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為出口頂撞依蘭,被人給關去房裏麵壁,不到一個月她不準出來,在這期間內,誰也不準去看她。”千華打了人家柔雲城主一巴掌,等於間接也給了婁雲另外一邊耳光,誰叫城主是他選的嘛!以他這種傲性這個神獸說什麽都會討,讓他去見千華?那等於把綿羊給老虎口裏放!


    “那無所謂,婁雲看看她就出來!”地蛇神獸擺手,一臉無關緊要的樣子。笑話,讓你看看她?恐怕弄些什麽魔法神術的,就把人家千華給搞死了這還得了!


    “婁雲公子,到底做什麽要去看人家麵壁丫環的?還是說,你有啥身分權位能夠去看的,不過是客人,請盡好自己本分,莫管他人家裏閑事。”依蘭意有所指的道,甚至把狠話給放在前麵去見千華,先看她準不準。其中依蘭把那個臭雲長元當初對她的話給翻套,換了一句來壓壓婁雲。


    看來這句話不管是對誰,誰都會火大生氣吧。於是婁雲臉色很差的回我幾句:“你呢?也不過是個賴在雲家的客人,有什麽資格對安頤指氣使的?要他不準帶我看就真不準?你算什麽!”這話一完,依蘭我有些怒了。


    神官看看依蘭的表情,加上剛剛地蛇神獸對她說的話,察覺不對,連忙從中想緩和氣氛,而我完全不給他機會,一個手高舉上來,握著火紅玉佩,用冷清的聲音道:“就憑這個!”


    地蛇神獸和神官一見到玉佩,正錯愕時,都不自覺得微低了下頭,不愧是帝王的寶物,見玉佩如見帝王,加上神獸本來就有對帝王保持恭敬服從的態度。現在有這玉佩在依蘭手中,她看你還敢不敢這麽對我目中無人。


    “出去!離開雲府!”依蘭火氣正大,她咬牙吐了這八個字。


    地蛇神獸很想抬頭狠瞪著依蘭,可惜在帶有某種神秘力量的玉佩麵前,一切都免談。神官恭敬的答了聲是後,拍拍地蛇神獸的肩膀,就把他帶走了。


    婁雲回去時,他三不五時的往依蘭這邊看,想必對她氣得是咬牙切齒,很想衝上來把她給碎屍萬段的,誰讓他惹依蘭,管你什麽神獸神官,也不看看她身上的權勢是誰給的,敢挑戰依蘭底線,去死吧你!依蘭在心裏對他叫囂著,若真可以,真想給他比個中指。


    依蘭前麵說的怒不怒,說生氣不生氣,其實這些什麽的都還好。因為依蘭的目的就隻在於把他給請出去罷了。現在,總算把他給弄走了,連忙吩咐蘭珍,要她去跟守在千華門邊的那些小仆說,在閉關開門以前,誰都不準見千華一麵,說這是依蘭的意思,要是還有哪個誰誰誰執意要見,無論如何都先過來稟報她,得先通過她這一關。千華,對你,依蘭真的是已經盡力在幫了。


    從池塘橋上的涼亭走出,往回房途中,我看到了一個身穿水藍白色衣裳的妙齡少女。就像視線被鎖定般,我不由得的停下腳步,回看著她。她就這般靜靜的,站在我回房路上的一旁樹下,靠著粗大樹根,直立站著。她很美,是屬於文靜典雅型的美,她身上穿的是由高貴絲質的上好布料所製成的,一看就知道價值非凡。


    少女摸著上頭的一片樹葉,眼光卻是看著我。那眼神中,很柔很柔,甚至隱含某種刻意隱藏的複雜情緒,她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瞧,讓我著實有些不自在。


    同時,我也在暗地裏猜測少女的身分,從衣服方麵來看,定不是下仆。莫非是府裏的什麽人嗎?思及此,見我疑惑,蘭珍馬上向前輕聲道:“她是城主大人的親生姐姐,是雲津少爺和雲長少爺的表姐,是朵雲小姐,從小身體病弱,久居雲府深苑而不外出的。”


    朵雲小姐?嗯,真是特別的名子,再繼續看看少女,我了然的點點頭。因為從我這兒的視野距離來看,就這麽點遠的看著她身影,彷彿就有種進入夢幻世界一般,果然啊,人如其名,她就像畫中角色一般的唯美存在,果然是幅畫,還是幅美畫。後麵,想說自己雖然是雲府的貴客,可是麵對雲府家人的,好歹也是得打個招呼做個禮節的,於是正想上前和她說話,跟她來個客套、噓寒問暖時,蘭珍卻踏前一步,阻止我,“小姐不要,不要接近朵雲小姐,我們快回房吧。”蘭珍雖然表情平板,可是在說出這話時,卻微微透露著焦急和擔心。


    “為什麽?”我不懂,不也是雲家的一份子嗎?為什麽不能接近她、靠近她?就連個說說話也不行嗎?


    “小姐……”正當蘭珍要開口說些什麽時,不遠處的朵雲倒是開口了,清幽的嗓子,沒有任何聲音起伏,彷若說著一般,道:“到底什麽而言,對你才是最重要的?能夠留住你的,到底又需要多少?”這話是聽進了,卻一頭霧水。好一番相當神秘又內含哲理奧妙的話啊,我睜大眼,看著遠處身影既是唯美,卻突然莫名又帶有著落寞感覺的她。


    朵雲舉起手,扯下了葉子,接著,用力撕成兩半,雖然對我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但是當那眼神再度與我對上時,意外的,卻是刻骨的冰冷。接著朵雲扔下那兩半的葉子,轉身而不留戀的離去,再無回頭。


    她到底搞什麽啊?看著越離越遠的小小背影,就我一個人呆愣在這邊,直到蘭珍輕聲勸我回去,直到柔雲輕搖晃我的手,才終於回神。怪、怪女人!這是我自心底浮現的一個相當失禮的形容名詞!


    “最近,蘭蘭常往外跑?”雲荷輕柔的聲音,沒帶任何質問和不自然感,彷若就隻是好奇那般。


    現在是晚膳時間,最近雲荷都會早些時候回來,不像以往那般總是忙到晚上*點的。而且他每每回來剛好都總是趕上用餐時段,於是現在的晚餐時間,我們都會一塊兒在這大廳內用,當然,這裏頭的我們,就隻有我和他。


    因為我不希望柔雲和蘭珍連這點吃飯的自由時間都沒有,於是我都會讓他們回房開動先吃他們的,不必像一般下仆那般,非得主人吃完才能吃。好在雲家對待奴仆丫環的方式雖嚴格卻不殘忍,該給他們吃喝穿用的都還是照給,一件件新衣裳年年發,一頓頓與我們這些主人地位的飯菜也沒差多少,雖得犧牲一點時間比主人們慢吃,但是屬於他們的那份美食可個個少不了呢,也是餐餐有的。


    不過該服侍的部分還是不能馬虎,就像大廳外,有兩旁的站崗仆人,他們都是先提早用完餐的,然後輪回值交班後換另外一批,接著依舊接替,在門外守著我們,聽我們門內主人的隨時差遣。


    “嗯,我跟玉約出去外頭的海角客棧。”麵對這番自然的問話,我當然也是自然般的回,甚至還很誠實坦白。心底猜想,一定是守門大哥說的吧?畢竟最近雲荷的作息都很正常,要想了解到他的時間並不困難,於是我都總是比雲荷晚出早歸的會被他注意到我常常外出的這點,可見不是常在我身邊形影不離的蘭珍說的,就是感到奇怪的守衛大哥無聊提的吧。


    “何必約出去呢?可以給周玉城主一塊令牌,讓他自由進入府中,也省得蘭蘭你舟車勞頓多跑這一趟了。”雲荷好聽的聲音提議著。


    “舟車勞頓?不,這詞給我的感覺和現在一比,可差多了。以前我還在名樂團的時候,總是不停趕路趕車的,很少有停下空閑來,逛逛附近周遭熱鬧小鎮的。而現在,路不算遠,加上途中必定會經過一些市集小攤,能夠看到些新鮮不錯又有趣的畫麵,我倒覺得,這也是一種享受,所以我並不會討厭這種感覺。”我笑著說,不等雲荷的開口,我又自顧自說:“況且玉也不太好意思一直來府上叨嘮,這事我也曾有意跟他提過,但他說,他覺得還是在自家的客棧、自己的地盤較好。”


    “這樣嘛……”雲荷低頭似是思考了什麽一會兒,接著抬頭直問:“蘭蘭,很喜歡外頭的世界嗎?”


    “說很喜歡嘛,也還好,隻是覺得有趣,比起成天待在這裏要有趣多……”話說到這兒,我猛然住嘴,瞧自己說了些什麽。因為我這話的涵義不就在嫌棄雲家、雲府的一切嗎?和平寧靜也是一種享受,我怎麽這麽不知好歹。“那個……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出這種失禮至極的話,我慌忙的想要找詞開脫。


    “沒關係,會說實話的蘭蘭,才是蘭蘭。”雲荷麵對於剛剛那些失禮的話,雲荷全然不當一回事,他輕笑著。


    “額……”雲荷多麽大方寬廣的心胸,我則尷尬了。


    “明天……”


    “嗯?”雲荷聲音有些小,我沒怎麽聽清楚。


    “明天我可以陪你去外頭逛逛嗎?”


    “啊?”我愣了,急忙說:“可是雲荷你不是有很多雜事纏身嗎?你不是……”


    “就因為工作份量太多了,才需要休息阿。”雲荷笑笑說:“蘭蘭,明天陪我一塊兒休息一整天,好不好?”


    “好是沒問題啦。畢竟……的確,工作太重太忙也是需要適當的玩樂休息的!”我理解的點點頭,對於這層道理很是清楚。就好比以前在神界的輪回宮殿裏,就算人類轉生的輪回公事有多忙,我都會跟輪回要求,一天之中,一定要有個喝下午茶的休息時間給我,不然我一定罷工、一定控訴神王虐待員工,話題扯遠了。


    所以看著他這雙似是期待和擔心我拒絕的眼神,點點頭,肯定道:“好吧,明天一定帶你好好去玩,讓你知道你所掌管的雲皓城,多麽富裕繁華,讓你感覺自己的成就感、感覺自己有多麽偉大!”我好笑又大膽的說。大膽?畢竟這城可是他自己的阿,由我這個外地人、而且還非這塊大陸上土生土長的家夥來當他的向導,等於在關公麵前耍大刀,不自量力,不過看著眼前雲荷輕輕笑了幾聲,對於能夠把他逗樂的自己,我還真是有點得意。


    雲荷的笑容,很優雅,也很柔,跟那俊美的臉蛋相比,我竟然臉紅了。我低下頭,感覺很是點點點,畢竟依照雲荷的外表,固然俊美俊帥好了,但那不是我的喜好、不是屬於我的菜。我苦笑,我看上的人不喜歡我,那麽會不會我意想不到的人,是真的在用心,喜歡我呢,可能嗎?連雲荷自己都對我不夠誠實坦白,連他自己都對我暗中在隱瞞些什麽了,這點我的直覺,我的心裏感受是這樣告訴我的。


    雲荷也是個謎團纏繞的人,既然如此,就跟當初玉鶴那般絕對不可再輕易相信、甚至踏入淪陷,什麽人都該防,什麽人都該小心、都該注意,自然的就連他也是。在心裏頭下了這般覺悟後,心情感覺頓時也輕鬆了。能夠區分這兩者之間,信任與非信任,對她來說其實不是壞事,依蘭為感覺還沒有完全深陷下去的自己,鬆了一口氣。


    記得要在這出發前的今天早晨,我起得是特別早,想喝水吃個什麽東西來填填肚子的,可因為不忍心把睡夢中的柔雲跟蘭珍給吵醒,所以隻好自己一人跑廚房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充飢的,起太早,也餓太早。途中,恰巧碰到了神官。


    “神官,早啊。”我笑笑的看著他,但是,他自看到我後,卻是用著很驚愕和錯愕的表情,睜大眼的看著我,正當我覺得困惑時,他猛然開口說:“沒想到!他竟然肯出去逛街!出去逛街啊!那個城主!那位大人!結果!聽到是跟你後,我才徹底明了!果然是因為你!是因為依蘭你吧!是依蘭你邀請他去的對不對!對不對!”神官神情突然很是驚喜的,接著不斷發出連環炮彈的往我這邊砸。


    我說不對也不行吧?可是回想起來,昨晚的那些談話之中,我實在是找不到哪句是我說過我邀請他去的,換句話說,我真的沒有要邀請他的意思,我皺眉。


    “咳,算了,不管是不是,總之我很開心我們的城主大人終於肯踏出家門和辦公處外的地方了。”神官或許是察覺到我的為難,神官好不容易鎮定了下來,他清咳一下,然後如此說。


    “幹麻?怎麽把雲荷說成這樣?足不出戶的黃花大閨女似的……”我疑惑的繼續問:“他上次不是才去天涯客棧看表演的嗎?而且還有頭有尾,共兩次呢。”一次是甜兒的開場,第二也是最後一次,則是我的落幕。


    “是啊,我還陪他去看呢。”神官一臉沒好氣的說:“可是,那也是因為何文官和雲津少爺好不容易把他給說服、一塊兒出去的呢,不然他原來就不肯。”


    “我知道,那時我稍微有聽見你們的談話。”我則陰著一張臉回。就是因為這種不肯來卻委屈自己來的自大感,才讓我當場做出了丟人現眼的舉動,回想起來,這最後的落幕之舞總是沒個完善的感覺。何況後來還發生了這種和那種的事,現在就算想不回想起來都難。


    “額……怎麽了?你的感覺好像……”神官雖然笑著一張臉,卻拿出白帕擦擦汗了,恐怕他也感覺到我情緒的不對勁了吧。我擺擺手,要他別繞著這個話題打轉了,反正對於那些個過往,我是能夠別提就不要提,能夠別想就不要想,甚至一個字、一個瞬間也都是!


    “說到這個,我也想起你的那手鐲。那是四大才子之一的舞姬的吧?也是現在邪神中的災厄之神的芷雲大人的。”神官在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是憂愁。


    瞧見這個話題還能夠接受,我馬上甩開剛剛的陰沉,問:“你認得?那麽,你當初之所以很認真的看我跳舞,莫非就是因為這手鐲?”或許是剛剛的記憶連鎖反應吧,不自覺想起那日安神獸這麽專心認真看我跳舞的神情再搭配他現在總是一副吊兒啷當的模樣,還真是完全的不一致呢,由此可見第一次人與人相處前見麵的印象都是假的、不能信的,因為跟原來本人的性格一定會有落差,而且還會差很多。


    “嗯……這個嘛,一大半吧。”他苦笑繼續說:“因為那手鐲是一位大人創造的,他一共創造四個這些我們被稱作為仙物的東西,每個仙物都擁有特別的能力,擁有這所謂獨一無二的性質。因此,不管是依蘭你身上持有的我們帝王的寶物,還是現在手上掛上的手鐲,我們底下神獸都認得出來,甚至良好資質的神官也會看得出此物的不同。”


    “所以,曾經看過舞姬跳舞身姿的我,那日就在猜想,這麵容下的雖然不是她本人,可也一定跟她有所關聯……”


    “是嗎……那麽,你……不對,該說你們現在還很在意她嗎?會在乎她的生死、擔心她的下落嗎?”我試探性的問,現在連神官臉上一個眨眼的表情都不放過。因為我沒忘,當初芷雲想要幫那個仙界帝王,可到了緊要關頭就是被這些不明事理的神獸給阻撓,甚至還把她封印在漆黑深處、把她關起來,讓她一個人就這麽讓她在那永無光明的世界中,平白的度過五十年歲月,煞是殘忍。


    “當然!我、不隻我!我們帝王其實一直都很在乎、很關心、很在意、很擔心她啊!”忽然神官突然激動的對我說,那是在我試探性問話之後的下一秒,他很幹脆的直接說,從表情從口氣從他整個言行舉止看來,不是假的。


    見到此,我輕輕的笑了:“那就好。”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芷雲她在依蘭心目中的地位,不僅僅隻是交易對象,是契約主人與被契約綑綁的仆人,她也是依蘭的恩人,更是依蘭的朋友,她不希望,有天會因為這層關係,而改變對仙界帝王甚至安神獸的觀感,她不希望會有天到了討厭他們的地步。


    芷雲,當他們知道真相後,都紛紛後悔了,懊悔自己的衝動,不該盲目的製止、傷害、甚至汙賴你、亂下懲罰給你的,相信如玉當初說的,你不會是個記仇記恨的人,相信你也一定會原諒他們的,對嗎?這樣一想,依蘭心情豁然好了,之前身上原本就感覺存在著一條疙瘩,那纏繞在身,清也清不掉。


    隻因為我的手邊戴的是芷雲的翠玉手鐲。靠著它,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在這塊大陸上,我不認為我是孤單的,因為我有什麽麻煩事都可以幫我擋掉、幫我想辦法甚至出點子的芷雲在。後麵,更是與芷雲之間的關係加進了一步,也讓我更了解她那些表麵上的堅強,和私下所隱藏的細膩之情,後來更是因為這個關係,找到了玉這個有力的幫手。


    手邊是這樣戴,可我的腰部,卻佩掛著仙界帝王的火紅玉佩。靠著它,雖然不甘心被利用被蒙騙,但我不得不承認,我最後還是到達了雲城,這隻能說是托這塊玉佩的福。後來,我在雲府也是因為這塊玉佩,有身分有地位,有了這貴客的權利資格,讓我受到了很多平凡人所無法享有的對待,更是讓我更加有這份自信站在身分遠遠高到一座山的雲荷旁邊,敢跟他平起平坐,給了我能夠與他結交朋友的這份勇氣。


    所以若是連這兩者的主人基本上都不合了話,那我又該如何是好呢?又想起,如果這個所謂的四仙物真是那麽了不起了話,那麽這塊火紅玉佩是先來到我身邊的,加上芷雲在套給我翠玉手鐲時,應該也會發現這東西才對,可她卻沒管怎麽多,還是把手鐲給了我。


    加上,在聽到我娓娓到來那些故事時,她當下的神情也沒有因為這玉佩的事而改變過一分,最後,也是她大略隱約告訴我玉佩所持有的功能的,可見這四仙物各自擁有的能力,除了原來創造他出來的那個什麽人的以外,並無他人知曉!


    “或許,芷雲早就原諒你們了。”聽此,安神獸張大眼的看著我,那眼神是驚喜和感動,“真的嗎?依蘭,她真的這麽說嗎?她沒恨我們、沒怨我們嗎?她原諒帝王陛下了!真的原諒帝王陛下了……”神官很激動,甚至比前幾次那樣還要激動,他兩手抓著我的肩,邊搖晃邊這麽問。


    “等、等等,不是啦,那是我猜想……不對,是推論出來的。”都要被神官搖的眼冒金星了,我趕緊製止。


    “推論嗎……”聞言,神官終於停下動作了,可表情是落寞,是歎息。


    “喂喂,別這麽不相信我的推論好嗎!”我沒好氣的叉腰說,“況且芷雲可是已經原諒玉了,她沒有道理繼續怨恨你們仙界帝王吧?”若照此話同理,應該是如此才對吧。畢竟當初我在提到他們兩個時,從芷雲的眼神和她整個人帶給我的感覺中,可是真的沒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恨呢。


    “若是能真這樣,就好了。”神官泛起一抹苦笑,“我們的帝王陛下……還很愧疚、陷入自我厭惡的狀態呢,她很想見到芷雲大人,可是,芷雲大人自封印解除後就完全失去了蹤跡,再也無任何消息。當初手鐲在你身上的事,是玉先察覺到,並暗中通知我們帝王陛下的,因此,她把這份希望托付給了我……”


    仙界帝王曾是四大才子,到現在自然跟竹的玉有聯係我不覺得奇怪,不過玉的身分妖界妖王,莫非真的願意放下一切身分權勢,改當七城之一的區區城主嗎?這倒令我好奇起來了。


    “什麽希望?”依蘭從剛剛神官的斷話到現在,就察覺神官那靈亮大眼一直看著她,似乎就正等著她說這句,心情感覺頗無奈的,被那樣一直看,於是依蘭投降了。


    “你認識芷雲大人是不變的事實,你有她的手鐲就證明了你還有跟她聯係。那麽可以告訴我們,她目前在哪嗎?”這就是神官希望我問他的?然後好讓他這般問我。


    依蘭低頭思考了下,問:“為什麽現在才問我?”


    “剛見麵時,我不想逼迫你,怕你起戒心或疑心。認識後,更不想讓你以為現在我們的接近、套交情關係,是因為當初的那場戲舞中,你有芷雲大人手鐲的因素,所以……”聽此,依蘭搖搖頭笑了,“有什麽關係,就算讓我這麽認為,或是你們真這麽做又有什麽關係?畢竟在這塊大陸上,生存這玩意兒本來不就是如此嗎?今日你把人踩在腳下,來日一定也會有人踩著你登青雲。套句芷雲教的一句話好了,什麽東西都有代價,隻在於你付出的多寡。”


    “依蘭……”


    “為什麽不問玉?這件事玉也知道,他甚至還有本事本領的,苦苦追尋並進入了芷雲的地方。”


    “這因為玉大人生氣了,所以不再提供情報給帝王陛下。”神官苦笑的看著我說。


    “為什麽?”我愣。


    “這個牽扯很深呢,一時之間也無從說起。”神官若有所思的看著我道。我又一愣,幹麻用這種眼神?好像說得他們吵架跟我有關係是不?怎麽可能,我還沒那份量入他們的眼中吧。


    “那依蘭,還是由你說吧。可否告知這件消息呢?帝王陛下一定會很高興的,而這也是我其中一個任務之一。”任務?想當初,那個婁雲也是神官尋到的呢,然後現在又再向我尋找芷雲的下落?或許,他服侍在帝王的身邊,所分配到的任務就是負責尋人吧。想到這兒,我笑了。


    “依蘭?”神官不解我為何而笑。


    “好吧,現在告訴你也無妨。芷雲她沉睡了,因為重傷所致……”講到這兒,不覺心裏一酸,接下來我把她因為邪神上級交代的任務,尋找並抹滅上古係列的再生之神,卻被她的護花使者給打傷的事情說了,當然自始自終都沒有提到魔王和曙光女神這兩個名詞。因為那些是我的假想推論,所以沒必要說,我隻要告訴他事情原來的經過發展,後麵的那些,則沒有必要。


    神官臉色凝重,向我點點頭,“我知道了,看來事情變化真是相當迅速莫測……總之我會盡快稟報帝王陛下的。”


    “那麽你們那邊會采取什麽措施嗎?幫芷雲報仇,找那個再生之神和護花使者的麻煩?”我有些擔心的問。


    “怎會呢?”神官聽我這席話,苦笑了起來。“芷雲大人假使有仇也非得自己報,若旁人插手,她會大發雷霆,甚至把原來的怒氣出在那個好心幫她報仇的人身上呢……而且幾乎從不手軟。”我愣了,這種形象和作風行為果然是芷雲呢。畢竟她本來就是那種傲心很深、態度強勢的人阿。


    “放心吧依蘭,報告這件事隻是讓我們帝王陛下安心罷了,證明現在的芷雲大人還在養傷,雖差點消逝,但目前卻安好無事,要她別操心,以重國事為主。”


    “這樣就好。”我鬆了一口氣。後麵,我們小聊了一些其他話題,神官眼看現在天色就要亮了,趕緊辦事去。


    辦什麽呢?原來,他之所以大清早的來到雲家,就是為了幫他那偉大的城主大人雲荷給整理好今天要和我出去逛街的東西!諸如,馬車用的馬匹阿,車簾的款式,還有車內裏頭的墊子、枕頭、小幾、糕點、清茶、芳香粉等一些出門必備用品。當聽到這些清單時,依蘭傻了,接著愣愣問,不會是雲荷這麽仔細的要求他的吧?結果神官笑笑回,怎麽可能。還說這是他所想要表達、奉獻給他們家城主大人的一番心意,隻因為在他昨晚一如往常的用完餐,閑閑覺得不夠飽,接著還吃了幾個什麽切片水果後,突然得到夜間雲府快馬報到的消息,說城主雲荷親自下令,要請他準備明天一早出外逛街的用品。


    這話一到,讓他大吃一驚,接著足足高興了快要兩個時辰。說什麽雲荷主動難得想要出去,而且還是到街上逛街,實在是很不可思議,這簡直就是天要下紅雨了啊,實在太可怕卻也太高興了,話說這就是神官矛盾和擔憂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安排今日逛街用品這一事,雲荷命令的不是府內的總管或其他心腹手下,例如倆武官等之類的角色,也不是離他雲府夠近的何文官,而是這個不常在中央城好好待著,甚至與他雲府又有段距離的神官府。


    於是,神官說什麽都認為這是個極大、榮譽、覺得光榮的事,於是夜不著眠,很是興奮的跑進雲府,說什麽想提前展現這番心意回報雲荷的看中,不想辜負他的期望,於是的於是就演變成今日的現在,我和他遇到的這種狀況了。後麵,看他還要去忙,依蘭肚子也還是空空的,就跟他揮手說再見,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了。我依然尋找覓食地點,走了片刻,總算看到了廚房。進去後,想不到廚房的廚娘大夥都醒來了,原來是神官想要表現自己的誠意給雲荷看,為了在車內的甜點該如何準備而苦惱許久,最後把廚娘大夥都給叫醒,說出這個天大的任務!


    什麽任務?就是想法子做出雲荷在逛街途中,會想要吃、甚至吃了後,會有回味無窮的那種甜點出來,這到底是算怎樣的天大任務。依蘭又再度傻眼了,可是她也不能說什麽,因為也就因為這點的關係,我才得以在這大清晨的,有個粥可吃、可暖暖肚子,依蘭知道,她也是很矛盾的。


    “停,在這邊下車,我想到前麵那個市集去!”有著金邊金頂看似豪華奢侈的馬車,在這平順行駛的途中,我拉開那窗口華麗金邊的藍色水點布簾,似是平常熟悉那般的喊出聲。


    雲荷看出這點,輕笑:“看來蘭蘭你常做這種事呢。”馬車果然停下了,我眨眼對上對麵一雙溫柔眼堵的雲荷,提議道:“要一起下來嗎?外頭很好玩的,很熱鬧,逛逛很不錯的。”雖然現在太陽有些大,一方麵有些擔心雲荷白皙的皮膚會不會曬黑,一方麵也擔心他那嬌弱的身體會不會撐不下去?畢竟人家是城主嘛,之前可還是個少爺呢,而且我聽神官的小道說,還是個足不出戶的大大少爺呢。可是也正因為外頭天氣是如此的好,外頭才有很多有趣的存在阿。或許,偶爾多走走、出外曬個太陽什麽的,對身體才好、才有幫助。


    於是在我又要刻意的鼓吹和強調外頭的多種好處時,雲荷卻很幹脆的笑著回:“好啊。”什麽跟什麽,太幹脆了吧?依蘭都想好要努力說服他的台詞了,沒辦法也讓她表現一下嗎。


    雲荷或許是見到依蘭差異化的神情,雲荷感到奇怪,柔聲問:“怎麽了嗎?”


    我趕緊甩開那張臉,換上了客氣的假麵微笑,輕聲道:“不不,沒什麽事,那麽我們下車走吧。”像老樣子般的,吩咐好車夫自己駕車去找個地方停、找個地方歇息乘涼的,然後等到兩個時辰後,在海角客棧前來接我。一切都一如往常,這就是我平常約玉、或是他約我出門時,外出的一貫作息。


    當然,因為今天沒約玉,而他也沒約我,於是這約定地點就改了,改成某間特定茶店,不過時間照常,還是兩個時辰。嘿嘿,每次這兩個時辰之中,不到半個時辰就得到海角客棧去見玉,結果平日也沒怎麽好好逛,而今天沒有時間的壓力,依蘭這次要好好的逛、玩個痛快,依蘭滿意的想。


    “蘭蘭的心情真好,跟在府中時,就是完全不一樣。”雲荷那溫潤的嗓音自我身旁傳來。丟臉了,笑得太奸詐太狡猾了。依蘭猛地紅著一張臉,剛剛太得意忘形,自己平常偽裝的真麵目都顯露出來。


    於是我回到原來的招牌微笑,隻是嘴角有些抽,道:“不好意思,心底隻顧著後麵那些景觀,完全忽略了你……真是感到過意不去。”當然連他什麽時候走到她旁邊的依蘭都不知道。


    “不會,今天雖然是陪我出來逛街解悶的,但是,我更喜歡看到你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樣子,這也是我想要出來、解開那些憂鬱煩心的打算。”雲荷笑得真誠溫和,說出的話卻令人快要臉紅窒息!


    可怕這個情場殺手,依蘭差點就被秒殺,依蘭阿依蘭,把持住自己,他不是你喜歡的菜,你沒必要動不動就被砍個幾刀、戳個洞什麽的啊!堅持住自己!他所說的那些話絕對不是你心底下的那些事!絕對不是!朋友與朋友之間的關係,不該在曖昧模糊邊緣遊走,要撇清,要正式兩者立場和距離。在對自己那受到驚嚇的心狠狠訓誡一番後,我臉紅的糗態總算平靜,漸漸回到了原來的客氣微笑上,當然在這期間不超過一分鍾。


    雲荷依舊笑笑的陪我走這段攤子處處都有的大路,後麵跟著的是柔雲和蘭珍,而雲荷那邊的身後也帶著兩個人。應該說,他平常身邊後麵跟著的就是這兩個人,他們是兄弟,靜默無聲,總是默默的跟在雲荷的旁邊。當然原來對於化作為空氣、甚至隱藏氣息的他們,我是一丁點感覺都沒有的。直到接觸了千華那件事後,在雲荷的命令下,他們從雲荷的身後突然冒出,拖走千華之時,或許該說,他們原本就是一直在雲荷的身邊,化作為影子。


    也是那個時刻,依蘭才恍然大悟般的知道了這兩個人的存在。他們是高手中的高手,是一直處於黑暗中守護雲荷的保鏢!


    而現在依蘭轉頭,雲荷後麵依舊連個影都沒有。因為他們藏匿於黑暗,化作為街上走動人群的其中一員了,依然謹守本分不敢踰越,就在後頭,這般默默守護著雲荷。真是可靠啊,依蘭心裏沒來由的感歎。


    雲荷見依蘭往他後頭看去,覺得奇怪,輕聲問:“怎麽了嗎?我後麵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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