聲:“花兒……”


    她微微沉吟一聲,臉頰兩處泛著桃花般的紅暈,她咬著下唇,心有那麽一瞬間的想要徹底沉淪徹底放縱,可她做不到,她可不想年紀這樣小就做了娘,她還沒有準備,她拿手推了推他:“蕭絕,我們好好的說會話好不好?”


    他心中仿佛如無數的柔情,又仿佛如無數的*,他伏在她胸口,半晌,他抬起頭低低道:“好。”


    在他翻身而下,側躺在她身邊的時候,有一刹那的空虛同時侵襲著兩個人,夜風拚命的從窗欞的縫隙裏擠了進去,徐徐吹動白色紗帳,一股清冷而柔和的氣息拂在兩人的臉上身上。


    她側身與他相對,他看著她問:“花兒,我喜歡你,也喜歡你的身體,有味道很*。”


    她睨了他一眼:“這世上的女子千千萬,有味道也*的女子也是千千萬,你何必喜歡我?”


    “你不是最好的,卻是唯一的,唯一讓我想珍惜的女子。”他看著她的眸光帶著少有的暖色,堅定道,“就算你不能喜歡我,我也一定要喜歡你。”


    “你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若不喜歡你,何必跟你這樣親密?”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肯定:“我的花兒當然隻能喜歡我。”


    “你想的太美了吧!若有一天你做了讓我不高興的事,我一想可以隨時休了你。”


    他俊顏嚴肅,唇角微微一揚,在陰沉中綻放出一點點的溫暖柔和,他說:“此生我賴定你了,花兒,因為還有你在,我才覺得生活原來不是簡單的黑色和白色,不管我從前失去過什麽,也不管將來我要失去什麽,現在有你,我就會覺得快活。”


    不覺清淚盈於眼睫,她抬起頭唇在他冰冷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都在,我在,你必須要在。”


    他澀然一笑,如隨時可以飄遠散盡的魂魄,點頭道:“媳婦兒的話我要聽。”


    她伸手捶一捶他,嬌憨道:“誰是你媳婦兒。”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微抬起身子,額頭抵上她的額頭,唇對著她的唇,低低笑道:“你是,現在是,明天是,一輩子都是,哪怕有朝一日我死……”


    她伸手捂住他的唇:“沒有哪怕。”


    他的額頭在她額頭上點了點,唇又忍不住覆上她的唇,想要吸吮那唯一的芬芳。


    兩人又天人交戰,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夏花忽然從他的身上摸到一條軟軟的長長的東西,那東西似乎還在動,她一驚,幾乎下意識的就要將那個軟乎乎的東西一掌拍死在他的後背。


    “花兒,別動,那是我送給你的大禮,弄死就無用了。”他感覺到她的意圖,輕喝了一聲。


    夏花疑惑重重,正想問他送的什麽鬼禮,已看到一條銀色的小蛇從他的頸口爬了出來,大約是剛剛被她用力拍著了,身體有些軟嗒嗒的掉落下來,正好落在夏花胸口上。


    “蛇——”夏花頓時微微驚呼一聲,她倒不是害怕蛇,哪怕麵對再可怕的動物她也能做到熟視無睹,可她驚的是蕭絕好好的送她一條蛇做什麽。


    他翻身而下,手裏拿著那條隻有幾十厘米長的銀色小蛇,有些惱怒道:“誰讓你亂跑的,若不是你還有用,就該剝了你的皮。”


    小蛇在他掌心裏抬起頭,張著嘴兒吐著腥紅的蛇信子,討好似的將頭一搖一擺。


    “蕭絕,你送我一條蛇作什麽?”夏花蹙了眉頭,從床上做了起來。


    他側躺在床上,抬頭看她笑道:“花兒,不日你就要搬到新居,那裏雖好,可也危險,你不怕,嶽母和小舅子會怕,你不可能不分白天黑夜的守著他們。”他將小蛇遞到夏花麵前,淡聲道,“有它,可保你全家無虞。”


    “就憑它?”夏花頗是嫌棄的看了一眼小蛇,直接伸手拎死小蛇的尾巴,小蛇的身子直接被倒了過來,軟軟的身體一下就鬆了,一動不動的瞧著就跟沒有生命的小麻繩似的。


    “花兒,你可別小瞧了它,它雖小,毒性卻大,靈性又高,一旦它認定你是它的主人,必會唯你命是從,你可要善待於它。”


    夏花趕緊將小蛇放入掌心,小蛇舒服的抬起頭衝著夏花吐了吐舌頭,夏花伸手摸了摸小蛇的頭部,端詳良久,問道:“這是銀環蛇?”


    蕭絕好整以暇的看著夏花笑了笑:“花兒,你可真沒有眼光,這是我九黎殿的聖蛇,天下第一大毒物,什麽毒蟲猛獸都需繞它而行。”


    夏花瞟了一眼蕭絕,又打量了小銀蛇半晌,實在看不出什麽名種,不過她對蛇也不是太了解,隻知道末世的蛇變異的出奇的大出奇的毒,被咬一口幾乎無逃命的機會,比之喪屍還要可怕,多少七級以下的喪屍在變異蛇麵前幾乎沒有反抗的能力,而這隻小蛇細的跟個筷子似的,有那麽厲害。


    不過有一句話叫濃縮的都是精華,興許這小蛇比變異蛇還要毒,她本還擔心搬家之後娘和栓兒大壯會遇到什麽突發的危險,她又不能整日的待在家守著她們,有了這小蛇看家,她倒可以省了心。


    她又摸一摸小蛇的頭,小蛇將頭昂的更加高,一對小眼睛滴溜溜的瞧著夏花,夏花在它頭上一點笑道:“還挺可愛。”又問蕭絕道,“它可有名字?”


    蕭絕搖頭,夏花想了想看著小蛇笑道:“瞧你像根筷子似的,就叫你筷子吧!”


    小蛇似懂非懂的吐著蛇信子,點了點頭,身子一彎就纏繞上夏花的手腕,瞧著像個銀鐲似的。


    “花兒,有你這樣取名的麽?像什麽就叫什麽?”


    “對啊!這樣簡單又直接。”忽又轉頭問道,“蕭絕,你可有小名兒?”


    蕭絕臉一黑,搖頭道:“沒有。”


    “你騙人。若真沒有,你黑什麽臉。”夏花撇了撇嘴,“你這個人真是一點誠意也沒有,連個小名也不肯說。”


    “阿尨……”他淡淡。


    “哪個芒?可是光芒的芒?”她刨根究底。


    他蒼白的臉不大好看,將手支在額上淡聲道:“通犬之意。”


    夏花一怔,將阿尨二字在口裏反複念了兩遍,忽笑道:“我想起來了,是那尨字,有點像龍字那個尨,哈哈……你剛說像什麽叫什麽,那你……嘿嘿……跟狗剩這個名有異曲同……”


    “唔……”夏花的嘲笑被他堵進了嘴裏,他的唇懲罰性的吮吸著她的唇。


    良久,他放開了她:“不準把我和別的男人相提並論。”


    “我若非要呢?”她駁斥。


    “剝了他的皮。”他陰冷。


    “你敢翻天?”她強勢。


    “我要翻你。”他撲倒。


    “唔……嗯……”她又被他揉搓碾壓一番。


    “娘,娘……你怎……怎麽了……娘……”房外又傳來夏大壯的聲聲叫喚。


    蕭絕眉心一蹙,夏花微有錯愕,為何每次夏大壯都會來攪亂她和蕭絕的獨處時光,若說大壯是故意的,他一個沒有任何內力的人如何能敵得過安神香,若說他不是故意的,他又為何能每次都出現的這麽恰到好處,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她隻覺得所有的激情都在這一刻退去,有一種和老公愛愛被孩子撞破的尷尬,她推了推蕭絕輕聲道:“蕭絕,你可以下來了。”


    他始終冷著眉頭,眸光陰冷的可怕,淡漠而蒼白的臉在黑暗中猶如盛開的夜曇花,盛開之時就歸煙滅,帶著一種冷寂幽深的地獄之氣,而那雙黑漆漆的眸子裏隱著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夏花幾乎要被這黑暗一點點拖了進了,進入到地獄之下魔界之淵,那裏有開的最盛的黑色曼陀羅,她喜歡那樣的黑色。


    她的思緒飄飛很快被一陣敲門聲打斷:“娘,你怎……怎麽不開門,大壯想……想見你,你是不是不想要……要大壯了。”


    夏花一陣煩悶,身上的冰涼卻在瞬間抽離開,轉眼間,那覆在她身上的人已化開一道黑影飄然離去,夏花一陣驚愕。


    打開門時,卻看見夏大壯滿麵淚痕的臉,他像個受驚的金絲雀一樣一下撲到夏花的懷裏:“娘,你是……不是不要大……大壯了。”


    夏花有片刻的不適應,終還是伸手拍了拍大壯又道:“大壯,起開,好好跟娘說話!”


    夏大壯戀戀不舍離開夏花的懷抱,抬著粉脂融光的臉看著夏花,帶著一種乞求的口吻道:“娘,大壯求求你,不管……管發生什麽,都……都不要……不要拋棄我。”


    “大壯,娘什麽時候說過要拋棄你了?”


    “可是剛剛有人告……告訴大壯,娘喜……喜歡上了別……別人,不……不要大壯做兒……兒子了。”


    “誰?”


    夏大壯茫然的搖搖頭:“不……不知道。”


    夏花歎息一聲,心想也無法從大壯身上知道什麽,擺擺手道:“大壯,你該回去睡覺了。”


    “可是娘……”


    “沒有可是。”夏花麵無表情。


    “娘,你千萬不……不要嫌……嫌棄大壯髒……髒了手。”


    “娘跟你說過,沒有嫌棄,你再這樣,娘就生氣了。”夏花板了臉色。


    “哦。”夏大壯頹喪的垂下了頭,“大壯不……不想惹娘生氣,大壯這……這就走。”


    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夏花忽然生成一種無力感,對於大壯,她有時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了,若他全然是個簡單的傻子也就罷了,偏他還是個有執念的傻子。


    人一旦有執念,不管你是不是傻子,都容易變得瘋狂。


    “吱呀——”一聲,她合上房門,隔開了他們母子兩道身影。


    ……


    冰冷的夜風呼拉拉刮在臉上,她的速度越是快,風越是凜冽,追蹤著那一點淡薄的曼陀羅香,她聽到一個小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叔叔,你怎麽又來追我?莫不是你真的舍不得我?”


    這笑聲雖好聽,聽在夏花的耳朵裏忽如魔音貫耳,是郭魃,這個郭魃果然要露出本來的麵目了麽?


    她並沒有再冒然上前,而是找了暗處如狸貓般潛伏起來。


    星月慘淡,夜色無華。


    夏花並沒有聽到蕭絕說話,她隻看見他蒼白的臉色很冷很冷,乍然間,化作一條黑色遊龍,帶著淩厲的黑芒梭然騰飛於雲宵之上。


    郭魃的笑聲再次響起:“叔叔,你可真快,這一次竟能躲過我的小冰蠶。”


    夏花幾乎看不清蕭絕是如何飛的,更沒看清哪裏又飛出來一個小冰蠶,隻看見郭魃詭異穿越的身形,還有她腳上那雙紅的滴血的繡花紅在黑暗中帶著一種怵目驚心的駭人之意。


    紅光一閃,一道血線從繡花鞋上如絲綢般倏然發出,絲綢在風中輕飄如雲,緩緩纏上蕭絕的身體,黑色長袍在紅色絲綢中飛旋輾轉,夏花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在睜眼閉眼之間,蕭絕就被那紅色絲綢吞沒。


    “叔叔,怎麽樣?我還是有些手段的吧,嘻嘻……”郭魃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左手搭在右手腕上,跟隨著右手豎起的兩指來回快速晃動,好似在控製那紅色絲綢,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歡快的笑聲。


    夏花被那絲綢繞的眼花繚亂,最後隻看見黑色與紅色相互纏繞,她手中的箭早已搭好,額上冒著絲許汗珠,作為末世賞金女獵人,她箭法了得,可在百步之外射穿螞蟻的身體,可此時,她卻有些緊張,一個八歲的小丫頭竟能擁有如此詭異的身法,實在不是簡單人物。


    她不允許自己再亂想,右膝跪地,左手穩穩握住彎弓,右手一用力,弓滿玄,“咻——”的一聲呼嘯劃破夜的寂靜,箭如流星,帶著一股強勁的奪命氣息,直射向懸在半空的那個小小身影。


    隻聽“哢”的一聲脆響,夏花射出的箭已在半空中被紅色絲綢穿越過來,長箭從中間斷開掉落在地,那銀色箭頭在黑夜下閃著冰冷寒光。


    “姐姐,你竟然要殺我?”郭魃轉過身來,兩眼朝著夏花隱藏的方向看來,眼珠黑漆漆的可怕。


    “郭魃,你到底是誰?”夏花見已暴露,幹脆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我是郭魃啊,姐姐你怎麽問這樣的傻問題?”郭魃兩眸純真,又盈盈一笑,“姐姐,你想不想嚐嚐會飛的滋味?”說話間,指尖微晃了晃,那糾纏蕭絕的紅色絲綢就要朝夏花襲來,


    “花兒——”蕭絕一聲急呼,糾纏在蕭絕身邊的紅色絲綢寸寸斷裂,發出一陣刺耳的布帛撕裂之聲,如血色蝴蝶般翩然掉落在地。


    夏花隻覺身子一輕,整個人已被蕭絕緊緊摟入懷中,飛旋入空。


    郭魃有些憤悶,有些沮喪,更有些嫌惡的盯著相擁在一處的人,黑眸卻像汪水,格外的叫人憐愛,偏又無法憐愛。


    她嘟了嘟紅唇,臉上帶著稚氣的惱意:“姐姐,你跟他待在一處難道就不會覺得惡心?”


    “郭魃,我跟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又管你何事?”夏花冷聲回道。


    郭魃注視著夏花,黑暗中她嬌美如花的臉,淩厲如冰的眼,以及渾身透著的冷酷英姿都叫她心生向望,她幾乎帶著一種童稚的無賴,嬌憨道:“姐姐,這世上的男人那麽多,你為何偏偏選了這一個?”


    夏花冷笑一聲:“你這小丫頭實在奇怪,我選不選誰幹你屁事。”


    “花兒,她隻是個偏執的瘋子,你跟她說不通。”蕭絕淡聲。


    “叔叔,你說我是瘋子,難道你就不是瘋子,你不僅是瘋子,還是殺人如麻的瘋子,你配不上夏花姐姐。”郭魃恨恨的盯著蕭絕,又看著夏花道,“夏花姐姐,難道你就喜歡這麽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鬼?”


    “惡鬼?”夏花輕嗤一聲,帶著一種冷戾的嘲笑,“隻要是我夏花喜歡的,惡鬼又如何?”


    “唉!”郭魃聳聳單弱的肩膀,扁了扁嘴道,“夏花姐姐,你可真是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的是你。”蕭絕聲音如冰。


    夏花目露譏嘲之—色,“你一個小姑娘正事不幹,專愛聽人牆角,我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如此變態癖好的小姑娘。”


    “那我不是想保護夏花姐姐麽?我可不想讓這個又惡又髒的男人碰你。”郭魃有些委屈的皺著眉頭。


    “謝了!你的保護我承受不起。”夏花很是生氣,在追蹤到蕭絕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明白蕭絕為何忽然飄去,大壯又為何回回來攪局,這一切定和這個郭魃分不開。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和這個郭魃究竟有何牽扯,難道她跟自己一樣是個穿越者,又或者是重生之人,前世和自己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她才會作出這些奇怪到變態的事來。


    郭魃咬咬牙,眼睛裏就滴出委屈的淚水來,淚汪汪的盯著蕭絕和夏花,帶著一種無言的控訴,夏花被她盯的瘮的肉冷,也不想再看她,拉住蕭絕的手道:“蕭絕,我們走吧!”


    蕭絕點了點頭,郭魃目光陰紅的盯著蕭絕,一張可愛純淨的臉上蒙上一層噬骨寒意,她字字帶寒問道:“叔叔,你為何一定要纏著姐姐,你就不能離開姐姐麽?”


    蕭絕連頭也未回,隻冷聲道:“不能。”


    郭魃不說話,定定的看著蕭絕和夏花絕然離去的背影,突然不甘心似的追上他二人,又問道:“夏花姐姐,我帶給你的蜂蜜你可吃了?”


    夏花轉過頭,郭魃臉上露出笑容,夏花疑惑的盯著郭魃,搖了搖頭蹙眉道:“郭魃,你究竟意欲何為?”


    “姐姐,我本無害你之心,至少現在是如此。”郭魃的食指指尖含在口裏,又歪頭看向蕭絕,帶著一種小孩獨有的天真懵懂,“叔叔,我本對你也無甚惡意,隻是不喜歡看你和姐姐在一起,我喜歡姐姐永遠都保持幹淨的樣子。”


    “郭魃,你應該知道這個地球不是為你而轉,你想怎樣就能怎樣。”


    “姐姐,你說話好奇怪,地球是什麽,它又為何而轉?”郭魃眼露迷茫,小白牙咬著手指頭,抬著尖尖的小下巴。


    夏花不知郭魃是故意裝作不知,還是真的不知,這個小女孩兒太怪太陰太神秘,比蕭絕還要讓人看不懂,她也不想再跟她多有糾纏,隻淡聲道:“簡而言之,就是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


    郭魃斜著一雙春水盈盈似的眼瞟了一眼蕭絕道:“叔叔,這句話該是姐姐對你說的。”


    蕭絕對這個郭魃毫無半點意興,若不是這個郭魃一再糾纏夏花,他根本懶得理她,隻是鬥纏過兩次,兩次都想取她性命,隻是這小女孩討厭難纏,他還是殺不了她。


    他動用了九黎殿的力量也未能查清她的底細,就如夏花一般,他始終不知夏花從哪兒來,他也不知這個郭魃究竟是從哪裏蹦出來的。


    可這個郭魃的眼睛,似乎像一個人,一個自己記不太清的人,就如曾經他在哪兒見過這樣一雙不大不小清純澄澈誘惑人心的眼,可他無法想起,因為那個人在他的生命是微如塵埃,他從未記過,隻是腦海裏徒留了一個虛空的印象罷了。


    他握一握夏花的手,正要齊齊離去,就看到遠處枯草瑟瑟抖動:“這該死的黃毛丫頭,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衝軍,害得我連覺也睡不著,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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