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一桌酒席大家吃的賓主盡歡。


    一個一個讚不絕口,恨不得把舌頭吞到肚子裏。


    眾人一邊喝著美酒,吃著美食,一邊繪聲繪色的說起,這次購馬的驚險過程,特別是回程路上遇見山匪橫刀搶劫。


    呂司聽得直皺眉頭,天下果真要亂了,處處竟都不太平。


    郭嘉聽得津津有味,從前,與他相交之人,大多是文人雅士,就算聽說哪裏遭了災,哪裏又有山匪出沒,卻都隻限於書麵語言僅僅是知道這件事情,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外麵的刀槍劍影,更不曾聽人如此身臨其境地描述。


    郭嘉大漲了一番見識,同時,他的心裏也沉甸甸,根據他從各個方麵得到的消息來看,他以為,太平道快要忍耐不住了。


    周珈看著郭嘉,笑著問道:“這位小友,你以為當今天下如何?”


    郭嘉一怔,心知這是呂司叔父給他的考題,心中略一思索,很有分寸地露出一絲微笑,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觀天下大勢,百姓饑苦,朝廷昏聵,十常侍禍國殃民,大將軍擁兵自重,無一人真心為朝廷著想,太平道氣候已成,近年來,紛亂不斷,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根據當前形勢,嘉以為,太平道起事隻怕不遠。”


    周珈挑眉笑道:“何以見得?”


    郭嘉心裏略為驚訝,看見他們的神色,竟然沒有半點意外,想必他們早就商談過,一般的平民百姓,絕對不會如此關心國家大事,郭嘉心裏有些感歎,沒想到,當今天下,百姓當中,能人隱士居然如此之多。


    郭嘉很顯然誤會了,他把周珈當成了一位隱與民眾的隱士,毫無懼色地說道:“最近山匪變多了,太平道動靜太大,很不對勁兒,嘉心以為,這群人定然快要按耐不住。”


    周珈點了點頭,心裏有些慚愧,潁川不愧是文人聚集之地,一個半大的孩子,都能有如此見識,笑著道:“司兒從小在治郯長大,從未出過遠門,更未結交過朋友,你,很好,司兒性子固執,難得遇上一個朋友,還望汝等以後守望相助。”


    郭嘉瞥了呂司一眼,笑意盈盈地說道:“前輩放心,司弟誠心待我,嘉必不相負。”更別提,呂司對他還有救命之恩。


    周珈滿意地笑了,大聲招呼道:“來,來,來,喝酒,喝酒。”


    “好咧,幹。”眾人興高采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郭嘉一臉怨言,幽怨的眼神,快要將呂司瞪穿,這家夥,沒事總盯著他幹嘛。


    呂司卻以為,郭嘉這人沒節製,不能不管,真給他開了先例,郭嘉隻怕再也不會忌口,郭嘉的病,調養為主,用藥為輔,他自己平日都不顧忌,難怪將來短命。


    周珈哈哈笑道:“司兒,大男人哪能不喝酒吃肉,別讓這位小友眼饞了,我記得,你那還有一些葡萄酒,快拿出來,也讓大家夥品嚐品嚐。”


    郭嘉眼睛一亮,心裏對周珈的好感,飛速上升到滿點,呂司管他的管的,簡直比荀彧還嚴。


    其餘人一雙雙眼睛,“刷”地一下望了過來。


    呂司背如針刺,無奈地瞪了周珈一眼,這家夥為了他的好酒,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就連旁人也拉下水。


    “葡萄酒?”韓周一臉好奇。


    王二勇連忙說道:“葡萄釀的酒,味道醇香,入口甘甜,後勁兒極大,實乃瓊漿玉液是也。”


    眾人一聽,心裏更加火熱。


    呂司瞪了郭嘉一眼,想了想,還是起身出門,回房拿了一些葡萄酒來,難得大家高興,他也不能掃興不是。


    當然,酒的分量不多,每人淺嚐即止,卻是把大家酒蟲都給勾了出來。


    呂司隻給郭嘉喝了一小盅,用完飯後,他便拉著郭嘉先行告辭,長輩喝酒,他們做為晚輩還是別摻合了。


    郭嘉滿腹怨念,回到屋裏還在叨念:“呂小司,你有好酒,竟然藏私。”


    呂司挑了挑眉:“斷藥之前,你需戒酒。”


    郭嘉心裏慪啊,偏偏他還沒法反駁,呂司所言皆是為了他好。


    呂司蹙著眉頭,心裏有些想不明白,他雖知道曆史上郭嘉是酒鬼,但是他卻從來都沒想到,這麽小的年紀,這家夥居然就如此好酒。


    郭嘉一臉天塌下來的神色,根據呂司所言,這藥他必須喝上一年,一年不能沾酒,他還怎麽活。


    呂司懶得理他,不過,心裏卻想著,待他離開潁川之前,還是給郭嘉準備一些藥酒,這家夥若是沒人管製,肯定不會在意自己的身體,藥酒養身,每日喝上少許無礙,總比外麵賣的那些劣質白酒要好。


    三天後,郭嘉告辭離開。


    呂司送他回府,郭嘉出身寒門,家住西城,距離呂司現在住的地方,隻隔了兩刻鍾路程。


    離開前,呂司送給郭嘉不少典籍,還有他用過的所有物品,呂司也幫他打包裝上。


    郭嘉麵色不悅:“這些東西我不能要。”


    呂司挑了挑,指著書籍,問道:“這些書你要不要。”


    郭嘉瞪大眼睛,就像護崽的母雞一樣,連忙答道:“要,怎麽不要,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反悔。”這些書,盡是珍本,內容毫無一絲錯漏,對於郭嘉來說,書比命值錢。


    呂司淡淡道:“書比雜物值錢,其他東西,你也帶上。”


    郭嘉被呂司噎住了,在他的心裏書是雅物,那些世俗的銅臭之物,哪能和書相比,但是呂司說的也很有道理,書籍的價值根本無法估量,書比其他東西有價值多了。


    郭嘉覺得君子不能沒有風骨,豈能白白占人便宜,他已經在此好吃好住待了七天,若再拿人家的東西走,他的自尊不允許。


    郭嘉一臉肉痛地說道:“司弟好意嘉心領,這些書,還請司弟妥善保管,嘉......”


    呂司擺了擺手,一臉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娘們兒似的,你我坦誠相交,何必在意這些,你若不收,我才生氣,這些東西都帶走,你若於心有愧,他日還我便是了,郭兄才學出眾,你難道還怕將來不能出人頭地。”


    郭嘉怒視他一眼,驕傲地說道:“你才娘們兒,我將來,定會是最出色的謀士。”


    呂司眼神閃了閃,麵上絲毫不顯,故作興奮地說道:“那我們可就說定了,將來你當謀士,我當郡守,你可要一心輔佐我,這些東西,你就別推辭了,我等著天下第一謀士前來報答。”


    郭嘉嗤笑一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當郡守,別笑人了,毛都還沒長齊,你還想當郡守,你拿什麽當郡守?你有錢?有勢?有背景?”


    呂司一臉黑線:“你的毛也沒長齊。”


    郭嘉開始並未聽明白,稍後反映過來,立即又羞又惱:“我的毛長齊了。”


    “哈哈!”呂司大笑,點頭道:“長齊了,長齊了,郭兄之言,甚得我心。”


    郭嘉話一出口,立馬就後悔了,都是被這臭小子氣的。


    眼看郭嘉快要惱羞成怒,呂司趕緊轉移話題,笑著道:“我沒錢,但我有珍寶無數,我沒勢,但我有三百兵丁,我沒背景,但我可以找背景,我覺得隻要付出足夠的價格,買來一個郡守當當未嚐不可。”


    “唉!”郭嘉歎息:“國將不國,臣將不臣,而今朝廷賣官買爵已成風氣,司弟縱是想當官,為兄建議,還是莫和十常侍走得太近,與你之名聲有礙。”


    呂司微微一笑,知道郭嘉是為了他好,笑著道:“總歸不過是賄賂而已,郭兄放心,愚弟心裏有數。”


    郭嘉點了點頭,有些話點到即止,說了深了恐會有傷感情,不過,這時候他卻沒把呂司當郡守的話信以為真,對於呂司脫口而出,你當謀士,我當郡守之言,他隻是以為是個玩笑,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早在幾年之前,這位愚弟就開始給他挖坑,隻可惜,那個時候,他已經上了賊船,悔之晚矣。


    每到夜深,郭嘉總會回想當時的情況,如果這個時候,他再大上個幾年,肯定不會如此輕易上當。


    不過,有些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自從跟著呂司以後,他才知道什麽叫做國泰民安,什麽叫做為百姓謀福,什麽叫做以民為本,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看見領地欣欣向榮的景象,郭嘉心裏是自豪的,甚至他很慶幸,慶幸這時候和呂司的相遇。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此時略過不提。


    郭嘉不再拒絕呂司的好意,王二勇趕著馬車送他回府。


    經過幾天相處,呂司對郭嘉的情況有了一定的了解,郭嘉年少喪父,今年初他的母親也去世了,開春那一場大病,正是因為他悲傷過度。


    郭氏一族,隸屬寒門,郭嘉父親亡後,家業本就縮水不少,幸好他母親堅強,硬是撐了下來,隻是,她也因為長期辛勞落下病根,來不及看見兒子長大成人,早早就撒手而去。


    郭嘉母親剛一亡故,族裏就找上門來,接管他的家業。


    郭嘉縱然不願,麵對族裏這樣的龐然大物,年僅十三的他根本反抗不了,還是荀彧從中周旋,他才保住房子,單獨立戶,不用去叔伯家裏借住。


    呂司心裏有些明白,荀彧畢竟是世家子,他能幫助郭嘉從中周旋,卻不能幫助郭嘉奪回家業,畢竟,這是郭氏一族的事情,如果他參與太甚,那就變成荀家的事情,與荀家不利。


    除非,郭嘉成為荀家的附屬,但是,郭嘉心高氣傲,他又豈能甘心。


    聽說,荀彧曾經邀請郭嘉前去荀家居住,並在荀家上課,隻是郭嘉拒絕了。


    呂司隻能說句,拒絕的好。


    荀彧或許是好意,甚至對於有些人來說,能和荀家巴結上關係,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然而,對於心懷大誌的人來說,這會是一種束縛,一種限製,真正有才情的人,絕對不會輕易加入哪一方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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