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在各地各處甚至各角落或是荒郊野外的,都有著他們專屬的客棧,甚至是勢力範圍。而且一座城中不單單隻有一家,拿這間天涯客棧來說好了,元鎮城另外一間的客棧也是,每間幾乎都會有一個被稱作為暗格的隱密包廂,隻用來招待經過明興城核準特定的相關人士,貴賓級的禮遇。換句話說,以周玉喜歡來去自如、四海為家的自由奔放性格,根本不需要行宮這個東西。因為不管到哪幾乎都有他們周家的勢力範圍,而隻要進入裏麵,這個叫做暗格的房間內,裏麵都有幾乎就是為他一個人而特地準備的專屬密室。周玉不愧是立誌走遍天下、遊山玩水的人,依蘭今天才徹底領悟到。


    難怪那時在芷雲的記憶片段裏,周玉曾經提到,已經尋你好久了,尋到最後,原本以為該是要放棄的,但是,直到遊遍各國所有客棧時,終於在明興城郊外客棧的那一處,看到了一曲熟悉的獨特舞蹈和那隻玉鐲。就在中間遊遍各國所有的客棧,就是這一句,依蘭回想過來,腦中迷惑終於開通了之後,實在感覺這句話,還真有夠令人欠扁的。遊遍所有客棧?說得多了不起似的,依蘭悶悶的在心裏想。


    她也喜歡自由啊,可就是沒有到處遊山玩水的本領,因為她害怕這種沒有歸屬、自身漂泊於外的感覺,沒有安心的港灣,沒有能夠陪伴的人,一個人的旅途,總是寂寞。所以依蘭才不像周玉,這麽向往外頭的花花世界呢。


    每次當周玉回想到天涯客棧那一夜的情景時,他總是會有意無意的喃喃說著:“早知道那晚你會發生這種事,壓根兒就不該讓天涯客棧的老常答應你們名樂團在那兒表演的,至少,要去的地方不該有懸崖這種危險的地方!”


    依蘭麵對於這種有如懊悔般後悔的聲音,依蘭則是苦笑的勸他事情都過了,別這麽想不開,但是周玉卻每次都會用一種難以形容的愧疚表情,看著依蘭,繼續道:“真該把這天下第一的招牌給拿掉,把天涯客棧給拆掉的。”正當依蘭錯愕時,他繼續點頭道:“沒錯,像天涯客棧這種危害世人的東西,不該存在。”


    依蘭傻了,幹麻好端端的把天下第一大的客棧給拆掉啊!若真要說本身有錯了話,怪也怪是我不懂天涯客棧後方的奧秘了,因為她曾經問過柔雲和蘭珍知不知道天涯客棧的秘密,先不論蘭珍本是土生土長的於雲家丫環好了,但是連生在另一邊的逍遙城子民的柔雲都知道!依蘭看這廣為人知、家喻戶曉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的秘密,就隻有愚笨、消息不靈通的依蘭不知道了!


    換句話說,事情出發點在依蘭,實在沒必要去怪罪那可憐天涯客棧的。後麵在依蘭三番兩次建議後,甚至帶有些強性的意味,周玉總算同意退讓,不拆了這客棧,反而隻在那懸崖附近,建個路障標示什麽的,直說再也不讓人去了。而天涯客棧的後門大口,也全部封死,再也不讓人開啟踏入了。聽此,依蘭的良心才緩緩鬆一口氣,這件事也才就這般完好的過去。那麽,話題扯太遠了,回到正題吧。


    早在開始談話不久前,依蘭就把柔雲和蘭珍給支開,好讓她和周玉能夠單獨坐在這個暗格裏頭,進行一些秘密式的聊天呢。依蘭跟他說了最近托雲家二公子的雲津幫她買地,因為要開店等等的因素,解釋完這些理由後,誰讓他馬上就堵我那一句害依蘭嗆到的話,見依蘭剛剛發話反駁的下一秒,周玉馬上接話了。


    “不,不是。周玉的意思是,為什麽你隻挑選在雲城裏開店?其他城不好嗎?好比說明興城呢?”周玉他思考了一下剛剛自己上一句突出冒來的話,一臉恍然,趕緊重新解釋自己話中的意思。


    “啊,原來是這個問題啊。”依蘭了解的點點頭,這話問的倒是情有可原。想必之前芷雲也隻交代他,好生照顧她,或是盡全力完成我的需求和支持依蘭所想要做的事,卻沒有告訴他關於依蘭的真正原因吧。那是依蘭特地千裏迢迢,從原來一開始降落地點的明興城,不惜搭乘名樂團這台看似草食綿羊,其實是吃人老虎的順風車而到元鎮城的原因,隻因為,依蘭在尋找那對她來說相當重要的人輪回。


    “依蘭在尋找朋友,曾經與依蘭一同享樂、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最珍惜、最親近的朋友。他的名子是輪回,與依蘭一同來到這塊大陸,隻是分散了,而依蘭,就在尋找他。芷雲依據她的消息和推斷,告訴依蘭他有可能在元鎮城,因此待在元鎮城,尋找輪回的線索,是依蘭唯一所要追尋的目標。”依蘭坦白如實的說,雖然途中與事情的發生點部分簡略很多,但她想也沒必要完全把神界蘇爾曼一族女神,和邪神部分的瑣事告訴他吧,畢竟他沒問,依蘭也實在沒這份心情去說。


    神界多遙遠的一界啊,那曾經給了依蘭一切,卻又奪走依蘭一切的地方,說故鄉不是故鄉,畢竟依蘭原來就是在天元大陸的某個神族部落而出生長大的,是到了一定年紀之後,天界大陸被分割而上,神界次元開創,依蘭才有幸被選上蘇爾曼一族的女神,才掌有輪回宮殿所有的權力。


    所以對於輪回宮殿,依蘭不再有憧憬,隻是感到滿滿的懷念。不管是人是事是物,依蘭都依然想念著。不是渴望回到過去那般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是想要重新以現在的她的本身姿態,再度掌握、再度擁有,這就是依蘭所想要的!


    “輪回嗎……”周玉低吟一聲,喃喃道:“想必能夠被你當作朋友的一定很幸福。”


    聞言,依蘭笑道:“玉,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愁善感的啊?你不也是依蘭的朋友嗎?”


    “不,周玉不想,周玉不想隻是當你的朋友。”周玉搖搖頭,苦笑的說。


    先別管他說的這句話好了,依蘭赫然發現,在他此刻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麽以前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是情緒的關係?還是相處過後所衍生出的情感,如果是後者的情感這可麻煩了,因為它又可以細分為很多種,所以實在很難分辨定義甚至近而猜出他的想法。現在在他的眼眸中,到底倒映著什麽?關於這點,著實讓依蘭好奇了起來。這感覺就跟當初認為他很神秘、總是猜不透他的想法,或是看不出他想要的是什麽的道理一樣。他就像盤散沙,每用力想要抓起一大把時,都隻是碰到他的腳邊一點而已,總是無法完全的把沙給掌握、甚至緊緊抓住。


    “那麽……輪回是男的?”周玉起頭,把話題拉過去,連帶的把依蘭那飛到九霄雲外的意識給抓回來。他問出的這句話不知為何,搭配他的笑臉,感覺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詭異。


    “額,不是!”這種詭異感,馬上讓依蘭當機立斷的回。畢竟她也沒說錯,輪回沒有形體,自然的也無任何性別之分。


    “那就好,那麽周玉也一起來幫你尋找吧。”周玉笑了,拿起折扇邊搧邊說,跟剛剛用著那詭異表情問出問題時的笑容,完全截然不同!


    “嗯……就拜托你了。”依蘭聽到這答案、知道原來我所想要達到的這目標成功之時,此刻她緩緩鬆了一口氣。畢竟依蘭今天單獨約他到城內客棧,甚至有意無意的把柔雲跟蘭珍給支開過去,無非就是想要請他幫我這個忙,以依蘭的感覺,雲家勢必是待不得了,可是依蘭還沒有找到輪回、還沒有輪回的消息,於是依蘭動腦到了玉的身上。


    因為玉他好歹也是一座城的城主,底下能夠派遣的人手鐵定是比依蘭這個渺小、微不足道的人來說,多很多很多的,加上他活了也有百年之久,又在各地各處遊山玩水去過,見多世廣,一定比一般人懂得還要多,況且以他的這般特別身分,別說靠著底下人手的管道了,或許連這特殊的妖道他也多少有沾上一邊。若真的能夠人、妖兩者徹底結合了話,不過是查個人、查個名單罷了,難道還真怕有什麽風聲查不出來嗎?也因為如此,依蘭相信以周玉他們趙城底下的情報網,一定能夠有希望,就是有這股可以倚靠的依賴感,它帶給了依蘭希望。


    既然玉也已經爽快答應了,那麽這樣就好了。依蘭離開了雲海客棧,再度回到雲家之後,她總算有鬆口氣的感覺,接著迎麵而來,碰上的是柔雲跟蘭珍他們。不管是在跟雲津說的那些,還是在雲荷客棧暗格裏頭跟玉說過的這些,依蘭可是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跟他們兩個提過呢。原因很簡單柔雲不會繼續跟著她,她的身旁不是她唯一的歸宿,所以沒必要讓她知道、更沒必要讓她為依蘭操這份心。


    至於蘭珍,她百分之百是雲荷身邊的人,是雲荷為了看顧她而安排的忠心丫環,既然想瞞著雲荷,那麽打發她、隱瞞不對她說、不讓她知道這些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因此,在稍早到這雲津那時,早跟他們囑咐說有事要單獨跟雲津聊,把她們派去忙些別的事了,而雲海客棧時也差不多是同樣幾個理由。


    先不管他們會不會起疑心、覺得奇怪的部分好了,總之現在這關於依蘭獨立的計劃,百分之九十的是照依蘭的步調走。再來就是柔雲這丫頭的問題了。邊走依蘭邊悄悄的看了她一眼,她沒有察覺,依蘭在想,憑她這顆頑固到底、甚至跟她有得一比的石頭腦袋該,如何勸說呢?明裏?暗裏?算算可也真是個麻煩事。


    還有尋找輪回的部分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個進展,眼看季節都要進入下一階段了,時間所帶給依蘭的無形壓力,讓她對於這點也很是擔心阿,於是才盡快和玉商量,請求他的幫忙的。


    依蘭曾經想過要直接靠雲家的勢力幫忙,但另一方麵又想到,不想給他們家族添太多麻煩,而且若是追尋輪回的下落是跟他們祖先雲與月有上關係,家族天怒的禁忌傳說,那麽依蘭怕事情會弄得很複雜麻煩,甚至扯到那個雲家家規的,上回依蘭擅自主張去碰觸這家規,沒打斷她一隻手已經算便宜了,還給雲荷惹了個不小風波,依蘭已經很無地自容了,而現在呢?抱歉恕依蘭實在沒這個膽子再去招惹。


    那麽委托雲家的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反正還有玉嘛,有著周家勢力的他,依蘭雖然信得過,但心底下卻不免還是有些著急擔心,畢竟依蘭隻跟他說輪回這個名子,而且性別非男的資料,但實際上呢?真的找得出來嗎?依蘭依稀記得,在輪回宮殿發生大亂的那一天,她見到的雲與月依然是從前那副流淚可憐的模樣,一看就知道他選擇了原來上輩子生前的形體,那麽轉世後的身體呢?是男是女,長得又是什麽樣?一切都是謎。此刻到底是慢慢等消息的好呢,還是自己先發製人,找些好地方下手去查資料?


    哎,這也很是頭疼阿,安身立家跟尋人歸回都不是件簡單事。輪回,你到底在哪裏呢?這雲家,事到如今可還有你的消息沒?你的蹤跡還會遺留在這裏嗎?是不是她該換個方向想、換個法子尋會比較好呢,依蘭一直被雲家給鎖在這裏,要不到消息找不到出口也很是折騰阿。


    依蘭不小心轉頭與柔雲對上了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沒辦法了事情接踵來,一個個的悶在心裏實在不痛快,依蘭隻好先把眼前的狀況一一都給處理個清楚,其他的事再用其他辦法想吧,柔雲,就先拿你開刀了!


    “婁雲公子來了。”依蘭這話一落,柔雲慌忙的轉頭,左右張望。依蘭笑道:“這麽慌張做啥?”


    “小姐……沒看到婁雲公子啊。”柔雲瞧見四周都沒看到人影,疑惑的跟依蘭說。此刻她倆就在池塘中央橋上的一座紅柱大涼亭裏。若炎熱夏天的季節來臨,這裏四周都是水的,一眼望去,感覺一定很是清涼暢快。不過現在已經快到了冬季,這麽冷的天來池塘邊看景,雖冷,但心不冷。看著紅楓緩緩飄落到水麵上,詩情畫意,也挺是一番美景,夠養足心靈的。依蘭剛囑咐蘭珍去幫她拿些點心來,現下她和柔雲兩人就單獨在這亭子裏,她坐,柔雲站。


    “啊,那麽是剛剛看錯影了,可能把哪裏來的仆人看成了婁雲公子。”依蘭笑著解釋。


    “這樣啊。”柔雲鬆了口氣,想必是真的很害怕見到地蛇神獸吧,因為每見一次她的心就動搖一分。


    “城主之位,果然令人動搖。”依蘭輕輕的歎息,似有無意的喃喃唸著。而這話一落到柔雲的耳裏,柔雲神情大驚,她忽然朝依蘭跪下,直道:“不會的!柔雲不會動搖!柔雲隻會在您身邊!”聰明如柔雲,聽依蘭這話一說,明白了她暗示,肯定認為她知道這件事了。於是不先問原因,倒先向依蘭解釋、堅持了自己的立場打算。


    “動搖有什麽不對?待在依蘭身邊又有什麽好?”依蘭早習慣柔雲動不動下跪了,現在她也沒那心情去扶她起來了。反正她再跪也沒個幾天,以後她真當上了城主,依蘭知道,下跪的再也不會是她了。


    “柔雲不會動搖!絕對不會!會一直待在您的身邊!”


    “柔雲,待在依蘭身邊做依蘭丫環仆人的,沒有什麽好。”依蘭再次重複這句話。


    “不會的!能夠待在小姐您的身邊是柔雲的生存意義!是柔雲重新轉生的意義!”


    “今非昔比。或許依蘭從前需要你,可現在不要了。”依蘭話講得涼涼的,畢竟她也明白,在依蘭身邊還有個很是貼心機伶的蘭珍。


    “小姐……小姐……”柔雲慌忙的抬頭,她的眼眸中是一片驚恐。還記得,她曾經因為與蘭珍爭風吃醋的關係,跪下來一直向她道歉個不停,求她不要不要她,依蘭心一緊,依蘭看了她,她眼裏又聚集了淚水。


    “要當上城主的人,怎能這麽愛哭?”依蘭皺眉,她又要使出這一招了。


    “柔雲不當!柔雲不當!”柔雲用力搖搖頭,堅決說。


    “第一個丫環隻有春兒。”依蘭沉下臉,嚴肅道:“而既然春兒早就在崖底為了依蘭而被妖怪食亡了,那麽重生為柔雲的你不該再是依蘭的丫環!當初那段受你哭、受你要脅而講出的話,依蘭現在一句不漏的收回!”


    “不能收回!”柔雲大叫,原來聚集的淚水,此刻流下,眼淚就這麽不爭氣的跑了出來。


    “柔雲將再也不是依蘭的丫環了!她是逍遙城的下任城主!是城主!”依蘭再度強調。


    “不要!不要!柔雲不要這樣!”柔雲哭了起來,莫名的哀動。一雙眼睛哭得腫腫的,那梨花帶淚、那讓人心疼不舍的淚水,依蘭起身到她麵前,拿出白帕,彎腰為她擦淚。那是當初的那一條,送給她,她卻用來堵依蘭的嘴,而後又轉回到依蘭手上、一直沒時間機會拿給她的那條繡花白帕。


    “小姐……小姐……”柔雲邊哭邊喊著。柔雲……傻丫頭,依蘭歎氣了,轉過身不再理她,就這麽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依蘭望向亭涼外處的藍天白雲,隻覺得一口氣能夠說開這些,還真是暢快。畢竟當初讓柔雲繼續當作我丫環的,她心裏感受很是不好。原來是想把一切說開都攤開的,卻沒料到那時又在犯了心軟,在柔雲淚眼汪汪的威脅下,依蘭不得已妥協,結果才造成今日又要讓柔雲再度麵臨事實的困境,其實最殘忍卑鄙的人是依蘭。隻不過這次依蘭清楚的知道,她是不會再退步了。經過了前幾日那千華和雲荷的事件,依蘭發現原來她的心軟退步,才是對人最嚴苛殘酷的。今後依蘭為了自己所決定好的事絕不再退步,長痛不如短痛,讓柔雲靜靜的哭那幾個下子也好,反正依蘭已經決定的事實她也更動不了、改不過來。


    沒一會兒,此刻場景突然變得寧靜了起來,隻剩柔雲嗚嗚咽咽的哭聲,感覺到時間滴滴答答不斷的過去了,耳邊這柔弱細小的哭聲,卻絲毫沒有消失、甚至音量還沒怎麽減少或中斷的,依蘭心裏頓時大囧了。怎麽這丫頭到現在都還沒哭夠啊?真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個水娃娃做成的,流出的淚水明明就不少,時間也沒怎麽短,從剛剛哭到現在,卻遲遲還沒個盡頭實在是怪可怕的。


    “哭完了嗎?”依蘭好一會兒,她問。


    柔雲這丫頭,之前受名樂團的影響實在太過深廣了,身為丫環奴仆的命運,若是有想要、希望和渴求的事情,都會選擇用哭來替代。縱然她根本不愛哭,卻沒辦法改掉這個習慣。也因如此怕看到人家傷心難過甚至到哭的地步的依蘭,才會在每次的緊要關頭,都被她給吃得死死的。隻是這次的我立場很堅定,依蘭的決定也不會改變,不管是因為任何人還是任何事物。


    柔雲似是知道依蘭下定決心的這種情況了,柔雲擦幹了淚水,雖然偶爾還會有一兩滴眼淚滑落下來,但是她還是抬頭直盯盯的看向依蘭,堅決說道:“柔雲不想當城主。”


    頑固阿頑固,石頭就是石頭!依蘭在心底直歎口氣,決定不管如何,就算是講也要講出個讓石頭變成寶石的道理即使有多難!


    “逍遙城的**墮落你還能夠繼續冷眼看下去嗎?無動於衷?心裏就真的完全一丁點感覺都無?”依蘭回身坐了下來,不管柔雲漸漸困苦的神情,她拿起早已涼去的茶,抿一口再繼續道:“即使你早已出城離開了,但那曾經是你的故鄉,是你最不忍看見的荒涼地獄……已經被神獸跪下而選上的你,還能夠當作沒有看見、沒有這回事、惘若事聞的獨身於事外嗎?”柔雲被依蘭說的啞口無言,一雙清靈難受的眼光直看著她。


    “你做不到,柔雲,否則你也不會怕見著婁雲公子、怕自己因而產生動搖。”依蘭直接下論。


    “不……不是……”柔雲蒼白著臉,默默低下頭,又一滴淚跑出。


    “不要拘泥在依蘭身上,不要執著於依蘭,待在依蘭身邊,是最浪費時間、也是最要不得的行為。”依蘭一字一字的斷下,“春兒為依蘭而死,她的生存意義已盡,重生後的柔雲,不該再對依蘭負責為依蘭奉獻,而是該對逍遙城那尚有的千餘百姓,那還在水深火熱的地獄中,努力求生存的他們,你應該做的是,賦予他們能夠擺脫災厄困苦,繼續活在世間的勇氣……”


    “不是!不是!在小姐的身邊,絕對不是浪費時間!”柔雲忽然激動的喊了一聲,她徹底反駁依蘭上一句的前話,依蘭愣了,一時之間回不了什麽,就這麽任她說去,“柔雲托了小姐的福氣而重轉生、入仙籍擁有千千萬萬數不盡的時間……”她說這話時,語氣悲涼哀傷,“而逍遙城困苦了百年,他們能撐過一切直到如今,代表還有著本事和抵抗周遭惡化的能力!可是小姐卻隻有百年不到的時間,柔雲此時還若不陪你,還能伴誰呢?”這話一落,依蘭驚了。


    依蘭驚訝的原因,從柔雲這話的意思,是她終於坦白自己放不下逍遙城,但是她也說明比起依蘭和逍遙城,原來時間最不夠的是依蘭,所以她想要在這百年時間內陪伴依蘭,等依蘭生命到盡頭、等依蘭逝去之後,再去接管逍遙城?瞧瞧這想法,是多麽的異想天開啊!


    依蘭在這一刻笑了,朗聲哈哈大笑了起來。終於明白,原來柔雲的牽絆是如此,原來柔雲的掛念是如此!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傻丫頭!柔雲不懂依蘭大笑的原因,她僵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這種事怎麽不先跟依蘭說去呢?傻柔雲!傻柔雲!


    “好吧柔雲,那麽我給你個假設好了,若依蘭百年之後還死不了,你該怎麽辦?是要繼續陪依蘭還是伴你那逍遙城去?”


    突然,柔雲睜大眼,很是錯愕的看著依蘭,“柔雲……依蘭擁有帝王贈予的寶物,你又是托依蘭的福而轉生入仙籍的,怎麽就這麽認定依蘭為一般人、隻夠有一般人的壽命時間呢?”依蘭站起身,背對柔雲說。


    “小姐……小姐!您也入仙籍了嗎!可您沒有紅心兩點的證明……”柔雲突然激動,但話到了後麵,氣就弱了下來。


    “對,依蘭是沒入仙籍。可憑依蘭擁有仙界帝王的寶物,證明依蘭也認識她。既然如此依蘭怎能算是凡人、一般人呢?依蘭話不多說,直接坦白告訴你吧,依蘭的生命也是無限、沒有盡頭。與你入仙籍同等立場,天荒地老,依蘭都能夠存留到那時。”柔雲,很抱歉。有些實話不能先對你說,因為一時片刻要依蘭解釋說明也是困難,依蘭隻能夠把她這永恒的生命先告訴你,讓你安心的去做城主去。來日夠有時間了話,再把依蘭的真實身分、另塊大陸神界的事情,當個故事說給你聽聽。


    依蘭剛剛那話一說完,察覺到身後人影一直沒有動靜,疑惑之時,依蘭連忙轉身去看,卻見到柔雲突然朝她撲向而來,不過因為剛剛跪地太久,一時腳軟,整個撲到了依蘭身上,依蘭後腳趕緊一伸,總算站足立場,把柔雲和連她自己同等的體力重量全給攬了下來,不然現在,可是依蘭又四腳朝天的大糗狀了。


    “太好了小姐!太好了小姐!”柔雲哭在依蘭肩膀處,不斷的邊說邊哭:“柔雲一直好害怕!好害怕小姐比柔雲還要早離去……好怕您的離開,真的好怕、好怕……”


    唉,這麽要緊、擔心在意的事兒也不先跟她討論討論,自己一個人在那邊瞎猜瞎想的,結果把自己搞得哪邊都不對、哪邊都不是的場麵傻丫頭!依蘭拍拍柔雲的頭安慰她時,一道咳嗽聲音卻自依蘭背後傳來,“咳咳。”依蘭轉過頭看去,看到了地蛇神獸,現在是婁雲公子。


    婁雲一臉鐵青著看依蘭拍拍正在哭泣的柔雲的頭,一手拿了個紅邊金色的小錦盒,就這麽站在依蘭身後。旁邊的是滿臉微笑的神官,另外一邊的,則是向前端上糕點放置桌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存在的蘭珍。


    據依蘭猜測,恐怕是在蘭珍去跟廚房要幾個糕點時,好死不死的看見神獸和地蛇神獸,於是神獸笑笑的提議跟蘭珍一起走,這樣就能快速的見到這個整天跟在依蘭身旁的小丫環柔雲了,而地蛇神獸自然是點頭讚成了這個點子,簡而言之,真是該死的巧合。


    接著依蘭笑了,笑的很是燦爛,恍若剛剛心底下的咒罵都不是她的心聲:“哎呀,這不是神官和婁雲公子嗎?怎麽一塊兒來了?”依蘭說完後,隱約察覺到伏在她肩上的柔雲身子明顯的動了下。看來要柔雲正視東神獸這家夥也還是要些時間呢,畢竟剛剛才攤開好一切的說,晚點還得多跟柔雲商討、繼續說這關於城主之位願意與否的深入問題呢。


    “好了柔雲,剛剛不過是不小心把茶給翻到依蘭裙子上,一時大怒,讓你多跪了幾下罷了……沒必要這麽哭哭啼啼的,在外人麵前,顯的丟臉。”依蘭笑的很嬌很暖,把柔雲推離開她身上。這說出的話和動作,一來表達了依蘭剛剛體罰柔雲的事,二來還諷刺了她一番。


    柔雲眨了眨眼,雖然明白依蘭說的並非真話,但她不懂依蘭我為何這麽說。為何呢?很簡單啊,依蘭眼角瞄了瞄,果不其然看到了地蛇神獸的臉色很是發黑,他拉下亭涼的椅子,很不客氣的用力坐下,手上錦盒還重重放在石板桌上,“砰!”的一聲,非常響亮,足以證明他內心有多麽火大了吧?


    “唉呀婁雲公子,好大的脾氣呢。什麽人什麽事惹得您這麽火啊?”依蘭笑的很無辜和心虛,就看你這桃花眼狐狸怎麽說!


    “依依姑娘可真是好興致!大白天的就對個不懂事的丫環斤斤計較,傳出去,怎能聽?”婁雲神獸皮笑臉不笑的說。果然他剛剛大老遠處就看到了柔雲跪下的樣子,所以迅速走到涼亭後,才這麽不給依蘭好臉色看,好你個死狐狸,不是說依依這名不想提的嘛,依蘭的怒火也被勾了起來,隻是目前咬牙忍著不燒。


    “多謝婁雲公子擔心依蘭的名聲阿,隻是丫環做錯事,不給罰不給點教訓的,難不成讓她日後猴子當老大,騎到依蘭頭上?”依蘭含笑說著,甚至有意無意再度提醒她的名子。


    “那也犯不著跪這麽久!”婁雲皺眉說,想必剛剛在涼亭遠處就已經看到一直跪地不起的柔雲了吧。


    “好了好了,婁雲你別這樣,反正事情也過去了,就算了吧。”神官眼看依蘭和地蛇神獸僵持不下,神官趕忙笑笑的緩和彼此情緒。


    “就是嘛,體罰都體過去了,難不成還要依蘭再這麽對她一次?”依蘭眨眨眼,語氣無辜心底卻故意的說。此時,婁雲狠狠瞪了依蘭一眼,依蘭全當沒事的看去別地方。哼,自從知道你跟柔雲之間的關係後,把柄在依蘭身上,想跟依蘭玩?你省省吧!誰讓你前幾日敢這麽對依蘭無禮!


    “倒是今日神官和婁雲公子,特來尋依蘭是有要事嗎?”依蘭問,雖然大致猜得上原因,是地蛇神獸想要來看柔雲,於是神官來帶路的,但於情於理之下,總要問問,畢竟依蘭可還沒有和這婁雲神獸好到願意讓他看來她們家柔雲呢!


    “怎麽?涼亭擺在這兒,誰規定來這兒就等於要見你?依依姑娘,你不要太把金塊往臉上貼了,當心落下來,難看!”


    依蘭氣得牙癢癢的!好小子阿好小子!管你是公子、神官神獸什麽的,竟敢當眾挑釁她!


    “雲,別這麽說。”神官小聲斥責,後麵抬笑臉看依蘭,解釋道:“是這樣的,因為前日子聽說雲家這兒有些雜事發生,其中你家柔雲在這意外中,臉上有些擦傷,於是清特地拿這上好藥膏來送給她的。”啊,擔心柔雲被打的那一巴掌?特地送藥當禮的?可真有心啊。依蘭看著地蛇神獸臉色滿是浮躁,心底恐怕在怪罪安神獸幹麻把他的名子給提上去吧?有趣,這實在太有趣了。


    接著婁雲把那桌上的錦盒向前移到柔雲麵前的桌子,撇頭說:“給你的,要擦不擦,隨你。”柔雲受寵若驚,她看依蘭又看看他,臉上有些為難,不曉得該不該當著她這主人的麵收下人家禮物。唉,說這柔雲的身分就是有影響啊。若今日她是城主而不是依蘭身邊的丫環,想必那什麽神獸的也不用這麽小心吞吐的送藥給依蘭的身邊丫環了,而柔雲也不用這麽為難的思考自己的身分到底該不該收、能不能收,總之麻煩都歸咎於身分阿。


    於是依蘭笑笑:“婁雲公子對柔雲可真好,柔雲,還不快收下。”後麵柔雲低聲喊了個是,就收下樣子很是豪華昂貴的錦盒。而地蛇神獸看望遠方別處的臉色上,才有了鬆口氣的現象。


    縱然依蘭知道以上這些身分的束縛點,可眼下是大整地蛇神獸的好機會,依蘭不想就此放過啊,依蘭的惡性來了。於是依蘭柔柔開口:“怎麽,就丫環有東西賞,依蘭這個主人倒沒有?”別說依蘭厚臉皮,她隻是想要玩玩他嘛,畢竟玩心大起,若這個時間點不惡整、玩鬧一下他,實在是夠對不起依蘭自己的。


    “你倒是哪點傷到了?”婁雲回過頭,白眼看著依蘭,如此道。


    依蘭笑臉有些僵,繼續柔聲道:“可依蘭也在事情的牽扯範圍內阿,弱小的心靈也是不得安撫,沒有擦傷卻有心靈損傷。”話一說完,除了依然沒什麽表情可言的蘭珍外,依蘭能察覺神官隱隱約約的偷笑,還有柔雲尷尬難為的樣子,而獨獨隻有地蛇神獸一臉見鬼般的表情看我,正眼道:“要療傷自己去別地方靜養!別再這兒發夢。”


    “喀嚓!”婁雲這句加上剛剛前一句堵依蘭的,這兩串話聯合起來,幾乎把依蘭腦袋中,某個被稱作為理智線的東西給剪斷了。


    依蘭收起她那僵笑的臉,撇撇嘴道:“反正可我家丫環隻不過是擦傷,一巴掌罷了,拿點什麽膏藥塗塗抹抹隨便就好,倒也不需要這麽破費,要人家東公子的東西……柔雲,東西退還回去。”柔雲很乖很聽話,不問原因也沒有任何猶豫,就把剛收到的錦盒放回桌上,退回給地蛇神獸。


    “你!!”此刻地蛇神獸瞪大怒火看著依蘭。


    哼,柔的軟的對你都不行,非得要人家給你硬的?地蛇神獸啊地蛇神獸,你可真是所謂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實在不會做人,是做神獸!況且依蘭給柔雲敷臉擦上的藥,都是請蘭珍幫她拿最好、全府最有療傷消腫的藥呢,不然柔雲那紅巴掌怎麽可能就這麽簡單消去?簡而言之你也太看不起依蘭愛護我家丫環的心態了吧?最後依蘭家柔雲的傷,根本無關你的事,輪回不到你管,依蘭撇頭冷哼一聲。


    “好了好了,婁雲你也別氣了,人家柔雲的臉上傷口也好了,其實收了你這藥的,也沒法用上啊”神官拍拍東神獸的肩,安撫著。


    地蛇神獸好不容易把火氣降到低,他突然起身對神官道:“那麽帶婁雲去那出手丫環的房裏!”出手丫環?他找千華嗎?要做什麽,依蘭想到這兒,已經會意到意思的依蘭,猛然站起,直言道:“不準去。”


    地蛇神獸表情非常不爽的看著依蘭,咬牙問:“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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