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我起身想要去拿一旁椅子上的披衣時,身上的疼痛卻突然迅速蔓延開來,最嚴重、最痛的尤其是從我的肩膀上那曾經被妖怪給砍下的一刀,我痛的流出淚,然後開始大喊大叫了起來:“啊!!”


    “依、依蘭!”李米爾被嚇得跳起來,見到我的狀況整個慌愣在一旁,後趕緊上前握住我的手:“依蘭?依蘭!你怎麽了?不要嚇我阿,依蘭!依蘭!”察覺手上的熱淚,她又哭了。真是,我原本就不想讓她哭、不想讓她擔心的,心裏感覺一陣酸苦,可是身上的痛沒多久就掩蓋了依蘭所有理智,她隻能不斷大聲吼叫已宣示她身上的痛楚。


    “發生什麽事了!”


    “到底怎麽了?”


    “啊,小姐!”


    “快!昨天的藥水有效了!她身體恢複知覺了!快點拿麻藥!拿麻藥!”


    “啊!!”我不斷歇斯底裏的大喊,連身邊周圍越來越多人、還有那些聲音都沒聽個清楚,全都是模糊的影子,看得到天花板,感覺很多人在抓我的手,可是我卻不斷抵抗排斥,依舊還是無法理清這一切,這種難受感就快使我徹底發瘋了,身上的傷口也彷彿炸開般的回應,鮮血不斷在眼前跳躍。


    “快!壓住她!她在自殘!”


    “等等!輕一點!她手都瘀青了!”


    “這……我沒辦法阿,若是不出點力,以她這般發狂的力氣……”


    “都讓開,我來!”


    “我也可以!”


    我不知道我喊了多久,隻知道自己身體不斷在掙紮拉扯,傷口火辣辣的,甚至還帶著刻骨的痛,幾乎恨不得把骨頭全部給拆掉一般算了,那種疼痛我幾乎無法忍耐,根本完全不行痛死了,不如還真的一刀讓她死會比較快。


    “這傷口有怪,跟我一起張開結界來舒緩她的苦痛和傷口帶給她的躁動!”


    “好!”然後我瞧見有隻手可能以為我太吵了,想伸手捂住我的口,可我偏偏不讓他得逞,見那手往我口中來,我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甚至還緊咬不放。神官突然驚愕大喊:“城主大人!您的手!”


    “沒事,我隻是不想她咬到舌頭。”


    略帶狐疑的聲音是玉的:“你……”


    地蛇搖搖頭這麽說:“唉,您這是何苦阿,塞個紙巾布團給她不就得了?”


    “如果可以……雲荷一直想分擔她的苦痛,想與她同進同退。”


    似是那個叫做非的雙頭蒼狼的聲音:“雲城主……”好痛!身體還是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那已經是無法形容的痛楚了,不是被大火焚燒、不是被寒冰冷凍、不是被雷擊電到、不是被全身撕裂、不是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就可以輕易形容的了,依蘭寧願被火燒、被冷凍、被雷劈、被撕裂甚至化作為虛無的存在也不想體會這般如此刻骨般的難受。


    抬眼間,手上被我狠咬的手背已經露出讓人興奮不已的鮮血,依蘭就好似快失控、快瘋狂一般,竟然沒有對這手的主人感到半點愧疚,反而麵對全身上下的難受,我甚至心底還希望那血越流越多,彷彿這樣才可以和我身上的傷口公平並論。


    神官驚愕、不敢置信的聲音說:“血!竟咬得如此狠絕……”


    “無所謂……”


    神官依舊不能夠理解:“怎能無所謂!您臉色都已經蒼白成這樣了!而且她也已經瘋狂到如此了!”


    地蛇突然這麽說:“你們讓開一點,我打昏她!”


    “不!不許動她!”幾乎是兩人異口同聲的聲音,其中我認得,有玉的。


    “雲城主!周城主!”


    李米爾插話,語氣中有著不忍:“我實在無法繼續看她這般難受下去了!我來吧,讓我用個輕柔的方式,灑些睡眠粉,讓她好生再睡一覺吧!”原來兩人的聲音都在此時停頓了,似乎沒有過多久,原先那說無所謂的聲音緩緩開口:“不,如果可以了話,我也不希望用這方法。”


    李米爾不解,愣愣的問:“你到底……這是為什麽?”


    “難得她醒了……這次她若輕易沉睡,我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再醒過來。”隨著這聲音的落下,我緊咬在口的手微微顫抖,以為是他想要逃離我的牙下,於是我咬得更加用力。


    神官突然著急的喊:“城主大人!”


    柔雲的聲音有著恐懼:“血、血已經……骨、肉也都……”


    “別看了城主大人,這場麵我們不適合待在這兒,先出外一趟好了。”


    “現下這一情況,要去哪呢?”


    “進仙界。我們先進仙界緊急找帝王陛下。”


    “可是……”


    “沒關係,你若不放心可以先留在這兒,我去去就回。”


    “我……我明白了,我相信小姐、相信他們大家,我這就跟你一起去,順便以未來李城城主的身分,拜見帝王陛下。”


    “城主大人……事不宜遲,各位,這邊交給你們了。”


    神官那一向穩重的聲音帶著苦味:“那是當然,可要早點回來呢。”


    “沒問題。”聽到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過了不知多久,神官擔憂的聲音率先打破這整片沉靜。“城主大人,您的手……”


    “我沒事,在她還沒有放棄自己、還沒有陷入昏迷時,我會靜靜等著,直到她清醒的那一刻。”


    從剛剛一言不發的玉暴怒著:“該死!拿藥的怎麽這麽慢!”神官耐著性子回答:“周城主您稍安勿躁,腳步最快最穩的蘭珍已經火速去拿了。”


    神官問著:“還有什麽法子沒?才不過一晚……她怎會如此這般?”


    “這……我想主要關鍵是……李米爾小姐,您的藥到底是……”


    “正常來說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啊。”李米爾的聲音也帶著不解和為難,“此刻她體內就像彷彿有兩種氣息互相共存一般,而我昨天帶上的藥草乃特別之人所做出的特殊之物總之很不巧的成為了現在的引爆關鍵。”


    “兩種氣息?”這是玉和神官的驚呼、不敢置信聲。忽然我察覺到口中的手微微震動,跟剛剛那似乎是在顫抖的感覺不一樣。


    “對,我的眼睛天生就看得到這種類似波動。此刻依蘭的體內就是這兩種氣息互相碰撞著,不斷爆發出火花、和因此而產生的激烈動蕩,導致依蘭的瘦弱身體和精神幾乎無力支撐……”


    神官的語氣帶著滿滿困惑,“莫非除了之前我灌給她的神氣外,難道她體內還有其他?”


    “是這個吧。”一聲歎息過後,下一秒依蘭額上的瀏海被人撥開了,那裏此刻正熱的發燙。


    李米爾驚呼:“這是!七彩瓣花的圖騰?是幻女神的標誌!”


    神官詫異:“是的幻女神?依蘭見過她?”


    玉的聲音是勉強鎮定中而帶有著微微驚慌的語氣,他質問著:“你為什麽會知道這印記的存在?”空氣中彌漫著沉重的氣氛,沒有任何一個人出聲。


    “你說話啊!真要追究起來!依蘭晚上會去那麽危險的地方,還不是為了要尋人!你究竟到底對她隱瞞了些什麽?”


    神官似乎轉移話題的勸道:“周城主!您先別激動阿,小心依蘭的手腕……”完全沒把這等伎倆放在眼底的玉冷聲繼續說:“哼,想必你也發現我悄悄在暗中探查你的消息舉動了吧,那麽現在說開也好,我是不知道你跟梅到底千方百計的在隱瞞些什麽,但近日之內,我絕對把你的底細給查得一個都不漏!若你有任何一點想傷害依蘭的動機,天涯海角,天堂地獄,哪怕神界魔界仙界靈界,我也絕對窮追到底、趕盡殺絕!”或許是不了解他們在談些什麽,於是從剛剛就閉口沉靜的明興城神獸,此時聽見這般似乎亂來的話語,突然著急喊著:“玉!”


    神官突然這麽說:“麻藥來了!你們稍安勿躁。”後麵我見到神官的影子,他拿著一些藍色的粉對著我的傷口靠近,傷口本身就很痛了,如果碰到之後呢?想到這裏,我又驚又怕,嘴巴馬上放開了那隻被我咬得血淋淋的手,我開始尖叫起來:“不要!不要!我不要!”


    盲目的推開他人,不知怎麽的,我竟然有了可以行動的力氣,不過全身上下還是很痛很痛,想逃、想離開,卻被人按住而無法動彈,我掙紮出力,我使勁的想移動,卻總是被人給牢牢扣住而無法離開,那動作很強製卻也出奇的很溫柔,緊緊的握著、抓著、抱著,卻沒有出到任何蠻力而抓痛我。


    “放心,不會有事的,沒事的,都會沒事的。”彷彿能夠催眠人一般的好聽嗓音,此刻竟意外的讓原本躁動不安的我的心,逐漸平穩。這聲音、這語氣、這場景,好似在那裏發生過,似曾相見,在依蘭內心的深處。有發生過,是誰用那種聲音的?是誰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緊握住我的手,陪我撐過一個又一個苦痛難關的?表麵上雖然恢複了平靜,但其實記憶卻一直翻湧而現,我真的記得,就是有這麽個身影陪在我身邊的,不管多苦痛多難熬,他都不離不棄的默默陪在我身邊,誰呢?是誰呢?


    依蘭流下了兩行淚水,望著一片粉白的天花板,甚至接受了那些似乎毫無惡意的粉末。靜靜的,就這般讓時間過去,依蘭聽不到任何聲音,彷彿走神一般,依蘭回到了記憶深處去尋找這些被遺忘的東西。無神的看著天花板,眼角旁邊人影的騷動我也沒管,沒用心去聽他們的聲音,隻是就這般茫然的看著、望著好似這樣我就可以尋到心中想要追尋的答案般。


    不知又過了多久,一隻溫熱大手突然輕輕的覆蓋在我眼前,那聲音又傳了進來,這次是傳到心底裏的:“你累了,先睡一會兒吧,放心,我就在你身旁,不會離開你的。”安靜的閉上眼睛,感覺有人為我擦上了臉頰原來還在的淚水,我深深的進入熟睡。


    這一睡,意外的我竟然能夠做夢了。雖然這次無法以形體的方式進入這整個夢中,可是我卻也能夠更加的清楚看見夢中的所有內容,那是在一個迷幻大霧裏頭,白袍男子抱著那夢中已經陷入沉睡、昏迷的依蘭,在一左一右的兩位白袍女子前,不斷走了一層又一層、彷彿怎麽走也走不完的樓梯一般。


    那時的依蘭還隻是個小孩模樣,大概才神族六十上下的年齡吧。看到這幕情景,依蘭的心頭染上了一麵麵憂愁,是父母死亡的那幾年。他們不斷爬著這些幾乎沒有盡頭的階梯,途中,或許是抱著我的那白袍男子體力比較差的關係,次次都是他率先停了下來,休息、喘了幾口氣後,再繼續往上爬。而那兩個白袍女子則每次都等待他的休息,她們隻微喘幾下,後看到他開始行動後,馬上就跟上,並相伴在他的左右身邊,好似那就是他們獨有的特定位置。


    這樣反覆來回共四十七次,他休息喘氣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就算是再有體力的人也無法承受得起這般嚴苛殘酷的考驗。終於在最後四十八次時他跪下,無法再站起了。筋疲力盡的他,恐怕也無法繼續行走下去了。


    “大人……”白袍女子為他擦了擦頭上汗水,雖然麵紗遮蓋住了她的情緒,但我想她心中一定很是不忍、很是難過吧,連這般聲音都是如此悲哀。


    “可惡!你這女人究竟在耍什麽花樣!我們大人都已經肯親自下地走路了,你卻還弄出個什麽無盡階梯出來的,一定是故意的吧?想整我們的吧!”忍耐不住、無法完好控製自己情緒的另一個白袍女子,對著依舊一望無際的長長階梯這麽吼。


    白袍男子還在喘氣,他想阻止旁邊女子的衝動,卻見階梯上有個身影緩緩落下──銀白色落地的長發,還有那金色尊貴的帝王之眸,一身白色衣裙,白皙的肌膚和她整體穿著搭配起來,彷若根本不是活人一般,她實在過於夢幻。


    就連她頸上的七瓣淡色花朵,都比她身上所有的顏色還要清晰。她的臉孔,美的清冷殘酷,眼裏滿是戲謔。她微微瞇眼,看著底下那三個已經氣喘籲籲的人影,還有被緊緊抱在懷中的依蘭,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諷刺:“這麽沒用?爬了七天也隻能夠爬到這裏?就這麽點程度?”


    被這話而激怒的白袍女子,此刻不滿的望上吼著:“你實在太過分了!根本就是故意的吧!創造這種階梯就連一般利用魔法輔助的神祇都未必能夠爬得完,而你不隻要我們自封印魔法,還要我們設法在九天內爬完?我看你擺明了就是不想幫我們吧!”


    “住口。”喘完氣後的白袍男子,輕輕開口,才說出這兩個字就馬上讓罵得幾乎正氣憤難耐的女子安靜閉嘴了。


    “哎呀,怎麽了呢?我還想聽你繼續罵下去呢。”銀發金眸的女子環抱手在胸前,毫不在意的媚惑一笑。


    “她不懂事,請別跟她計較。”白袍男子低頭看著懷中的依蘭這麽說:“離約定還有兩天,繼續爬完,然後請你也在最後履行我們的約定條件,務必救她。”或許是打從一開始這般如此堅定不搖的意誌,撼動了懷中的人兒吧,原來緊閉不醒、了無生氣的她卻在此刻落下了淚水,小小的手竟然主動握緊,抓著白袍男子的衣裳,然後她很小聲很小聲的哭著,似是悲傷的在啜泣。


    白袍男子用著非常溫柔的聲音,對著懷中的依蘭這麽說:“怎麽了?作惡夢了嗎?別怕,我會在你身旁,一直一直直到你不需要我的時候。”銀發金眸的女子瞇了下眼,後微微歎氣,原來欲要繼續整人的感覺也完全都消失殆盡。


    “心還沒死嘛,還有知覺的不是嗎?真是,非要把事情搞成這樣不可……上來吧,都上來到我的宮殿吧。”


    “你?”白袍男子訝異的往銀發女子的方向看,恐怕難以置信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怎麽?聽不懂我的意思?還是說你這麽喜歡爬階梯?”


    他緊抱了懷中的依蘭,神情有些黯淡的說:“不,是想問……那女神約定……”


    “既然都肯讓你們上宮殿了,那你和女神約定自然算數。”銀發女子冷哼一聲,甩手離去,所有爬也爬無止盡的階梯霎時消失,那是她使用的一個空間轉移術,幾乎沒有任何感覺,無聲無息的把他們給傳送到另外一邊去,那是開滿紫色薰衣草的花園。


    “這是……”白袍女子非常訝異此刻的景色,明明自己在決定封印神力踏入這永無止盡的階梯時,就想說或許無法這麽順利、輕易的離開那場景,而這銀發女子才不過一個轉身,連個字語都沒說,好似吃飯一般如此簡單的就能發動這種高階級、毫無任何感觸的空間轉移,重點還不是轉移他們三個,而是把那長長的階梯轉移成這個花園,可想而知這需要多大的精神力啊!


    “這就是幻女神的神力嗎?已經分化二分之一的她,想不到卻還有這般餘力……”另邊白袍女子摸著這些是真非假的薰衣草花朵,喃喃說著。


    “沒錯,那就是她的能力。所以也隻有她能夠救得了她。”白袍男子緩緩站起身,剛剛原來軟弱無力的雙腿此刻竟然已經能夠行走自如了,原來疲憊不堪的臉色也起了絲絲光采。


    白袍女子見狀馬上也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剛剛所有的疲勞、不舒服感覺通通消失了,彷彿剛剛剛剛就隻是一場幻影!而他們被困在那幻影整整七天!


    “不對,那不是幻影,時間流動、空間轉移,我們確實發生過剛剛那些。這裏的花園恐怕被設有恢複身體疲勞等高級活力的魔法元素,所以我們才……”似是知道另一女子心中的想法和心底下的那片驚愕,白袍另一女子她開口緩緩解釋著。


    “真是,費了我一番功夫,她總算有感覺了。”薰衣草花園的前方,站著的銀發金眸女子,叉腰一臉無奈說著,那神情退去了原來的冰冷和殘酷,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像個有表情的女人那般。


    “您一直在等待她動容的這一幕嗎?”輕輕的擦拭懷中人兒的淚水,他不解的問。


    “當然,若你為她做到如此地步,都還無法感動她、讓她有所知覺,麻木不仁早已心死的狀態,那麽我說什麽也救不了。”


    “世間會有你做不到的事嗎?”問出這話後,白袍男子身影頓了下,恐怕他也知道自己說出了不該說的話。隻見銀發女子淒慘一笑:“當然有,我做不到的事可多著呢。不然早在當初,我也不會離開它、甚至允許它創造你們。”


    “很抱歉。”他低下了頭,真誠說。


    “那些都過去了,已經追不回來了。”她閉上美眸,微微歎了口氣:“我一度想歪斜時空,扭轉那個時間,重回到過去,阻斷所有的源頭。可是我卻做不到,過去的事情不斷上演,沒有過去就沒有現在的我,因此不論試了幾次,我都失敗了。我無法這麽做,即使我曾經想過毀了這個宇宙平衡,把所有的時空時間都打碎,可預言過後依舊做不到。或許早在一開始,我的能力就不是屬於終吧,幻女神沒有那份資格結束這一切,沒有這個權限……”


    “因為您是最初,隻能夠創造……”


    “哼,誰曉得呢。”她聳肩微笑:“不過我不會就這麽屈服於在我自己限有的能力下的,尋人也好、找棋子來替代也行,隻要我真正想去做的我都會做到。就像你,不是也肯為她放下些什麽一樣嗎?尊嚴、權力、王位?嗬,還真是什麽都能放得下啊。”他沒有說話,隻是依舊用著溫暖的眼神看著懷中的依蘭。


    那是無怨無悔,沒有半分懊悔的決定,一切都為了懷中的那個女孩,沒有任何關於自己的願望,就隻有希望女孩幸福,把這希望當做願望,這些年來都是他守在女孩的身邊,直到女孩身心已經無法負荷承受,他還是依然不離不棄的陪伴在女孩身旁。


    “她叫什麽名子?”


    “依蘭。”他這麽笑著說,看不清楚臉孔,但是那聲音卻異常溫和平靜。


    “好,那麽依蘭,我給你一口我的神氣,我給你一個能夠讓你重新振作的契機,讓你擺脫雙親死亡所帶來的陰影,給你活在陽光下的權力……隻要你還有心、不想死,我就成全你,讓你再度有機會能夠睜開眼來。”接著她慢慢走近他們的身邊低頭,在懷中的依蘭的額上吻上,那形成一個印記,淡紫色、乍看之下類似七朵花瓣的簡略圖騰,我愣了,從旁觀看一切的我愣了,她果然真是幻女神嗎?原來我在這個時候就與她有所牽扯、接受她的幫助了嗎?


    這麽說我對薰衣草的情有獨鍾,還有柳夕姬曾經對我說我的氣息很像那虛幻女神的那些話都是因為這一口神氣的關係嗎?原來早在當初我就已經和幻女神有所交集了是嗎。


    那一吻,淡紫色光芒發出,顯現出印記後馬上消失。原來似是在做惡夢皺眉流淚的女孩,表情漸漸舒緩,最後變為平靜安寧的睡容,從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看,一定是做了場美夢。


    “謝謝你,真的。”當白袍男子正要摘下衣帽好好道謝於虛幻女神,恰好,也讓我有機會能一睹他的麵容時,我的整個身體卻突然被一聲聲的叫喚給拉扯過去了!等、等等!我很想看看、我一直很想知道那童年日夜不分陪伴在我身邊的那張麵容啊,再等我一下,五秒,兩秒也好!讓我看到、讓我看見!


    忽然風吹過去,依蘭的身影也剎那消失,可是依蘭卻清楚的看見那一頭白色的長發,曾經抓過,因為非常的柔軟,曾經大膽觸摸過,因為依蘭耍任性,曾經在依蘭記憶深處的那顏色,原來是白色,原來這個時候的依蘭,已經受他這麽多照顧了,可真的一點都不少。


    依蘭嘴角彎出一抹苦笑,她眼框泛紅,含帶淚水。這幾乎是第一次她對他真心的使用敬語,謝謝你,神王大人。


    可惜最後滿滿的感激無法化做言語而確實的傳達到他的心,睜開眼後,是天花板。然後旁邊依然是那熟悉的身影,緊握的手還在,看著緊緊扣住的手,我發自內心的微笑,感覺溫暖,也回握住了。若是從現在開始那應該不晚吧?或許察覺到我回握住的手,在床邊椅上睡著的雲荷他醒來了,看了正在注視他的我,馬上從驚愕的表情化成一抹安慰開心的笑容,他靜靜回道:“睡得還好嗎?現在狀況可好?”


    我想開口說話,可或許是之前亂叫亂吼的把嗓子給搞啞了吧,能夠張開嘴卻竟然發不出半點聲音,我困窘了,正在想該怎麽讓他幫我去拿杯水喝、潤潤嗓子時,卻見到雲荷像似了然我的狀況一般,不一會兒溫水就已經在我眼前了。我怎能忘記呢?輪對我那無微不至的照顧,那相依百年之久的陪伴,我不該忘記的,總是知道我的想法、總是能夠猜測到我需要的東西,輪回那百年期間所產生的和無形依賴,竟然是種愛,而這種沒有形體的愛戀此刻卻是如此的刻骨燙人。


    靜靜喝水才一半,熱淚卻滾燙的落了下來。前方的雲荷不懂我哀傷的原因,看似著急慌張,回想之前他對我溫和、對他人冰冷的落差形象,那場麵重疊,實在讓人覺得有趣。


    “蘭蘭?傷口還很痛嗎?麻藥退了是嗎?你再忍忍,我去讓人多拿一點。”他很溫柔,看到我懦弱的淚水卻還是幫我輕輕擦起,後麵他慌張的要讓人去拿麻藥,見到他要離開,我趕緊伸手一個圈住,抱著他而不讓他走。


    “蘭蘭?蘭蘭?”或許第一次瞧見我的主動碰觸吧,他愣了,更加不知所措,一開始想推開我最後卻沒有推開,他隻是靜靜的環抱住我,說著那之前在夢中看到“另一個他”時所對我說的那段話:“怎麽了?作惡夢了嗎?別怕,我會在你身旁,一直一直……直到你不需要雲荷的時候。”這句溫柔的話,再一次的撞擊我的心,他無怨無悔的為我付出這麽多,百年,很多個百年了,原來他從一開始就在我身邊了,原來他一直一直的就在我身邊,想到這兒,眼淚更是落個不停,我緊緊抓著他的衣裳,埋頭在他懷裏痛哭。


    “蘭蘭,你……”


    “你到底還要瞞我多久?輪回還是神王?”我哽咽說著,說出了我從第三者看到這夢境的一切真相。眼前的身體愣了下,我隨即會意,隻能噙著抹苦笑。吻合了,一切都吻合了。包括之前那些說的話,還有那些故事一開始的盲點全部都吻合了,真相大白了,神王就是輪回,而輪回就是雲荷!


    輪回沒死,他沒死,一直一直的都在我身邊,不過是用另外一種形式、另外一種方式,他希望我幸福,從來就隻是站在角落邊界這麽祈求我得到幸福,輪回根本是個傻人!


    “愛得重,失去後所受到的傷害,也越重。我曾經得到雙親之間的愛,但是當他們離開我的那一刻,我摔落的是深不見底的地獄,當這份愛離開,不管是親人還是愛人,我知道我都承擔不起……還記得童年那段折磨時光,失去家人的痛,我沉浸在我的一片悲傷中,好久好久……那時的我感覺很混亂,是不是到了早上、中午、還是晚上?我都不知道。是不是過了一個小時、又過了一天,我全都沒有概念。隻依稀記得當時我不吃也不喝,完全沒有胃口,隻是幹嘔吐,最後連膽汁都給吐出來,終日靠著藥品和體內注射的補品給撐下去……那時的我不睡覺,因為我害怕作夢,不隻怕作惡夢,同時也害怕自己若真的作到一個美夢,醒來後,這美夢自然消失,那我的心情一定更是跌落到穀裏、糟糕到不行了。”


    “這樣的落差讓我害怕,所以我不敢睡覺、更不敢妄想能作個夢。那時,我也不說話,隻是自顧自的蹲在角落,不接受人群的介入、不敞開自己的心房,記得,那一段時間我就是這樣過。忘了是誰一直陪在身邊對我說話的,忘了是誰一直跟我陷入這片憂傷許久許久的那片童年的陰影慘事,我幾乎都忘了個大概。”但其實帶著心碎的我去尋找幻女神來救助的,就是他!是那擁有一頭柔軟、印象中一片雪白頭發的他。


    “剛剛端出杯盤招待各位的,是叫做輪回的一個機器係統,在這座宮殿內無所不在。”


    “叫做輪回啊……”


    “弟弟……還有說些什麽嗎?他真的要把東西給我們?也包括我嗎?”


    “不過我底下有消息指出,他身邊的女子喜歡我曾經做出、甚至贈送給他的一個花瓶,所以他開始學習、接觸這些,想要繼續贈予女子。原本是想仿造我的作品,後來改計劃,自己去創造新的,想找到自我風格,讓那女子真心喜歡。”


    “女子?他喜歡那女子嗎?”


    “這個……”


    “噗,哈哈,琴你問這話還真奇怪,人家弟弟喜歡誰,幹麻這麽開心?好似那不是剎的弟弟,是你弟弟一樣。”


    “要你管,我的確視他為弟弟啊。”


    傳說創世之神,隻有三位對當王這一事產生濃厚興趣,於是在地球這顆星球上開發了兩個世界、三塊大陸。排行第一位的神祇是靈界的靈王,第四位則是仙界的帝王,最後第五位就是神界的神王。因為愛麗絲大陸仙界的帝王是天元大陸神界神王的姐姐,所以當初她才會對這名子特別在意,饒有興致的。


    “把雲府上下所有此刻能夠使用的藥都拿出來!不夠了話,奉我口信進仙界要求帝王的幫助,還有靈界那邊,通知大哥。”


    “哇……感覺一個月不見,依蘭你身分就變得好偉大阿,住的地方跟我的就是不一樣,這兒不隻寬敞舒適,還特別有藝術美感啊。就這間房間內掛著的那幅山水風景畫,可是掌管藝術的女神所畫出來的千古名作阿!價值不菲啊!那幅畫其他女神若是想出價購買,可都是碰了一鼻子灰的敗興而歸呢。隻因為此藝術女神,雖然才華洋溢,可以說是擁有著藝術最高境界美感的女神,但是,缺點就在於她有個出名的古怪脾氣。她喜怒不定,麵對想要她藝術品的開價者,她所開出來要當做藝術品交換的,絕對都不是什麽實質的物品。“


    “那是個條件。是什麽條件?百年以來還沒聽說過有哪位女神可以達成。因為她性格反覆無常。開出的條件個個都說不個清楚、理不出個頭緒。有的奇怪,有的莫名,有的困難,甚至有的更扯……”


    “總之,藝術女神她所創作出來的每一樣作品,不論是畫還是陶藝,都惜如寶貝,可不會輕易拱手讓人的。不需金錢也不要什麽力量,她更不是世間什麽稀奇寶貝、稀有物品交換就願意讓與的女神啊!”


    “就知道你會喜歡。它有個名子,叫幽玄,是世上被譽為最完美的雕刻家所做出來的傑出品,若把這琴擺第二,絕對沒有人敢擺第一。”


    “這是墨笛,給你。”


    “他的設計可真不錯,風雅高貴……隱約中,我彷彿覺得這樣如此品味的設計,好像在哪裏看過……”到頭來最後真的有這個藝術女神嗎?如果真的有,為什麽那些宮殿裏的全部設計,還有這四仙物都這麽如此相像呢?


    “不隻是因為我公務繁忙的關係,同時也對其他身為蘇爾曼一族的女神不怎麽有好感。因為他們曾經在我上任第一天,在我還未踏入這座輪回宮殿時,來找過我麻煩……神王甚至下令了一則:若非私下相好的神祇,不得徘徊於其他神祇的宮殿外。”


    “按照神界這兒蘇爾曼一族女神的拜訪規定,要拜訪某位女神宮殿時,一定得先寄發卡片征求被拜訪的女神同意,等回信後,再由被拜訪的女神定個時間給要拜訪之人,此次女神間的拜訪規則才算是完全。”原來那些個命令法則的現在從我的觀點看,我可以大膽又自戀的說,都是為我而定下的嗎?


    “擁有機器的又不隻有我一個,時間三女神也有時啊!命運三女神也有命阿!凡是掌管跟人類有關的事物時,都會有個操作一切程序和處理方式的機器以及引導並監督這部機器的女神啊!”


    “話是沒錯,但我從沒聽過時以及命有自我意識啊!”


    “或許是掌管時和命的女神有三個呀!而我隻有一個呢!於是神王它很好心的派給了我一部擁有自我意識的輪回啊!所以不用特地為這點小事去麻煩正在休息的神王啦……李米爾,你要知道,輪回的工作可是很繁重的呢!神王派給了我一個像輪這樣的好幫手,讓我忙得過來,這是神王的慈悲心阿!我們不該懷疑它的……所以,拜托啦,不要跟神王大人說啦……不然,若真的回收了輪回的自我意識,那依蘭以後怎麽辦?“


    “你現在不可以走!你是他所托付給我,命我要好好照顧你的,所以你不可以離開!”這個時候,原來他早已注意到我了,原來默默陪伴在我身邊的人一直就是他。


    “魔力竟然一瞬間無效了,是誰呢,竟然擁有這般實力……”


    “難怪到了後期,你竟然可以毀掉貪婪擅自亂放的數百妖怪,要知道他對妖怪所要求的一定實力可是很高的呢。”


    “女神大人,但是剛剛的妖怪全在輪一時大怒下滅了,至少留下她一個也好,可以折罪……”


    “因為神王大人在閉關,早在與你們邪神之主的戰亂中,下令最後一次出手保護人類後,就閉關休息,從此不再幹涉外頭的世界了。哪怕人類,就連我們蘇爾曼一族的女神,他也不再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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