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被世人稱呼、甚至因此奪名的四人小團體,琴仙、舞姬、畫王、棋聖,他們一開始並不是以十君子的名號來響亮天下的,而是以他們自己自取的四大才子這名稱,來遊戲天下、玩樂世界的。因為他們絲毫不理會什麽城主之爭,而是追求以自由、瀟灑、快活、自在和那丁點的任性,來遊戲所有人世間。依蘭在夢中看到的那些居所也是在學院裏,因為他們的出名而使學院特意允許他們自由開創出來的地方。他們個自在他們的興趣領域上非常專精,很多名號也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傳播開來的,是如傳奇中一掛的四人。


    於是當依蘭把從柳芷雲那邊所學來的舞蹈展現在大家麵前時,所有人的反應都如依蘭意料之外般的好,看來四百年前所延續到至今還未中斷的傳奇,也絕對不是什麽誇大、被人吹捧出來的。麵對於這些無意之中得來的消息,依蘭並沒有全然告訴柳芷雲,畢竟她本人都不願意多說了,那麽依蘭又何必再去追問呢?依蘭隻要知道,柳芷雲所授與她、引導她的舞步是有多麽的不可思議、反應又有多麽的熱烈這幾點就好,因為依蘭首先要打量思索的一件事,就是希望能夠打響她們名樂團的名號,連帶的,也推銷我自己。


    因為依蘭不想隻是默默做個無名的舞者。依蘭不知道這樣的想法算不算是野心變大的問題,依蘭隻知道,依蘭想要讓更多人看著她跳舞,然後從那些人的口袋裏,賺取更多的錢。常聽別人說,錢不是萬能,但是沒有錢,就真的是萬萬不能。在這個時代、在這塊大陸甚至以依蘭目前連普通的愛麗絲大陸子民都不夠資格的這種特殊身分來說,錢對依蘭是很重要的。


    因為依蘭有了錢,依蘭可以更早一步獨立,可以試著脫離名樂團,因為依蘭知道,依蘭不可能一輩子被綁在名樂團裏的,跳舞掙錢隻是一時的,依蘭最終想要的,就是找到輪回,然後拿取自己努力賺了許多的錢財,搬到某間平凡舒適的屋子內,落地生根,甚至可以了話,在依蘭這幾乎沒有**壽限的歲月裏,過著平靜、不愁吃穿的生活,這是依蘭所想要的一個寧靜。


    依蘭雖然被踢除了蘇爾曼一族的名號,還被取走了全部所有的力量,但依蘭的這副身軀至始至終都還是神族的,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隻是這身軀現在變得跟一般人類一樣脆弱不堪罷了,雖然會生病,但卻不會衰老,壽命也沒有限製,畢竟依蘭早在踏入蘇爾曼一族的女神名單時,隔百年就喝下不老藥水了。這是每個蘇爾曼女神都會喝的東西,是神王所賞賜的,目的是讓她們這些女神在喝下藥水的那一刻,永遠都一個樣子,不會再長大,同時也不會再變老,也因如此,依蘭擔心的不是跟一般人那樣,追求青春、掌握歲月的一刻等等的真理,依蘭要的是如何平靜的過一生、如何走完這不老不死的漫漫長路。為此,首先第一點,依蘭要努力賺錢才行。哪怕是用了什麽手段,隻要還在我良心過得去、還在道德倫理的範圍內,依蘭就要去努力掙錢。


    名樂團的聲名大噪對依蘭是有利的,不隻依蘭的舞蹈,舞團許多人的才藝也發揮很大的功效,好比說邱豔的交際手腕,竟然在經過臨源城的時候,順利的取得了在城中最有名客棧的表演權。起初我為這事不以為意,畢竟邱豔懂得察言觀色和人情世故,在適當的時間總是能夠說出得體的一番話來,人長的也是甜美可人,所以能夠拿到這表演權我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依蘭隻是在聽說這表演權的令牌難以取得的困難度後,依蘭才真真佩服邱豔的好本事,因為這種表演令牌由表演團取得,在臨源城可是首次啊!


    尤其是在聽聞這代百年城主不喜表演這類玩意兒時,這種困境下竟然還可以討得城主歡心,不過就是赴了一次約、談個十分鍾不到的會麵就能夠完全把城主給搞定,這種大事情不隻我們,連城中百姓都是備感驚奇。由此可見,邱豔的交易手腕真的是超級高招。加上玉鶴副團長的古箏,以及名樂團第一紅牌的雲婷姑娘所唱出來的歌,還有其他擅長音樂表演,長蕭、琵琶、二胡等等什麽一大堆的龐大樂團,更是為名樂團人氣竄紅的速度加快了好幾倍。隻能說今日名樂團有這個豐收的成果,邱豔他們的苦心經營和到處遊曆宣傳,都是值得的,這是他們應得的結果。


    “依依小姐,輪回到您了。”丫環恭敬的開門,出聲叫回了正回想當初往事的依蘭。


    依依是依蘭的藝名,因為依蘭不打算把她自己的真名獻給世人知道。所以除了當時依蘭在明興城那間小村客棧,自己告知真名時的在場所有人知道外,其餘的人都不知道。而邱豔和玉鶴雖然不明白依蘭為何要使用假名,但他們也認為依蘭自有想法,所以也沒怎麽反對。


    畢竟,依蘭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真正的在名樂團裏落地紮根。依蘭之所以到了現在還會繼續待在名樂團,隻不過是一個巧麵緣分和因緣際會所安排的關係。畢竟這對依蘭來說,就像人間過客般如此短暫罷了,不過一個順風車給依蘭坐上而已。因為到最後,依蘭還是會脫離、離開名樂團,就在依蘭到達元鎮城,找到輪回之後。


    而現在依蘭就正在林亭城最有名的風客棧裏。這是在表演的前段,既然丫環剛剛都來喚我了,那麽就代表現在該我上場了。準備時間十分鍾,依蘭從原來的窗邊起身,迅速坐到梳妝台,不需要丫環來幫依蘭盤頭發做打扮,依蘭自己一個人來就可以了。因為每次依蘭出場跳舞,裝扮都不一,有時打扮清純卻有時打扮妖豔,沒個一定。畢竟要做這一行的,無疑就是得講求新花樣和造型變化,這樣才能夠抓住觀眾喜歡品嚐新鮮刺激感的味。而這些衣服、發式等等的造型,甚至是有時場麵的特別精心布置等等,都是在每一晚的夢中,依蘭跟柳芷雲做商量討論而得出來的。這兩個月多來,在夢裏,依蘭彷彿像是放下心中所有疲累包袱和那些強裝的外表假像一般,總是以輕鬆又悠閑搞笑的氛圍來麵對柳芷雲。


    因為柳芷雲是依蘭在這個大陸上,可以說是唯一一個能夠讓依蘭放心對待的人。而且也總是很認真的細心為依蘭想法子、做打算。就好比場麵特效吧,一舞跳完總要有個給觀眾的刺激感吧?這樣才能夠印象深刻、這樣才能夠讓他人對依蘭或是名樂團產生更進一步的招攬力。而柳芷雲總是把心中想法毫不隱瞞的跟我說,例如依蘭哪件衣服應該這樣穿才會美的得體,哪邊發型應該怎樣做變化才會耳目一新,甚至在依蘭提議舞台落幕的那一刻是否要灑下花朵來時,她也搖搖頭說不夠震撼,反倒是比較浪費花朵。甚至還提議用紙片的方式,說是在另外一個叫做真實世界的地方,就很喜歡在表演完後灑這個。


    依據這樣的說法,依蘭也頓時想起曾經在神界忙公事之餘,偷瞄過幾本出於真實世界裏的書籍,這樣一個提醒,配合依蘭目前在名樂團所能夠取到的資源後,依蘭馬上有了好幾個不同的點子。


    前次在明德城秀舞,依蘭打扮的像春天妖精一般,一個頭上綁著兩個小包包,分別用著金色發飾來裝扮,上半身是紅色無袖衣裳,下半身則是穿著自己裁下的短短同色裙子,和搭配咖啡色的長筒靴子,不管底下男人看到而露出驚愕的神情,也不管女人看到則像是吃了一顆蛋的目瞪口呆,依蘭隻是依然故她的繼續行使計劃。然後在舞蹈結束甚至要尾聲時,一個炮響打起,從空落下來的是用著五彩繽紛的紙片做襯托,甚至連布幕*,依蘭也找名樂團裏最好的畫師來畫,根據依蘭所描繪的圖案,讓畫師畫出依蘭所想要的那種感覺。


    這樣的首席出場,聽說表演的非常有聲有色,不少男人驚紅了臉,不少女人看傻了眼。畢竟現在這塊大陸還是屬於民風保守的國度,就連明德城最有名的天香國色樓,裏頭的風塵女子也沒依蘭這般隨意表演就露出大小腿的樣子來。於是依蘭的名聲雖然不自覺的被提高──膽大過人,姿色聰慧,卻也不自覺的被貶低,傷風敗俗,不知廉恥,依蘭看著這兩邊的落差,心裏隻覺得一陣好笑。有什麽關係呢?名聲對依蘭來說,有何重要?早在依蘭被判懷疑與邪神暗通之時,以背叛者之名給貶下凡去後,所有什麽正直啊,清廉阿的名聲,依蘭通通都不在乎了。


    前一場在明德城的首席表演效果非常驚人,配合依蘭舞的主題是嫵媚的春之妖精,得來不少掌聲,至少就依蘭目前累計的,好的絕對勝過於壞的。畢竟依蘭這點子非常新穎,光是從講究的整個畫麵來看,紙片跟畫布,服裝跟舞蹈,就幾乎贏了個大半。加上這個大陸並沒有所謂的真的妖精,與人對話中,雖然偶爾也會出現妖精這個形容詞,不過形容的時機往往都是在男人跟女人打情罵俏的時候。所以大家根本不了解真正惹火的妖精是什麽樣的東西,自然的也讓依蘭想主意、用頭腦到這個地方來了。兩個月前的首席表演如此成功,那一晚為名樂團掙了很多銀兩,邱豔對依蘭讚不絕口,也毫不吝嗇的依當初之言,分了依蘭幾杯羹,大家也對依蘭另眼看待,說什麽依蘭不隻舞技好,創新的想法更是妙。


    自此依蘭若是在名樂團要些什麽道具或準備些什麽器具時,大家自然都會定力幫依蘭完成、取到依蘭所想要的那份感覺。這點高速效率讓依蘭著實溫暖了一下,被人需要、受人肯定的感覺,依蘭真的很喜歡。但是並不是每一場表演我都這麽盛大、這麽隆重的,就好比隻有在大城中依蘭才敢要求舞出特別、不一樣的東西。而若是到訪一些小小村落,基於那裏物資不夠、準備也無法充分的因素,依蘭多半都是樸素上場,找個人幫她演奏個音樂琵琶什麽的,依蘭就舞過去了。因為單調的因素,所以觀眾喜愛與否的這關鍵,自然就會落到依蘭跳的舞是否能夠讓大家接受的地方上了。


    依蘭為了不讓自己好不容易終於有些打響的名聲落下,即使是小村跳舞一段,依蘭也定當盡心盡力,依然嚴肅仔細的選舞來跳,通常跟柳芷雲討論總是有個好點子出來,而對這十八支舞的風格都了解甚深的她,總是會給依蘭些建議,甚至到最後也一定被依蘭給采用。


    依蘭與柳芷雲相處的日子以來,每個夜晚都是她所期待的,她總是默默聽完依蘭對於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人、事、物的心得,然後適時的給依蘭點意見或評語,而依蘭也很喜歡跟她分享依蘭來到名樂團後所有周遭的事情。從無意間來到這個愛麗絲大陸生活,依蘭一直以為她隻有一個人,所有的事情全像個大石般給壓在依蘭身上不得動彈。但其實依蘭這種一開始的想法就錯了,因為依蘭差點忘記了,其實身邊還有個柳芷雲在,她是能夠讓我安心、讓我能夠放心倚靠的存在,有她為依蘭分擔解勞,讓依蘭在段在還沒有找到輪回的痛苦日子裏,也不至於這麽難過了。


    轉眼的現下,依蘭又是來到這種大城了,依蘭不絞盡腦汁的再想個大舞來表演,實在對不起一路尾隨而來的觀眾。於是昨晚在跟柳芷雲商討時,依蘭又有一個新點子了。依蘭收集了客棧裏他們小戶人家養鴨的羽毛,甚至有些不夠,依蘭還委托其他人員幫我去找找,鳥也好鵝也罷,隻要有羽毛又是白色的,可以拿來灑落用就夠了。


    因為依蘭第二個主題就是要表演另外一種天元大陸的種族天使,依蘭要打扮的像是降臨而下的純白天使,身穿一襲潔白色的衣裳,背後背著讓臨源城的特色職,人偶師他們熬夜,依照我繪的要求,趕工製作而出的翅膀,然後配合著音質最接近豎琴的古琴,我請玉鶴幫我彈奏一曲柳芷雲拿給我、要我在夢中背下,然後醒來後馬上抄下來的一道譜曲,藉此舞出一段天使降臨之戲。如果說上一城鎮舞的是嫵媚的春之妖精,那麽現在這一次則是表演純白的降臨天使。看過依蘭這兩段表演,甚至腦筋轉的快的人,都紛紛朝依蘭露出了崇拜的眼神。因為他們發現了依蘭這兩樣表演主題並不單單隻有新變化罷了,而是依蘭都充分的利用城鎮的特色產業來做表演。


    前一城在明德城表演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是依蘭首席隆重跳舞的開場。明德城最著名的是青樓,他們以建築物為聞名,即使是被稱做為青樓,被男人稱做為尋歡之樓的建築物,也都個個非常有獨一的特色。而名樂團在那裏租借到的不是客棧,依照依蘭的要求,依蘭是向邱豔提議次於城中最有名天香國色樓的另外一個,叫做風月樓。不隻是因為後者的名子依蘭喜歡,更是因為那天香國色樓的老鴇我看不順眼,一聽到名樂團是要租借場子來表演的,那副厭惡嘴臉全都顯露出來了。


    或許邱豔好脾氣可以容忍,畢竟是談場子租借的負責人,但依蘭可沒這種好臉色,於是依蘭當場生氣道:“不借就不借,拉倒,日後你若是看到你們生意門可羅雀,完全是你們咎由自取、狗眼看人低!”


    那老鴇被依蘭氣得臉一陣紅一陣青,名樂團其他團員更是有些悶悶竊笑,但依蘭也不管,再提議就是到風月樓去了,想不到後者的老鴇比較識貨、比較有眼光,依蘭她們這一去,租借合約馬上簽下了,甚至還無條件供應她們一層樓來做表演前準備用,而這些並不算在原來租了一樓大廳的場子契約裏,這樣的被禮節對待,倒是挺風光的一件事。


    一開始,當依蘭提議這次表演不在客棧,反而在青樓時,所有名樂團成員幾乎都是滿臉不解,甚至是無法接受我的這項提議。畢竟我們什麽團?竟然在青樓打名號?後麵是邱豔想了想,看穿了依蘭的心思後,不顧眾人反對才同意的。再來是玉鶴,他也聰敏的會意到這一點優劣,好心的替我講解了原本應該是依蘭要向大家解釋的長長一段句子,接著眾人才紛紛讚成、並且心服口服的同意這個決定。


    “以大家常喜歡去遊樂的地方作為打響我們名樂團名號的第一步,依依姑娘想法果然不同於一般人,真是妙招啊。”玉鶴連副團長,笑笑的跟依蘭說。


    “不,這不過也是場賭注罷了。畢竟若是這事兒沒搞好,恐怕我們名樂團的名聲會更下滑,甚至與青樓一比還要低。”依蘭謙虛婉轉的說,為了不鬧場尷尬畫麵,所以依蘭沒開口糾正他剛剛口中的大家,畢竟這個詞應該改為男人,這樣句子才會更順一點。


    “但我相信,依依姑娘絕不會做毫無把握的事,對嗎?所以這場賭注,一定手到擒來。”玉鶴的眼神彷彿透出一層光,那精銳的讓依蘭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承蒙副團長的賞識。”依蘭微微欠身,麵帶笑容離開了現場。於是當初那場子租借的事情就這樣告一段落了。而事實的後來證明,在依蘭首席表演非常成功的狀態之下,的確也為風月樓招攬了許多的生意。甚至於他們的老鴇還希望可以跟名樂團簽下合約,終生在這兒表演工作呢。一個青樓竟然也開始要請一個表演團了?這不是代表他們肯定了她們這團還會是什麽呢?依蘭一想到這裏,依蘭可樂了。


    畢竟依蘭看著計劃一步步的成功,她們名樂團越受到世人的肯定、注意、甚至越受到世人的歡迎、掌聲,依蘭就很是高興,因為這好歹也是經曆過一番心血所建立而來的。而麵對於她這般的邀請提議,若是邱豔他們會接受,那麽她們就不是名樂團了。她們是組合團,自由自在到各處去表演的組合團,這點目的和基本宗旨是不會改變的。於是最後自然的是邱豔笑笑委婉拒絕了這番好意。


    因為明德城的特色,青樓,所以我當下時刻扮演的是嫵媚妖豔、舉止活潑陶氣的妖精,非常符合他們城裏的特色,甚至於代表他們城鎮的一個形象。而今日來到的是臨源城,這兒以玩偶、手工藝品和服飾為主,他們最有特色的是這兒職業人偶師。人偶師並不單單隻代表製作人偶、操作人偶那般的簡單自然,反而是被寓意為手工非常精巧的職業者。隻要給他們靈感或是給他們圖畫,想讓他們創造出與你腦海中要的東西的距離,並不遠,因為他們幾乎都通通辦得到。


    就好比說這些天依蘭要的這雙白色翅膀好了,當初隻畫了副草圖給他們,跟他們說說裏麵大概需要用到的幾個支架,然後外表需要裹上滿滿、片片的白色羽毛等等,這些原先都不過都是大概的話語罷了,卻沒想到給了他們個整整三天三夜的時間之後,竟然真有辦法把這些草圖上的虛擬東西化成實體,然後特意給依蘭送過來,實在不可思議!依蘭想這就是人偶師對自己職業的這份驕傲、這份執著。以至於這麽拚命的創造出了這副幾乎半點瑕疵都沒有、甚至讓依蘭無可挑剔的完美作品,藉著人偶師他們這份對自己超然的自尊和聖潔純白的靈魂,現在,依蘭發覺我扮演起這白色天使,是有多麽的適合了。臨源城就是一個這樣子的地方,以白色天使做象征、做代表,都相當的合適。


    所以這次依蘭這一大舞完,奪得滿堂喝采不是意料之外的。上一場打扮的妖豔火辣,這一場依蘭扮演的是純真無暇。兩者的對比,兩種的依蘭的形象,紛紛讓許多人喝聲不斷、拍案叫絕。而依蘭在每一次村落的到訪或是城中的拜訪時,表演一開始,都一定會在台下觀眾看到當初的那抹身影,自稱為依蘭的第一個擁互支持者,名為玉的男子。一次、兩次都看見,久而久之也從原來的驚奇慢慢轉變得平淡了。他當初落下的話語真的是真的,對於我的每一場表演,不論是小村中還是大城裏,他從來都沒有缺席過,他絕對都是準時的來報到,甚至每每還搶了頭香當第一個。


    “他真的都來了……好驚人的意誌啊。”依蘭在這一次舞完下台後,眼底瞧見紛紛要散去的人群,簡單換了個裝扮後,依蘭趕緊奪門而出,想試著在茫茫人海的觀眾裏尋他一麵。怎知名樂團的名聲實在太紅了,人潮如海水般擁擠不堪,依蘭不斷的在裏頭打轉,卻依然一無所獲,依蘭才正想脫身計算下一次表演後再尋他時,手臂卻突然被人一個用力拉扯,腳步也不自覺的跟著走,穿過層層的人肉牆壁後,在一旁小巷街道裏,依蘭看到了他。


    “依依姑娘怎能冒失來台下?若是發生什麽萬一可就糟了。”玉他一臉正經的朝依蘭這麽說。


    “玉公子怎會喊我這藝名?”依蘭對於他的擔心,她不給解答反是笑笑的問。因為當初在那間客棧裏的,也有他,他自然該知道依蘭的本名才對。


    “畢竟姑娘若想用假名來稱呼自己,就代表不便讓他人知道真名。那麽玉某自當也該配合才是。”玉見依蘭沒回他的話也沒惱,反而還若有似無的回答我的問題。


    “也對。”依蘭揚起一抹笑的看著他,接著開口道:“其實我來台下是想找泉公子的,隻是不巧是被玉公子你剛好給先找著而已。”


    “找玉某?依依姑娘所為何事?”


    “普通一般。隻是想問問……當初泉公子您在客棧時所說那番話的意味。”依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實在不了解,或者該說好奇,好奇他當初怎麽會有這個念頭想做依蘭的第一支持者?難道那時候的他就知道依蘭會有今天現在的成名嗎?就為了那一支試跳之舞?


    “意味?不過就是很簡單的,喜歡上姑娘跳的獨特舞步罷了。”玉笑笑的回著:“相逢便是有緣,再相遇便是命運。依依姑娘也不必如此多禮在後麵稱呼公子兩字了。”


    “那麽我就單呼你一個字玉?”公子來公子去的,這大陸的民間傳統和禮節用語,實在很繞口又費舌。


    “正合我意。”玉露齒一笑,那笑容很是俊朗,想他也一副斯文書生樣,怎會這麽隨意的就跟著她們旅團的尾巴走呢?而且這一趟還走了有兩個月之久,就算要捧依蘭的場也實在捧得太過頭了吧?


    “那麽也請玉你別再喊我姑娘兩字了,看是要叫依依還是依蘭,依蘭都沒話說。”依蘭麵對於這樣熱烈支持我的人,依蘭實在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好,依依。”玉還是一副笑容,最終也還是喊了依蘭的藝名。


    這一晚依蘭和玉多少也聊了一下,畢竟依蘭本來就對這個男人感到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男人才會被依蘭當初那場試跳之舞而迷惑呢。但是從他的眼神中,依蘭又看到堅定無比、屹立不搖的剛勁,他真的被依蘭的舞給擄獲的嗎?依蘭看不透,也摸不清楚。哪怕是經過幾小刻的聊天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因為在依蘭和他聊到一半的途中,一名丫環前來找依蘭,說是邱豔有急事要跟依蘭商討。


    依蘭在臨走前,依蘭忍不住頻頻朝玉望去,卻依然看到的是那深不可測的笑容,就好像心有所圖?可是圖的又是什麽呢?依蘭?這根本不可能。以依蘭看人的眼光來說,和依蘭對事情的公式化判斷來看,依蘭不是他的那一型,他也不是依蘭的菜,所以她們兩個根本就不可能。而且若圖的真的是依蘭,那也不會乖乖的守候在台下長達這兩個多月,也不會等到依蘭想出麵尋他,他才悄然出現。更不會因為今晚丫環的打斷而就這麽順利的讓依蘭離開,依蘭怎麽想都覺得他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哪裏怪異。


    玉的衣裳華麗輕柔,一看就知道價值不低,根本不如一般平常人所穿。玉看我的眼神沒有任何波動起紋,依蘭找不到曾經在李米爾眼中、或是那雲與月的眼神裏所看到的情字。若說這人世間的所有人類,心中都有想要的某一個東西時,依蘭很想知道,他究竟想要的是什麽?懷著這幾點疑惑,心中想著反正離元鎮城還有一段路要走,在這期間內還要不斷大小場的表演,到時碰見他個幾次再從中套出些什麽口風就行了吧?雖然他看起來神秘高深,依蘭也無所謂了,就當作是一般打發無聊時光的休閑罷了,畢竟現在才剛進臨源城而已,要到達元鎮城這目的地,依蘭看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


    其實當晚邱豔要告訴依蘭的也並非丫環前來通知的那般大事,她隻是用著叮嚀和擔心的口吻說,希望我不要太常獨自一人離開名樂團這個圈圈中,因為現在的依蘭身分已不是一般姑娘那樣,依蘭現在是舞步了得的依依,仰慕者絕對不隻泉一個。尤其是當邱豔看到依蘭還貿然闖進觀眾席去,她差一點沒尖叫,當然這是後來聽別的丫環口耳相傳說的。


    那時雖然依蘭有卸掉裝扮過,但誰也說不準,會有個視力好、認人功夫一流的人看穿我,所以依蘭這樣的舉動這實在太過於危險,邱豔因為擔心,所以想分派一個丫環給依蘭。


    依蘭也是加入名樂團的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大陸所謂丫環就跟她們神界宮殿裏的侍女差不多,隻是依蘭認為後者比前者還要有身分地位,較前者有尊嚴了一點。有幾次依蘭都還看到丫環在搬粗重的東西和做些洗衣燒菜的雜事。畢竟名樂團是一個自由式的旅行團,若是無法在當天行村落或城鎮,甚至是尋到一間荒郊客棧,那麽她們當晚都得很克難的準備來個餐風露宿了。而團裏頭的丫環跟壯丁就是最需要出力的時候了,他們得去附近何邊提水,得組帳棚,然後燒個飯菜等等的,而且對於她們這些表演者的要求都得努力去做到、甚至盡心去服侍,他們做得雖然很辛苦,但卻做得絲毫不敢有怨言。聽聞他們以前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有些更是家境淒慘被轉賣而來的,若不是邱豔剛好欠缺人手來組一個團,好心出錢買下他們,供他們吃住隻為換取他們勞力的回報,否則今日恐怕餓死在哪個街頭了,也不會在今日成為他們避風港的名樂團裏頭存活了。


    可依蘭習慣了獨自一人的輕鬆生活,有丫環來服侍她?依蘭不了,不需要了。以前的依蘭幾乎就對侍女沒什麽興趣,要不是輪回看依蘭寂寞、看依蘭無聊才幫她引薦進來,否則依蘭從來就沒想過要一個人來伺候我。畢竟依蘭要的要求,大家也沒有多少人可以達得到的。何況李米爾都說依蘭這種要求是個變態級的程度了,所以依蘭聽聽也習慣,想來不是依蘭要不起丫環,而是沒人敢認依蘭這個主。


    於是依蘭婉拒邱豔的好意,誰料邱豔突然苦口婆心的規勸,甚至其中帶有強硬和堅持,說依蘭今日一定要一個丫環來,依蘭有些傻眼,邱豔原本就不一個會逼迫依蘭的人。或許是看到依蘭詭異的神情,邱豔才開口解釋,團裏的表演者個個都有幾名丫環來,紅牌的雲婷隻需要一個,次紅的誰誰誰就大口要了兩個,邱豔不懂依蘭為什麽事到如今從來不要?


    因為依蘭不需要,依蘭苦笑的答覆。丫環不過就是個來伺候的丫頭,依蘭有手有腳的,何需伺候?可惜這樣的回覆不能夠讓邱豔滿意,她就好像在堅持些什麽一樣。依蘭莫可奈何之下,依蘭直接拋下一句:“因為這裏的丫環定達不到我要的要求,所以我不要!”這話一出,門忽然被打開,一抹青色身影竄出,她連忙趴跪在地,不斷喊著:“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依蘭一頭霧水的神情看向邱豔,邱豔則是低聲斥喝這丫環:“誰準你進門來的!還懂不懂禮啊!把她給我拖出去!”接著邱豔拍手兩聲,門外大漢依指示進來,眼看她就要把淚流滿麵的青色丫環給強行押出去之時,依蘭連喊聲:“且慢。”


    依蘭正想問邱豔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時,隻見這青色丫環趕緊趁大漢鬆手之際,撲到依蘭的腳邊哭跪在地上,說求依蘭救救她,不要不要她。“不要她……”依蘭心底一股洶湧,那些原本被依蘭拋在腦後的遙遠記憶,霎時撩撥著依蘭應該沉陷在更深處的心海,依蘭連忙皺眉看著邱豔,渴望能從邱豔那邊要出個解釋。


    依蘭隻見邱豔收起了原本不悅的神情,她淡淡開口道:“這丫環原本是歸你的,可是既然依依你都說不要了,那麽我們名樂團就再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這話一說完,青色丫環肩膀一抖,馬上哭音喊著,說她什麽都會做、什麽都肯做,再高的標準、再難的要求她也都會努力達到,隻希望依蘭不要不要她。


    依蘭有些傻眼,現在這是什麽情況,邱豔剛剛那生氣的模樣是依蘭打從相識她兩個月多也沒怎麽看見過的,然後現在依蘭的決定又全係在一個丫環生存問題上?事情怎麽搞得這麽複雜啊。依蘭低頭看看這名青色丫環,對她曾有過一麵之緣的印象。這事若真要說,就得從另外一個與依蘭才能一樣,也是有名舞技的表演者清荷來說起了。


    那時是在荒郊野外露宿的晚上偶然路過,見到這位一向自恃甚高、任性出名的清荷,她不管其他丫環是不是正在忙碌,直接一拍她的頭就是跟她要杯水喝,得趕緊送到她的帳棚去,也不想想人家那時丫環正在打水呢。丫環嚇的臉色蒼白,她手邊的水是要送到燒飯菜那邊的,若慢了會挨管飯組的罵,但是若是怠慢了身為舞技的清荷,她恐怕日後也不會好過,畢竟同是一個團體、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啊。


    依蘭那時看不過去,隻好跟她提議依蘭幫她送杯水給清荷去。畢竟依蘭體力不好,力氣也不大,要依蘭從這兒提水到那頭去,會要了依蘭的命的,不如直接幫她送杯水給清荷好了。丫環感激的看了依蘭一眼,而依蘭也自當沒事的拿了杯子取了清水,走走清荷的帳棚了,反正順便嘛,依蘭的帳棚就在她的帳棚後頭。沒想到當初那綁著兩條麻花辮,瘦瘦小小的身子卻提的起兩桶水份量的丫環,如今竟然哭倒在我的裙下。依蘭真是無言,看她哭得這麽淒慘,彷彿依蘭這一拒絕丫環,就等於否定了她今後在名樂團的生存一般。難道她沒辦法獨自離開名樂團嗎?難道這塊大陸的人做丫環的就是這麽沒身分、沒尊嚴、沒自由?


    依蘭靜默許久,邱豔也頗有耐心的等我答案,房間內雖然安靜,但卻可以隱約聽到這青色丫環的低低啜泣聲。依蘭又心軟了,再歎了一口氣後,我道:“好吧邱豔,這丫環我要了。”隻見邱豔原來剛剛的陰霾表情一掃而空,樂道:“太好了,依依總像個正常團員般,終於也要個丫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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